由于当时年纪还小,加上见面的机会不多,炎承霄对同胞所出的大姊印象并不深,只能从兄嫂们的口中得知她是个贤淑温良的皇后,可就因为身为女子,即便已经母仪天下了,对于后宫的众多妃嫔,还是无法做到无私,这才让人有机可乘,借题发挥,最后先帝查出害梁淑妃小产的是一名昭仪,错怪了皇后,便亲自前往冷宫迎接。.

    不过那究竟是不是真相,没人敢往下查,就连先帝也不再追究,可是对年幼的太子来说,是一道沉重的打击,至今不曾忘记。

    “这件事皇上可都知情?”吴知县听得一愣一愣的。

    “皇上还是太子时,便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他敛起唇角的笑弧。“吴大人,你说皇上有可能让赵家的女儿当上皇后吗?”

    吴知县用力摇头。

    “怎么不回答?”他问。

    这才想到他眼睛瞎了,吴知县连忙出声。“皇上当然不可能那么做了。”这么一来,想要依靠赵家升官,根本没指望了。

    他佯叹一声。“相信吴大人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也不用我说太多,如今皇上出手,赵家只会急着自保,根本保不了其他人。”

    “大人说得是。”吴知县整个人虚脱地坐在地上。

    炎承霄听得出对方已经动摇,于是再劝诱他。

    “现在正是吴大人表现忠诚的关键时刻,相信皇上龙心大悦之下,必定重重有赏。”

    这番话令吴知县精神不禁一振。“是,下官明白。”

    “要怎么做,应该很清楚了?”说了这么多,再笨的人也该想通了。

    “下官都清楚了,还望大人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吴知县选择阵前倒戈,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闻言,炎承霄初步判定他确实是真心,并非虚与委蛇。“那是当然了,不过可别泄漏了风声,就连县丞也要暂时保密,愈少人知道愈好,免得这件事情搞砸了,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没有好处。”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他连连点头地说。

    就这样,炎承霄又交代几件事,才让蒋护把人送回官宅。

    待人一走,魏昭还是不放心。

    “大人相信他不会暗地跟赵家通风报信?”

    炎承霄面露深思之色。“我相信他不会主动说,但是万一见到赵家或其他相关人等,恐怕会一时心虚,引起对方的怀疑,所以这几天要派人盯着衙门和官宅,多注意出入的人。”

    只不过谁也料想不到防得了官衙外头的人,却防不了官衙里头的人,就在数日后,不过几杯酒,就让平日贪杯的吴知县不小心说溜了嘴。

    第2章(1)

    二一月十三——

    一夜好眠,让睿仙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也精神多了,不过隔壁厢房却没有半点动静,心想四爷难得晏起,只怕也一样累坏了。

    接近午时,阿贵才来请她过去。

    “昨晚可有好好休息?”炎承霄听到她进门,便关切地问。

    睿仙见他一脸倦容,想不关心都难。“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四爷才对,要多休息,别太逞强,皇上也不希望你累倒。”

    “我并没有逞强……”彷佛看见她脸上的不以为然,炎承霄轻咳一声。.“真的没有骗你,睡上两个时辰就足够了。”

    她还是忍不住数落几句。“四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旁人又能说什么,也只会被嫌多事罢了。”

    “是,待会儿一定找机会补眠。”他的气势呢?

    就算兄嫂再怎么叨念,炎承霄也只会阳奉阴违,未必就会照单全收,可是被她这么训了两句,却乖乖地听话,心里真是既甜蜜又苦恼。

    他与她,今生若无缘,为何又要让两人相遇?

    “用过膳了吗?”明知没有权力说教,睿仙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炎承霄回过神来,把心思拉回正题。“方才已经吃过早膳,至于午膳,晚一点再用,另外,我昨晚已经见过泰平县知县,他亲口允诺给予协助,我正打算再派人去见江临府知府,请他到时调派衙门内的人手前来援助。”

    “不成!”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听她回答得迅速果断,令炎承霄不禁疑惑。“为什么?”

    睿仙想到重生之前,就是死在江临府知府手中,他连案情都不问,就看在唐家的面子上对她严刑逼供,面对这种循私枉法、草菅人命的官员,还是得小心防范。

    “我的意思是说……他当官的名声不太好,说不定不敢得罪赵家,反而会暗中通知对方。”她期期艾艾地说。

    他皱起眉头。“我倒是不曾听过有什么不好的传闻,你是如何得知?”

    “四爷忘了我是江临府人氏,就因为是本地人,自然也较为清楚。”睿仙只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炎承霄思索片刻。“就算江临府知府不足以信任,但是同知林大人是先父的门生,也是个做事认真的官员,相信能够委以重任,还是要派人知会一声。”

    听他考虑周到,睿仙便没再多说什么。

    “还有华亭县知县……”炎承霄又想到另一个人。“虽然比不上前任知县姚大人,但是风评不错,算是个好官。”

    “确实如此。”她想起重生之前,被关进知府衙门大牢时,春梅实在找不到人求助,最后跑回华亭县请求知县大人作主,知县大人听完整件命案的始末,认为事有蹊跷,加上敬佩父亲生前为官清廉,便马上修书一封,命人送到京城给四郎哥,才能在临死之前还她一个清白。

    于是,炎承霄让阿贵准备文房四宝,接着要睿仙照他的话写了两封书信,并在信末盖上官印,再命人连夜兼程送去给江临府同知以及华亭县知县,即刻调派官差衙役前来协助。

    睿仙深吸了口气。“但愿一切顺利。”

    “一定会的。”炎承霄信心十足地说。

    “四爷,一个人太过自信……”

    “就会变得狂妄。”他都会背了。

    她噗哧地笑了。“四爷知道就好。”

    炎承霄也忍俊不禁地大笑。

    两人之间彷佛有一种默契存在,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都能猜得到,其实彼此都感觉到情感的滋生,却又只能选择忽视。

    “呃……”睿仙意识到不能再放任下去,不该有的感情,就得切断。“要是没事的话,就不打扰四爷了。”

    他有些不舍,但什么都不能说。“嗯。”

    听见房门打开,又重新关上,炎承霄不禁用力地褪了几下座椅扶手,就因为再多的懊恼、惋惜,也无法改变现状,才会如此令人沮丧。

    而睿仙出去之后,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姐的眼睛怎么红红的?”见主子好像快哭了,春梅赶紧问。

    睿仙挤出一抹像是哭的笑容。“好像有灰尘跑到眼睛里了……”

    “要不要奴婢吹一吹?”她问。

    “不要紧,很快就没事了……”睿仙真希望快点回到京城、回到纪家,结束这一场折磨。“咱们出去走一走。”

    春梅登时眉开眼笑。“反正咱们都穿着男装,也不会有人认得,昨天下船的时候,奴婢看到附近有间糕饼铺子,咱们好久没吃豆沙饼了,京城里吃到的总是不够道地,味道差那么一点。”

    “好,不要跑太远,在附近走走就好。”她也感染到婢女的好心情。

    “小姐……”春梅差点忘了改口。“不!少爷,咱们走吧!”

    她笑意嫣然地点头。

    三月二十——

    这一天的晌午,睿仙在厢房里看了一会儿的书,直到眼睛有些酸涩,不得不合上,想到外头透透气,才抬起螓首,就见春梅瘫在椅上,睡到口水都流出来,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就由着她去了。

    当睿仙步出房门,站在厢房外的天井,仰望一片碧空如洗,想到再过几天,皇上交办的事办完了,到时便可以到爹娘的墓前上香,这是她四年来最大的心愿了。

    不期然的,一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不禁循声望去,见到有人在檐廊下探头探脑,仔细看,是个约莫四十出头的男子,穿着与普通人无异,不过行迹却有些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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