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草儿看见东方潦眼底的怒火,她在想,这会不会就是她刚才一见到他就想转身逃的原因——女人的第六感,已经预见这结果。.

    「不过阿潦……既然你跟辛家继承人交情这么好,签约的人又是你,你可否撕毁合约,让千秋的计划顺利进行……」西门草儿感觉手骨像要被折断了,东方潦的盛怒让她说不下去。

    「顺便介绍辛雅风给你?」东方潦从齿缝里用力挤出来的沙哑声音带着磨牙声,相当刺耳。

    「你愿意的话……」

    「西——门——草——儿——」

    第4章(1)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宝宝乖,快快睡……潦宝宝乖,快快睡……」

    「……你怎么找到的?」所有的梅子酒都被东方潦藏起来,唯一留给她的一瓶,一到晚上东方潦就找地方藏,不让她喝——

    所谓事出必有因。

    房里只有一盏小灯,深夜十二点多,东方潦被贴在耳边的噪音吵醒,张开眼睛来,床上多了一个人。

    西门草儿贴在他的胸口,拍着他的背,在帮他唱摇篮曲。

    「我去洗手间时,洗衣机的精灵跳出来问我要金梅子,还是银梅子,我说我要青梅,精灵夸我不贪心,就把青梅酒赏给我了……快点睡!」两双眼睛对上了,西门草儿手一挥从他头顶巴下去。

    「……你又喝了几杯?」东方潦有股骂人的冲动。

    「孝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我们的阿潦宝宝最乖了,草妈妈陪你睡,乖哦,睡觉吧。」

    西门草儿夜里喝酒会爬起来摸进东方潦的房间,演起草妈妈的角色来,这当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东方潦才禁止她晚上喝酒。.

    东方潦白天精力充沛,两只手像机械手臂不用休息,一到晚上头沾枕马上入睡,他是靠睡眠充电的类型,不充电就没电可用。

    「唉……我四点半就要起来,懒得陪你疯,随便你了。」东方潦决定任她自生自灭,翻过身去。

    「呜……我都还没嫁给你,你就开始冷落我了……呜呜,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草儿像根草……」西门草儿唱歌兼伴奏,把东方潦的背当鼓面打。

    「……你存心让你妈难过吗?」

    「草妈妈的妈妈不在身边,草妈妈等于跟潦宝宝一样是没妈的孩子。」西门草儿爬上东方潦的背,从他的身上滚过去,硬是要挤到他怀里。

    「喂——你以为睡通铺可以任你滚来滚去啊……」东方潦已经被她逼到床沿贴着睡了,她这一滚过来刚好掉下床,幸亏东方潦捞住她。

    「小学常唱这首歌,每次唱到这一句,大家都唱得特别大声,看着我笑,放学后我哭着回家问奶奶,为什么我叫草儿,不叫花儿,宝贝儿,珍珠儿,爸爸、妈妈都不爱我吗?」西门草儿在东方潦的怀里,嘴唇贴着他的胸膛呼着酒气。

    「草儿是谁取的?」东方潦抱着她把身体往后挪,这只酒鬼很麻烦,他要是没陪她说话,她就又啃又咬耍泼撒野。

    「有一首古人的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奶奶说爸爸站在草原上想起这首诗,希望他的女儿有野草般强韧的生命力,所以把我取叫草儿。」

    「西门叔叔真是用心,这样你就不用哭了。」东方潦拍着她的背,希望这只醉鬼赶快睡,他还得把她抱回房间才能好好睡觉。.

    「我听了……更想哭。」西门草儿抓着东方潦的领口扯来扯去,把他的黑色棉衫扯得像抹布。

    「你的名字有诗意有意义,有什么好哭?」东方潦已经习惯她喝醉酒花样百出,由着她在身上耍赖。

    「我这是喜极而泣的眼泪,庆幸我爸当时是站在草原上,他万一是拿起拖鞋打在墙上的蟑螂才给我取名,那我不就变成打不死的蟑螂了,你说你会想叫东方蜂螂吗?」

    「噗——你小时候的联想力还真丰富。」强韧的生命力,打不死的蟑螂,想想也对。

    「我小时候……真的不懂……我要强韧的生命力做什么……」西门草儿说着、说着安静了下来。

    东方潦即将升上大二,开始放暑假以后,他回家放了三天假马上又回来。

    他从清晨开始当苦奶奶的助手,中午过后又出去打工,晚上回来还做了一大堆杂务,每天都非常忙碌,睡眠时间不多,所以西门草儿一安静,他就开始打呼。

    西门草儿张眼望着东方潦,手指爬上他的脸,把他的眼皮撑开来,「奶奶从小就跟我说,人要做自己的主人,时间要花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那就没有委屈,没有借口,只要活得充实快乐,生命短暂也没有遗憾。阿潦,你明白吗?」

    东方潦眼睛被迫打开来,她玻璃珠似的眼睛映入眼帘,透明清澈滚动着灵气,能吸人灵魂的眼神。

    「你现在是清醒还是喝醉的状态?」东方潦伸手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阿潦,你最近太拚命工作,真的忙到昏头了,我要是醉了怎么还会在这里跟你讲人生大道理。我和奶奶的生活很简单,就算你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会嫁给你,你不要忙到都没时间睡觉……好吗?」西门草儿捧着他的脸,眼里只有他,深深地凝视着他,深情款款情意绵绵地,声音又甜又腻。

    东方潦此时此刻只觉得,为了她,他拚到死都值得。

    他贴近她,轻触她的唇……

    她望着他,眨了眨眼……

    东方潦收紧手臂,缓缓抱紧她,亲吻她……

    西门草儿闭起了眼睛,手环上他的背,缓缓张开嘴……

    用力一咬!

    西门草儿变身西门小野兽,一口咬了东方潦的嘴唇,痛得东方潦喷出眼泪,一串脏话骂在嘴里!

    「所以你要乖乖睡觉,草妈妈唱歌给你听,你好好睡哦……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阿潦也是草,乖,有草妈妈在,乖乖睡哦……」西门草儿抱着他,拍着他的背,醉得很厉害。

    东方潦一颗心被爱火点燃,又被一口咬掉,一把怒火烧起来,他深呼吸决定——

    这次一定要她受到教训!

    「好热……」西门草儿一脚把东方潦踹开,伸手扯掉上衣。

    东方潦脸胀红,别开眼去,把被子扔到她身上。

    苦奶奶早。

    早,阿育,你这么早出门?

    我跟朋友约好去爬山……今天没卖早餐吗?

    哈哈你跟阿潦一样没记性,今天是苦味厨房的公休日。

    对哦!那我顺便找阿潦去爬山,他人呢?

    他昨晚没睡好,一双熊猫眼,回去补眠了。

    那让他睡好了。奶奶,我明天再过来吃早餐。

    好,明天做你爱吃的蛋饼……

    奶奶在外面和庄爷爷的孙子阿育聊天,声音好清楚,好像就在窗口外而已。

    她的房间在二楼靠近后院的位置,夏天有电风扇和冷气,很少听到前院的声音……

    西门草儿缓缓掀起眼皮,窗外蒙蒙的光线,天色刚亮,冷气已经关掉了,窗户半开着,墙角一台去年才新买的电风扇转动着,这里……

    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靠前院的和式客厅,这个房间是……

    食堂的楼上,东方潦的房间。

    「呼——呼——」

    身后传来声音,床上还有人……

    西门草儿翻过身,望着睡到打呼的东方潦,特别盯着他下嘴唇一排齿印看了好一会儿。

    西门草儿缓缓吸了口气,又吐了口气……慢慢移开视线……她瞥见东方潦肩膀下面压着颜色很熟悉的衣服,貌似她昨晚穿的米色条纹睡衣——

    怪不得她觉得肩膀好凉。

    西门草儿默默把被子拉高,轻轻地、小心地从东方潦身下抽出衣服,在被子里套回去。

    脑袋终于有喘息的时间能转动,但她实在……

    想不起来她怎么会睡在东方潦的房间,还有东方潦下嘴唇那排齿印是怎么回事?

    依照经验法则推敲,西门草儿不认为她应该继续想下去,还是先离开比较好。

    西门草儿穿好衣服,把被子还给东方潦,帮他盖好,默默地爬起身,正准备默默的离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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