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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想越糊涂,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是夜,季长欢躺在床榻上,见欧水湄不像往日那般腻缠着他,而是背对着他,他竟有些不习惯。.

    她不是故意要冷待他,是因为心里有事,正思索着他今日所说的话。

    她的父王和两位兄长,处事向来公正廉明,就连性子跋扈霸道的二哥也不会仗势欺压百姓,因此她从来不知道这世间竟有这么多不公不义之事,更教她困惑的是,她忽然间有些弄不清楚丈夫究竟是什样的人。

    成亲这段时日他待她很好,但思及他这些日子以来的一言一行,她心中的疑窦却越来越深,她越发不了解季长欢究竟是谦和仁善之人,还是虚伪冷酷之人。

    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季长欢探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睡颜。他明白她今天的异样因何而起,这也是他刻意为之。

    他有意让她知晓,他并非她以为的那般清高仁善,别对他有太高的期望,否则他怕她期待越高,届时对他的失望会越深。

    他想知道,当她在真正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是否仍会心意不变的对他说——

    你放心,今后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绝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第7章(1)

    翌日一早,送季长欢出门后,欧水湄打发一名下人去打探林菲雨兄长的案子。

    晌午时分,下人回来禀报,“禀夫人,据打探的结果,林家大郎确实没有杀人,杀人的是陈国舅的儿子。.事情发生在两个多月前,林大郎与陈国舅的儿子陈逢一伙人上青楼,后来遇到另外几个少爷,他们为了争夺一名艳妓,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陈逢抄起一只酒瓶朝其中一个少爷的脑袋砸下去,把他给当场砸死了,这人的父亲敲是礼部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陈国舅便把林大郎给推出来当替死鬼。”

    这种事要查清楚其实并不难,因为现场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久就有人将当晚的情形传了出来,即使事后陈国舅意图拿钱想堵住在场那些人的嘴,却没办法收回已经传出去的话。

    听毕,欧水湄蹙起眉心,林大郎好的不学,偏偏要同陈逢那伙人上青楼,难怪惹祸上身。

    想了想,她吩咐杜嬷嬷道:“咱们回王府一趟。”季长欢不愿插手这事,她只能回去找父王帮忙。

    杜嬷嬷从小照看主子长大,了解她的性子,听她这么一说,明白她这是想做什么,不禁劝道:“夫人,这事与咱们无关,还是别管了吧。”大人都不想管的事,她偏要插手,她担心会惹得大人不快,影响夫妻俩的感情。

    “既然知道这人是无辜的,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被判死罪,反倒让真凶逍遥法外。”

    杜嬷嬷仍有所顾虑。“可大人他……”

    “我会同他解释清楚。”

    杜嬷嬷知道主子坚持,再劝无用,只能下去吩咐备车。

    下人很快备妥马车,坐在马车里前往敬王府的途中,欧水湄望向坐在一旁的杜嬷嬷,问出心中的疑惑,“杜嬷嬷,你说,我相公究竟是个温善谦厚之人,还是如二哥所说是个虚伪之人?”

    杜嬷嬷不敢草率回答,思量片刻后,她委婉的回道:“大人才智卓绝,奴婢想,大人的所做所为定有所用意,以奴婢浅薄的见识,着实无法揣度。.”大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也看不透,不敢妄自议论,想到这儿,她接着又劝道:“夫人也别想太多,只要大人待您好,夫妻之间能互相恩爱敬重才是最重要。”

    她认为,一个女人能够得到丈夫的疼宠,才是比什么都重要。

    “何况您才刚嫁进季府没多久,若想了解大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不用急于一时半刻,往后还有大半辈子呢,正所谓日久见人心。”

    仔细想了想,欧水湄觉得杜嬷嬷说的也有道理。“没错,我和相公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往后多得是时间。”

    杜嬷嬷见主子不再纠结,心下略宽。“无论如何,大人能一直疼着您、宠着您,那才是最要紧的。”她终是比自家主子多活了二、三十年,来到季府这段时日,多少也看得出大人城府甚深,平乐侯批评他虚伪之事未必是假。

    这些日子以来,季长欢确实一直很宠着她,想到这点,欧水湄也不再胡思乱想,抬手掀起车帘一角,望着外头,瞟见一家糕点铺子,她回头朝杜嬷嬷说道:“我记得相公办的救济院就在附近,咱们买些糖果糕点带去给那些孩子们和老人家吃。”

    成亲前,她因恋慕季长欢,为了见他,偷偷跟踪他数次,有几次便暗中跟着他来到他兴办的救济院,那时她没名没分,只能守在外头看着他进去,而今她已是他的妻子,能正大光明的进去探望那些孩子和老人家。

    “是。”杜嫒嬷应了声,拉开前方的隔板,吩咐车夫停车。

    欧水湄下了马车,买了许多甜品糕点。

    前往救济院时,路过一间义学,这间义学也是季长欢所置办,欧水湄望见门外停了顶轿子,认出那是他平素出入所乘坐的轿子,想到轿子在这儿,他可能也在这里,她连忙让车夫停车,想进去见见他。

    一下马车,才刚来到门口,便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声惊叫,似是出了什么事,她急忙跑进去,举目一望,乍见一道寒光闪过,接着映入瞳眸的一幕情景,让她骇然得瞪直了双眼。

    一柄长剑刺入季长欢的肩头,幸好他及时侧过身,剑刺得并不深,但还是刺出一道口子,随着剑身抽出,殷红的鲜血溅洒而出,将他那袭天青色的衣袍染上点点鲜血。

    “不准伤我相公!”只惊愕一霎,欧水湄便回过神来,震怒的大吼一声,跃起身飞扑过去,抬腿踹飞那人准备再刺向季长欢胸前的长剑,她将受伤的季长欢护在身后,对上那名蒙面人。

    屋子里的蒙面人共有三人,另外两人被季长欢的两名侍从所拦住。

    欧水湄从小跟着父兄习武加上天生神力,空手就打得过五、六个大汉,然而对上眼前这出手狠辣、招招皆是致命杀招的杀手,手上没有兵器的她微微落了下风。

    杀手的目标是季长欢,不愿与她缠斗,想速战速决,他快速捡回长便,一有机会便朝季长欢出手,让护着他的欧水湄有些左支右绌。

    以前她虽然没少与府里的那些侍卫练手,但他们出手总有分寸,可不会这么狠戾,招招皆欲置人于死地,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对手,她的身手虽不比对方弱,却吃亏在临敌经验不足,以致不多久就在对方虚晃一招之下,为保护季长欢而手臂中了一剑。

    季长欢眸色深沉的盯着她的背影,她来得太突然,他压根来不及阻止,更从未曾想到,他这个做丈夫的,有一天竟需要妻子保护。

    欧水湄乘隙催促道:“相公,我拦住他,你快逃!”

    她虽然可以暂时阻挡对方,但时间拖得久了,怕是不敌,而他的两名护卫此时也被另外两名杀手给纠缠住,分不开身,眼下只有让他先逃出去才能脱身。

    此刻带着义学的孩子们躲在角落屋里的教席先生,听见她的话后也连忙附和,“是呀,国师大人,您快逃出去!”

    方才这三个凶神恶煞的杀手闯进义学,不由分说就朝刚到不久的季长欢动手,把他和孩子们都吓坏了,也因为他们想杀的人是季长欢,他才能带着受到惊吓的孩子们躲到一旁,没受到波及。

    季长欢置若罔闻,一步也没有移动,妻子为他这般拚命,而他却自己逃走,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他的双眼紧紧注视着欧水湄,见她毫不畏惧的挡在自己身前,一步也不肯退,仿佛有什么在他心口处灼烧起来,胸口顿时一片热烫。

    她的身影倒映在他眸底,也烙印在他心中,他缓缓荡开一抹温柔的笑,这一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虽不诸武艺,却也不能就这么躲在她身后,他仔细观看两人打斗的清形,想助她一臂之力,片刻后,他发现她的身手并不弱于对方,只是输在经验不足,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一张凳子上,准备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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