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周念梓索性道。.

    “周念梓,爷同你说过,爷不喜喝甜。这世上只有一种甜,爷爱喝,你记好了,就是周念梓为爷泡的茶。周念梓这辈子,不准为爷以外的其它人泡茶,你记好了。否则……哼。”

    哼什么哼?周念梓傻了,好奇起来,问:“否则会如何?”

    “你为谁泡茶,爷就把谁的手断了。”

    “啊?”徐安澜失心疯了?

    “常少卿刚明白了,所以很识相地走人。”

    “明白什么?”周念梓脑子半当机了,现下不太好使。

    “明白周念梓除了帮爷泡茶,不可能再为其它人泡茶。”徐安澜淡道。

    泡茶?这算什么明白?她十分不解。

    事实上,正确版本如下——

    醋劲比暴风浪头还大的安澜爷,在堂上高傲望着常少卿,不可一世、直接了当、开门见山的道:“你今日哪怕是悔恨交加、懊痛难当也没用,她已经是我的人,我呢!做鬼都不会放了她,因为我晓得她有多好。至于你,现在才看出来周念梓多好,太晚了。我劝你回去吧,想从我手里得回她,下辈子排队看看有无可能。”

    “只要你们没正式成亲,我就有机会。”常少卿面色无波,“我确实悔恨不已,然而正是因为悔恨,我会更珍惜任何能得到念梓的机会。安澜爷可得警醒了,在您后头等着念梓的,可不只常某一人,常某向您保证,只要有机会,哪怕仅有些许机会,常某绝对会紧紧抓住不放。”

    “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徐安澜咬牙切齿,可惜他现下不能杀人,否则真想把这个大言不惭的常少卿砍八段,或者五马分尸来解气!居然明目张胆觊觎他徐安澜的女人,太可恨!

    “心还+是你的就成。.常某仅求念梓的真心,其它的,常某不在乎。”

    “你!也罢,不枉老天白赏你同周念梓订亲一场,你算是个男人,可惜当初目光短浅,人生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周念梓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心到人就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奢想。你绝对等不到机会。慢走,不送。”

    “安澜爷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定能一飞冲天,兴旺家族。届时,就是常某的机会了。”常少卿意有所指的道,“今日不便继续叨扰,常某先告辞了。”

    回想方才前堂里发生的片段,徐安澜仍气得心绪难平。

    这究竟是怎么了?明明不是个美人儿,却比美人儿还抢手,人人摆明了要她。

    “周念梓,你记住没?”他忍不住确认。

    “记住什么?”她还疑惑着,徐安澜怎会失心疯了?

    “记住你只能为爷泡茶,记住你是爷的人!”

    “啊?”她呆应。

    “记住没?”徐安澜大喝。

    “嗯……记住了。”

    “这才乖。”徐安澜笑了,继续拿起难喝的甜茶,品了一口再一口。

    第7章(1)

    严尉武如严老爹所言,过午便来了周氏质库,那时周念梓在鉴物小间里,正忙着整理东西,因为龙公子差人送信儿说傍晚过来提前赎当,点数打理好十样贵重器物后,才走出鉴物小间。.

    严尉武正坐着喝茶,见周念梓从鉴物小间出来,立刻起了身。

    “周大朝奉,严大人来有一会儿。”王掌柜说道。

    “严大人,我刚忙着,招呼晚了,请见谅。”周念梓望着严尉武,他身量高大,皮肤黝黑,脸上线条刚硬,气质沉稳里透着煞气,瞧着有几分威严。

    那张严肃刚硬的脸,这会儿浮上几分红,竟柔和起来,唇角扬起很淡的笑,双手抱拳,非常慎重的,朝她行了一个大礼。

    “周大朝奉,请受严尉武一礼,大朝奉对严家的恩德,尉武铭感五内,今生不忘。”

    “严大人,您言重了,念梓没做什么。”

    “周大朝奉,尉武听家父、家慈说了,谷大夫那边也问过,尉武原是打算一早随家父过来,但有公务在身,才迟至此时,还望周大朝奉不怪。桌上这份薄礼,是尉武一点心意,盼大朝奉笑纳。往后若有尉武能为大朝奉尽力之处,尉武定尽心竭力。”

    “严大人,您这样真是见外了。这礼念梓收下,就当念梓与严大人交个朋友,我们之间也别再提恩德什么的,朋友往来,互相照应本是应当,严大人以为如何?”

    严尉武这会儿反倒认真打量起周念梓了,他十五岁离京从戎,十年来京都变了许多,原先的周氏质库从东市一条胡同里的小押当行成了京都第一大质库,在东市最热闹的大街上占了三个铺面,原来当家的周大掌柜去了,如今当家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

    这十年里,他只给家里捎过十几封信、寄了饷银,他家阿爹、阿娘不识几个大字,他没让他们劳烦旁人写家信,哪知老人家病了,居然也没捎个信给他,这两年边关战事频繁,他忙着,回京前这大半年,连家信都忙到没时间送。

    大半月前,主上亲信交代,追击西夷王,务必让大军得胜,使轻骑能先行回京护卫。

    他追击西夷王过河,左肩负了箭伤,拚着一死,在过河十里处,奋力斩杀了西夷王。

    西夷王死的消息,何将军没让人先传回京,只带回大军得胜的消息,他因斩杀西夷王,立了头甲军功,将军让他回京养伤,并将密信呈给主上。

    回京短短时日,他便听了多少关于周氏质库的事儿,他阿爹、阿娘受周大朝奉帮忙了不少,就连他的主子,都让周大朝奉给救了回来……

    他在来之前以为她是寻常姑娘扭捏的扮成了假公子,多半也娘声娘气的。

    但好歹是他阿爹、阿娘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主子如今明面上的主人,他抱着三分好奇、三分不以为然、四分还情的意思,带上礼物来了趟周氏质库。

    可当他见了真正的周大朝奉,他不禁要质疑起她真是个姑娘家吗?这哪里是他严尉武想象的十八岁大姑娘呢!

    没错,任谁瞧见周大朝奉,都能瞧出她是女儿身,但她举手投足,有十成十的书卷气,说起话来爽利果断,竟似翩翩佳公子。

    明明是个姑娘,却不似个姑娘,行为举措就像个真公子。

    严尉武又听得她短短几句话,也不小家子气的推托,大方收下礼物,顺口道他们成了朋友,礼尚往来,没谁欠谁恩情……

    这世道,有几个人是真正施恩不望报的?严尉武真心有些折服了。

    他在沙场惯于和不拘小节的汉子相处,回京后真有些不适应敏感纤细的姑娘家,他阿爹提婚事时,他是想都不想的,光想到哄着娇滴滴、好似一碰就碎的女子,他便有浑身发毛的感觉,更别说真娶个媳妇回了。

    然而来之前,他阿爹还说若不是怕高攀了人家,巴望他能求娶周念梓。

    他原是真没有那打算的,可如今……

    面对念梓,他不禁想,若是有这样的媳妇,似乎是件颇好的事儿。

    严尉武心中正计量着,铺子又走入一人,他回身看去,见是一早就碰过面的主子,态度立刻端正恭谨了,招呼道:“安澜爷。”

    周念梓瞧了瞧严尉武与徐安澜,脑子转过几转,猜他们是熟识的,甚至有点主仆的感觉,便试探的问:“看来严大人与安澜爷彼此熟稔……”

    徐安澜脸色不是太好。方才进质库,他瞧见严尉武神色十分可疑,不禁想着,是该好好打赏梅儿,那丫头够机灵。

    今日他正忙着古物坊的事,却收到梅儿通风报信,跑来周氏质库赶人两回,徐安澜纠结着,这一日两回赶苍蝇的戏码,该不会成了往后日子的常规吧?他是不是该想想法子,索性就将周念梓真正养在深闺,不再让她出来抛头露面、用无辜模样勾得男人心痒,死也不怕的朝她这儿扑?

    他一如今早,端出爷的架势,安坐下来,睇了眼周念梓。

    那目光周念梓一接便明白,意态自然从容,轻道一句,“爷稍候,念梓这就帮爷泡杯好茶。”

    徐安澜刚才微微纠结的心,这会儿完全放松,一点儿也不纠结。瞧瞧,有个聪明的妻子多好,一个眼神就懂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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