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她的顾虑。.”丛大勇拳头握得紧紧的,眼中透出的利芒难说是气愤或失望。“我告诉她要相信我,我会为她抵挡一切,她为什么偏要牺牲自己?我是她的丈夫,应该是由我来保护她的,为什么她不信我,为什么?”

    他显然遭受了很大的打击,那一向温润的眸子难得出现了受伤的光芒,比打了败仗还令他难受,忍不住将信揉成一团,力道大到拳头都在发抖。

    他气自己,更气她居然以身犯险,难道她认为他没有保护她、保护家人的能力吗?他如此的相信她,她为什么没有给予一样的信任,遇到危险时竟将他排除在外!

    一个转身,丛大勇向外走去,林氏见状连忙拉住他。

    “大勇!你不要冲动,我知道你很想救天晴,但官府门禁森严,又有上百个官兵,你就算再厉害也打不过那么多人啊!”

    若是在明天晴被抓走之前,有人威胁他的家人,丛大勇或许会直接杀入官府,神来杀神佛来挡佛,反正他也不怕,更有相应的本事,但如今他的弱点被掐在别人手上,他也知道不能冲动行事。

    “娘,我不会直接杀进官府的,既然天晴有办法,我会按照她的办法去做,否则她岂不是白牺牲了?相信我,我一定会救她回来。”

    话说完,丛大勇头也不回的往外迈去。这一刻在丛家人的眼中,他的背影似乎比以前更高、更大,像座大山一样将整个家好好的保护起来。

    隔了一天,丛大勇来到丛家大院。

    对于以往冷嘲热讽的门房下人们,他没有客气,一路打进了大院深处,左手一抬就是一个人飞出去,右脚一踢就是一个人不支倒地,这么一路行来,丛家至少安排了数十名精英武人,居然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大厅里原本聚集着几个人正在饮宴,却被一个飞进来的武人打翻了一桌子菜,连身为主客的刘知县都狼狈地淋了一身菜汤。

    在厅里的丛氏兄弟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丛大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冷冷地望着他们,过去的温和敦厚再也不存。

    “天晴呢?”他也不啰唆,直接道明来意。

    “丛大勇,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袭击本官?”刘知县被他的气势吓得退了一步。

    “少啰唆,你们抓了我的妻子,快把她还给我!否则我保证你们在场每一个人都只能横着出去。”丛大勇冷冷的道。

    刘知县有些怕了,但又心忖这里人多,还有一堆官差在后头,鼓起勇气冷哼一声,又站了出来,恶声恶气地对着身边的丛大忠道:“还不快把人带出来,有了人在我们手上,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丛大忠闻言连忙吩咐下去,片刻,几名家丁押着明天晴出现了。她看起来精神虽然差了一点,但似乎没受什么伤害,这令丛大勇的心稍稍放下,不过明明该关押在大牢的人,刘知县竟大大方方的将她软禁在丛家大院,一副听命大房的样子,足见这临川城的官商勾结已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天晴!”丛大勇见到她,正想上前,却让家丁们用刀一挡,停下了步伐。

    “大勇!”明天晴目光复杂地望向他,其实她处在如此险境,说不怕是假的,但她相信丛大勇会做好她交代的事。.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刘大人叫嚣?”丛大义阴阳怪气的说。自从阴谋被揭发,丛大忠不再信任他,连联络刘知县都亲自去做,明显把他隔绝在权力核心之外,教他气得牙痒痒的,却又莫可奈何,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多巴结。“你敢再靠近一步,我就先划花她的脸,让刘大人出出气!”

    丛大勇脸一沉,“我说过,你可以威胁我,但不准动我家人一根寒毛!”尤其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我就动她怎么样?难道你还敢与刘大人对抗?”自以为有人质在手,丛大义可得意了,还拿过家丁手上的刀,装模作样的在明天晴脸上比划着。

    这已经超出丛大勇的底限,只见他双眼一眯,不知怎么办到的,像抹轻烟一般窜到了丛大义面前,一掌劈掉了他手上的刀,让后者痛得抓着手大叫,右手几乎废了,之后大伙儿眼睛还来不及眨,挟持明天晴的家丁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就齐齐翻了白眼倒地。

    下一瞬,明天晴已经回到了丛大勇怀中,连身为人质的她都还搞不清楚状况。

    “你……”明天晴还想说什么,他却神情复杂地打断了她的话。

    “虽然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们,不过你交代的事,我还是办妥了。”

    明天晴闻言心里一动,她听得出丛大勇语气不太对,但情况紧急也不好多问,只能先按下。

    情势的转变简直出乎众人意料,刘知县怪叫一声,气急败坏地直嚷,“该死的你们还不快出来,难道要看本官被打死吗?”

    此话一出,一群捕快便由后头冲了出来,看清了情势就想往丛大勇那杀过去,他们早在后头埋伏已久,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丛大勇双眼一睁,就要迎击,可是明天晴突然轻拉他的衣袖,皱眉道:“先别打起来。”

    丛大勇闻言收了势,如猛狮般大吼一声,“给我住手!”

    所有人被这声巨吼震得耳膜生疼,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还有的直接坐倒在地上,一脸惊恐。

    明天晴见状心中大定,有了丛大勇这勇士在背后,加上他说已经办妥她交代的事,于是她往前一步,指着丛氏兄弟及刘知县说道:“丛大忠、丛大义,你们浪掷家产贿赂刘知县,有没有想过若是丛家的祖业都到了刘知县手里,届时他还会理睬你们吗?”

    简单的一句话,令三人脸色一变,刘知县是心虚,丛家兄弟则是怀疑。

    明天晴继续说:“若你们败光的是自己分到的家产便罢。但当年我相公从军驻守在外地,爹死了你们却没通知他,直接将属于他的那份财产侵吞,还把二房一家赶到鸟不生蛋的枯树村,现在枯树村有了一线生机,你们却又要来讨利益,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那是丛家的土地——”丛大义正想反驳,却被明天晴犀利的打断。

    “当初是你们分给我们枯树村的荒地,还拿出了文书为证。那份文书我好好的藏在家里头,上头还有刘大人盖的官章。”明天晴美目扫了下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刘知县。“怎么?现在换成你们不把刘大人当一回事了?”

    “我、我说过会给你们另一块土地做为补偿!我是如今的家主,自然有权分配家族的产业。”丛大忠忌惮地望了一眼丛大勇,原本以为有人质在手,又有刘知县撑腰,可以轻松解决丛大勇,想不到他们远远低估了他,导致现在说话都没有底气。

    “大川旁的树林?成片沼泽连块站的地方都没有,亏你好意思说!”反正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明天晴也豁出去了。“好,你说丛家土地你有权做主,那我明家的呢?我记得我嫁入丛家时,爹爹给了我十大箱的嫁妆,但我一进门就被你们扔到枯树村,那些东西连一眼也没瞧过,我倒要问问,我的嫁妆呢?”

    “这……”丛大忠偷觑一眼刘知县。

    刘知县没想到还有这部分的利益,他没分到自然很不高兴。“有这回事?”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丛大忠。

    “刘大人,这女人嫁进我丛家,嫁妆自然就是我丛家的。不过我们还没动过,过几日大人可径自去搬……”丛大忠肉疼地道,连忙讨好安抚,没注意自己的话无疑承认了自己贪了明天晴的嫁妆。

    “刘知县,你也算是地方父母官,丛大忠承认了他的犯行,你不但不追究,还想分赃?”明天晴刻意问道。

    刘知县狂妄的道:“你都说了我是地方父母官,在这临川城一隅,我就是王,皇帝都管不着!”接着,他语气突然缓和下来,“明天晴,只要你叫你夫婿在书状上画个押,将土地让予大房的人,并替其耕作,今日发生的事,本官保证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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