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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梅子寂

第七十三章 隐藏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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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首殿内,皇上低头看着奏折,一双明目炯炯有神,流月轻脚地走到皇上旁边,柔声地说:“皇上,臣妾来了。”

    羞怯的声音让皇上拿着的笔一顿,他瞥见身着娇俏,花容月貌的流月,又重新握紧了笔端,雄诫厚的声音传来:“伺候笔墨吧。”

    “是”流月心里一喜,赶忙地走到书案旁,拿起墨锭开始磨了起来,她看着皇上的侧颜,不知不觉间已痴迷,这一刻,龙首殿里只有她与皇上,再无旁人。她瞧着奏折上字迹飘逸,磅礴大气,不由得脱口而出:“皇上的字迹真是无人能及,臣妾叹服。”

    皇上看着一脸崇敬的流月,面上一笑,不以为意地说:“哦!你欣赏朕的字迹,可普天之下,比朕写的好的比比皆是,单是长庆宫的林才人,所习之字就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流月哑然,不再说下去,而是硬笑地赞同说是,再也不吱声,专心地研磨,流月觉得手上开始有些酸乏,但却不好声张,只得忍着继续磨墨。

    “皇上,毅王殿下求见。”太监通传道。

    “传”皇上话音一落,流月就在一旁说:“臣妾告退。”

    哪想皇上右手一抬,止住说:“无妨,不用回避”。

    流月面上的喜悦之情更甚,低头含笑地立在皇上一旁。

    一会儿,只见毅王穿着灰蟒暗沉条纹的织锦棉服进来,玉冠梳发,俊朗不凡,唯有那双眼幽深的如深井一般,让人琢磨不透,他朝皇上躬身行礼,高亢地说:“儿臣参见父皇。”

    书案上堆积厚厚的奏折,皇上双手伏在书案上,看不出喜怒,他开口道:“怎么,可是有事?”

    “儿臣确有一事上报,近日,难民逐渐向京城涌入,导致暴乱,抢掠以及争斗之事频频发出,连官兵镇压都收效甚微。”毅王一一俱细说道。

    又是难民,每次年前年后,此类事情都多多少少发生过,只不过今年似乎更加的严重些。但官员上报也只是草草了事,几笔代过,灾情也描述得不似严重。于是,皇上就从国库里拨下款,暂且缓解一番。

    可听毅王一说,貌似官员之说有些不尽实,皇上一时间面露肃然说:“你是说难民之事还未缓解下来,朕拨的款未起任何用处?”

    即使是与皇上隔着一段距离,流月还能感受到他的温怒。去年灾荒不断,难民也比往年的更多,皇上殚精竭虑,日夜操劳,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现今,皇上有多了难处。

    他看着毅王,面色辞正地说:“既然如此,朕就命你暂管此事,用国库的银两修一些房屋供难民居住,另外再施粥放粮,尽量能安抚住难民,朕这几日想想时宜的办法,行了,退下吧。”

    说完,皇上抚着额头,疲累地一挥手,示意毅王退下。

    待到毅王走后,流月有些担忧地说:“皇上为国事日夜操劳,也该好好注意身子才是。”

    这几日,皇上几乎都是批奏折到夜深,过了年,诸多事情也都一一积压在一起,皇上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是分身乏术。

    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流月见了,立即拿起兑上了一盏新茶,皇上手扶着蛟龙椅,叹着气说:“难民一直是朕最忧心之事,国富民强,难民越多,也隐含着国库吃紧,朝廷窘况。”

    听着皇上的话,流月也听不懂,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静静地听着皇上说,面含温色。

    而皇上觉得流月寂寂,说不上几句话,顿觉无趣之余,也不再说话,专心地看起了奏折。直近申时,皇上才停了笔墨,对着流月说:“今个儿你也累了,就回宫休息吧。”

    流月看着墨迹,一时间失神,无意间握墨锭的手一抖,砚台中的墨洒了出来,顿时,书案上黑漆一片,看着蜿蜒不止的墨水,皇上连忙用手向前一推,把奏折推在地上,以免沾上了墨水。

    呼啦啦一片,地上全是奏折,流月看着自己将书案弄得乱七八糟,心慌不已,连忙跪在地上说:“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这就去收拾。”

    皇上心烦意乱至极,他不耐烦地说:“不用收拾了,退下吧。”

    “是”流月心中梗塞,只得咽着泪,默默地退了出去。

    路上,流月走得飞快,琪儿看着眼泪横飞的流月,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敢过问,只得紧紧跟着流月。直至到了凝云宫,陆宝林笑容满面地喊着流月,她也未回头,而是顾自地转身回了西殿。

    琪儿跟在后面,赶忙地向陆宝林回了一句:“瑾御女今个儿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得空跟宝林说上话,还请宝林见谅。”

    说罢,琪儿屈身施了一礼,随后转身跟了上去。

    坐在软榻上的流月,眼圈通红,生着闷气一言不发,她看着挂在衣桁上的一件氅衣,双眼发狠,这氅衣是皇后赏赐给林芳茵的,统共就两件,足足集齐了十个绣娘用上好的布料赶制而成,光是上面的绣纹和缀上的珠子都是珍奇之物,价值不菲,林芳茵特意送于流月一件。

    现今,流月看着那氅衣只觉得刺眼,她双手握拳,咬着银牙,随后立即站起走到衣桁上扯下氅衣,拼命地撕扯着,看着被撕扯得不成样的氅衣,流月只觉得心中畅快至极,直到撕的看不出了样子,流月才罢手,猛地把衣服扔在地上。

    她微喘着气说:“去把这氅衣给我烧了。”

    琪儿不解为何流月会如此做,可看着已然失去理智的流月,琪儿只得默默地将地上的碎衣拾起,然后低头退了出去。

    “琪儿姐姐,你拿着这些碎布做什么?”一个扫院的宫女好奇地问道。

    这个小宫女一说,琪儿就连忙跑到她跟前,“嘘”了一声,暗示她要小声些,然后才有些埋怨地说道:“也不知御女这是怎么了,从龙首殿回来就面色不好,刚才又生了好大一通气。”

    这时,门“吱呀”一响,流月打开门,正巧看见与宫女窃窃私语的琪儿,而琪儿更是一激灵,连忙低着头走了出去,准备烧了这残破的氅衣。

    东殿内,陆宝林无趣地玩着宫女们从外面偷运进来的小玩意,倍感无趣。恰这时,流月只身来了东殿内,她看着怏怏不快的陆宝林,率先打破她的沉思说:“怎么了?姐姐”

    流月的声音一传来,陆宝林立马回了神,放下了手中的小玩意儿,从凳子上站起来,雀跃地走上前说:“妹妹身子可好了,刚才看你精神状态有些不佳。”

    流月轻点头,柔和一笑,随后拉着陆宝林的手走了过去。陆宝林一脸的兴奋,流月柔声说道:“身子有些不利索,现在好了许多,姐姐这气色才真是不错。”

    随后,流月眼睛一深,微微敛了敛神色,嘴角轻扬,似是筹谋着什么,她轻拿起茶盏,呷了一口茶,眼睛却是飘向陆宝林。

    陆宝林孝子心性,听流月这样一说,立马轻摸了摸自己的脸,憨憨地朝流月笑着,然后,她走向梳妆台,拿起了桌前放着的一个木头盒子走过来道:“妹妹,这个送给你。”

    “这……”流月看着这毫不起眼的木头盒子,就算是落在地上也不见得有人会拾起,她不明陆宝林为何会给她这个。

    流月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恰中陆宝林心思,她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是鲁班所做,相传,鲁班做成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木盒,实则为一种武器,木盒却暗含机关,只要打开机关,这个木盒就会变成一个强弩,里面的短箭会立即射出,短箭淬着剧毒,一旦被射中,恐怕再无回天之日。当时,那个宫女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但我看着四周凹凸不平,不似平常的盒子,这才信了几分,如今,姐姐把这个赠予妹妹,留给妹妹防身。”

    盒子周身果然刻着雕文,上面的纹路虽难以看懂,但细细观察却可以发现这个盒子当真是与众不同。宫里明争暗算防不胜防,于是,流月就未再拒绝。

    收下了盒子,流月看着陆宝林稚嫩的脸,随口一提说:“妹妹看姐姐整日闷在屋里,除了往皇后那走走,也不曾向别的嫔妃那走动。”

    陆宝林用手撑着头,神色全部在脸上,她一副无奈的模样,看起来整日待在宫里也是无聊至极,她叹了口气,愁闷地说:“妹妹说的是,姐姐每日在宫里,可不闷吗?”

    流月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含笑地说:“那姐姐不妨跟我多向长庆宫走动走动,长庆宫的林才人平易近人的很。”

    “真的?”只见陆宝林兴奋着一张小脸,一脸含笑,双手抓着流月的胳膊,满脸地不可置信。

    这副模样倒真像孩童一般,流月不禁掩住唇笑了起来,陆宝林看着流月的笑,一时间也跟着憨憨地笑了起来。

    流月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诡异莫测的笑容中像是暗藏着别的东西,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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