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母,露白不管家还真不知道管家的辛苦,不过,公中也没您说的这么不济事,单单就那些铺子和田庄的收益,再加上每一房得到的私利,别说相公都没有奉养长辈,看顾兄弟和家族的子弟们,婶母觉得要有多大的胸襟才能做到这种地步?露白交浅言深劝您一句,您自己衡量看看,究竟该怎么做才不会因小失大。.”

    她把话撂下,也不管江氏有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还是准备顽抗到底,她领着几个丫鬟便安步当车的离开了咏岚院。

    这话的深意江氏当然听得明白,那就是把大房那些个东西还上,大家还能和和气气做亲戚,要是私吞着不还,后果就自理了。

    一想到这里,她身上的冷汗就全部冒了出来,心里疯狂的咒骂于露白。

    可就算她把于露白的祖宗八代都骂得体无完肤也没用,她若是没能把库房的东西交代清楚,按照凤诀那王八羔子的脾性,没准会把几个房头手头上的那点进帐都给讨回去的。

    想到这里,这下不只欲哭无泪,她真的不想活了!

    这日,每天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凤诀居然放衙后按时回家了。

    自从他在尚书省应卯,一开始几天还能回来吃晚饭,哪知没几日好光景,某天开始叮咛她别等门,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可以回家,若是得空能回来,他会让阿德回来传话。

    今天,外面也没下红雨,居然回家了?

    丫头们听到声响,一窝蜂的全部迎了出去,倒是于露白这妻子稍嫌怠慢了些。

    不过凤诀哪里会计较这些,在外间让丫头们把他肩上的雪屑掸干净,去掉寒意,这才进了小敞厅。.

    “你怎么不让阿德替你撑把伞,这样就进来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一进门见到桌上一盘泡儿油糕,色泽黄亮,表面蓬松,结有密密麻麻的珍珠小泡,他拿起来就咬。

    “欸,刚炸好没多久,也不怕烫了舌头。”完全来不及阻止的于露白只能干瞪眼,看着为了一口吃食连形象都不顾的凤诀一口两口把一小盘子里面包着芝麻、松仁和玫瑰的甜食都吃了,简直就是瞬间的功夫。

    这是有多饿啊?

    于露白赶忙安排丫头们摆饭。“没见阿德回来,我以为你不回来吃饭,所以只让厨房做了驴肉黄面和汤。”

    冷冷的天这些东西吃下肚,管饱又满足。

    “芽芽你信不信,为夫这会子能吃得下一头驴肉。”凤诀呵呵一笑。

    过了两刻钟,驴肉黄面送了上来,配上拌上蒜末、辣椒油和黑醋等沾驴肉的调味料。

    除了驴肉黄面外,还有一盘白切驴肉,大概有半斤重,而黄面上的驴肉是于露白吩咐邹婆子用香菇加数种中药,切丁卤出来的,筋肉均匀,肉汁香喷,面条细长,吃起来弹牙有劲。

    凤诀有些迫不及待,顿觉食指大动,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才放进嘴里,便猛点头道:“芽芽,这好吃,你也坐下来尝尝,这么好的东西可记得给祖母送点过去。”

    “每一房都送了,祖母那儿自然也有,哪里能缺也不能缺祖母。”谈孝敬,她可是不马虎的。.

    第十六章双手能抓住的幸福(2)

    见凤诀吃得狠,她把沾驴肉的酱料倒一半在黄面里,没想到凤诀吃得赞不绝口之余,却不满意了,“这驴肉我看着估摸也只有半斤,还不够我塞牙缝。”

    “小厨房里还给你留了半斤,真不够再让橙儿去拿就是了。”

    “嘿嘿,那就好。”他吃得起劲,居然还没忘替于露白夹菜、盛汤。

    “你最近是忙什么呢?连个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慢慢喝着笋干海带老鸭汤,顿觉整个身子都暖了。

    他没回答,反倒是说了,“我听说二婶母和二叔父大吵了一架后,二叔父急匆匆的派人把几房的老爷全都请到大堂,也不知商量什么,我刚进门那会子他们好像分头出门去筹银子,要不就回院子找妻子想办法了,嘿嘿,夫人这招釜底抽薪做得好!”通常各过各日子的各房,这下可有得忙了。

    “哦。”于露白回应得很冷淡。

    凤诀寓意深长的看着妻子,“为夫的倒是想知道夫人是怎么上门讨债的?”莫非是媳妇儿的河东狮吼把二婶母吓成了鹌鹑?

    媳妇儿这模样,要是凶狼起来柳眉倒竖,眼儿瞪大,唔,摸着良心说还真有股英挺劲,用来吓唬这些锱铢必较的后宅妇人绰绰有余了。

    “你那是什么眼光?以为我是那好战分子,动不动喊杀喊打的?我可是好声好气的去找二婶母聊天,你可以问问那些丫头们,我的声音可提高过半分?别凭空想象什么血腥场面,太不实际了。”于露白一根手指点了点凤诀的脑门,想点醒他的胡思乱想。

    “为夫这是赞美夫人出马必胜,早知道我还在那里愁烦什么。”

    “你也别想得太美,婆婆那些个陪嫁我觉得能拿回来五成,你就要偷笑了。”都这么些年了,再珍贵的东西也不知到了谁的手里,要找回来谈何容易?

    说起来她的婆母并不是什么名门出身的姑娘,而是商户女,原来也没想过要嫁进这样的大户人家里,无奈月老胡乱牵线,在二月二龙抬头,男女都出门踏青的日子,和她公爹相遇,一见钟情,从此就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

    商户女高嫁,拿什么嫁进楠安伯府这样的高门?

    说穿了能凭借的就是让人眼红的陪嫁,只是当年有多少人眼红,就生出多少的不甘心和贪婪之心。

    “我也没想过那些东西能全部要回来,我只是要给那些人一个教训,当年欺原主年纪小,大房无人,你拿一点、我拿一点,以为没人发觉,蚕食殆尽。也算他们倒楣,我替原主回来了,他们就要有心理准备,我是要连本带利出这口气的。”

    “既然只是想出口气那就好办了,反正我也把这事禀报过祖母了。”

    几房全都得罪了,这是招恨呐,能不替自己想好后招吗?

    凤诀问道:“祖母可骂你了?”

    “祖母是明理的老人家,你这样污蔑她,看她的好孙子是怎么想她的,往后让她把好吃好喝的都收起来,馋死你!”

    凤诀哭笑不得,他还真是小看了她,原来是先去给祖母上眼药了。“你这是把我当成吃货那条狗了?”

    “你自己要对号入座,怎么怪到我身上来,为妻的哪里说你像吃货了?”人家吃货吃东西也没你那德性好不好?

    “那祖母可说了什么?”

    “祖母说这些年因为她不管事了,后院确实有些不象话。”

    “这的确很像祖母会说的话。”凤诀一摸下巴,“往后你有祖母这块免死金牌,谁想拿捏你还得看看她老人家肯不肯了。”

    这时候祖母愿意站在他这边,凤诀是有些感激的,毕竟那是好几房的压力,且那可都是她的儿子和媳妇。

    但是她老人家也知道楠安伯府是该整饬了,家风不正,谈什么振作,一棵树从根腐烂,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是该适时的给他们一点苦头吃。

    两夫妻用过饭,凤诀自去梳洗不提。

    到了就寝时间,凤诀瞥了眼倚在榻上看书的娘子,道:“早点歇息了吧,明日还要早起到军器监。”后宅如今有妻子镇着,他在官场上毫无垩碍,便能尽力往前冲了。

    “你怎么会到了军器监?”于露白一头雾水,军器监那儿不就是她二伯父的地盘?

    大鹏朝设有五监,国子监、将作监、少府监、军器监和都水监,这五监将文、武、兵器、水防、建筑、官员迁转全包纳在内。

    她困惑的又问:“我看邸报上也没什么官职变动,你这尚书左射仆难道是个打杂的?”

    哪个地方需要支援他就去哪?

    凤诀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谢天谢地,下巴还好端端的没有掉。“与其看那种没有时效性的邸报,有疑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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