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轻语站在原地,整个人呆若木鸡,怔怔地望着秦子铭神色匆匆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位王爷刚才对她说什么?让她滚开?!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难看的笑意,随后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听错了,王爷他怎么会让我滚开呢?不可能的……”

    毕竟她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人都会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更别说秦子铭这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了。

    “王爷他肯定是害羞了,怕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所以他才仓惶而逃的……”夏轻语不停地安慰自己道,“没错,一定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看着夏轻语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安知锦才从假山后站了出来,这位郡主,真是自恋的可以,自我感觉良好不说,被拒绝了还能这般自我安慰,这种阿q精神真是强大到足以感天动地!

    明路跟在她身后,不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刚才看到王爷和那恒安郡主搭话的时候,他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生怕他家王爷脑子一糊涂,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被王妃娘娘看到了,那肯定是免不了一顿狠揍了。好在,他家王爷还算是争气,没有被那郡主的美貌所迷惑。

    话说回来,他倒是也有点佩服王爷的定力了,那恒安郡主生得极美,谁见了她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方才她那般引诱王爷,王爷竟然丝毫不为所动!

    等他感慨完了,才发现,只他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安知锦早已不见人影了。

    与此同时,秦子铭实在是找不到茅厕在哪里,索性寻了一处隐蔽的假山后,四下瞧了无人,便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裤腰带。

    随着腹下那股涨痛感的消失,他从刚才开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了,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感觉,一个字,爽!”

    解决完后,他转过身,正准备回去,却猛地看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吓得他差点没蹦起来,整个人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娘、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他想问的是,安知锦为什么会在这里偷看他方便……

    谁知安知锦瞥了一眼他的裤裆,声音毫无温度问道,“你是狗吗?”

    言下之意十分清楚,会随地大小便的就是狗,试问谁家的王爷干得出这种事。

    “本王……”秦子铭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这种事被看到了,就算是他,也是会觉得羞愧的,更何况,他一直致力于在自家媳妇儿心目中树立一个高大威猛的形象。

    唉,这下算是完了,形象分肯定又减了一分。

    安知锦见他面露尴尬之色,遂也不想与他计较了,敛了责备之色,“走吧,回去了。”

    秦子铭一听,心中十分高兴,连忙过去挽住了她,替她擦了擦脸上早已融化的雪水,语气中满是关心道,“娘子你冷不冷?你怎么不撑伞就出来了呢?”

    安知锦幽幽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秦子铭刚才似乎没洗手也没擦手吧reads;。

    竟然还敢来摸她的脸!

    “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天际,秦子铭捂着自己的脑袋,脑子里直冒金星,只觉得自己快要脑震荡了。

    安知锦本来想着他刚才在面对夏轻语的引诱时表现得还不错,打算饶他一命,却没想到,他自己要往枪口上撞,“走快点!”

    “是,娘子。”秦子铭捂着脑袋,一脸委屈地跟在安知锦身后,颇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两人回到正厅时,席上众人已酒足饭饱,不少官员都已纷纷起身告辞了。毕竟这夏府是质子府,夏凡身份特殊,实在是不宜久留。

    而席间,夏轻语早已回来了,她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带着优雅而又美丽的笑容,俨然一副尊贵郡主的派头,高雅大方,雍容华贵。

    “王爷,王妃娘娘,您俩去哪里了?在下还不曾给你们敬酒。”两人刚坐下,夏凡就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拿着酒壶过来笑道。

    夏凡这一提醒,夏轻语不禁抬眼,见他俩一起回来了,脸上表情微微一变,但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如常,继续和周围的人谈笑风生去了。

    安知锦将她这细微的动作收入眼底,低低垂下了眼眸,嘴角微扯,若是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任谁会想到,这位看似矜持高贵,美好如天边的云彩一般的郡主,私底下其实是个大胆奔放,喜欢勾搭男人的放荡女子呢?

    夏轻语到底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郡主,未曾婚配就做出这种勾引男人之事,传了出去,岂不丢尽了夏国皇室的脸?这郡主,行为举止也太放肆了些。

    她端起夏凡给她斟的酒,一口饮下,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夏轻语,嘴角笑意渐深。

    其实夏轻语也不是没后悔,自从秦子铭离开后,她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本来只是一时赌气,不相信秦子铭会对她的美色毫不心动,所以想引诱他一番,却没想到,不但没有引诱到秦子铭,自己反而被秦子铭那清新脱俗的气质和棱角分明的轮廓所吸引了,脑子一热竟然做出了那种让人不齿之事。

    此时此刻,她坐在位上,遥望着眉头微微皱起的秦子铭,只觉得这位王爷就算是皱眉的样子,也是惊为天人,非寻常男子所能相比的——夏国皇室美男倍出,她也不是没见过,别的不说,就拿她的表哥夏凡来说,那也是一表人才,潇洒出尘的,可是今晚见到了秦子铭,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还有比她表哥更加温文儒雅,风流倜傥的男子,那灿若星辰的双眸,笔直挺拔的鼻梁,丰满红润的双唇,白皙胜雪的肤色……

    只看一眼,就让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秦子铭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热烈的眸光,抬眸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夏轻语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滞了一下,那双眸子里,满是似水的柔情,眼底带着熠熠生辉的水波,当真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

    她再次确信了,幕王爷秦子铭一定是对她有意的!

    她不会看错的,幕王爷每每看向她的目光,明明都是那么的温柔深情,恨不得将她吸入自己的眼底一般,舍不得移开,只可惜他早已娶亲,而她又身为郡主,两人被世俗封建礼教所束缚着,无法互吐爱意,所以他才会眉头微皱,眉宇之间带了一丝淡淡的遗憾。

    殊不知,秦子铭刚才抬头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不过是因为他馋涎已久的一块芙蓉糕被刘修撰夹去了,他的眉间不仅有遗憾,更有没吃到芙蓉糕对刘修撰深深的怨念。

    安知锦饶有兴趣地看着夏轻语眼中的痴迷,又斜睨了秦子铭一眼,可能是和秦子铭一起待久了,有些审美疲劳,她还真没看出来,秦子铭原来还是个红颜祸水reads;!

    秦子铭本来就对夏凡没什么好感,脑子里又猛然想起刚才夏轻语所做的事,神色更加不满,“夏世子,本王想问问你,你那表妹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安知锦一听,差点没把嘴里的酒水吐他一身。

    夏凡看了一眼十分正常的夏轻语,更是一头雾水,不解问道,“怎么?”

    “你表妹刚才拦着本王,硬要问……啊……”秦子铭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桌子底下,有个人重重踩上了他的脚,再看看安知锦,正警告意味十足地盯着他。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夏凡看着脸上痛苦的表情,不明白他突然怎么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秦子铭讪笑了一下,连忙端起手边的酒杯,低下头去装作喝酒,不敢再多言了。

    安知锦见此,拉着秦子铭起身笑道,“世子,今日天色已晚,我与王爷便先告辞了,多有叨扰,改日必请世子和郡主过府一叙。”

    “王妃娘娘真是太客气了。”夏凡一边和他们寒暄着,一边将他俩送出了府外。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雪越下越大,幕王府内黑灯瞎火的,秦子铭和安知锦不在府上,小厮和丫鬟们就也都早早收拾回房了。

    紫菱生了一炉炭火,又烧了两个手炉,准备送去流云苑,这样王妃娘娘回来的时候,房里就能暖乎乎的了。

    流云苑里,此时空无一人,她撑了一把伞,提着灯笼和手炉,来到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感觉到有人进来了,本来在榻上睡觉的皮卡丘不禁抖了抖耳朵,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紫菱,就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去了。

    紫菱将手炉塞进榻上的薄衾中,又帮皮卡丘盖好,替它顺了顺毛,这才提着灯笼又出去了。

    屋外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紫菱不禁裹了裹衣衫,踏进了风雪中。就在她快要走出流云苑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隐隐传来一声皮卡丘的叫声。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一片漆黑的屋子,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毕竟这么大的风声,极有可能听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屋里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也看不出丝毫异样,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却突然一凉,隐隐有一丝恐惧感袭来。

    望着那在黑暗中沉寂不已的屋子,紫菱犹豫了一下,忽然一咬牙,扭身又走了回去。走上铺了一层薄雪的青石板台阶,眼前便是紧闭的房门,她微微有些颤抖地伸手去推开了那门。

    门内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接着伸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直直向她刺了过来。

    她惊呆了,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飞进了屋里,同时身后有一阵疾风袭来,带着她往旁边一闪,那匕首便贴着她的胳膊擦过,割破了她身上的小袄,她手臂一疼,雪白的皮肤上已渗出了一道血痕。

    屋内的人似是被打中了,吃痛一声,只听匕首“哐啷”掉在了地上,门便又被关上了。

    一系列突如其然的突发事件,让紫菱有点来不及反应,她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身后那人,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出声,手中的灯笼也吓得掉在了地上。

    身后的男子一身黑衣,面皮枯黄,带着一种将死之人的病态,他嘴唇微微抿着,乍一看,就像是地狱里的鬼魂一般可怖。

    池景却并没有看紫菱,而是上前狠狠一脚踹开了房门。那可怜的门在木质门框上晃了两下,便轰然倒塌在地上,光荣牺牲了reads;。

    “出来!”池景扫了一眼漆黑的屋内,低吼了一声,声音喑哑,听来让人觉得极其难受。

    紫菱瑟瑟发抖地捡起地上的灯笼,看着黑漆漆的屋内,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说话。

    池景却没有丝毫害怕之色,正要抬腿踏进去,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侧边的窗户被打开了,接着一道黑影跳了出来,迅速朝院外跑去。

    还想从他眼皮底下逃走?

    池景眸光沉了沉,忽然纵身一跃,在紫菱的惊呼声中,如同一只黑色的鸟儿一般飞进了纷飞的大雪中,那人影还未走出流云苑,就已被他一把拽住了衣领,无法再逃走。

    他将那人拽回了屋檐下,借着手中的灯笼,紫菱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禁又发出了一声惊呼,“秋韵!怎么是你?!”

    程秋韵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倔强地把头撇到了一边,不再看她。

    紫菱捂着受伤的胳膊,想起她刚才毫不犹豫地把匕首刺向自己,瞄准的,却是她的心脏,不禁悲从中来,“自从你来府上,我待你不薄,你又为何要杀我?”

    池景阴恻恻地笑了一下,“她不是想杀你,她是来偷东西的,碰巧你来了。”

    “偷东西?”紫菱听后,眉头皱起,更加不解了。程秋韵来府上之后,王妃娘娘不管是待她还是程星野,都十分的好,那日更是要给她银子,她都没有收下,怎么会来偷东西呢?

    “说吧,谁让你来的?”正在这时,长廊下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池景抬头,只见安知锦已经带着秦子铭回来了,她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秦子铭看了池景,瞬间皱起了眉头,“你是谁?为什么半夜三更的会出现在王府里?孙管家?孙管家……快来把这人给本王赶出去。”

    池景不禁一笑,秦子铭这王爷还真是有趣,若是秦子铭知道他经常半夜三更爬王府的墙头,还进了流云苑,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程秋韵见安知锦回来了,眼神明显闪躲起来,不愿意看她。

    屋外寒风呼啸,安知锦看着她低垂的头,默默叹了一口气,进了屋内。

    众人便都跟着她进去了。

    安知锦点燃了烛台,又吩咐池景帮紫菱包扎了伤口,目光在梳妆台上扫了一眼,果然看见装着白玉镯的那个锦盒被打开了,里面的玉镯早已不翼而飞。

    “你不肯说吗?”看着低垂着头,站在屋子中央,一双素手紧紧握成拳头的程秋韵,她眸光冰冷。

    屋内寂静如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上。秦子铭想起那日她和她弟弟可怜兮兮地求安知锦收留他们的样子,不禁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他腿还没迈出去,安知锦就已看出了他的想法,一把拉住了他。

    “你所偷的那玉镯,不过是我前几日让紫菱去珍品斋花了十两银子仿作的。”安知锦见她还是不肯坦白,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她前几日就发现程秋韵有些不对劲,所以特地将太后赐的那镯子好生保管起来了,就怕有个万一。

    那白玉镯是太后所赐之物,天底下就这么两个,何其珍贵。依照大秦律例,若是损毁了皇室所赐的圣物,轻则罢官抄家,重则可能处死。平日里这流云苑就她和紫菱经常出入,她倒也没有多加防范,只是将那玉镯随便放在桌上,直至那次,池景来她房中时,看到那玉镯,与她说起大秦有这样一条律例,她才心中一惊。

    这背后指使程秋韵的人用心何其险恶reads;。

    程秋韵一听,身子猛地一僵,从怀中掏出刚才所偷的白玉镯,放在烛光下一看,果然见那镯子虽然从外形看起来与太后所赐的十分相似,但成色却大大不同,杂质也颇多,在烛光下也没有温润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便宜货。

    她泄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本以为是得手了却被抓住,不想原来安知锦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设下了陷阱就等着她钻进去。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江湖戏子,武功也不只是会那么三招两式,至于你和你弟弟一路逃难至此,这我倒是相信,可是你来这繁华如云的盛京城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讨饭吧。”

    安知锦清冷的声音飘入耳畔,程秋韵猛地抬起了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安知锦冷淡疏远的目光,像是在惊讶她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本来没有怀疑的,直到发现你养的鸽子,几次三番的出现在王府里,”也是那日池景提醒了她,怎么会变得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了,她才突然起了疑心,便让池景去帮她调查下程秋韵的身世,不想,这一查,还真查出程秋韵有问题,“你和你弟弟既然是逃难而来,自己都穷困潦倒,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带只鸽子过来呢?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只鸽子是你用来联络其他人的。”

    “联络其他人?”秦子铭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原来程秋韵是早就盯上了幕王府,才会请求安知锦收留她的?

    “你真正的身份,是个盗贼吧,并且在你们那边名声还不小,”安知锦见她依然不为所动,眸光更加幽深了,如同月华一般散发着幽光,“也正是因为如此,稍加打听便查到了……也是,平常人哪里会想得到,这么一个身形单薄,看似无害的女子,实际是个江洋大盗呢?”

    “你是打算偷完之后就直接跑路,所以才一早就借故说你弟弟生病,将他送走了吧,不仅如此,你知道皮卡丘经常在我房中,所以这几日天天偷着喂它,让它熟悉了你。”安知锦说着,忽然低下头,低低笑了一声,“秋韵,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并且还不肯供出背后是何人指使。

    程秋韵听完她这番话,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安知锦看在眼里了,当即跪倒在地,沉声道,“秋韵有愧于王妃娘娘的厚爱,还望王妃娘娘惩罚。”

    “那你说,是何人让你混进王府来偷这白玉镯的?”安知锦淡淡看了她一眼,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叩着,一下又一下,仿佛敲打在她的心上。

    “这个……秋韵不能说。”所谓盗亦有道,她虽然是个为人不齿的盗贼,但是也有自己的行规,这个是不可能透露的。

    “很好,”安知锦勾唇一笑,身为特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所谓的不能透露所托之人身份信息的行规呢,“那我就只能报官了。”

    说着,安知锦对站在一旁的紫菱吩咐道,“去告诉孙管家,写一封状子递到刑部去,让刑部明日一早便过来提人。”

    紫菱嘴唇一动,想为程秋韵说点什么,但是一看她倔强的样子,遂决定不再多言,领了安知锦的命令,便下去了。安知锦又叫了两个小厮,将程秋韵关到柴房去了。

    屋内便只剩下池景,安知锦和秦子铭三人。

    从刚才开始,秦子铭便一直想问问池景到底是什么人,奈何有安知锦在,他是想问却又不敢。

    “你回去吧。”安知锦看了池景一眼,池景便嘴角一扯走出了门外消失在黑暗中了。

    房门因被池景一踹,倒在地上,此时只剩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地从屋外灌了进来,安知锦想了想,从小榻上一把捞起了皮卡丘,对秦子铭道,“走,今晚睡你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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