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蔚和史湘晴守在门边,看着看着,也忍不住看傻了,谁敢说弯弯不是菩萨座前的仙女,若不是这样的慈悲佛心,怎肯低声下气,为扭转一个乞儿的人生而努力?

    史湘晴对这个好友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至于凌之蔚则在此刻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弯弯娶回家。.

    有人在成阳县看见左棠的消息一传至北疆,程曦骅立刻带着穆语笙南下,喃喃因为年纪实在太小,不方便一同带着他,只能先暂时请府中的婢女帮忙照顾。

    这是近两年来第一个关于左棠的消息,不论真伪,他们都必须前往,虽然成阳县有瘟疫,但阻止不了他们寻人的决心。

    从北疆到成阳县,会先经过京城,程曦骅几经犹豫,还是决定先回京城一趟。

    表面上是探望父母,拜见皇帝,将自己对北夷的大计面禀皇上,然私心里,他希望能和弯弯见上一面。

    过去不想见,却老是碰在一块儿,现在想见了,他在御书房、御花园流连多时,却始终等不到弯弯的身影。

    不过他见到齐槐容,兄弟相见自然满心欣喜。

    齐槐容似笑非笑地瞅着自讨苦吃的程曦骅,吊足他的胃口,才说:“弯弯在成阳。”

    闻言,程曦骅像只瞬间炸了毛的猫,质问道:“她在成阳?她去那里做什么?她不知道那里有瘟疫很危险吗?一不小心就会送命,那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身为大哥,你不知道要阻止她吗?!”话语连珠炮似的从口中迸射而出,语毕,过了一会儿,他才惊觉自己居然一口气讲了那么多话,更糟糕的是,他居然还胆大的指责皇子?!他马上尴尬的低下头。.

    齐槐容也是难掩惊讶,果然……他信上写的没有夸大,弯弩果然会让他变得不像自己,难怪他会恐慌、会担心、会以为危险逼近,原来他家弯弯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啊,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得意又幸灾乐祸的笑了。

    程曦骅面红耳赤,欲盖弥彰的想要解释,“我欠她一句抱歉。”

    齐槐容还在笑,这回笑得满脸贼样。“你以为她会在乎一句年代久远的抱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别说当朋友的没义气,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好友,怎么说也是流有相同骨血的为重。

    程曦骅咬牙道:“我会让她在乎的。”

    他是不是可以把好友的这句话,解读为他想赢回弯弯的在乎?

    好吧,虽然民智晚开,好歹也开了,希望这回他能做出正确判断、正确举止,正确地踢开凌之蔚,成为他的妹婿。

    弯弯骄傲又倔强,她极力否定自己对程曦骅的感情,可那丫头是他看着长大的,一歪脖子,他就晓得她存上坏念头,一扁嘴,他便知道她委屈了,她若是云淡风轻,他会相信她对

    曦骅已然放下,她越是否认,他便越清楚,这个执拗的丫头把曦骅藏在心里藏得有多深。

    起初程曦骅来信,他只是想测试妹妹的反应,便把信交给妹妹,她看得很认真,然后找书、找资料,整理出意见,写在纸上交给他,他看完,再转写给曦骅,曦骅下回来信,便告诉自己,他采用了信里哪些点子,做出什么成效,于是他又把信转到妹妹手上,她乐了,然后又看得认真,再找书、找资料,再次汇整。.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为了弯弯,他和曦骅的信通得更认真,因为在书信往返间,他看见弯弯的快乐。

    我是因为成就而快乐,与程曦骅无关。

    如果她不要欲盖弥彰的补充这一句,也许他会相信她的行为和程曦骅完全无关,所以他很清楚,师兄师妹的故事只能阻止她的理智,却无法阻止她的感情。

    于是他转而测试程曦骅,从一年前开始,他把弯弯的信笺夹带在给曦骅的信里,娟秀的字迹,他相信曦骅猜得出是谁的手笔,结论是——他并没有因为建议出自弯弯而不用。

    弯弯的意见让他立下不少功劳,他托人把战利品送给自己,里面总会夹带一箱北疆的药材、佩饰,那么女孩子的东西,只会是送给弯弯的,但他并没有把那些东西交给妹妹,他担心希望之后又引来失望,直到他那封关键的信寄来。

    当年插手的人太多,坏了事,如今他只打算在旁观望,但愿这次,他们之间能结出好果子。

    齐槐容语重心长的道:“弯弯是我的亲妹妹,你是我的好友,也是大齐的栋梁,希望这次你别再伤害她,否则我不介意因私废公,废了大齐王朝的梁柱。”

    程曦骅浓墨的双眉微扬,齐槐容从未对他说过重话,这是下定决心,站在自己这边了,还给自己警告来了,于是他郑重点头,保证道:“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两个男子,四只眼睛对视,齐槐容眼里有期盼,而程曦骅眼里自信满满,向来,他想要的东西,都会成功到手。

    两人都没有明说,却已经了解彼此的心意。

    拍拍他的肩,齐槐容说:“柏容也在那儿,有需要的话,让他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程曦骅冋拍他的肩头,转头,大步离去。

    程曦骅和穆语笙一出京城,就马不歇蹄直奔往成阳,但任他们再拚命赶路,抵达成阳县时,城门已落钥,两人只好在城外寻个小饭馆休息一夜。

    从疫情爆发之后,成阳就只准进、不准出,倘若弯弯控制不住疫情,便意味着他们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要是如此……

    穆语笙放下碗筷,踌躇的问:“师兄,如果北疆战事兴起,你困在成阳,会不会延宕军情?”

    “别担心这种不会发生的事。”

    他全盘考虑过了,他不走,北夷不会觉得有机可乘,他们不连袂动手,他就没办法再斩杀几个王子,顺势把达西布推上王位。

    探子曾传回消息,北夷的老国王的身子越来越弱,他毕生梦想是占领大齐国土,现下他离开北疆,这么好的机会,北夷应该不会傻得不知道利用。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真有如果,那道城墙怎可能关得住自己,除非他也身染疫病。

    见师兄说得笃定,穆语笙这才试探道:“师兄,我在京城里听到许多玫容公主的传奇。”

    “是吗?”想起弯弯,他的眉头也跟着弯弯,这丫头真是好样儿的,短短两年,她不但挽救了自己的名声,还成功地把自己变成传奇人物。

    “师兄想听吗?”她带着期盼,望向师兄。

    她会提及此事,是因为传奇之中还夹杂了一段邪,话说两年前师兄回京,公主曾经看上师兄,想招他为驸马,可惜两人有缘无分,此事不了了之。

    两年前,正是她怀上喃喃的时候,那时她身子重没办法进京,是师兄陪同程将军、程夫人回京,并且替自己寻访左棠。

    她不信师兄会像那些肤浅的京城权贵,认为公主行医败坏德性,不愿与之联姻,所以理由到底是什么?

    “说。”

    见师兄不排斥,穆语笙露出一抹浅笑,顿时,饭馆里的客人看得痴了,天底下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御史梁大人从头到尾都非常反对公主行医,他说倘若大齐女子群起仿效,那么妇德何在?奏折一本一本往上呈,皇上不理会,他还倚老卖老,一头撞在柱子上,想要死谏,就是要逼皇上阻止公主行医。”

    程曦骅蹙紧了浓眉,竟有此等冥顽不灵之人?他还以为有齐槐容在,那些风波很快就会平息,当初离京时,他还留下十名隐卫,让他们帮着槐容办这件事,没想到……即使舆论倒向弯弯,还是阻止不了榆木老头的偏见。

    “后来呢?”

    “梁大人三代单传,他的儿子短命,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是他悉心教导唯一孙子,把所有的希望全放在梁琛身上。梁琛也是个人才,十八岁就考上二甲进士,眼看着就要成木成梁,没想到竟生起怪病,缠绵病榻,京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大夫全让他延请到家里,可越治,梁琛的身子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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