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姊姊。.”

    “叫姊姊。”

    母女俩同时开口,一个轻言,一个怒吼。

    “哎呀!今日是小……姊姊的大喜日子,你们就别念我了。”她们一个他都应付不来,若两个一起训子(训弟),他耳朵真的会聋掉。

    宫清晓很不快的拿起梳妆台上一盒脂粉朝弟弟扔去。“什么喜,没听人说他煞气重吗?万一他把我克死了怎么办?红灯笼一挂上就要取下,改换白灯笼,请和尚念经。”

    “小小——”温氏愠然地朝女儿一瞪,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不着调的话。

    “放心啦!你的命肯定比他硬,我看你是九命怪猫转世,爪子一伸就能把我们将军大人打趴了。”宫明沅话里不无对妖鬼将军的崇拜,即便他已从将军亲兵升为百户。

    “沅哥儿,你到底是谁家的?”自家人倒成了外人。

    他讪讪笑着。

    “丑八怪,你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可恶,根本不是一家人,居然还敢落井下石。

    “我丑?!”他大叫的指着自己的鼻头。

    “又黑又干又粗糙,鼻孔也变大了,你这熊样子哪能不丑。”宫清晓是鸡蛋里挑石头,存心找他出气。

    姊弟俩能再斗嘴的机会不多了。

    “可我还是长得像你。”他们面容仍有八成相似。

    “不像,你丑死了。”他又长高了。

    “像。”谁敢说不像?

    除了脸以外,两人的身体都出现极大的变化,肩宽胸厚的宫明沅高出宫清晓一个头,手臂粗,手指粗长,喉头长出喉结,皮肤也明显黑了许多,是赤铜淬炼后的颜色。

    而宫清晓则肌理细腻,五官柔美,葱指纤纤,手臂细如白藕,她小时候略圆的身子如今秾纤合宜,莹白的玉肌冰肤透着晰亮,如刚剥开壳的水煮鸡蛋,滑嫩嫩。.

    “宫明沅,你是回来跟我吵架的吗?”宫清晓觉得很委屈,她想暴打这个白长一双好看眼睛的弟弟。

    他咧嘴一笑,“不,我是来送你出阁,小小……不,姊姊,我们打个商量,让我背你上花轿好不好?”

    “你真想背?”她嘴角一扬。

    “是的。”应该很有趣。

    “好呀!如果你抢得过大哥、二哥。”她没有意见。

    他僵了,抚着好像还隐隐作痛的后脑杓。

    哥哥们打人可是很痛的。

    果不其然,他又成为多余的,独自在角落里画圈圈。

    最后是宫明湛背妹妹上花轿。

    “大哥,他对我不好我就把他休了,卷光他家的家产回来给你养好不好?”她越来越惶恐,不确定能做好一个贤内助。

    这些年真的被宠坏了,父亲从不说一句重话的包容,大哥的呵护照顾,二哥的温柔以待,无形中,她养成有恃无恐的霸气,认为不成婚也能过得很好,不需要什么情情爱爱。

    她理所当然地接受家人的付出,她也愿意为他们付出她的全部,可是一旦长大了会面临许多不一样的选择,也许方向是不同的,但心还是在一起,她重视家人的感受。

    “……好。”宫明湛的眼眶红了,他忍着不流泪。

    真不想把妹妹交给那个人,她永远是宫府三房的一分子。

    “大舅子没这机会了,我把家产给她,但她别想离开我。”一个土匪似的男人穿着一身大红喜袍,一把抢走人家背上的妹妹,长臂一伸,佳人已入怀。“走,墨痕。”

    毛发黑亮的大黑马仰鼻一嘶,得意不凡的阔步走。.

    “你……你要干什么?”这人懂不懂礼法呀!八人抬的花轿还在后头,他要轿夫抬着空轿入门不成?

    “怕你逃婚。”不是不可能。

    “我想逃你逮得住吗?”她不悦地一哼。

    “所以我防患未然,提前来迎娶。”她是雾里的桃花,看似很近,伸手一捉却落空。

    提前来迎娶?听他一说,宫清晓想到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没做……“啊!我忘了拜别爹娘……”

    听着耳边的低嚎声,玄子铁顿觉美妙的扬唇,“等三日回门后再拜见,多磕三个头补回来。”

    “这个也能补吗?你要我嫁几次。”她忍不住想咬人,牙好痒……

    她,真的咬了。

    两排牙印子映在手腕内侧,不痛不痒的玄子铁连看一眼都没有,只有语气变得恶狠狠,

    “嫁我一次就够。”

    “多读点书,拜别和拜见是两回事,虽然只差一个字。”受不了文盲,知识等同一切。

    他低笑,“我急着娶你过门。”

    意思是他什么也顾不得了,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变成他的。

    以前不觉相思难耐,心中没有任何顾虑,他能和敌人慢慢的耗,把别人的士气耗尽了他才策马挥剑,可这一回在战场上却换了他没了耐心,想快快结束,好回京城来把那只滑溜的小兔子逮住,从此为他所驯养。

    多了牵挂,归心似箭。

    可惜回程途中遇到山洪爆发,先锋部队已先行过了山,大军只能原地驻扎,多待了月余才挖通两边的道路,得以回京。

    “别以为说两句哄人的话就能掩过你土匪的行径,你要一直抱着我入将军府吗?”

    她爹肯定要跳脚了。

    “有何不可?”他就是要这样做。

    举止轻狂的玄子铁真的无视礼法,他连人带马撒蹄在街上奔驰,空无一人的花轿被他远远丢在身后,两人一马跃过火盆,跨过门槛,他喝勒了一声,高大黑马入了正堂。

    厅堂里宾客满席,喜幛满墙,一室的目瞪口呆。

    “拜堂了,秦校尉,你充当司礼。”玄子铁一转身将马背上的新娘子抱下马,覆面的喜帕不曾移动半寸。

    “我?”他是来喝喜酒的客人而已。

    “快点,不要逼我揍人。”

    很委屈的秦校尉一脸苦笑的往司礼的位置一站。

    “一拜天地。”

    拜。

    “二拜高堂。”

    拜。

    “夫妻交拜。”

    拜。

    “礼成。”呼!终于完了,他能去喝酒了。

    第十三章御赐良缘(2)

    “礼成”两个字刚一落下,厅堂口闯进一对气喘吁吁的中年夫妻,男的腰带没系好,女的还在拉衣襟,神情极其狼狈。

    “铁……铁哥儿,你未免太胡来,叔父婶母都还没来,你怎么可以私自拜堂?”太胡闹了,简直有失祖宗颜面。

    “二叔父此言差矣,吉时一到就能拜堂了,再说我爹娘和两个兄长的灵位在上面,我拜他们也是见过长辈了。”玄子铁冷然的脸色带了一丝讽意。

    “可是……”他们才是活着的长辈,他的婚事该由他这个亲二叔父亲自主持,以免乱了宗法。

    “二叔父,礼成了,我要送新娘子回房,麻烦你让让。”二叔父是想挡着他路不让他过吗?这不难解决。

    玄二庚讪讪的退开。“一会儿出来敬酒,别娶了媳妇儿就乐晕了头,忘了这些准备灌醉你的宾客。”

    “成,能喝多少尽量喝。”他奉陪。

    看着侄子抱着全身红的新娘子走向新房,玄二庚讪然的神情隐去,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狠。

    小狼崽仔,这样也弄不死你,你的命可真硬呀!

    不过不打紧,他的手段还多得是,既然能弄掉这么多绊脚石,不差这一颗,侄子很快就会去陪他的父兄。

    只是,他还不能死,将军府的财富到底被他藏到哪里去?

    大哥,你这一房的人怎么骨头都那么硬,宁折不屈,我只想你们给我让让路罢了……

    玄二庚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

    他内陷的眼里迸出恨意。

    他的,是他的,别抢,别抢呵!

    不然会和别人一样,永埋地底。

    玄家有一条不为外人所知的家训,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一妾传宗接代,五年后若无子嗣可再纳一妾,最多三妾,多了就不是女人的问题,而是男子身体出了毛病。

    虽然有少数未遵从,娇妻美妾的大享美人恩,可大部分的嫡系子孙都只娶一妻,再无他人。

    因此在现今的将军府内,住的全是嫡亲的兄弟姊妹,没有一个庶子、庶女,自然也少了许多纠纷。

    不过树大有枯枝,叶阔藏害虫,即便是一母所出也会有一、两个心大的,他们不甘心居于人下。

    玄子铁是大房的三儿,他上头有两个哥哥子瑜、子恒,两人战死沙丑,大房只剩他一根独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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