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还喊不动一个下人吗?她是用金子打的还是银子铸的,你们三房连丫头都矜贵。.”看到春桃手腕上质地甚佳的镯子,宫清兰更不满了,一股怒气往脑门冲。

    堂堂的宫家千金在穿戴上竟不如一个丫头。

    大夫人谢氏并未亏待庶女,但也不会给她们太好的东西,人都有私心,想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儿女,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她可顾及不了。

    因此大房的庶子、庶女穿戴都很普通,不会太贵重,不失礼就算好的了,别想奢求太多。

    其他房头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形,庶生子女受到的待遇都不会太好,相形之下,三房就没这方面的顾虑,他们的孩子全是嫡出,而且没有姨娘、通房,同母所出的儿女感情甚笃。

    宫清晓已经尽量低调做人了,但被父兄宠大的习惯改不了,她喜欢用好、吃好、穿好,走精致路线,而精致物事一向很贵,所以一不小心就连身边的人也“贵”气不少。

    “是呀!是很矜贵,连我都舍不得使唤她,不过只是一颗球嘛!五姊姊干么气得脸歪脖子斜,六妹妹我帮你拾球……”一道狡黠之色迅速一闪而过,眸心水亮无波。

    几位小姐玩着七彩皮球,你追我抢的在园子里跑来跑去,跑着跑着跑累了,沾上点泥土的皮球就被抛弃了,众人跑到凉亭里歇息,或闲聊、或吃点糕点,细语喁喁。

    它就这么孤伶伶的被留在离宫清兰不远的梨花树下,看宫清晓越看越不顺眼的她有气不发很难受,便挑上最软烂的一个出气,她就是要灭灭宫清晓的气焰,让她别仗着三房有钱自以为是。

    可是,她真的如愿了吗?

    好像不论宫府的哪一位小姐,甚至是宫老夫人、谢氏等人,一对上宫清晓全部铩羽而归,没人能在她身上讨到一点便宜,反而被她的“纯真”雷到无言以对。.

    “哎呀!皮球咬人,五姊姊救命……”

    皮球会咬人?

    众人被宫清晓略带哭音的声音一吸引,大伙儿回头一瞧,只见一道七彩炫光掠过,咚地一声,皮球以抛物线掉落池塘,在碰到水面时还旋转了几圈,滑向池心。

    “你……你怎么把它丢入池子里?”宫清兰气得站起来,纤长葱指一指,好不愤慨的柳眉倒竖。

    宫清晓一脸无辜的绞着手指头。“我是无心的,皮球上的铃铛刮到我,我以为它咬我,我吓了一跳便甩出去。”

    “你看你笨手笨脚的,三叔父、三婶母怎会养出你这么个笨东西,你看落在池塘里要怎么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偏好运的投胎三房,一出生就有享不完的福。

    宫清兰原本也是看不起庶出三房,认为庶子身分低人一等,不配和嫡出的相提并论,虽然她也是庶女,但她爹是长房嫡长子,她身分再低也比三房高一些。

    可是在看到宫清晓天天穿新衣服,每天佩带不一样的首饰,有爹娘的宠爱,哥哥们的嘘寒问暖,温情脉脉,就连孪生弟弟也护着她,她被当成全家的宝贝,她原先的鄙夷化为羡慕和嫉妒,她妒恨宫清晓会投胎,投好胎,把她想要的全占尽。

    “不怕、不怕,有红霞在,让她去取。”你让我的丫头当奴才,我让你的丫头当走狗。

    “让奴婢去?”红霞指着自己。.

    “是呀!去吧!把五姊姊的皮球捡回来。”

    红霞磨磨蹭蹭,极不甘愿,走到池边时心眼儿一转,想着先把人推下水,她自个儿便能躲过这差事,手便要往春桃身上去——

    一声好大的落水声,噗通。

    “啊——”红霞的叫声长而凄厉。

    “你……你为什么把她推下去?”宫清兰震惊极了,同时心里有一丝害怕,若是六妹妹的手换了个方向,下水的人不就是她?!

    敢动她的人,被推下水刚好而已。

    宫清晓眼神清澈,映出在水里扑腾的身影。“不是五姊姊想要皮球,她是你的丫头,原本就该一心为主呀!像我的春桃、夏梅,我什么都不必说她们都会替我做好,很是忠心。”

    她的意思好像在说宫清兰的丫头太不尽责了,捡个皮球拖拖拉拉,不是个合格的丫头。

    “可是她不会凫水。”会溺水的。

    宫清晓一脸困惑,似乎不太能理解五姊姊的反应,小嘴儿慢慢一张,“那你为什么不叫人救她?”

    闻言,宫清兰先是一怔,继而露出懊恼又忿然的神情。“你等着,一会儿再跟你算帐。”

    一转身,她喊人下池捞人。

    第十一章提早备嫁妆(1)

    一名走过月洞门的小厮听见呼救声,匆匆忙忙地赶进来救人,虽然立意是好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毕竟男女有别,已经十七岁的红霞被一个男人碰了,她的名节也完了。

    连带的,红霞的主子也别想好过到哪里,有婢如此小姐想必也是不安分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宫清晓捻起自家带来的糕点,笑咪咪地一口接一口吃着,满意的神情活似吃松果的小松鼠。

    过了年,她十四岁了,身形也更高了,该有的纤细腰身也慢慢展现出来,越来越无法掩饰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曼妙身姿,她不经意的一睐目,美目盼兮。

    她只能用全然无害的纯真笑脸去扮小,让人不去想起她的年纪,目前还是很成功,但是明年及笄后,她想不长大都不行,换了发妆点上胭脂,谁还会拿她当小娃儿看待。

    不过宫清晓是个静不下来的人,不到几个月便在京城开了间糕饼铺,首推状元糕和一品糕,店内的糕饼有一百种,每一种只推出一百份,欲购从速,卖完了请明日再来。

    因为太好吃了,口感独特,较一般糕点松软,因此一推出便被抢购一空,每日最多只卖两个时辰。

    她的前世可是餐饮大学的学生,中餐不太拿手,但西式料理和甜点她可在行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被老师挑中参加法国美食大展,同时搭上有去无回的死亡列车。

    “小姐,你为什么推红霞姊姊?”她多惨呀!两只手在水面上拚命划呀划,人却往下沉。

    “帮你出气呀!”傻丫头,原本会被推下水的该是你。

    “嗄?”帮她出气?!

    “小姐,你不应该那么做的。”一道严正的女声响起。

    宫清晓看了看一板一眼的夏梅,在心里感慨她十年来都没变,长歪的脑子扳不正,一旁的春桃就有趣多了,可塑性高,她做了多离经叛道的事都能接受,还很崇拜她。

    “做都做了,别扫兴。”她横了她一眼,任性的道。

    “小姐……”

    “好了、好了,咱们去看看红霞,好生的安慰她一番。你说我该拔下一只镯子赏她,还是直接给她二十两做为补偿?”她做出一副“我很诚心”、认真思考的样子。

    其实熟知她的人都晓得她又想膈应人了,她身上哪一样饰品不值上百两,而宫清兰的月银一个月才十两,她一次给二十两简直是在打脸,直接令做主子的难堪。

    “小姐,你什么都别做。”她做了更伤人,夏梅力阻小姐的恶趣味,开罪她的人通常都很惨。

    “也好,那我去逛逛园子,省得你们又唠唠叨叨。”唉!那池子不深呀!干么扑腾得像是溺水似,站起来不就得了。

    捞人的小厮一下池,水高才到他胸线以下,红霞只要站直身子,水深才到她颈子而已,肯定淹不死人。

    主婢三人一离开,浓密的树丛后走出两名男子,一名魁梧壮实,看起来是下属,另一个面戴露半脸的桃花面具。

    “哇!那小丫头不简单,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心思,狡猾得叫人叹为观止。”用着最纯真的面容做着做坏事,谈笑间把人耍得团团转。

    “是调皮些。”但,做得好,人家都欺到头上了,不还以三分颜色怎么行。

    “瞧她得逞后的小得意还真逗人,看了都想揉揉她头,喂她吃糕点。”挺可爱的,很讨喜。

    “谁准你看她?”活腻了他可以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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