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后,霍远思便一直忙碌着与白静娴的婚事,所以别院里一直都是李君然陪着白静娴消遣。..

    说到李君然,当时为了找到他为白静娴医治,霍远思可谓真的是煞费苦心。但是也是多亏了他,白静娴才能保住性命。而李君然似乎喜欢上了祀水城的风土人情,便也在这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这一日白静娴正在房间里为出嫁做刺绣,却不想李君然却是忽然拿着鱼竿冲了进来,看着白静娴就一甩鱼竿道:“你,你,你……是不是你把老子钓回来的鱼都弄没了?”

    白静娴闻言极为淡定的抬头看了一眼李君然,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么大惊小怪的模样:“哦,喂静娴了。”

    她口中的静娴便是霍远思一直养着的那只白猫,不过昔日里可爱讨喜的小白猫,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大白猫。

    李君然一听,气猛的一抽道;“你知不知道那鱼有多贵,老子都舍不得吃,你居然拿去喂那只肥猫!”

    白静娴抬头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无辜:“你那什么破鱼啊,静娴都嫌弃的不吃。”白静娴完全不顾眼前已经学着猫儿炸毛的李君然,极为郑重的开口道。

    李君然闻言,那张清秀的脸立马就绿了,就在这时,霍远思却是走进了屋子,看着他们二人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道:“怎么了?”

    白静娴还没有开口说话,便听得李君然哭天抢地的说道:“你小子的媳妇欺负老子。”

    却不想霍远思闻言后却是浅浅一笑,对着李君然淡淡的说了一句:“哦,是么?那你好好的被欺负。”

    一句话落,弄得李君然的面色又是一沉,接着便拿着鱼竿从这屋子里飘了出去,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太黑了,这两口子太黑了。”

    白静娴好笑的看着李君然飘出屋子,然后这才站起身来走到霍远思的面前道:“今日怎地回来的这么早?”

    霍远思伸出手来为白静娴顺了顺头发,这才开口道:“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诶?什么惊喜?”白静娴挑了挑眉道。

    霍远思却是但笑不语,只是牵着白静娴的手带着她走出屋子,然后示意白静娴向着院门望去。

    但见爬满了常春藤的院门前,一个人一袭月白色的袍子,正伸手拨弄着常春藤上的白花玩,似乎察觉到了白静娴他们的到来,他轻轻的一转身,英俊的面上扬起一丝温和的笑意,连眉眼间都满是温柔。只见他向着白静娴伸开了双臂,轻声唤道:“娴儿。”

    “哥。”望着阳光下白子誉那张熟悉的面庞,白静娴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也顾不得其他,慌忙的就伸开手臂向着白子誉跑去,然后扑进了白子誉的怀里,“哥,终于见到你了,这一年你都去哪里了?”

    白子誉轻轻一笑,拍了拍白静娴的头道:“都要嫁人了,怎地还这般孝子气。”

    霍远思看着他们二人,这才点了点头道:“静儿,还不将子誉请回屋子里。”

    白静娴这才反应过来,憨憨一笑后,这才和霍远思一道将白子誉请回了屋子里。

    也难怪白静娴这么激动,白子誉赶到战场时,她已经身受重伤被霍远思带走了。白国归顺顾国后,白子誉虽然曾经来看过她,不过那时的她有一大半时间都是昏迷着的,所以二人也算不得见过面。再后来,白子誉便去游历山水,二人只有书信来往,未曾相见。

    虽然她从来不曾明说,却不说霍远思却还是颇为贴心的为她将白子誉寻了过来,想到这个白静娴不由得抬起头来对着霍远思盈盈一笑,“谢谢你,远思。.”

    霍远思含笑点了点头,似乎知道他们二人很久没有见面有很多话要说,便主动地让人奉了茶后,便退出了屋子。

    李君然虽然出了屋子,却是没有走很远,见到霍远思走了出来,不由得甩了甩自己手上的鱼竿道:“要不要同老子一道去钓钓鱼?”

    霍远思看了看日头,这才应道:“如此甚好。”

    李君然与霍远思一同向着江边走去,忽然间李君然微微蹙了蹙眉道:“你小子要怎么处理?”

    “嗯?什么?”

    “别给老子装傻,顾衍那小子你要怎么处理,不要告诉老子,这一年来他乖的什么都没有做!老子还不傻呢!”李君然说这话的时候,他手里的鱼竿一直跟着在晃。

    霍远思极为从容的躲过李君然的鱼竿,似有意似无意的扫了一眼自己的身后,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这一年来有人一直跟着他们,至于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他自然心里也有数:“谁知道呢,也许什么都不做,毕竟他可是这天下的王。”

    李君然却是嗤笑一声道:“滚,你这话老子才不信,就算他小子是王,你也未必将他放在眼里。”

    霍远思却是但笑不语,只是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狠绝。

    “有句话虽然老子答应过别人不讲,只是啊,老子这个人心里藏不装,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请便。”

    “你可知为何我会答应帮你救白家丫头?”李君然将鱼竿扛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招手唤来一个渔夫,自己和霍远思上了船后,这才开口问道。

    霍远思将自己的衣摆轻轻一拂,便在船头坐了下来,过了许久才用着一种很是感慨却又无奈的声音道:“是因为……娉婷么?因为她去找了你?”

    李君然也坐了下来,将自己的鱼钩上挂好了鱼饵,然后便摆出一副悠然垂钓的模样道:“我答应过你们的母妃,帮你们三次,所以我不会拒绝娉婷。但是,霍远思啊,你若还当娉婷是你的妹妹,顾衍的事情,你最好慎重的做好决断才是。”

    霍远思看着船下流淌的江水,过了许久才应了一声:“嗯,我知道。”接着便见他抬起头来看向李君然说了一句略带着无奈的话:“是时候该原谅自己了,李君然,母妃的死……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就到了中秋,只是今年这个中秋有些特别,因为这一日是霍远思和白静娴成亲的日子。因为按着礼仪,男女成亲前都是不能见面的,所以白子誉将白静娴接了出来,住在了自己临时的别院里,而白静娴和霍远思也有半个月没有见过面。

    明明有丫鬟对白静娴说过成亲这一日会很累的,让她早些歇息,可是白静娴就是莫名的睡不着,辗转反侧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便有丫鬟和婆子前来敲门:“小姐可醒了?”

    白静娴忙应了一声:“醒了,都进来吧。”

    话毕,丫鬟和婆子便鱼贯而入,伺候着白静娴洗漱装扮起来。

    “小姐,请你抬手,容奴婢为你换上吉服。”四个丫鬟手捧着大红色的吉服为白静娴一件一件的穿上,这是白静娴第一次着红衣,可是却是别样的美丽娇艳。

    但见她轻轻一笑,将一枝梅花的白玉簪子递给正在为她绾发的丫鬟道:“用这支簪子吧。”

    那丫鬟一愣,却还是接过了那支梅花簪子。白静娴看着那丫鬟把簪子别在自己的发间,清艳的面上慢慢的蒙上了一层温柔。.那支簪子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赔给她的,先时并不太喜爱,可是后来却一直被她妥帖收藏着。

    而现在这样别在自己的发间,自己的脸上竟是会微微的发烫。

    “小姐的手可真巧,瞧这喜帕上绣的梅,真真好看。”一个婆子捧着白静娴绣的那方喜帕开口赞道,“霍公子能娶得小姐可真是福气。”

    白静娴眼睛微微一眯,轻轻应道:“对,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这边白静娴才盖了盖头,便听得别院门口已经放起了鞭炮,鞭炮声声彰显着喜庆和欢愉。

    知道是霍远思来迎亲了,盖头下的白静娴的面上浮上了一丝淡淡的红晕,双手也不自觉地轻轻握着,竟是有些紧张。

    院子里忽然热闹起来,有不少人在外面起着哄,在那些人声中,白静娴却是将一个声音莫名的听得很是清晰,那个声音清润而温雅,只是比之平日里的清冷,而现在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不管周遭有多少人或起哄、或有意刁难他,他都是温雅的回答着。

    这个时候白静娴忽然听得白子誉含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远思,要知道这道门可是没那么容易进的,那么……你有什么办法让喜娘们给你开门呢?”

    怪不得刚才白静娴看见那群喜娘说到霍远思时一直在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想到这里白静娴不由得也是唇角一勾笑了,说实话,她也很好奇霍远思要怎么让这群白子誉特意选出来的喜娘开门。

    但听得霍远思在门上扣了扣,开口道:“各位,我会尽量不记仇的,那么……出题吧。”

    一句话出,白静娴第一个笑了,哪有人用着那般温柔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虽然看不见屋里喜娘的情形,不过白静娴感觉到了屋里的喜娘愣了一下。

    倒是那个为她绾发的喜娘率先反应过来,这才开口道:“公子说笑了,那么现在我们会从门缝里递出十根绳子,还请公子选一根红绳,不过公子选的那根另一端若不是小姐,那么就恕我们没法开门了。”

    喜娘的话刚落,外面就有人起哄道:“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而白子誉似乎也笑了,对着霍远思解释道:“听闻这红线的那一头有些还像是系在椅子上的,远思可要当心,莫要牵个椅子回府才是。”

    白静娴感觉到绑在自己小指上的红线,不由得笑了笑,可是心里却又是莫名的紧张,害怕霍远思找不到自己。

    “牵线,牵线,牵线……”院中的人一起在起着哄,白静娴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隔着门板忽然传来了霍远思的声音,他温柔为缱绻的唤了一句:“静儿。”

    白静娴只觉得自己的心怦然一动,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捏的更紧了一些。就在这时,白静娴忽然感觉到自己小指上的那根红线被扯了扯,然后便听得霍远思的声音再次响起:“就是这根了。”

    他们之间的那根红线被慢慢的拉直,白静娴莫名的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厉害,下意识的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小指上的那根红线,仿佛冥冥中有牵引一般。

    那是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明明隔着一扇门扉,明明有一段距离,可是当她知道红线的那头是在他的手里时,心,那个地方就没有办法抑制的加快的跳动着,仿佛满腔的情思都想要顺着那根红线传递给对方。

    “恭喜公子答对了,奴婢这就为公子开门。”屋里的喜娘笑道,白静娴便听得门被打开的声音,只是却没有听到走近的脚步声。

    但听喜娘们向着霍远思涌了过去,开口道:“公子,门虽然为您打开了,但是公子却还是没法带走小姐。”

    “哦,这是为何?”好听而温雅的声音没有了门扉的阻挡显得更是清晰,就连句中的语气都让人听得明明白白。

    “因为小姐的鞋子被我们藏在了这房间中,公子若是找不出小女且的鞋子,总不能让小姐赤脚走出这屋子吧?”一个喜娘吃吃的笑着道。

    接着便是众人起哄的声音,白静娴感觉有人向着走近:“娴儿,你说要不要给远思一个提示呢?”

    是白子誉,而且声音里有些促狭。

    白静娴不由得轻轻一笑道:“那要问他啊。”

    “哦,是么?”白子誉又是一笑道,“远思,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提示?一个提示……一万两纹银。”

    一句话落,惹得屋子里的喜娘都笑着讨要打赏去了。

    “这可不行。”霍远思略显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然后便听得他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开口道:“我的银两可都归静儿了,乱用静儿的银两她可是会生气的。”

    一句话弄得白静娴面上羞得通红,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看不出远思竟是如此呢。”白子誉笑着道。

    “我们府里的一切全部由静儿管。”

    “诶,那霍公子呢?”人群里似乎有人在问道。

    “我啊,我管静儿啊。”霍远思颇为认真的回答道。

    “那么公子可要开始找了?”喜娘笑盈盈的看向霍远思道,除却白子誉,众人皆没有走进房间,只是在屋外起着哄。

    而白子誉则是拍了拍霍远思的肩膀,噙着笑意的走到白静娴的身边坐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此时微微蹙眉的霍远思很好笑,白子誉微微偏了偏头对着白静娴小声道:“喃,娴儿,远思现在可是苦恼的紧,你确定不用给她提示?”

    盖头下的白静娴抿嘴一笑道:“哥,你太小看他可是会吃亏的哦。”

    “都还没过门呢,就帮着远思欺负起自己的哥哥了,嫁出去的妹子泼出去的水啊。”白子誉用着一副十分苦恼和无奈的口气的开口道,可是嘴角却一直噙着笑意。

    他们这方还在说话,便听得霍远思忽然“咦”了一声,屋子里的人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何突然如此,便又听得他又突然好像似有所悟的“哦”了一声,这两声简单的语气词,却让这个屋子里的人心都悬了起来,皆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白静娴还在猜测霍远思究竟是在做甚时,霍远思却是忽然笑了,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竟是温雅的道了一句谢:“多谢提醒。”

    白静娴听得衣袂迎风的声音,还有众人的惊呼声,接着便是霍远思带笑的声音在自己面前响起:“却不想这一只鞋子竟是藏在了房梁之上,至于另外一只嘛……呵,子誉可否交出?”

    白静娴微微眨了眨眼睛,扯了扯白子誉的袖子,而白子誉则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但听得他很是镇定的开口道:“不知远思此话何解?”

    霍远思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另一只鞋子不就在你身上么?”

    “何以见得?”

    “子誉,要不然我们打一个赌如何?”霍远思却是不答,反而如此开口。

    “什么赌?”

    “若鞋子不在你身上,我给你一万两,若是被我找出来在你身上,你便送我一万两做随礼如何?”霍远思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温和,可是话里却是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

    白子誉被他这么一句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下他终于明白了刚才白静娴那句话的意思。

    白子誉无奈只有将另一只绣鞋交出,同时还心有不甘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两只鞋子在哪里的?”

    本以为就算是霍远思也定然会被他们急得团团转的去找鞋子,可是他分明是游刃有余的很。

    “不是你们告诉我的么?”见众人依旧不解,霍远思这才继续道:“还记得我说了一句‘咦’和一句‘哦’么?因为你们不清楚我究竟在想什么,所以便会下意识的往藏着鞋子的地方看去,所以我便知道了。”

    “太狡猾了吧。”有喜娘开口道。

    “诶?你说什么?”霍远思从袖子里掏出几个红包,递到喜娘的面前,英俊的面上还带着一丝如春暖花开般的笑意。

    “没,没说什么,公子万福,恭喜公子抱得佳人归。”喜娘们一接过红包就喜逐颜开的开始道喜,甚至有喜娘已经蹲下了身子要为白静娴穿鞋了。

    “我来吧。”霍远思轻声道,然后单膝着地的半跪在白静娴的面前,一手轻轻握着白静娴的脚,另一只手拿着鞋子为白静娴穿好了。

    白静娴微微低下头,虽然隔着盖头她看不清霍远思现在的表情,但是看着霍远思那双节骨分明的大手,心里也就莫名的觉得越加柔和和甜蜜。

    “接新娘咯!”

    “抱起来!抱起来!”屋外的人起哄道。

    霍远思微微弯下腰隔着盖头轻轻唤了一声:“静儿,我会待你极好的。”话毕,便打横将白静娴抱了起来,引得众人皆是高兴地拍起手来,甚至还有人打了一个口哨。

    霍远思抱着一身嫁衣的白静娴穿过院子,从正门出去往东,按着礼节过了牌坊,这才将白静娴送上了花轿之中,而自己则满面春光的上了马去。

    唢呐声,鞭炮声,声声悦耳。

    从白子誉的别院到霍远思的府上早已经命人铺上了红毯,而迎亲队伍的一切都装饰的别样用心和精致。白静娴虽然看不到,却是听的许多人都在赞叹。

    不消一会,白静娴便感觉到轿子停了下来,喜娘扶着她走出轿子,透过盖头她看到那双熟悉的大手向她伸出,他的掌心向上,手指微微弯曲着,这样的手势,让白静娴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那时也是这样伸出手来想要扶着她下马车,那一次自己拒绝了。可是这一次……

    白静娴唇角含笑,连眉眼里都是温柔,她慢慢伸出自己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他的手微微一合,便将白静娴的手包裹在了自己手中,彼此的温度感觉的是那么的清楚,愉悦着,甚至带着些微的颤抖。

    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与子偕老,挡你此生风霜。

    当白静娴听到那一句“礼成”的时候,几乎感动的就要落下泪来。终于,终于在一起了,不管经历过多少悲欢离合,不管经历过多少次花开又花落,蝉鸣而又初雪,他们终是在一起了,在一起,这三个字原来是这般的幸福而甜蜜。

    “送入洞房。”随着这一声唱和,喜娘便扶着白静娴向着新房走去。只是却不想在路过霍远思身边时,白静娴听得霍远思温柔的对着她说了一句:“静儿,等我。”

    那一声温柔而缱绻,害的白静娴的面上都有些微微泛红,却仍是轻声应道:“嗯。”

    白静娴被喜娘搀扶着向着新房走去,一阵风起,回廊上的灯轻轻摇曳,洒下一片橘色的光。白静娴这时才反应过来,竟是已经到了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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