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娴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她的意识有些模糊,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自己的颈上有些湿湿的,不由得微微蹙眉,低声嘟囔了两声。.

    “吵醒你了?抱歉。”温润的男声在白静娴的背后响起,白静娴闻言不由得一愣,下一瞬间却是腾地坐了起来,却不想腰上一疼,又软软的倒在了被窝里。男声轻轻浅笑道:“静娴莫不是很欢喜?”

    白静娴面上蓦地一红,一双眼睛却是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只得把被子拉了拉,只露出自己的一个头顶,闷声在被子里道:“谁……谁欢喜了……才没有呢。”

    想起来了,昨晚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一想到自己和霍远思那啥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去看他。

    霍远思见到白静娴的反应似乎觉得有趣的紧,哪有人这个时候才害羞的?霍远思眼底荡起一丝笑意,面上却是做出一副愁苦状:“看来是我昨夜不够努力,未能讨得静娴欢心,哎。所幸这夜还长着,不如我们再来一遍?”

    霍远思说完微微挑了挑眉。

    却是骇的白静娴忙在被子里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涨红着脸直呼:“不用了,不用了。”

    “可是你不是说你不欢喜么?”霍远思似有深意的凉凉开口道。

    “欢喜,欢喜,我哪有说不欢喜,你肯定是听错了。”白静娴打着干哈哈的说道。

    “哦,是么?”霍远思将声音拖得长长的,尾音还微微上翘。说话间却已经伸出手来将白静娴从被子里拖了出来,搂在自己怀中在额头上亲了亲的开口道:“那你是欢喜疯了?”

    “谁欢喜的……”疯了这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白静娴便感觉到霍远思的手迅速滑落到了她的腰间轻轻的一掐,白静娴顿时就倒吸了一口气凉气,看着霍远思越来越接近自己的面庞,她马上就小脸一跨,不甘不愿的投降道:“是,是,是,我欢喜的疯了。”

    霍远思闻言像是阴谋得逞一般,勾起唇角笑了笑:“既然静娴如此欢喜,那么……是不是要再来一次?”

    白静娴顿时就一副霜打的茄子般,可是待看到霍远思眼中的笑意时,她却是明白了敢情霍远思逗着她玩呢。而且霍远思的手里竟是还拿着一块打湿了的巾帕,怪不得她刚才一直觉得脖子湿湿的,原来是霍远思在帮她清理。白静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老是捉弄我啊?”

    “我就你这么一个心上人,不捉弄你捉弄谁去。”霍远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但是言语里却是带着些微的温柔笑意,他缓缓舒出一口气,这才放开白静娴下了床去:“天还没有全亮,你再睡一会。”

    白静娴看着霍远思的背影,忽然淡淡的笑了。即使前路风雨兼程又如何,他们还有彼此。

    白静娴再次醒来的时候,霍远思已经走了,不过屋子里却是收拾的干干净净。而且自己身上也已经清爽多了。白静娴缓缓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下一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块血色的玉。用着朱红色的绳子挂着,而且玉质十分暖和。

    霍远思给她的么?白静娴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摸了摸那块玉,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意。可是这样的笑意还没有维持多久,白静娴便听得思琴前来敲门道:“公主,可起身了?杜大人有事来禀。”

    白静娴愣了一下,缓缓舒出一口气避免自己露出异样,这才慢慢开口道:“起了。”说话间已经将自己的里衣整理妥当。

    思琴快速的推开门,然后带着两个小丫鬟便前来为白静娴穿戴整齐后,便开始了简单的梳洗。

    “公主,可要用膳?”

    白静娴摆了摆手道:“不了,先将杜康请进来。”

    思琴点了点头,便伶俐的带着两个丫鬟退了下去,然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将杜康引了进来。白静娴见杜康神色有些怪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可是知道顾衍继位中哪一家立下了最大的功劳?”杜康先不说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反而是反问到这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因为一直被软禁,白静娴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封闭的,所以这个问题她还真的答不上来,但是用脑子略微一思索,再加上杜康面上那复杂的神情,白静娴眼睛微微一眯道:“赵家?”

    杜康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然后忽然放低了声音道:“今早我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赵家……被处斩了,罪名是谋害顾王。”

    “怎么会?”白静娴闻言一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还不能把这个消息消化干净。对顾衍继位最为有功的家族竟是在一夜之间便被问斩了,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让人觉得十分……可怕!

    顾衍并不是愚蠢之辈,怎么会在才稳定了根基时候就忽然做出这么大手笔的举动,要知道要除掉一个赵家不难,难的是赵家背后那盘根复杂的利益关系网。犹如一棵大树,赵家不过是那繁茂的枝叶罢了,真正的根却是与赵家牵连的利益。

    他这么做就不怕引起顾国朝堂的不安么?

    她不觉得顾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来。

    白静娴还在考虑,杜康却是忽然叹了一口气,用着一种极为无奈和复杂的声音道:“还有一个消息没有说给公主。.”

    “什么?”

    “关于赵雪儿……她被派遣到王陵去了,公主知道的吧,被送到那里意味着什么?”杜康目光灼灼的看着白静娴,似乎是要看清白静娴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被派遣到王陵,换一句话说不过是留下一条命然后去经历无边的孤寂,直到死都不会见到任何一个人,比之冷宫有过之无不及。很多人会因为忍受不了孤单而选择死亡。

    白静娴忽然想起了顾衍昨日说过的那句话:“我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的”,难道他口中的大礼指的竟然是这个?

    白静娴微微低下头去,清艳的容颜便隐藏在了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是什么表情。

    过了半响杜康才听到白静娴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却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我知道了,所以,顾国现在局势怎么样了?”

    诶?杜康和思琴闻言却是都吃了一惊,谁都知道白静娴在赵家手上吃了多少亏,现在赵家倒台,而且又是顾衍亲自操办此事,本以为以着白静娴的性子多少也会有些吃惊,然后再仔细的询问,可是白静娴却是一副完全与她无关的模样。

    “杜康。”见杜康半天没有回话,白静娴有些不满的蹙了蹙眉道。

    杜康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继续道:“说起来倒是奇怪,按道理来讲,如果赵家倒台,牵连一定甚广,朝堂上定会出现不少人反对此事才对,可是怪就怪在所有的朝臣并没有特别的动静,而且跟赵家牵涉最深的几家更是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静娴略一沉思,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顾衍只动了赵家一家?对其他人没有其他什么表示么?”

    “至于这里面的形势却是打探不到了,不过看目前这种情况,只怕还是顾衍在其中做了些什么,所以才能稳住整个局势。”杜康开口道。

    “奴婢有些不明白,既然赵家是顾王继位的功臣,现在却忽然倒了台,不是让所有人真正心寒么?奴婢想不通顾王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一旁的思琴听了半饷,却是仍有些抓不住这其中的关键。

    白静娴闻言忽然一声冷笑:“他做事需要什么意义,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思琴不料白静娴为何会突然冷笑,不由的有些发憷,可是心里却仍是好奇的不得了:“可是,奴婢看不出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利可以图?弊病倒是能看出不少。”

    白静娴一副无奈的模样,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低头沉思的杜康,却是忽然弯了弯唇角开口道:“杜康呢,你可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杜康忽然淡淡一笑,对上白静娴的眸子这才开口道:“公主可是想说顾衍他不在乎有弊病,只要利大于弊就好?而赵家虽然最为这次继位事件中的一个功臣,但是有一句话叫做树大招风,新王登基,赵家却逼着顾衍马上立赵雪儿为王后不说,竟是有些不知死活的想要干预新王政策,顾衍不拿赵家试刀就奇怪了。”

    白静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说对了一些,却又不全对。”

    “此话怎讲?”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顾衍继位一个多月了,却是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处置了赵家?而且,新政推出这么久,赵家干政又不是这两日才开始,为什么顾衍前面都可以忍让,而现在却是不能再忍下去?最重要的是,顾衍要从赵家获得的究竟是什么?”白静娴一口气说出了几个问题,面上的把表情却是有些高深莫测。

    “公主的意思是……”

    白静娴但笑不语,杜康见到白静娴这样的表情一瞬间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顾衍只怕是要有大动作的,赵家的富裕整个大肇皆知,顾衍之所以刚开始不对赵家干政予以表示,其实就是在放任赵家越来越放肆,他才好抓赵家的不是。新政推出,战争准备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钱!

    还有国内的震慑!

    处置一个赵家却是把这些问题全部解决了,顾衍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白静娴并不觉得此次处理赵家顾衍到底有几分是为她而做的,此刻也才能这么淡然。但是听到单独的对赵雪儿的处置时,心里却不似自己所表现的真的淡然的无所谓。不是一点都不在乎的,特别是顾衍说过那一句话后,再一想到赵雪儿的种种,心里面忽然有的矛盾。

    顾衍他说的话究竟有几分是可信的呢?她不知道,她只是一再的告诉自己不要接近他,可是每每当她退一步时,他却又迅速的追了上来。这样的顾衍和上一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上一世的顾衍对他说的话大多数都是假的,但是她却一厢情愿的相信着。而这一世的顾衍……

    这一世的顾衍,她根本分不清他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不管真假,她却一味的告诉自己决不能相信。

    步子一旦错开,两个人便只能错过。她和顾衍便是如此,她不想去赌这一世的顾衍是不是对她真心的,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是在灵魂上烙下了疼痛的印记,挥之不去。留下的不是温情,而是恐惧。

    她怕他,一直都是。

    “公主,你在想什么?”思琴见白静娴忽然愣住了,不由得开口问道。

    白静娴慢慢抬起头来忽然叹了一口气道:“顾衍既然以这种方式开始筹集物资,换句话说……白国……战争要开始了。.”

    白静娴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里便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里。一向有些多愁善感的思琴更是不安的咬了咬嘴唇,有些担忧的开口道:“可是……可是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不是么?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说顾国会攻打白国啊。”

    却不想白静娴闻言面色却是更加深沉:“就是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才可怕。”

    想着上一世的情景,与现在何其相似?没有人会相信顾国会突然攻打白国,而且还是在娶了她以后,白国没有防备才会被那么快就攻打下来。

    顾衍的可怕之处就是在这里。

    思琴见白静娴的神色是从来没有的认真,不由得眼睛里都起了一层水雾:“那公主呢?如果两国发生战争,公主该怎么办?”

    在顾国,她是白国公主,不能取信。在白国,她是顾国妃子,只能当做敌人!天下之大竟是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一想到这个思琴就觉得难受非常,白静娴为了白国可谓是尽心尽力,可是白国人却是逼着她嫁了顾衍,如果发生战争只怕还要再次怪罪到白静娴头上。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做这样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

    白静娴却终是接受了,而且在那之后再也没有抱怨过一句。

    白静娴微微闭了闭眼睛,然后缓缓舒出一口气,用着淡然的声音道:“我哪有心思再去想怎么办?我只知道我是白国的公主,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子民。”

    “可是值得吗?”思琴有些愤愤不平地道。

    白静娴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半饷却是苦笑一声道:“那有什么值不值得,有的不过是愿不愿意罢了。”

    看这个样子的白静娴,思琴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而杜康却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白静娴很久,最后却是露出一个下定决心的表情开口道:“公主,若是顾国真的与白国开战,公主如何看待顾国之人?”

    白静娴哪里猜得到杜康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竟是愣住了,直到发现杜康直直的看着自己,而且神色别样的认真,白静娴这才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嘴唇道:“说实话,我还没有好心到会去在乎敌国的人,但是若是普通百姓,倒也不会多怨恨他们。不过若是与战争有关的顾国人……死了最好。”

    一句话说起来却是有些恶毒,但是白静娴的模样却也不像是在说笑。

    杜康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煞白,但是只是一瞬间,白静娴还来不及抓住他的表情,他便已经淡淡一笑道:“灭国之仇,公主这样想很正常。”

    “喂,还没灭国呢。”白静娴有些不满的开口道,可是眸子里却有一丝疑惑和关心,她感觉的出杜康有些不对劲,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询问,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调节气氛。

    “公主说的是,是杜康口误了。”杜康一如平日那般轻轻的笑了。

    “一向严谨的你竟然会口误,真是少见呢,杜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白静娴一双眼睛里带着关心,却又隐隐带着锐利。

    “没什么,有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我这么问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公主在顾国的生活罢了,而且……公主既然如此回答,那么对于顾衍公主是抱着如何心思我大概也了解了。”杜康淡淡道。

    “嗯?”有些不理解杜康话里面的意思,白静娴微微蹙了蹙眉。

    杜康却显然不愿意再说话,只是随便敷衍了两句后,便离开了房间。白静娴若有所思的看着杜康的背影,忽然转身对着思琴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怎么看?”

    思琴自然知晓白静娴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杜大人似乎有些古怪,公主还是多注意一下杜大人比较好。”

    白静娴点了点头,却是眯了眯眼睛没有再说话。良久之后,她这才挥了挥衣袖道:“用膳吧。”

    “是。”思琴应了一声便前去安排去了,自从再次回到别院后,白静娴对饮食等就特别挑剔,加上别院里到处都是顾衍的人手,所以白静娴更加不放心,所有的事情便全部由思琴和杜康亲为。

    谁也没有看见当白静娴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忽然露出的那一丝神伤。赵家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已经没有开心的时间了,因为赵家的事情便是战争的开端。心里对着顾衍的感情更为复杂,白静娴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而且……她有一种感觉,赵家的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是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其中推动。那么这股势力,究竟是敌还是友呢?

    白静娴第一次从真正的意义上觉得自己的处境越发艰难了,以后的没一个动作,每一步都必须慎重考虑,因为一个不慎,引发的问题可不是什么小问题了。现在自己的处境都不算好,若是再遇上什么问题,只怕便不是她可以想方设法解决的了。

    “顾国详细的计划么?看来……要抓紧了……时间,白国已经没有时间了。”白静娴微微眯着眼睛,一双眼睛似看向远方一般,她喃喃低语道,一双手慢慢握紧。忽然想起思琴的那一句话“顾衍的软肋是她”,白静娴就不禁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真的要动用美人计?

    可是顾衍那个人太过精明,而她对他觉得太过恐惧。她不想,也不愿意如此。

    ……

    白静娴本以为发生了赵家这样的大事,顾衍断不会在近日里来寻她,却不想自己才用过早膳不久,顾衍便着着一身未换的朝服来到了别院。看着一身紫色正装的顾衍,显得高贵而霸气,白静娴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这才淡淡一笑,却是用着淡漠的声音开口道:“大王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小院里?”

    顾衍看着白静娴一端着副有礼端庄的模样,眸子里却是有些不以为意,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道:“无事便不能来了么?”

    “哪敢,你是王,这小院自然是王土,静娴怎么敢如此造次?”白静娴依旧带着浅淡的笑意,可是话语里却是半真半假,让人摸不准情绪。

    顾衍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白静娴,奈何白静娴仍是这么一副样子,礼节上跳不出半点毛病,却是无端的让人有些窝火。

    思琴不敢多说话,奉了茶以后便自觉地退到了一边去。白静娴接过茶杯,浅尝了一口,却是一副悠闲淡然的样子,不再开口说话,也不询问顾衍的来意。

    两个人这么一静坐便是整整半个时辰。

    “咳”,顾衍干咳一声后,这才率先开口道:“赵家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了,这便算是我给你的一个交代了。我这次来,只是跟你说一句,半个月后,我会正式封你为妃,你莫要想推脱,我说过的,我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得不到手的。”

    白静娴但笑不语,但是眸子里却没什么喜庆。

    “你在笑什么?”

    “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罢了,就说那赵雪儿昔日多么荣宠,但是一旦失了恩宠却是得了这么一个下场。大王你说若静娴有一日失了恩宠,是不是会比她更加不如?人生的变化真是快的让人生出诸多感叹啊。”白静娴似真似假的开口道。

    “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大王不也是说了么……大王的喜爱不过是因为得不到罢了,一旦得到了……”白静娴话没有说话,表情却是忽然有些冷冽。

    顾衍眸子一凛,俊美的面上忽然就笼上了一丝寒霜,只见他握着杯子的那只手越握越紧,手上的力道震得杯子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可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只是定定的看着白静娴,过了半饷才咬牙切齿的开口道:“白静娴,你非要惹我生气才开心是么?”

    白静娴淡淡开口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大王何必动怒。”

    顾衍蹙着眉看着白静娴:“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白静娴仍旧不咸不淡的开口应道:“王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一句话生生的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顾衍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烦躁,每当看到白静娴这么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他的心里就躁动不安的有些难受,可是纵然他如何聪明绝顶也不知道该如何讨得自己喜欢的女子的欢心,而且这个女子的立场即将与他是对立的。

    “其他话不多说,你做好进宫的准备就是。”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明明有一堆的话想要说给她听,所以这才一下了朝就特地前来看望她,可是……可是他们之间却是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无论如何也跨越不过去。

    谁知白静娴听到顾衍如此说的时候,忽然将自己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然后微微扬着头,声音有些冷冽:“不知大王准备何时向白国出兵?”

    顾衍不料白静娴会这么直接的就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表情竟是有些复杂,没有立即回答白静娴的问题。

    而白静娴却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再次开口道:“我不愿意进宫!大王封我为妃,可想过我的处境会如何?若是你明知道如此,却执意如此,那么我也只能说一句……看来我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白静娴!”顾衍很是讨厌别人将一件事情的本质就这般赤罗罗的说出来,不留一点情面,所以不自觉地自己的声音也大上了许多,可是一看到白静娴那张清艳的容颜,顾衍不自觉地软了口气道:“我对你承诺过的,现在也依旧如此。白国的事……至少我会保你周全。”

    白静娴闻言忽然有些想笑,可是面上却是越加冷冽:“保我周全?大王可曾想过这未必是我想要的?国之将亡,我既是一国公主,若是无国,那么这世间便不会有白静娴。”

    社稷亡,王族既是社稷之尊严,便理应一同亡。这是这世间行走的规则。更何况白国是四国中最为尊崇礼教的国邦,更是讲究大义。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顾衍的眉峰微微一挑,看向白静娴问道。

    “这个威胁有用么?”白静娴不直接回答,反而是如此一问,却换来的是顾衍长时间的沉默。白静娴也不催促,在她看来顾衍犹豫的越久便代表自己对他的影响越大。对自己也就越有利。

    虽然这种想法和做法有些天真,但是要想从顾衍那里打开突破口,知晓顾国用兵的详细情况的话,这么做是必须的。其实她今日说了这许多话,做足了这出戏,真正的目的却是只在这一句上。

    过了许久,久到白静娴能够清楚的感觉得到自己手中的那杯茶已经完全变凉的时候,顾衍这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对我个人来说,你的这个威胁,你赢了。但是就顾国的王而言,你的这句话却是连威胁都算不上。”

    白静娴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却是顾衍忽然起了身道:“我会让你们说愿意的,进宫之事已经定了下来!”说完他便不再看白静娴一眼,转身就走出了门去。

    奈何这个时候的白静娴并没有注意到顾衍话里的“你们”这个词的含义。

    ……

    之后的一个月里,顾衍再也没有出现过,唯一不变的是白静娴别院的守卫又多了一倍,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杜康要去打探消息越来越困难,而霍远思能够到别院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一个人在异国若是连消息都不畅通的话,那无疑是个哑巴聋子。

    “公主,现在我们当如何?”已经三天没有收到白国传来的消息,杜康不禁有些发愁,看着坐在亭子中间的白静娴开口问道。

    白静娴近日来有什么重要事情,都是喜欢在后院的亭子里说。因为亭子周围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摆在别人眼下,却是最为安全。

    白静娴淡淡的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无法获得消息便罢了,现在却是连消息都传递不了了么?”

    杜康点了点头道:“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的线人不是忽然失踪了,就是一直有人监视着,根本无法传递消息。而且最令我在意的是……为什么所有的线人会在同一时间内出现了这种情况,公主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么?顾国是怎样能够如此准确而且迅速的掌握他们的消息的?”

    白静娴略一沉,这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有内奸?”

    “不排除这个可能,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么想并没有错。”杜康的言语间很是认真。

    “你的心里可有什么答案?”白静娴若有所思的开口道。

    “公主心里比我更清楚不是么?那个人一定要熟悉白国的情形,而且又要与顾国有接触,能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可不多。”杜康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回廊中伺候的思琴,一双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

    白静娴闻言淡淡一笑,可是眸子里却是一片清冷:“确然如你所说,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确实不多,但是……不是她。”

    “公主何出此言?你便如此相信思琴?”杜康有些不解的开口道。前一次思画之死,她选择相信思琴也就算了,都到了现在,她却仍是如此相信思琴么?

    白静娴忽然把视线停留在思琴的身上,过了一会才将目光转回来开口道:“倒不是说有多相信她,不过是……怎么说呢,算是自己心里有数了吧。”

    “心里有数!那就是说公主知道是谁了么?那人是谁?”杜康眼睛蓦地一瞪,似乎有些吃惊。

    白静娴却是不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杜康一眼,然后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这样的神情却是让杜康不好在追根到底的询问下去。

    白静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别院里竟是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听着思琴通报的时候,白静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那个人一身青色衣裙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白静娴才敢相信。

    只是这个时候的白静娴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良久她才收敛了心绪淡淡一笑道:“好久不见,娉婷。”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霍娉婷,没有了孩子变的偏执而疯狂的她,那个时候的霍娉婷对着自己露出的那种怨恨和深恶痛绝的表情,她一直都忘记不了。一同无法忘却的还有霍娉婷的那一句“我其实很讨厌你”。

    可是现在这个人却是装作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淡淡的对她笑着,唯一的不同以前那张清秀的面上如实的反映着自己的悲喜,可是现在这张精致的面容上却是看不出真心还是假意。

    什么时候笑容已经不是代表心情,而只是一种做戏的符号了?

    霍娉婷微微点了点头,笑意似乎深了一些:“确实很久不见。”

    寒暄过后,白静娴竟是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只能先请着霍娉婷坐下,然后让思琴奉了茶来。心里纵然有着千般困惑,但是白静娴的面上却是不透露分毫,端着一番悠然的作态,却是不问霍娉婷的来意。

    霍娉婷浅浅尝了一口杯中的花茶,然后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在白静娴身上:“静娴就不好奇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么?”

    “你若愿意说,我又何苦多次一问。你若不愿说,我问了又如何?”白静娴淡淡道。

    “你还是这么个性子,一点都没变呢。”霍娉婷用着一种怀念的口吻说道,只是看着一边送上糕点即将退出去的思琴时,她的面色却是忽的一变,用着一种很亲切的口吻说道:“思琴竟还记得我爱吃绿豆糕,当真让我欢喜。”

    思琴闻言愣了愣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霍娉婷的这句话,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霍娉婷的话。

    “说起来,我今日来这里要说之事,倒是和思琴也有些关系,你便留在这里吧。”霍娉婷浅笑着开口道,可是语气里不知道是不是思琴的错觉,总觉得带上了一丝冷然。

    思琴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到了白静娴的身上,见白静娴微微蹙眉的点了点头,她这才行了一礼后,站在了一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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