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琴也不能动?白静娴总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话语里似乎暗藏着什么玄机一般,可是自己却是怎么也抓不住。.

    “然后呢?”白静娴看着思琴再次开口询问道:“你醒来后可有发生什么?”

    思琴忽然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看向白静娴道:“公主来之前,外面的天气如何?”

    白静娴没有想到思琴会忽然这样问,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然后这才开口道:“晴天,虽然当时天还未全亮,但是绝对是晴天。”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奇怪了。”思琴有些惊异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话何解?”白静娴挑了挑自己的眉峰,有些不明白思琴的话语中的含义,可是她知道思琴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问她这个问题的,所以她并有表现出不耐。

    “公主应该也发觉了吧,这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我这一路上走过来竟是没有发现一扇窗户,而且若外面是晴天的话,这里会不会太冷了一点?”思琴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不解。

    白静娴沉思了一会,一双脚踩在地上也觉得温度低的有些不寻常,她踢了踢自己的脚,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可是仔细一看她的模样却是能发现她的眼神十分专注。过了许久白静娴才抬起头来,问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有风么?”

    “啊?”思琴歪了歪自己的头,因为根本没有留意这个问题,所以白静娴突然问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细细想了很久后,思琴这才眼睛一亮大的点了点头道:“有风,一直顺着回廊从身后吹来。”

    “原来如此。”白静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面色却是缓和了许多,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轻轻低喃了一声。

    “什么原来如此?公主知道了些什么吗?”思琴定定的看着白静娴开口问道。

    白静娴微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神色竟是越来越复杂,见思琴一直望着自己,她这才轻声开口道:“如果我没有推测错,我们所在的地方,只怕是在地下。可是除了这个,我缺找不到其他线索,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地下?”思琴闻言一惊,似乎有些不相信一般。若真是如白静娴所说的话,那么究竟是谁才能做到几乎是在地下建了一幢府邸?不仅有回廊,还有无数的屋子。而且看着屋内的装潢如此奢华,只怕这府邸的主人并不简单。

    思琴见白静娴微微低垂着头似在思考着什么,怕静娴想得太多难免伤心,忙开口道:“公主在想什么?公主不用想太多,俗话说船到前头自然直嘛。”

    白静娴浅浅一笑,知道思琴是在宽慰自己,不由得用着一种玩笑的口吻故意岔开话题道:“喃,思琴,你又没有察觉一件事?”

    “什么?”

    “话说啊,我是不是太容易被人捉了去?我长得就是一张招人来抓的模样么?”白静娴说完还眨了眨眼睛,一副极为无辜的模样。

    思琴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白静娴竟然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公主,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你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

    白静娴不由得也勾了勾嘴角,似乎觉得地面有些凉,白静娴不禁将脚缩在了椅子上,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问了一个一直惦念在心里的问题,其实早就想问,可是无故的就是害怕得很。她放低了声音道:“思琴,你有没有……你有没有看见……杜康?”

    思琴闻言一愣,不由得将头偏向一边,面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和悲伤,一张嘴微微张了张,却是一直没有说出话来。

    “思琴,我要你说实话。”白静娴眼神一凛,目光灼灼的看向思琴,虽然心里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但是她还是想要确定。

    思琴慢慢的低下头去,竟是不敢去看白静娴面上的神色,只能愣愣的看着自己的鞋间,过了许久才弱弱的开口道:“我昨日一直在书房所以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但是……但是听刚刚那些人说……杜大人似乎关在水牢的,而且……命可能……保不住了……”

    思琴的话音刚落,白静娴面上的神色便蓦地一白,然后一双腿也不自觉的踩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可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猛的就站起了身来,抓着思琴的袖子就开口问道:“什么叫做命可能保不住了?”

    “具体情况奴婢也不清楚,可是奴婢听得清清楚楚,刚才那些人就是这样说的。”思琴见白静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袖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声音里也有些悲伤和忐忑。

    白静娴看到思琴面色的那一瞬间才慢慢的反应了过来。是啊,难受的不仅是她啊,思琴那么喜欢杜康,就算后来绝了这个念头,可是毕竟曾经也是那么的喜欢,她的难受不会比自己少。

    而且就算她焦急不安,忧虑如焚又能怎么样,她现在可是自身难保。若是不了解自己的处境,找不到出路,别说是保护别人,她竟是连自己也许都保护不好。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的一把抓住了思琴的手道:“思琴,你说过他们说不能动你是吧?”

    “是,是的。”虽然不知道白静娴这突然间是怎么了,思琴仍是点了点头应答道。

    “思琴,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救杜康?”白静娴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思琴开口问道,她的眸子很亮,如同那夏夜的星光汇聚一般,看得人不由自主的就会深陷到那双眸子里去。.

    “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是我们现在相当于是被软禁在屋子里,根本就是自身难保了,又如何救得了杜大人?”思琴一听能够救杜康,眸子也跟着一亮,可是一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不由得面色又暗了下去,有些惆怅的开口问道。

    “办法并不是没有,只是这过程会很辛苦很辛苦,辛苦到一个坚持不下去也许还会危及到自己的性命,这样你也愿意么?”白静娴一双眼睛里带着锐利的光细细的打量着思琴,似乎在确定她的心意一般。

    “我愿意,只要能救杜大人,奴婢就算是吃再多的苦也是愿意的。还请公主告诉奴婢,奴婢究竟应该要怎么做才能救杜大人。思琴的眸光里也透露着浓浓的坚定之感。

    白静娴见状这才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思琴的心意,清艳的面上也终于扬起了一丝很淡很淡的笑容道:“错了,不是你要怎么做,而是我们要怎么做。”

    “公主也要冒险?公主是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啊!公主不是说过有可能会危急性命么,既然如此公主怎么能做这些事,就算是杜大人也绝度不愿意让公主冒险的!”思琴一听神色里马上表现出深深不赞同,然后极力的出声阻止道。

    奈何白静娴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一个人的力量太过薄弱,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方有出路。更何况……”说到这里白静娴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一般,忽然停顿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凉凉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口道:“更何况,我这条是他无数次救回来的,总该还他一次才行。”

    “那不过是杜大人应尽的职责罢了。”思琴仍是有些不同意白静娴去冒险。

    白静娴却是轻轻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为了他以后也能忠心的尽着他的职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

    白静娴她是铁了心的,她每次下定了决心就会露出这样的笑意来。思琴知道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劝说不了,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

    “那么公主,我们要怎么做?”

    “很简单,用一个字来概括就是……饿!”白静娴的声音很是严肃,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引人发笑。

    思琴隐忍住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讨教道:“饿?奴婢愚钝,还请公主解惑。”

    白静娴慢慢站起身,赤着脚走在冰凉的地面上,然后走到门口站了一会,似乎是在听外面的动静,确认了外面没有人之后,白静娴这擦压低了嗓子开口道:“既然你不能有失,而我也不能出事,那么就证明我们俩还有价值。既然如此,有价值的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从这一点来看,我们能和他们谈判的筹码只有……我们自己本身。”

    思琴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却还是不够透彻,点了点头直直的看着白静娴,似乎等着她把话说话。

    “现在正主没有现身,思琴,如果你是正主,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在我们面前?或是在什么情况下接受我们的条件?”白静娴循循善诱的开口道。

    思琴闻言皱了皱眉头,细细思索了很久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反问道:“在最重要的人物出事的时候?”

    “那不就对了。思琴,我们绝食吧?把正主给逼出来,然后以此为要挟让他救杜康。”白静娴认真的开口道。

    “绝食?要逼出正主有的是其他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一个徐循渐进的办法?”思琴仍然有些不解。

    白静娴面色忽然一僵,然后和思琴微微错开了视线,将目光投在了自己的手上,却是没有马上就回答思琴的问题。而且不知道是不安还是紧张,白静娴用右手捏着自己左手食指轻轻把玩着。

    “公主,奴婢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么?”见白静娴不回答自己,而且神色有些局促,思琴便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白静娴摇了摇头,只是清艳的脸上却是带着一丝思琴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思琴看着白静娴慢慢的将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然后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脸上的情绪就这样被她掩去了一大半,她的唇微微一张慢慢吐出声来:“思琴,这个办法说好听一点,是因为威胁和折磨越久越有魄力和压抑感,说难听一点……”

    “说难听一点是什么?”思琴眨了眨眼睛,仍然不得白静娴话里的要领。

    “说难听一点就是,我们其实别无他法不是么?确实出了绝食我们看似还有许多手段可以用,可是现在这正主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若是一上来我们就做的过绝,也许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毕竟,我要的结果是我们都能平安的活下去。”

    思琴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明白白静娴刚刚为什么会流露出那样复杂的神色了。而且也明白了白静娴为什么会说绝食这一招也许会有性命之忧了。因为一切都只是建立在猜测之上的,换句话说这是一场赌局,只是也许会是一场对她们来说改变整个局面的重要的赌局!

    “即使这样,即使这样,我也愿意的,公主。.”思琴定定的看着白静娴,眼神里透露着一丝坚定,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只是一场赌局,她也是愿意一试的。

    因为,这么一试,杜康也许还有救,她们的处境也许还有转机,即使只是也许也不代表毫无希望。但是如果不试一下,却是真的没有任何希望。

    这一局她们赌定了。

    白静娴见思琴定定的看着自己,这才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然后轻轻地笑了笑:“也许会很辛苦,但是两个人的话,也许比起一个人更好坚持下去吧。”

    思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自从白静娴来了顾国以后,她身上的气息竟是越来越柔和,特别是对着跟着她一起来到顾国的她和杜康,她的关心远远不只是主子高高在上的那种关心,而是发自内心的亲切的柔和。

    看着这样的静娴,思琴不禁也荡漾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回应道:“嗯。”

    从此时起,她们二人绝食便算正式开始了。

    如此过了四天,只是偶尔才喝一点水的白静娴和思琴,也渐渐的感觉到自己有些经受不住了。她们都是宫里长大,哪里过过这样的日子,眼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也渐渐的没了精神,白静娴几乎一整天都是躺在床上,而思琴则是和衣倚在外间的软榻上。

    四天来,她们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那个正主却是连个影都没有见着。

    这一场赌局仿佛是一场拉锯战,谁先投降谁就输了。撑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所以即使已经难受到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而且连耳朵都时常出现“嗡嗡”的鸣响,可是她们二人却仍是咬着牙坚持了过来。只是她们却是不敢去想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因为一想到也许是在做无用功,她们会害怕自己会丧失坚持下去的勇气。

    四天了,杜康,可还好?

    思琴晃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公主,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公主,会不会是我们猜测错了?”

    白静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些微有了些气力,她的身体被这么几次下毒,受伤折腾的有些虚弱,不似以前那般,所以饿了这么四天,却是比常人要辛苦得多。她微微侧过头面向思琴道:“不……他们越是表现的平静,我……就越肯定……最迟明天早上,一定……一定会有访客的,你信么……思琴?”

    也不知道是因为几日没吃饭,饿得太厉害的缘故,还是因为白静娴这样躺着的缘故,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漂浮,而且让人有种听不真切的感觉。

    可是思琴却是忽然轻轻的笑了,表情里竟是放松了不少,她不怕这样辛苦,就是怕如此的辛苦却是没有价值:“我信,公主说的话,奴婢都相信。”

    白静娴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嘴角上扬个,可是也是这么一个动作,她竟是觉得坐起来也有些困难非常。

    这个房间因为在地下的缘故,比之平时的屋子冷了太多,而这几日没有好好的补充体力的缘故,白静娴一直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但是明明是这种感觉,可是灵台却是越来越清明,她好像慢慢的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果然如同白静娴所言那般,第二日的早晨,她们的房间里确实出现了一位访客,只是面上却是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

    见到思琴和白静娴的样子,她微微吃了一惊,这才轻轻笑了一声道:“公主这么做究竟该说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她的声音似乎是故意压着,让人请不出来到底是如何的情绪。

    白静娴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面色却是平静如水,仿佛不在乎这个女子会说什么一般。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极为悠闲的犯了一个身。映着苍白的面色,本应该显得狼狈不堪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她做起来却是别样的好看,乌黑的秀发如同一匹绸缎般慵懒的洒在床榻上,而白静娴却是轻轻闭着眼睛,微微笑着道:“喃,你听得到花开的声音么?”

    此言一出,那个戴着面具的女子不由得一愣,面色也带着一抹震惊。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是她却清楚,这是白国的一个古老传言,说是人死之前能听得到花开的声音,死了以后便会穿过一片火红的花海。

    所以,这一句问话,一直被人视为是不吉利的!

    “你……你胡说些什么啊?”女子的声音不由得带了一丝紧张。

    可是白静娴却得到她这个反应后却是勾唇一笑道:“那你又在紧张什么呢?”白静娴的声音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却是在不断的扩大,只见她唇角噙着一丝讽刺的再次开口说道,不过这次说的不是其他,却是一个名字。

    她说:“思画。”

    那个带着面具的女子闻言忽然怔了一下,却是没有说话,也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唯一能看到的只是露在面具外的那双眼睛正定定的看着慵懒的躺在床上的白静娴,而且身上还蓦地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明明没有什么力气的思琴却是在白静娴说出那句“思画”的时候,眼睛莫的睁得大大的,然后不管不顾的从软榻上走了下来,因为几天没有进食的原因,她走起路来很是不稳,一直摇椅晃的带到了几个椅子,这才走到了那个女子面前。

    她刚想跟她说话,可是身上却是被抽去了力气一般,浑身一软就要向着一旁瘫倒过去。关键时刻却是那面具女子伸手扶了她一下。

    “是你么?思画,真的是你么?你说啊!”思琴就着面具女子扶着自己的那只手,一把就扯住了她的袖子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迷茫,喜悦,期盼以及不可置信,而且她的手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无力,一直在颤抖着。

    那个面具女子闻言微微低下了头看了思琴一眼,然后拂开了思琴拉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伸手将她扶着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没有回答思琴的问题。

    “你说啊,你究竟是不是思画?你为什么会在顾国?回答我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思琴的声音蓦地上扬了许多,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许是情绪来得太过汹涌,太过突然,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竟是已经哭出了声来。

    分隔了这么多年的姐妹终于重逢,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样的环境下?

    “思画,是你么?”

    白静娴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思琴呆在她的身边一直都是温婉得体,不急不躁的模样,可是现在的思琴却是那样的急切,也那样的害怕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白静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心酸,莫名的觉得这样的气氛好悲伤。

    当年她遣走思画,思琴并没有表现什么,可是心里一定是记挂着的吧。毕竟她们的身上流着的可是一样的血,血脉相连的人这之间的羁绊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就如同她和白子誉一样。

    那么她做的究竟是对是错呢?不管是遣走思画,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指出了她的身份。她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果然啊,她放在第一位的总是自己,一直是自己。

    那个带着面具的女子深深地看了思琴一眼,可是那双眼睛里明明有着沉重的感情和留恋,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伤人,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她说:“思画是谁?谁是思画?”

    只是这次的她并没有再掩饰自己的声音,所以即使她的声音很轻,但是思画和白静娴却仍是从这声音里辨识出了她的身份。果然如此么,真的是思画!

    “你明明是思画……”

    “思画?呵,思画早就死在了去京城的路上,现在活在这里的不过是一缕游魂罢了。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思画?”似嘲似讽的语调,却是带着无人能懂的心酸和无奈。

    思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只是掩面掉着眼泪。

    而思画却是不管这些,仍是用着嘲讽的语气说道:“我的好姐姐,这么多年来也不见你寻我,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哭?”

    思画闻言面色一僵,竟是反驳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身子颤抖的越加厉害了。她是在怪她么?

    白静娴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边的风起云涌,她的眼睛微微合上,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于眼前的这一幕若说没有一点的感触那是骗人的,可是呢,可是若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的,因为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要守护的是什么。

    为此很多东西必须丢弃,必须利用,没有人可以轻易地得到什么,而不付出任何代价的。要守护的东西越重,这双手,这颗心上都必须染上其他的颜色。

    思画又说了许多话,而且句句伤人,完全与那个时候胆小怕事的思画完全不一样了,不,也不是不一样,至少总是会从言语间流露出真实情感这一点并没有变化。

    白静娴隐隐觉得思画其实还是在乎思琴的,所以才会这么多抱怨和不甘。

    而且思琴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竟是很是温柔的开口说道:“思画,其实我一直都牵挂着你。”

    白静娴的唇角微微一勾,她们之间的谈话也差不多了,下面她不得不进入正题了,她可不指望思画会回答她的问题,思画真正怨恨着她这一点绝对不会错。不过,那又如何?

    “怎么你今日来访就是来吐苦水的不成?”白静娴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通顺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这上面。

    思画闻言冷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豫地开口道:“我不过来看看你死了没!”

    “哦,是么?真是对不起啊,我还没死成。”白静娴淡淡一笑地开口道,可是语气里却并不是那么温和,也不似调笑。

    “思画,公主!”见两个人之间这样说话,思琴不禁一急,忙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是因为没有力气这次便真的摔在了地上。

    思画无言的看了她一眼,本不欲伸手扶她,可是看着思琴苍白的面色,她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是有些没好气,动作也有些粗鲁。

    白静娴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思画,忽然又是一笑道:“不过你的愿望也快达成了。”

    “你什么意思?”思画恶狠狠地瞪了白静娴一眼。

    白静娴却像是感觉不到思画的恶意一般,竟是伸手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有些毫不在意的开口道:“你不是想看我死么?我这人一向诚实的很,也不瞒你,最多明日早晨,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白静娴说完忽然抿唇一笑,她的笑有些虚弱,可是确实有丝柔韧的美,不是柔弱,而是柔韧。

    思画闻言一直不说话,因为她一直戴着面具,所以思琴和白静娴根本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唯一知道的是她似乎在紧张着什么,因为她紧握的双手泄露了心中的恐慌。

    白静娴不再说话,只是将头外在一旁,慢慢闭上了眼睛,那模样竟是要入睡一般,完全不在意这屋里还有两个情绪不同的人。

    “公主?”思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也许是刚刚白静娴那句话的缘故,她总有一种白静娴这一觉睡下去便再也起不来的感觉。

    白静娴并不睁开眼睛,只是唇角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好像马上就要超脱而去一般:“嘘,思琴,我累了,想睡一会。”

    “公主,不能睡啊!”思琴一惊,也顾不得其他,扶着凳子就往着床上扑了过去,然后就要去摇白静娴,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力气,根本摇不动她,只能出声再次唤道:“公主,公主,别睡。”

    奈何白静娴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面色却是苍白的有些透明。思琴又唤了几声,可是白静娴依旧没有反应。

    一旁的思画眼眸里的神色有些复杂,忽然伸手就推开了思琴,然后自己伸手就扯住了白静娴的衣领,使劲的晃了晃白静娴,可是白静娴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真的睡死了过去一般。若不是还能感觉得到她绵绵的呼吸,思琴和思画肯定都会尖叫两声。

    思画见黄了半饷没有用处,一咬牙伸手就给了白静娴一巴掌,奈何白静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却仍然没有太大的反应。思画提着白静娴的衣领,竟是觉得她轻飘飘的,心里忽然没了底。

    糟了,要是那位大人知道了白静娴出了这样的事,只怕这整个府邸里的人都要跟着陪葬。而且,这府邸竟是交由她来打理,那么自己肯定是第一个被扒皮抽筋的。一想到这里,思画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然后也顾不得其他,扔下白静娴和思琴,便匆匆的出了房门。

    就在她走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刚刚还没什么反应的白静娴却是慢慢睁开了眼睛,似乎在自言自语的低声抱怨了一句:“她下手还真够狠的。”

    而刚刚还一脸惊恐和伤心的思琴闻言却是淡淡一笑道:“难为公主竟是忍下来了。”

    白静娴微微摇了摇头道:“我无事,倒是你,你其实……不用勉强自己……配合我演上这一出的,若是以后让思画知道了,她说不定会更加记恨你。”

    思琴闻言眸光里有着淡淡的哀伤,只是那情绪被她遮掩的很快,她小声的回道:“是我答应公主的,哪能半途而废,再说了……”

    再说了,思画没有说错,从她们分开那一日起,他们之间的裂痕便如鸿沟一般,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远,完全没有愈合的可能。即使心里彼此都还留着一些念想,但是……不过,这样也算足够了吧,有个念想就足够了。

    手知道思琴在想什么,白静娴再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一声长叹究竟是为了谁却是不得而知了。

    “公主,奴婢斗胆想问公主一个问题。”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半饷,思琴这才将一直萦绕在自己心间的话问了出来,声音里有些有气无力,可是却仍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嗯,你说。”白静娴虽然猜得到思琴要问什么,却也是不想阻拦。

    “公主……公主是怎么知道的……知道这个人是思画?”思琴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这才开口问道。

    白静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头侧在了一边,过了许久这才说道:“不过是我的推断罢了,她对你还算顾念着旧情,没有让人伤害你。你那日没有走出院门,所以你不知道,其实……其实院子里的人都……基本上死光了。从你身上,从这个房间里熟悉的白国装饰,以及我故意说的那句只有白国宫中人才懂的那句‘我听见花开的声音了’上,这三点透露出的信息,我便大胆做出了这样的推测,却不想却是成了真。”

    思琴有些吃惊的听着白静娴说话,越是听到后面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却还是有个地方她不明白:“可是,思画怎么会出现在顾国?”

    白静娴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具体情形,我并不清楚,但是,若是我没有推测错的话……”白静娴的话说到了一半,却是忽然收了声,不再说下去了。

    “公主?”思琴有些不安的再次开口唤了一声。

    “思琴,你那么聪明,等你见到正主的时候,不用我说你自己便会明白。而且……这正主似乎终于要出场了。”白静娴唇角含着一丝讽意的开口道,然后她便不再说话,仍是闭上了眼睛,可是思琴知道她不是在睡觉,不过是在养精蓄锐罢了。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早已经脱离了她们的掌控般,所以白静娴才会表现得如此无力。

    果然如白静娴所说,思画离去不过两个时辰,这个房间便多了另一位访客,而且还是位再熟不过的人。思琴感觉到脚步声的时候,再抬头看向他的那一刹那,终于明白了白静娴那句“你那么聪明,等你见到正主的时候,不用我说你自己便会明白”的含义了。

    原来如此吗?

    不,不对,应该是原来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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