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即便是死,本宫也要拉上皇上和洛然雪垫背!”周依然的双目尽是如喷火般熊熊灼烧,她用力将手中的丝绢撕扯成两半,“皇上,您不仁就莫要怪臣妾不义。.若是能让您和您的宝贝宠妃共赴黄泉,也算是臣妾对得起你了!”
“拿纸笔来,本宫这就给伯父去信,你找个做事稳妥的人将信带出去,万不可出任何差错,不然本宫与你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放心,奴婢定不负主子所托。”
周依然这封信足足写了三页,先是将太后与自己的处境倒了出来;又说出自己是在皇上布置的陷阱中才会出卖周家,害了周贵妃和自己的父亲;最后才说出皇上对周家的忌惮,以及自己对皇上要在近期对付周家的猜测。
周依然对洛离君从无男女之情,相反在第一次面对皇上后,心里便埋下了对他的恨意。他不宠幸自己就算了,还让自己制造落红,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而他在新晋秀女中第一个踏足自己的寝殿也不过是让后宫女人对自己心生怨毒,他将对周家的反感厌恶全数让自己承受。
周依然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要高高在上的位置,要至高无上的权利,要所有人都对自己俯首称臣。所以她和洛离君做交易,让自己一举成为瑾妃,让那些原本不屑她,欺辱过她的人都对自己卑躬屈膝。可是她并不满足,不满足如今的现状,她要去争取那女人都想得到的位置。可是这条路并不简单,没有了周贵妃却有个更厉害的宸贵妃。每次的计算都棋差一招,被洛然雪一一躲过。如今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这是皇后数年以后第一次来到骀荡行宫,如今的行宫已不是几年前的光景。百花齐放,杨柳荫浓,繁花似锦,其间点缀着亭、台、楼、阁。池上暖风吹拂,柳丝轻摇,微波荡漾。皇上喜欢莲花,所以如今的行宫也按着皇上的喜好,处处莲花满池。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回廊环绕钩心,飞檐高耸斗角。高高低低的楼阁,幽冥迷离,使人辨不清南北西东。
皇后选了凤落梧桐殿居住,本想着寓意好又与皇上的处所离得近,却不想皇上并不住在烟波冷熏殿,而是选了偏远的长乐宫与宸贵妃住在一起。
“长乐宫?本宫以前怎么没有听到过这个宫殿。”刚刚从别人那里知晓,皇上根本没有给洛然雪安排在去年居住的镜水纤云馆,而是直接让人送去了长乐宫。
紫衣把从在行宫伺候的宫人那打听出来的告诉了皇后,“长乐宫就是当年皇上住过的地方,听说这几年皇上都在让人修葺,去年才修整好。正好去年皇上带着宸贵妃过来,时不时也就会到那里住上几日。”紫衣看了看皇后的神色,犹豫片刻,接着说:“听说长乐宫穷奢极尽,皇上将各种宝物都布置到那里,但从不让人进去。”
“只让宸贵妃进去对吧?皇上这是要金屋藏娇啊!未央殿已经是奢华无比,现在又让她住进那金梁玉砌的长乐宫。长乐宫,未央殿,本宫倒要看看她是否能够长乐未央!”
洛然雪漫步于芙蕖池边,虽已入夏,可微风吹来还是有些凉意。现在已经怀孕将近六个月,洛然雪的肚子又格外大些,早褪去了平日里最喜穿的显现腰身的衣裳,而是换上了齐胸裙襦。今日洛然雪穿着一身浅粉色蝶戏水仙裙襦,倒与池中的芙蕖相得益彰。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洛然雪掐了一只斜出的莲花,花莲的清香幽幽入鼻,她饶有兴致的吟唱起来。
“这首歌不错,比你平时哼的那些强多了。”洛离君顺手夺走她的花,道。
洛然雪白了他一眼,真是不懂欣赏,我唱的那都是流行歌曲好不好,真是的土老帽。
“瞪朕干什么?朕又没招惹你。”洛离君看她不理自己,伸手勾了一个较近的菡萏绽放的花骨朵,送到洛然雪手中,“以后别唱那种怪腔怪调的歌给朕的儿子,没得也和你一样怪。”
洛然雪懒得理他,但却将那朵花拿回手中,“真是破坏了本宫的好兴致,不用你陪了。”
洛离君也不恼,死皮赖脸的抱住她,“贵妃娘娘别恼,小的错了,就让小的陪在您身边吧。”
“好吧,就看着你模样俊俏得面上,本宫就不赶你走了。”洛然雪“噗嗤”一笑,回身攀上他的脖子,“皇上什么时候带臣妾出宫啊?臣妾都快一年没有去外面看看了,也不知外面的情形如何?”
“等你生完朕再带你出去,这之前哪也别想去!”
洛然雪娇气一哼,转过身道:“皇上如今就嫌弃臣妾是累赘了,哪都不带臣妾去,皇上是想带皇后出宫对吧?”
“哪有的事?朕的时间都陪了你,哪有时间出宫,何况朕怎么会带上皇后?”洛离君扳过她的身子,轻哄着。
“不带皇后,那皇上想带着谁啊?”洛然雪撅起嘴来,在洛离君怀里扭了扭。
洛离君俯身亲了口她的嘴唇,“脑子里瞎想什么?”
“皇上陪臣妾出宫玩玩嘛!”洛然雪勾住他的脖子,送上香吻,撒着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皇上疼疼臣妾好不好?”
“朕还不够疼你?那朕晚上好好疼疼你。”洛离君一脸暧昧的模样,装出无奈的表情,“朕不过几日没碰你就耐不住了?那朕今晚好好补偿你。”
“没正经!谁要你疼?”洛然雪用力在他的肩头落下粉拳,却被洛离君拾起咬了一口。
“难道还想别人疼你吗?朕等不到晚上,现在就疼疼你。”
洛然雪避开他要抱起自己的手,娇嗔道:“别闹,皇上陪臣妾去外面转转好不好?”
洛离君也只是逗她,想了想颔首道:“行,今儿天不错,还不热,朕就陪你出去溜达溜达。”
因洛然雪懒怠坐轿,遂洛离君一手环着洛然雪一手牵着她的手漫步在石子路上,兮若和福安跟在后面服侍。
芙林苑风光如旧,奇花异草繁荣茂盛,青柳轻盈柔美、青翠柔长。放眼望去,云影湖中千叶莲花方始初放,多是含苞待放的模样,盈盈微展几瓣花片,花色如玉剔透,粉白如玉。
“周依然此次倒是乖觉,竟然主动提出将名额让给别人,恐怕是怕了你了。”洛离君抓过一把鱼食洒在流光池中,锦鲤为着撒下去的鱼食争相抢夺,千头攒动,如无数红蕊流波,煞是好看。
洛然雪心中一动,道:“怕不是因为惧了臣妾,而是躲闭风头。听闻自那日起,总有些人对她冷嘲热讽,就连周家的人也都对她没有好脸色。”
“她不来也好,省的还得防着她。朕前段时间没有空出手收拾她,不过也不着急,等回了宫朕再弄死她。”洛离君又撒了一把鱼食,兴致勃勃的看着鱼儿争抢,讥笑道:“周家的人就像是这池中的锦鱼,只要扔下一点诱惑,就会争先恐后攀咬争夺起来。”
洛然雪低声一笑,抓过鱼食,向空中扬撒,锦鱼四散而出,“利来而聚,利尽而散,周家的人最会这一套。.太后被皇上禁足,又没有一个周思乔那样的人,周依然虽有几分本事,但始终让周家的人看不起。她有协理六宫之权时,别人还会高看她一眼,处处奉承着她。可是如今却被皇上收了这协理之权,再让臣妾这么一掺和,周家人不内讧才怪。”
洛离君“嗯”了一声,伸手为洛然雪紧了紧微微松动的发簪,低沉道:“周依然出卖周思乔上位早就叫人看不惯,如今她没有太后在后面支撑又失势,除非她呆在欢宜殿不出,不然到哪都不好过。”
泠风习习,带着氤氲的幽幽清香,莲花清芬一浪浪拂过来,清凉舒适。蓝楹花枝头涌动,树梢上的喜鹊传来一串串清脆婉转的欢快鸟鸣。
“喜鹊登枝,看来近期要有好事情啊。”洛然雪的目光滞留在蓝楹花枝头上的喜鹊,笑意盈盈。
洛离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蓝楹花,半晌道:“这花到开的繁盛,朕让人栽植到长乐宫可好?”原本栽植在长乐宫的紫藤花被他下令挖出扔掉,却留下了一片空地,倒失了几分色彩。
“皇上,臣妾和你说喜鹊,你却和臣妾说花。”洛然雪拽着洛离君的衣袖晃了晃。
“朕听见你说的话,你怀着朕的子嗣,当然是喜事,还用这鸟来报喜?”
洛然雪莞尔一笑,娇美无比,不但艳丽不可方物,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皇上扯到臣妾身上干什么?”
洛离君一时只觉被她的笑容迷了眼,怔了怔,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道:“你才是朕的喜事,没什么比得过你。”
洛然雪含笑埋在他怀里,却瞬间变了脸,心中暗道:“什么没什么比的过我?你的江山就远远高于我。”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一道道或是娇俏或是温柔的行礼问候声,将洛然雪心中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慢慢抬起头侧目看去,原是皇后娘娘带着几个谢家的妃嫔也在此游玩。她松开抱着洛离君的手,微微屈膝向皇后行礼问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温婉含笑,道:“快起来,如今你的身子越来越重,以后就不用再行礼了。”
洛离君颔首接话道:“还是皇后心细,朕倒忽略了,你就听了皇后的话,日后这礼就免了,省的麻烦。”
闻言皇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压下心中的怒火,道:“都是些虚礼,宸贵妃如今才是最金贵的,安安稳稳的生下皇子才是正事。”
“皇后多年不来行宫,怕是觉得有些生疏,如今这芙林苑也不是以前的光景。”洛离君勾了勾唇角,笑得一脸温和,片刻温和全失,阴恻恻看着皇后身后的人,道:“真是凑巧,竟然与你们在这遇上了。来来来,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一处坐坐!朕还不认识你们哪,给朕自我介绍介绍。”说完就搂在洛然雪走向附近的望芙亭,低头在她耳侧小声道:“别问,你看着就好。”
洛离君撩开衣袍落座,揽手将洛然雪抱在腿上,挥了挥手,道:“都坐吧。”
皇后率先坐于皇上对面,大方得体,仿佛并不在意皇上对宸贵妃的亲密举动,“臣妾几人也不过是闲来无事,臣妾已经多年不来,她们几个又是第一次来到行宫,所以臣妾带她们来逛逛园子。”
洛离君点了点头,扫了眼站在皇后身边的人,道:“傻站着干什么?朕不是让你们介绍自己吗?”
“臣妾昭媛谢晚晴,臣妾修仪谢晚晓,嫔妾锦贵嫔周思姌,嫔妾婕妤谢蒙烟,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三位丽人慌张的看了眼皇后,便盈盈福身向皇上行礼。
洛然雪皱了下眉心,看向锦贵嫔,心中疑惑,这周家的人何时和皇后走的这么近了?
洛离君温和的叫了声起,又倒了四杯茶,“来,今日如此有缘,朕就亲赏给你们每人一杯茶,这可是朕亲手斟的,连贵妃都没得过朕为她斟一杯。”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皇上今日怎么一反常态,犹犹豫豫的端起茶杯,异口同声道:“谢皇上赏赐。”
洛离君看着她们将茶喝尽,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都别站着了,坐吧。”
她们还没见过皇上对自己笑,如今乍然见到这个如同神祗的男人邪魅一笑,众人都心动于皇上的迷魅笑容,微微红了脸,羞涩坐下。
洛离君可没心情再同她们做戏,看向皇后淡淡道:“下个月是你的生辰,缺什么就吩咐行宫的总管。你的千秋节自己好好操办,朕没时间管这些事情,如果你忙不过来就让她们帮衬着你。”说完不顾皇后回话,摸了摸洛然雪的脸颊,柔声问道:“累了吧?朕带你回去。”
洛然雪早就不想再这接受别人不善的目光,点了点头,撒娇道:“臣妾早就累了,皇上,臣妾不想走着回去,您让人给臣妾备轿辇吧。”
洛离君喜欢她对着自己撒娇,特别是在别人面前,不管坐在旁边的都是他的女人,不避讳的就亲在洛然雪唇上,眼中的温柔如那入夏的阳光,似是要把人烤化了,温柔道;“朕抱你回去。”
“臣妾身子重,皇上您抱着臣妾可得小心点啊。”洛然雪余光看见皇后那微微抽动的嘴角,知道她定是气急了。心中更加得意,说出的话也更加娇柔。
“朕难道连你都抱不动了吗?”洛离君挑起眉头,但看到她那狡黠得意的目光,知道她定是有意气皇后。
“臣妾知道皇上最是勇猛。”洛然雪特意将话说的暧昧。
洛离君挑起眉头,挑逗她,“朕怎么不知道朕有多勇猛,宝贝儿说说朕哪里最勇猛?”既然她要气别人,自己也只好陪着玩玩了。
“皇上,皇后姐姐她们还在哪。”洛然雪装作羞涩的埋在洛离君胸口,但身子却忍不住颤抖,她狠狠地攥着洛离君的衣襟,让自己憋着不要笑出声来。
洛离君抓过她拽着衣襟的手亲了亲,道:“皇后最是大度,怎么会介意?”
皇后心里气的呕血,妒忌的发疯,却必须要生生挤出得体大方的笑容,温和道:“倒底是妹妹与皇上最为恩爱。”宝贝儿,宝贝儿,皇上如今连这样的话都可以宣之于口,真是把她当成了宝贝。
“宝贝儿,听见了吧?皇后也说朕与你最为恩爱,你还害什么羞啊?”皇上看着皇后的假笑,心中厌恶,小女人就几乎没有隐瞒自己的心绪,即便可能也有过,但却掩饰的很好,没有被自己发现。
“皇上,咱们回去吧。”秀完了恩爱洛然雪觉得再留在这也无趣,更不想看见皇后身边那些乱往洛离君身上乱飞的眼神。
“好,朕带你回去。”洛离君站起身搂着洛然雪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薄唇荡出邪气的笑容,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道:“看朕这脑子,怎么能让你们喝这个茶哪?这茶是朕让人加了巴豆的,竟让朕忘了。你们快回到自己的地方吧,不然朕怕药性马上就要发作了。”
皇上的话音刚落,几人就迅速变了脸,捂着肚子就四处跑开。
“哈哈哈哈……”洛然雪看着那些女人,不由自主的笑出来,环住洛离君的腰身,“皇上你太坏了。”
“为博美人一笑,朕坏点又何妨?”洛离君扶着她的腰,“走吧,别看戏了。”
皇后一直坐在原处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紧攥着丝绢的手不住的颤抖,为了逗洛然雪笑,皇上竟然去玩弄其他人。是不是要是洛然雪要自己这个皇后之位,皇上也会为了博她一笑废了自己!
上了轿辇的洛然雪看着洛离君问道:“皇上什么时候下得药,臣妾怎么不知道。”
“朕不过给了福安一个眼神,东西都是他安排的。以前朕总玩这种把戏,他自然心领神会。”
“怪不得皇上那么好心给她们倒茶,原来是早有戏弄之心。”洛然雪掩嘴一笑,道。
回到甘泉宫不久,哄着洛然雪睡着,洛离君就回到烟波冷熏殿。
“皇兄,这是暗探送来的密报。”洛离轩将一本折子递给洛离君,“周之寒近日行动频繁,据报他这个月竟然偷偷回京数次,定是在蓄意密谋什么?”
洛离君展开奏折,认真细看起来,待看完,倏尔一笑,朗朗道:“如今有了周之寒与陵王合谋造反的证据,太后又被朕囚禁在长信宫,而周家军驻扎的关要也被朕收复的十之六七,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也是时候收网了。让暗探带回证据撤回来,夜长梦多,别暴露了身份。”
“皇兄准备何时行动?”洛离轩精神一振,大有身先士卒的模样。
洛离君往鎏金宝座上一歪,翘起二郎腿,道:“等朕拿到周之寒结党营私、合谋造反的证据,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京城里,京畿卫有李煜把手,兵部有宋成孝,京城有他们二人坐镇,朕放心。即便周之寒提早发难,而进攻这里,京城那里也会第一时间调兵过来。”
洛离轩顿了顿,心中一动,道“皇兄还是应该提早安排,周之寒频繁调动军队,怕是知道太后被皇上囚禁,未雨绸缪方是上策。”
洛离君双手合十,支于额头,思索片刻才道:“还是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骤然眼前一亮,吩咐道:“福安,纸笔伺候。”
“阿轩,朕拟一份圣旨,你明日就快马加鞭送去凤城给诚王,让他整顿好凤城的军队,若是朕这面出了什么事,凤城离这里也近些,就算是以备不时之需。朕听然儿说苏老将军现正在凤城做客,若事发突然,定要他来带兵。”洛离君收完笔,盖上玉玺,递给洛离轩。
洛离轩接过圣旨,躬身道:“臣弟必不辱使命,将皇兄的话带到。不过臣弟想周之寒没有完全之策也不敢轻易谋反。”
“狗急了就会乱咬人。周之寒在朝堂上的羽翼,如今也被朕剪得七零八落,他怀恨在心,发起疯来谁也不知道。”洛离君将御笔随意一挥,掷在笔笼中,“然儿再过三个多月就要临盆,朕不能让她出一点差错。”
洛离轩想问问洛然雪如今的情形如何,却没有开口。自净善妖言惑众之后,皇兄与他之间也不像从前那么亲密,反而多了一丝疏离。他知道定是皇兄察觉出自己对洛然雪有意,才会冷淡自己,所以自御花园那次事件起就没再入宫。就算这次跟着过来,也未曾与皇兄说过话。旋即转移话题,不去提她,“母妃已被臣弟接回王府,如今在京城修养,自从那次臣弟跟她说皇上如今有了龙嗣,她就没日没夜的为皇上未出世的龙嗣祈福,并做了些婴儿的衣物,此次特命臣弟带来。”洛离轩拍了两下掌,就有个小厮捧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洛离轩拿过包裹打开放在了案头,“皇兄,这都是母妃一针一线做的。还有,这是她从前为皇兄做的,她也一直带在身边。说是听人家说,若是孩子能穿自己父亲小时候的衣服,必然会长命百岁,永享富贵。”
“拿纸笔来,本宫这就给伯父去信,你找个做事稳妥的人将信带出去,万不可出任何差错,不然本宫与你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放心,奴婢定不负主子所托。”
周依然这封信足足写了三页,先是将太后与自己的处境倒了出来;又说出自己是在皇上布置的陷阱中才会出卖周家,害了周贵妃和自己的父亲;最后才说出皇上对周家的忌惮,以及自己对皇上要在近期对付周家的猜测。
周依然对洛离君从无男女之情,相反在第一次面对皇上后,心里便埋下了对他的恨意。他不宠幸自己就算了,还让自己制造落红,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而他在新晋秀女中第一个踏足自己的寝殿也不过是让后宫女人对自己心生怨毒,他将对周家的反感厌恶全数让自己承受。
周依然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要高高在上的位置,要至高无上的权利,要所有人都对自己俯首称臣。所以她和洛离君做交易,让自己一举成为瑾妃,让那些原本不屑她,欺辱过她的人都对自己卑躬屈膝。可是她并不满足,不满足如今的现状,她要去争取那女人都想得到的位置。可是这条路并不简单,没有了周贵妃却有个更厉害的宸贵妃。每次的计算都棋差一招,被洛然雪一一躲过。如今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这是皇后数年以后第一次来到骀荡行宫,如今的行宫已不是几年前的光景。百花齐放,杨柳荫浓,繁花似锦,其间点缀着亭、台、楼、阁。池上暖风吹拂,柳丝轻摇,微波荡漾。皇上喜欢莲花,所以如今的行宫也按着皇上的喜好,处处莲花满池。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回廊环绕钩心,飞檐高耸斗角。高高低低的楼阁,幽冥迷离,使人辨不清南北西东。
皇后选了凤落梧桐殿居住,本想着寓意好又与皇上的处所离得近,却不想皇上并不住在烟波冷熏殿,而是选了偏远的长乐宫与宸贵妃住在一起。
“长乐宫?本宫以前怎么没有听到过这个宫殿。”刚刚从别人那里知晓,皇上根本没有给洛然雪安排在去年居住的镜水纤云馆,而是直接让人送去了长乐宫。
紫衣把从在行宫伺候的宫人那打听出来的告诉了皇后,“长乐宫就是当年皇上住过的地方,听说这几年皇上都在让人修葺,去年才修整好。正好去年皇上带着宸贵妃过来,时不时也就会到那里住上几日。”紫衣看了看皇后的神色,犹豫片刻,接着说:“听说长乐宫穷奢极尽,皇上将各种宝物都布置到那里,但从不让人进去。”
“只让宸贵妃进去对吧?皇上这是要金屋藏娇啊!未央殿已经是奢华无比,现在又让她住进那金梁玉砌的长乐宫。长乐宫,未央殿,本宫倒要看看她是否能够长乐未央!”
洛然雪漫步于芙蕖池边,虽已入夏,可微风吹来还是有些凉意。现在已经怀孕将近六个月,洛然雪的肚子又格外大些,早褪去了平日里最喜穿的显现腰身的衣裳,而是换上了齐胸裙襦。今日洛然雪穿着一身浅粉色蝶戏水仙裙襦,倒与池中的芙蕖相得益彰。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洛然雪掐了一只斜出的莲花,花莲的清香幽幽入鼻,她饶有兴致的吟唱起来。
“这首歌不错,比你平时哼的那些强多了。”洛离君顺手夺走她的花,道。
洛然雪白了他一眼,真是不懂欣赏,我唱的那都是流行歌曲好不好,真是的土老帽。
“瞪朕干什么?朕又没招惹你。”洛离君看她不理自己,伸手勾了一个较近的菡萏绽放的花骨朵,送到洛然雪手中,“以后别唱那种怪腔怪调的歌给朕的儿子,没得也和你一样怪。”
洛然雪懒得理他,但却将那朵花拿回手中,“真是破坏了本宫的好兴致,不用你陪了。”
洛离君也不恼,死皮赖脸的抱住她,“贵妃娘娘别恼,小的错了,就让小的陪在您身边吧。”
“好吧,就看着你模样俊俏得面上,本宫就不赶你走了。”洛然雪“噗嗤”一笑,回身攀上他的脖子,“皇上什么时候带臣妾出宫啊?臣妾都快一年没有去外面看看了,也不知外面的情形如何?”
“等你生完朕再带你出去,这之前哪也别想去!”
洛然雪娇气一哼,转过身道:“皇上如今就嫌弃臣妾是累赘了,哪都不带臣妾去,皇上是想带皇后出宫对吧?”
“哪有的事?朕的时间都陪了你,哪有时间出宫,何况朕怎么会带上皇后?”洛离君扳过她的身子,轻哄着。
“不带皇后,那皇上想带着谁啊?”洛然雪撅起嘴来,在洛离君怀里扭了扭。
洛离君俯身亲了口她的嘴唇,“脑子里瞎想什么?”
“皇上陪臣妾出宫玩玩嘛!”洛然雪勾住他的脖子,送上香吻,撒着娇,“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皇上疼疼臣妾好不好?”
“朕还不够疼你?那朕晚上好好疼疼你。”洛离君一脸暧昧的模样,装出无奈的表情,“朕不过几日没碰你就耐不住了?那朕今晚好好补偿你。”
“没正经!谁要你疼?”洛然雪用力在他的肩头落下粉拳,却被洛离君拾起咬了一口。
“难道还想别人疼你吗?朕等不到晚上,现在就疼疼你。”
洛然雪避开他要抱起自己的手,娇嗔道:“别闹,皇上陪臣妾去外面转转好不好?”
洛离君也只是逗她,想了想颔首道:“行,今儿天不错,还不热,朕就陪你出去溜达溜达。”
因洛然雪懒怠坐轿,遂洛离君一手环着洛然雪一手牵着她的手漫步在石子路上,兮若和福安跟在后面服侍。
芙林苑风光如旧,奇花异草繁荣茂盛,青柳轻盈柔美、青翠柔长。放眼望去,云影湖中千叶莲花方始初放,多是含苞待放的模样,盈盈微展几瓣花片,花色如玉剔透,粉白如玉。
“周依然此次倒是乖觉,竟然主动提出将名额让给别人,恐怕是怕了你了。”洛离君抓过一把鱼食洒在流光池中,锦鲤为着撒下去的鱼食争相抢夺,千头攒动,如无数红蕊流波,煞是好看。
洛然雪心中一动,道:“怕不是因为惧了臣妾,而是躲闭风头。听闻自那日起,总有些人对她冷嘲热讽,就连周家的人也都对她没有好脸色。”
“她不来也好,省的还得防着她。朕前段时间没有空出手收拾她,不过也不着急,等回了宫朕再弄死她。”洛离君又撒了一把鱼食,兴致勃勃的看着鱼儿争抢,讥笑道:“周家的人就像是这池中的锦鱼,只要扔下一点诱惑,就会争先恐后攀咬争夺起来。”
洛然雪低声一笑,抓过鱼食,向空中扬撒,锦鱼四散而出,“利来而聚,利尽而散,周家的人最会这一套。.太后被皇上禁足,又没有一个周思乔那样的人,周依然虽有几分本事,但始终让周家的人看不起。她有协理六宫之权时,别人还会高看她一眼,处处奉承着她。可是如今却被皇上收了这协理之权,再让臣妾这么一掺和,周家人不内讧才怪。”
洛离君“嗯”了一声,伸手为洛然雪紧了紧微微松动的发簪,低沉道:“周依然出卖周思乔上位早就叫人看不惯,如今她没有太后在后面支撑又失势,除非她呆在欢宜殿不出,不然到哪都不好过。”
泠风习习,带着氤氲的幽幽清香,莲花清芬一浪浪拂过来,清凉舒适。蓝楹花枝头涌动,树梢上的喜鹊传来一串串清脆婉转的欢快鸟鸣。
“喜鹊登枝,看来近期要有好事情啊。”洛然雪的目光滞留在蓝楹花枝头上的喜鹊,笑意盈盈。
洛离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蓝楹花,半晌道:“这花到开的繁盛,朕让人栽植到长乐宫可好?”原本栽植在长乐宫的紫藤花被他下令挖出扔掉,却留下了一片空地,倒失了几分色彩。
“皇上,臣妾和你说喜鹊,你却和臣妾说花。”洛然雪拽着洛离君的衣袖晃了晃。
“朕听见你说的话,你怀着朕的子嗣,当然是喜事,还用这鸟来报喜?”
洛然雪莞尔一笑,娇美无比,不但艳丽不可方物,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皇上扯到臣妾身上干什么?”
洛离君一时只觉被她的笑容迷了眼,怔了怔,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道:“你才是朕的喜事,没什么比得过你。”
洛然雪含笑埋在他怀里,却瞬间变了脸,心中暗道:“什么没什么比的过我?你的江山就远远高于我。”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一道道或是娇俏或是温柔的行礼问候声,将洛然雪心中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慢慢抬起头侧目看去,原是皇后娘娘带着几个谢家的妃嫔也在此游玩。她松开抱着洛离君的手,微微屈膝向皇后行礼问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温婉含笑,道:“快起来,如今你的身子越来越重,以后就不用再行礼了。”
洛离君颔首接话道:“还是皇后心细,朕倒忽略了,你就听了皇后的话,日后这礼就免了,省的麻烦。”
闻言皇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压下心中的怒火,道:“都是些虚礼,宸贵妃如今才是最金贵的,安安稳稳的生下皇子才是正事。”
“皇后多年不来行宫,怕是觉得有些生疏,如今这芙林苑也不是以前的光景。”洛离君勾了勾唇角,笑得一脸温和,片刻温和全失,阴恻恻看着皇后身后的人,道:“真是凑巧,竟然与你们在这遇上了。来来来,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一处坐坐!朕还不认识你们哪,给朕自我介绍介绍。”说完就搂在洛然雪走向附近的望芙亭,低头在她耳侧小声道:“别问,你看着就好。”
洛离君撩开衣袍落座,揽手将洛然雪抱在腿上,挥了挥手,道:“都坐吧。”
皇后率先坐于皇上对面,大方得体,仿佛并不在意皇上对宸贵妃的亲密举动,“臣妾几人也不过是闲来无事,臣妾已经多年不来,她们几个又是第一次来到行宫,所以臣妾带她们来逛逛园子。”
洛离君点了点头,扫了眼站在皇后身边的人,道:“傻站着干什么?朕不是让你们介绍自己吗?”
“臣妾昭媛谢晚晴,臣妾修仪谢晚晓,嫔妾锦贵嫔周思姌,嫔妾婕妤谢蒙烟,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三位丽人慌张的看了眼皇后,便盈盈福身向皇上行礼。
洛然雪皱了下眉心,看向锦贵嫔,心中疑惑,这周家的人何时和皇后走的这么近了?
洛离君温和的叫了声起,又倒了四杯茶,“来,今日如此有缘,朕就亲赏给你们每人一杯茶,这可是朕亲手斟的,连贵妃都没得过朕为她斟一杯。”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皇上今日怎么一反常态,犹犹豫豫的端起茶杯,异口同声道:“谢皇上赏赐。”
洛离君看着她们将茶喝尽,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都别站着了,坐吧。”
她们还没见过皇上对自己笑,如今乍然见到这个如同神祗的男人邪魅一笑,众人都心动于皇上的迷魅笑容,微微红了脸,羞涩坐下。
洛离君可没心情再同她们做戏,看向皇后淡淡道:“下个月是你的生辰,缺什么就吩咐行宫的总管。你的千秋节自己好好操办,朕没时间管这些事情,如果你忙不过来就让她们帮衬着你。”说完不顾皇后回话,摸了摸洛然雪的脸颊,柔声问道:“累了吧?朕带你回去。”
洛然雪早就不想再这接受别人不善的目光,点了点头,撒娇道:“臣妾早就累了,皇上,臣妾不想走着回去,您让人给臣妾备轿辇吧。”
洛离君喜欢她对着自己撒娇,特别是在别人面前,不管坐在旁边的都是他的女人,不避讳的就亲在洛然雪唇上,眼中的温柔如那入夏的阳光,似是要把人烤化了,温柔道;“朕抱你回去。”
“臣妾身子重,皇上您抱着臣妾可得小心点啊。”洛然雪余光看见皇后那微微抽动的嘴角,知道她定是气急了。心中更加得意,说出的话也更加娇柔。
“朕难道连你都抱不动了吗?”洛离君挑起眉头,但看到她那狡黠得意的目光,知道她定是有意气皇后。
“臣妾知道皇上最是勇猛。”洛然雪特意将话说的暧昧。
洛离君挑起眉头,挑逗她,“朕怎么不知道朕有多勇猛,宝贝儿说说朕哪里最勇猛?”既然她要气别人,自己也只好陪着玩玩了。
“皇上,皇后姐姐她们还在哪。”洛然雪装作羞涩的埋在洛离君胸口,但身子却忍不住颤抖,她狠狠地攥着洛离君的衣襟,让自己憋着不要笑出声来。
洛离君抓过她拽着衣襟的手亲了亲,道:“皇后最是大度,怎么会介意?”
皇后心里气的呕血,妒忌的发疯,却必须要生生挤出得体大方的笑容,温和道:“倒底是妹妹与皇上最为恩爱。”宝贝儿,宝贝儿,皇上如今连这样的话都可以宣之于口,真是把她当成了宝贝。
“宝贝儿,听见了吧?皇后也说朕与你最为恩爱,你还害什么羞啊?”皇上看着皇后的假笑,心中厌恶,小女人就几乎没有隐瞒自己的心绪,即便可能也有过,但却掩饰的很好,没有被自己发现。
“皇上,咱们回去吧。”秀完了恩爱洛然雪觉得再留在这也无趣,更不想看见皇后身边那些乱往洛离君身上乱飞的眼神。
“好,朕带你回去。”洛离君站起身搂着洛然雪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薄唇荡出邪气的笑容,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道:“看朕这脑子,怎么能让你们喝这个茶哪?这茶是朕让人加了巴豆的,竟让朕忘了。你们快回到自己的地方吧,不然朕怕药性马上就要发作了。”
皇上的话音刚落,几人就迅速变了脸,捂着肚子就四处跑开。
“哈哈哈哈……”洛然雪看着那些女人,不由自主的笑出来,环住洛离君的腰身,“皇上你太坏了。”
“为博美人一笑,朕坏点又何妨?”洛离君扶着她的腰,“走吧,别看戏了。”
皇后一直坐在原处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紧攥着丝绢的手不住的颤抖,为了逗洛然雪笑,皇上竟然去玩弄其他人。是不是要是洛然雪要自己这个皇后之位,皇上也会为了博她一笑废了自己!
上了轿辇的洛然雪看着洛离君问道:“皇上什么时候下得药,臣妾怎么不知道。”
“朕不过给了福安一个眼神,东西都是他安排的。以前朕总玩这种把戏,他自然心领神会。”
“怪不得皇上那么好心给她们倒茶,原来是早有戏弄之心。”洛然雪掩嘴一笑,道。
回到甘泉宫不久,哄着洛然雪睡着,洛离君就回到烟波冷熏殿。
“皇兄,这是暗探送来的密报。”洛离轩将一本折子递给洛离君,“周之寒近日行动频繁,据报他这个月竟然偷偷回京数次,定是在蓄意密谋什么?”
洛离君展开奏折,认真细看起来,待看完,倏尔一笑,朗朗道:“如今有了周之寒与陵王合谋造反的证据,太后又被朕囚禁在长信宫,而周家军驻扎的关要也被朕收复的十之六七,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也是时候收网了。让暗探带回证据撤回来,夜长梦多,别暴露了身份。”
“皇兄准备何时行动?”洛离轩精神一振,大有身先士卒的模样。
洛离君往鎏金宝座上一歪,翘起二郎腿,道:“等朕拿到周之寒结党营私、合谋造反的证据,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京城里,京畿卫有李煜把手,兵部有宋成孝,京城有他们二人坐镇,朕放心。即便周之寒提早发难,而进攻这里,京城那里也会第一时间调兵过来。”
洛离轩顿了顿,心中一动,道“皇兄还是应该提早安排,周之寒频繁调动军队,怕是知道太后被皇上囚禁,未雨绸缪方是上策。”
洛离君双手合十,支于额头,思索片刻才道:“还是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骤然眼前一亮,吩咐道:“福安,纸笔伺候。”
“阿轩,朕拟一份圣旨,你明日就快马加鞭送去凤城给诚王,让他整顿好凤城的军队,若是朕这面出了什么事,凤城离这里也近些,就算是以备不时之需。朕听然儿说苏老将军现正在凤城做客,若事发突然,定要他来带兵。”洛离君收完笔,盖上玉玺,递给洛离轩。
洛离轩接过圣旨,躬身道:“臣弟必不辱使命,将皇兄的话带到。不过臣弟想周之寒没有完全之策也不敢轻易谋反。”
“狗急了就会乱咬人。周之寒在朝堂上的羽翼,如今也被朕剪得七零八落,他怀恨在心,发起疯来谁也不知道。”洛离君将御笔随意一挥,掷在笔笼中,“然儿再过三个多月就要临盆,朕不能让她出一点差错。”
洛离轩想问问洛然雪如今的情形如何,却没有开口。自净善妖言惑众之后,皇兄与他之间也不像从前那么亲密,反而多了一丝疏离。他知道定是皇兄察觉出自己对洛然雪有意,才会冷淡自己,所以自御花园那次事件起就没再入宫。就算这次跟着过来,也未曾与皇兄说过话。旋即转移话题,不去提她,“母妃已被臣弟接回王府,如今在京城修养,自从那次臣弟跟她说皇上如今有了龙嗣,她就没日没夜的为皇上未出世的龙嗣祈福,并做了些婴儿的衣物,此次特命臣弟带来。”洛离轩拍了两下掌,就有个小厮捧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洛离轩拿过包裹打开放在了案头,“皇兄,这都是母妃一针一线做的。还有,这是她从前为皇兄做的,她也一直带在身边。说是听人家说,若是孩子能穿自己父亲小时候的衣服,必然会长命百岁,永享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