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凰兮皇兮
    恒郡城门口。

    唐麒和楚徇钺回来走得慢,坐了两天的马车,这会儿才回来。

    阿黎是舍下了,唐麒舍不得也得舍。那孩子让凌渊教着也好。

    延鸿方丈到底没来,唐麒和他说好,等两个人过百天的时候,带着他们去护国寺祈福。

    他们在城门口下了马车,因为马车过不去了,城门口都是老百姓,对于和谈成功一事,最高兴地就是他们了。

    姚晋也领着一众大臣在那里等着。

    “臣姚晋,领北方众臣恭迎殿下和谈回归。”姚晋带领众臣跪在地上,朗声道。

    “殿下”这个词唐麒听着还是别扭得很,不过她和凌渊都称王,称她殿下也是应该的。

    唐麒垂眸,然后看了白术一眼,上前准备扶姚晋起来。

    白术朗声道,“众臣免礼。”

    “谢殿下!”

    “姚先生好久不见,快起来,”唐麒扶着姚晋起来,面带笑意,将手里的盒子交给他,“这是合约,请姚先生保管。”

    姚晋有些惊讶,他这一年来,可是被唐麒扔在一边话都不带说的。他也不奇怪,他受虞景之托,确实有内幕,这一点他心怀愧疚,即使丢了官位他觉得也很正常。

    可是今日......唐麒笑道,“姚先生,您不要?”

    姚晋反应过来,随后接过盒子行了一礼,道,“老臣谢殿下之恩。”

    “日后还要多麻烦姚先生呢。”唐麒道,姚晋虽然受虞景之托,但是这些年,他为唐麒做的事情也够多了。

    唐麒虽然不满,可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说完,她往车辕上一站,楚徇钺赶紧扶着她。

    “诸位,唐麒离开恒郡一月有余,与南方凌渊公子和谈,而今合约在此,天下再无战事!”

    人群立刻沸腾起来,像炸了的锅一样,索性在乾元城中,这样的场面已经见过不少。

    萧云带着满营的护卫来保护百姓,让他们把路让出来,免得伤了百姓。

    马车行过街道,唐麒听见一阵欢呼,随后睡着的小女儿被惊醒,唐麒一皱眉,“她又醒了......清时......清时。”

    楚徇钺简直苦笑不得,“姑奶奶,你当初可是喊了几个月的丫头哪,现在就嫌弃了。”

    唐麒把头一扭,“我肯定是疯了,才会想生个闺女,太娇气了!”

    “曦儿这是刚刚才会翻身......”楚徇钺打算劝解,却看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楚徇钺拉着她的手道。

    “若非我身怀曦儿和靖儿,你是不是就打算真的不要我了?”唐麒忽然说道。

    楚徇钺一时之间僵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啊,当初还在辗转反侧,夜夜难眠,不知道该作何选择的时候,他就忽然知道唐麒怀孕了,后面的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半晌之后,他讷讷地说道,“玖思,平心而论,你这样说,对我不公平。”

    唐麒垂眸,她岂能不知道自己理亏。楚徇钺陪她多年,从她这里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他背负着天下人的骂名,被朝臣误会......这些都不算什么,糟糕的是唐麒,她一度疑心楚徇钺,最后楚徇钺的离开,不也是她逼得吗?

    楚徇钺无奈地笑着,“玖思,那你自己说,我能放的下你吗?”

    “你放不下,可你也不打算回来了,我说的没错吧。”唐麒只是陈述事实,没有不满。

    “我也不知道,玖思,当初你让我伤心了,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从未想过要如何,别人怀疑我,我都没什么的,可你怀疑我,我很伤心。”楚徇钺一手轻轻捏着唐麒的脸颊。

    唐麒靠在车厢壁上,道,“唉,我坐在那个位置,不得不多想。”

    当初楚徇钺但凡有二心,他绝对能够把唐麒拉下马。唐麒会怀疑他不是没有道理。

    “我习惯了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人心险恶,对谁都不能太过信任,可你打破了我的心防......”

    楚徇钺无奈地笑了笑,“所以你就觉得,我是别有所图?”

    唐麒点点头,“当时气蒙了,什么都没想。”

    “不怪你,我确实有事瞒着你......”楚徇钺犹豫了半晌,看着唐麒似乎有些愧疚。

    唐麒却摇摇头,笑道,“不必了,你不必事事都告诉我的,我们是夫妻,又不是君臣。”

    楚徇钺一笑,顺手将她揽在怀里,不再说话,夫妻......他们是夫妻。

    半晌之后,唐麒一头磕在车壁上,“清时,去抱你女儿。”

    “孩子们也真是够命苦的,投谁不好,怎么投到你肚子里。”楚徇钺无奈道。

    她只喜欢没事儿的时候捏捏女儿的肉脸啊,小肉手啊,至于照顾孩子,唐麒根本不知道那几个字是怎么写的。

    唐麒不以为然,打了个呵欠,“不是还有你吗。”

    楚徇钺听到这句话,眉眼之间都是笑意,接着照顾小女儿去了。

    回府之后,唐麒没顾上先去看儿子,而是将姜陶,姚晋几人召到书房,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些日子的事情,看着堆积成山的文书,只觉得一阵头疼。

    “小姐,”白术走进来行了一礼,道,“属下收到消息,许大人和连将军已经到了新邺郡,明日就回。”

    “知道了。”唐麒回了一声,神色如常。

    “姜陶,你和姚先生主理朝政,两日内把有问题的地方告诉我,我去处理折子,对了,把合约多印一些,分派各郡县,西南之事,与南方接洽,处理好边界的事情。”唐麒有条不紊地吩咐着,顺手翻开了一本奏折。

    “夫人放心,臣定会安排好的。”姜陶道。

    唐麒点点头,“行了,都回去吧。”

    她说完,自己也抱着一堆奏折急匆匆地走了。

    姚晋和姜陶几个人也退出去了,姚晋蹙眉,“黎小公子真的留在南方了?”

    姜陶也十分可惜,“没办法啊,您老是没见,可把殿下心疼坏了,可黎小公子也是那位的儿子啊,他就这一个条件,南方都在传言说凌渊公子大概是要终身不娶了,缘分这种事情,还真是牵扯不清哪。”

    姚晋捻着胡子,“谁说不是,那位能好好教导照顾小公子就是,将来的天下,不能是别人的。”

    姜陶打了一个呵欠,笑道,“姚先生,您和他们商量去吧,我得先回去睡一觉,这些日子可把我累惨了。”

    “去吧。”姚晋拍拍他的肩膀。

    他抱着怀里的盒子,都结束了。

    虞景公子,望你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不必再挂怀殿下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朝外面走去。

    唐麒抱着奏折回去自己的房间,楚徇钺刚刚把女儿哄好,正抱着儿子。

    唐麒把一堆奏折扔到地上,急忙走过去,道,“给我看!”

    曦儿身体好,养的白白胖胖,最近又在自己身边。可是靖儿不一样,唐麒最忧心小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

    “玖思,手轻点儿。”楚徇钺连忙提醒。

    唐麒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半晌才道,“怎么还是比曦儿小,都快三个月了。”

    靖儿比曦儿小了有半头,又瘦又弱,唐麒想捏一捏都没地方下手,看着都是骨头。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靖儿能够平顺的活下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可是唐麒心里难受,她怀孕的时候,没有人诊出来是双胎,她一直以为都只有女儿一个,对于儿子,唐麒别提有多内疚了。

    “我问过白柳了,不会有事的,以后好好照顾就好了。”楚徇钺看着她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赶紧安抚她。

    唐麒垂眸“嗯”了一声,抱着靖儿不肯放手,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浸在醋里,又酸又涩的,难受得厉害。

    楚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开眼睛四处乱看,也不哭闹。

    唐麒逗了他一会儿,这孩子一本正经得也不笑,唐麒心疼得不行,干脆把儿子塞到楚徇钺怀里,“你抱着吧,我那里还有一堆奏折。”

    “你去吧。”楚徇钺道。

    “对了,青宁和阿念他们呢?”唐麒一边翻着奏折一边问。

    “青宁不大舒服,唐念急得嘴上都是泡,两个人现在住在韦府。”楚徇钺道。

    “那也好,就阿念那个不长记性等我孩子,连自己都顾不了呢,现在就要当爹了,真是不靠谱儿。”唐麒想起自己弟弟的性子,也是无奈得很。

    楚徇钺把一双睡着的儿女放在一起,道,“那还不是你宠出来的,还让他娶了韦家姑娘,不就是在给他铺路吗?”

    “我乐意。”唐麒挑眉,唐念五岁多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被她带着身边,要星星不给月亮,没有养成纨绔子弟就谢天谢地吧。

    楚徇钺走到她身边坐下,“事情很多吗?”

    “多得很,这一叠都是弹劾你的,”唐麒靠在他身上,“不过也不是用来看的,我讨厌挑拨离间的人。”

    “还是不要手太狠。”楚徇钺拿了一份,看过之后便皱起了眉头。

    “惑乱上心......”他惊道。

    “哪个写的?”唐麒立刻从他手里拿过来,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

    楚徇钺脸色顿时黑了半截,唐麒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凑过去,调笑道,“美人祸国,乱本王之心,该当何罪呢?”

    她是觉得好玩儿,可是楚徇钺哪里经得起她胡乱撩拨。

    从去年两人分开之后,楚徇钺便没有在碰过唐麒,一年还要多,对他这样成年男人来说,跟受刑没什么两样。

    现在要是还能忍着,他就不是男人了。

    唐麒对这种事情一向不敏感,还笑嘻嘻地环着他的脖子,觉得很放松。

    最近在一直乾元城,她总觉得不踏实,现在在自己家中,让唐麒觉得很放松。

    她伸手在楚徇钺的后颈上乱蹭,没有注意到楚徇钺抱她抱的越紧了,直到那只手顺着唐麒的前襟伸进去的时候,唐麒才反应过来。

    唐麒想推开他,惊道,“快......快放开我,清......清时。”

    大白天的,何况他们两个孩子还在床上,这是要闹哪样啊!

    “魅惑玖思啊,不然多对不起这份奏折。”楚徇钺的喘气声很不稳,他低声笑着,完全不见平时温和的模样。

    唐麒苦笑不得,“清时,我看看是谁写的,回头就把他送到西秦北阳去成不成,快放开......”

    “不放,我难受,玖思。”楚徇钺顺势把唐麒压到地上,反正他们的卧房铺着地毯,也不怕硌着。

    “哪里?”唐麒笑的绮丽非常。

    “这里难受,那里难受,都难受。”

    他含糊地说完,小心翼翼地在唐麒唇边落下几个轻吻,见唐麒没有拒绝,楚徇钺便更加放肆起来。

    唐麒也被他撩得难受,迷迷糊糊的就应了,两个人你来我往,谁也没停下来。唐麒头上的发簪不知道落在哪里了,半个肩膀露着,夕阳映照在她白皙的脸庞和肩膀上,像是镀了一层金一般。

    两个人抱在一起喘着气,半晌之后,唐麒轻轻踢了他一脚,笑道,“去,你家闺女又哭了。”

    是的,楚徇钺觉得难受得厉害,勉强起来,拢好外袍朝门口喊道,“紫罗,带小小姐和小公子去睡觉。”

    唐麒也爬了起来,趴在桌子上,将长发整理好,正准备看奏折。

    楚徇钺听着他们把两个孩子抱走,关上门之后,直接把唐麒捞到怀里,往床上走过去。

    唐麒没有拒绝,这种时候,拒绝也没用,她顺手将帐子扯下来。

    ......

    天色黑尽,夕阳换月色。

    楚徇钺抱着唐麒,道,“玖思,我怎么会这么爱你呢?”

    唐麒脑子里乱糟糟的,漫不经心地道,“你眼神儿不好,看走眼了呗。”

    楚徇钺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大概是吧,不过也来不及了,看走眼就看走眼吧。”

    “难道你还想反悔啊!”唐麒清醒了一点,翻身把楚徇钺压着。

    “当然不敢了,殿下。”楚徇钺一动不动,任由她动作。

    唐麒也累,趴在他身上不想起来。

    “饿了吗?”楚徇钺一边抚着她的身子,一边问道。

    “有点。”唐麒想了想回道。

    “那就再等一等吧。”楚徇钺将她抱着。

    ......

    后来,唐麒再起来的时候,他们吃的是夜宵。

    “唐麒。”楚徇钺给她夹菜的时候唤了一声。

    “怎么了?”唐麒正喝粥,抬头问他。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了。”他声音沉沉,有一点哑,但是非常好听,尤其是这样含情脉脉地和唐麒说情话的时候,更让人心动。

    “那就不离开。”唐麒哄孩子一样笑着回了一句。

    楚徇钺定定地看着她,唐麒沉声保证道,“我不会离开的。”

    他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那就好,我信你。”

    唐麒走到窗口,把窗子打开。今天正好是十五,天气晴好,照的外面亮堂堂的,看着很是漂亮。

    她不止一次看见过月色,却是第一次觉得月色这样温柔和美。

    当初她想要的东西,并不是这些。可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这样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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