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的事情因为孩童自己的隐瞒,就这么不了了之,许倾落虽然觉得他可怜,但是有的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为九皇子的隐瞒,是保住了一个人,却害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更多人。.

    那个给九皇子下荨麻花汁的人不会就此收手的。

    甚至因为自己救下了九皇子,许倾落觉得,自己现在也许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九皇子身边的宫人来请她去给九皇子复诊,那个人看似客气,却不容许许倾落拒绝一般,一直催促着许倾落快些前去,甚至话里还多少带了些威胁。

    许倾落有点不好的感觉,九皇子一个小孝童,他身侧的宫人,最后听从的不还是娴贵妃的话吗?甚至连九皇子都是听娴贵妃的。

    她这一世重生,一直以来都是步步为营,很多事情,宁愿多想多准备,总是好过事到临头,被人所制的好。

    想了想,许倾落面对着那个总是在自己跟前晃悠的宫人直言:“九皇子身上的荨麻花疹还没有全部根除,最是需要注重一些接触的人事物,我需要去重新换一套沾染了对荨麻花有防治作用的衣物才可以去看九皇子。”

    这个理由一出,那宫人再是瞪眼,也不敢反驳,毕竟他来此的理由就是请许倾落去给九皇子诊治,无论如何,都要接触九皇子的,九皇子若是真的出了岔子,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侥幸没有被这次事情波及到的九皇子身边剩下的人。估计一个个的都逃不掉了。

    权衡了一番利弊,那宫人也只能够叮嘱许倾落快一些了。

    许倾落轻声的在百草的耳边吩咐了几句,百草一脸愕然:“小姐,我,我不成的......”

    许倾落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掌心:“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的生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办到的。”

    百草面上的犹豫因为许倾落的话语转化为坚定,她郑重点头,眼中全是严肃认真。

    昨夜里的宴会到底是没有办成,许家没有抓住什么把柄,皇帝身边跟着的人却是有不少倒了大霉。

    许倾落跟着那九皇子身边的宫人一路上走着。注意到路上那些个跟着皇帝过来的侍从宫人比起昨日里见到的时候,谨慎小心了太多,一个个低头弯腰的,生怕被人注意上。

    “就是她,就是她半路上撞的我,一定是她将那荨麻花汁抹在了衣物上面,呜呜,娘娘,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许倾落垂低了眸子,面对着昨日里撞到自己的宫人的指控,冷静的过分。

    来给九皇子复诊,刚刚给孩童用了药,还没有起身,房门便被撞开,其后便有娴贵妃带着人来者不善的进来了。

    应该说一声果然吗?

    “许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娴贵妃的表情很是冰冷,远远有别于面对着皇帝时候的娇柔。

    那指责许倾落用荨麻花汁的宫人垂低了头,只是眼角的余光中却是得意,再是精似鬼又如何?再是一番话将皇帝引的差点儿查到她的头上又如何?她可是有贵妃娘娘护着,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的。

    “小女确实有话说。”

    许倾落丝毫不被娴贵妃那冰冷的样子吓到,面对铁骑长刀都能够怡然自得,更何况是面对一个娴贵妃。

    一个只会使用一些阴诡手段,只能够伤害在乎自己的人的女人,许倾落不屑怕之。

    娴贵妃蹙了蹙自己那优美纤细的眉,看着许倾落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心底对其的迁怒之余,多了些本身的厌恶。

    自己一个贵妃发怒,难道还不足够许倾落一个贱民诚惶诚恐吗?

    这个坏了自己事情的少女,是否是看不起自己!

    娴贵妃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敏感心思重的人,一时间是怎么想许倾落怎么不好。

    “念在你终究将我儿救治了一次,给你一个机会,你且说来,若是能够说清楚了,本宫自然不会诬陷好人,若是说不清楚的话......”

    娴贵妃的手在椅子扶手上重重的一拍,那纤长的假指套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威胁的意味浓厚。

    那跪在一边的宫人嘴角露出一抹嗤笑,伺候娴贵妃已久,自然是看出来娴贵妃这是动了真怒,是非常不喜欢许倾落了。

    也幸亏许倾落也不需要这位娴贵妃的喜欢。

    “小女只想问一声,娘娘您在意九皇子吗?”

    许倾落的话语一落,娴贵妃的面色一寒:“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娘娘自然在意九皇子的!”

    边上的宫人快嘴答到。

    许倾落勾唇浅笑:“那我就当做娘娘是在意九皇子的了,那我就只是奇怪一点,娘娘您现在急着将我定罪,急着确定是小女陷害九皇子,先不说此事有多少疑点,小女若是被带走乃至于杀死,九皇子要怎么办?”

    “娘娘您就不担心九皇子殿下身上的荨麻疹会再次复发?那根子可是很难去的......”

    “你在威胁本宫?你不要以为本宫害怕你区区一个贱民的威胁,皇宫中的太医有的是,他们定然能够救治好九儿,无论如何,本宫是不会将九儿交给你这个有嫌疑害了九儿的女子诊治的!”

    娴贵妃像是被击起了极大怒气一般,猛的站起:“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本宫......”

    娴贵妃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房门被推开,出现的人不是什么娴贵妃安排的人,而是太子。.

    秦恒面上挂着忠厚的笑,悠然的走上了前来,对着娴贵妃甚至不需要请安,毕竟储君也是君,除了嫡皇后还有皇帝之外,储君面对任何人,包括皇帝的其他妃子,都是居于上位的:“娴贵妃娘娘,本宫老远便听着您这边大动肝火,不知道究竟是何事?让贵妃娘娘如此愤怒,九弟可还身子不适呢,不是说要静养吗?”

    他的眼睛逡巡着,从娴贵妃那笑的有些僵硬的容颜上扫过,眼底闪过暗光,却是强自克制住了心底的欲念,将眼睛扫到了许倾落身上。

    娴贵妃虽然动人,却是不好下手,而且还是他太子位子上的威胁,再是美丽的女人,也没有皇位来的重要,日后得了皇位。别说是娴贵妃,天下的女人都是可着他先选的。

    太子现在还是很有些理智的,毕竟当太子和当皇帝不同。

    皇帝这么宠爱娴贵妃和她所出的九皇子,不论是太子还是皇后都担心皇帝会将位子给九皇子,毕竟皇帝还不知道能够活多少年,若是活的时间长了,九皇子那时候也长大了,那可是大患,太子心底有些遗憾那荨麻疹子没有要了九皇子的命,不过想到自己偶然听到的东西,又想到方才听到的许倾落对娴贵妃的质问。他心中一动,觉得自己也许掌握了比想象中还要有用的东西。

    他也许应该让人亲自去查探一番这一次九皇子得荨麻疹的前因后果。

    “许姑娘,你且不要害怕,你救治九弟有功,无论如何,本宫都会保你的。”

    太子走到许倾落的身前,要拉她的手。

    许倾落顺势退开了一步,躲过了太子的手,微微垂眸,看起来一片安稳:“多谢殿下,小女所做一切都只是出于医者本分,无论如何,九皇子都只是垂髫小儿,任凭着如何,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都无法做到看着小小童子受那荨麻疹之苦。

    许倾落说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就无法坐视九皇子受苦,而娴贵妃方才执意要处置她,可不是就不注重九皇子的安危健康吗?

    即便是要找许倾落算账,也应该等到九皇子大好,这才是一个为人母亲的当做的。

    太子望了娴贵妃那带着些僵硬的笑颜一下,一边为了娴贵妃的绝美而心动,一边是觉得机会大好,对许倾落更加满意了。

    “殿下,这许氏狡言善辩,您别相信她!昨晚就是许氏沾染过九皇子身上的衣物,九皇子身边的人都是得用的,从来不曾出事,就是许氏碰到了并且抹上了药才会让九皇子遭了那一场罪。”

    “殿下,求您为九皇子做主,这许氏包藏祸心,若不是她下的药,如何她就能够将那么多太医束手无策的荨麻疹给诊治好了,如何能够一下子便说那衣物上有汁水沾染。她定然是为了让自己入了皇家的眼,所以才想出这样的手段,她会医术,所以只有她才最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那跪在一边的宫人眼看着太子站在许倾落一边,直接下娴贵妃的面子,忍不住大喊了出来,甚至要去抱太子的腿。

    她说的是有理有据,仿若忠仆,面上全是对许倾落的鄙夷痛恨,那表情很是不错,前提是太子愿意吃她这一套。

    狠狠一脚踢出,那宫人惨叫一声,撞到在了桌椅上,娴贵妃蓦然被惊了一下,面色苍白如纸:“阿如说的有理,太子你缘何——”

    “贵妃娘娘,这贱婢口口声声说是许姑娘碰触过那衣物有嫌疑,可是本宫听着怎么觉得她的嫌疑更大?许姑娘可不知道哪件衣服是九弟必定会上身的,父皇审了一夜,弄了半天还缺少了这么个重要线索呢,来人!”

    房门轰然一声打开,一队禁卫军出现,太子一指地上的阿如,对着那几个禁卫军吩咐了一声:“将这个涉嫌谋害九皇弟的贱婢带下去,交代慎刑司那边的王公公可要好好的审查一番,别再有任何遗漏,皇子皇孙,可不是什么下贱人都能够伤害的!”

    太子话中意有所指。

    那阿如面色剧变,抬头望向娴贵妃:“娘娘,娘娘求您救救我,阿如对您忠心耿耿,娘娘......”

    “贱婢住嘴!”

    娴贵妃猛的呵斥了一声,她站在那里,像是连寒风都禁受不住一般,有些摇摇欲坠的,眼看着阿如还要说些什么,娴贵妃强自镇定:“本宫知道你的忠心,你且先去,之后本宫会亲自去和陛下求恩旨的。”

    她眼底是深深的杀机,只是狂喜的阿如没有看到。

    “娘娘果然是对下人关爱有加,只是若是将这一份心思用到九皇子身上多一分都是好的。”

    许倾落微笑着道:“娘娘,既然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那小女便先告退了,若是娘娘您真的有切实的证据的话。再传唤小女不迟。”

    “许姑娘,不知道你要如何谢我?”

    太子在门口的时候,追上了许倾落,他眼中似有所指。

    许倾落侧首,对着太子微笑,在太子迷荡的眼神中,笑容迅速收敛化为冷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女自问只是救了九皇子,其他的再也没有多做,殿下若是真的需要一份感激的话,应该去找九皇子要,毕竟殿下今日所作所为,真正救的人可是九殿下。”

    许倾落说完了这段话之后,还没有等到太子想明白,径自穿过花丛,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许倾落停住了脚步,男人带着一队禁卫军从身前经过,这里是皇帝妃嫔皇子的住所,琅晟深受皇帝的信重,因此才得了这个差事。

    看到许倾落完好的从娴贵妃的院子中出来,琅晟眼中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情绪浮动。

    方才百草找到他。交代了许倾落的话,他心中担心焦虑之极,却不能够做再多的,否则的话,事情就不在许倾落计划中了,天知道,一次次带着人巡视过娴贵妃院子外的时候,琅晟有多么的想要冲进去。

    许倾落面上还冷,眼中却是带笑。

    两个人身形交错的瞬间,袖摆互相交缠,身形交错。越行越远,琅晟手中的那个荷包紧紧的握住。

    许良和许母不知道许倾落经过的娴贵妃的那一场,但是昨日里却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尤其听说许倾落差点儿被压到慎刑司去,更是受惊不浅,他们急切的想要和自己的女儿好好说道说道,这圣驾驾临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够让家中不沾染上危机。

    许倾落醒来因为去了九皇子那边复诊,许良和许母便等到了现在。

    好容易少女回来了,许倾落还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中,便有仆役过来请她过去。

    许倾落想到这才第二日,皇帝身边已经发生了这么好几件事情。必须要和许良重新交代一番,皇帝下驾于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没有过错,便是功了。

    凭借这迎接圣驾这一茬,许家在五洲城中日后就不会有任何人敢于轻视。

    许倾落的交代许良和许母深以为然,决定回头便好好的交代一番许家的下人,一切都是为了许府众人的安危。

    待到许倾落和许良许母叙完了话,安抚了父母的情绪,回房的时候已经是晚膳之后了。

    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桌边的高挺身影,许倾落眸子中盈满了笑意,轻轻浅浅,在烛火之间显得格外的美好。

    琅晟一转头便望进了少女的眼中。

    少女的容颜少有人及,两个月不见,更加像是初初绽放了的花朵一般,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否则的话太子也不会缠上来,但是在琅晟的眼中,最吸引他的,从来不是少女的美丽,即便许倾落再美,也不是独一无二世所无双的美,琅晟宿卫宫中期间,见到了多少美人,京城中的闺秀贵女也是各有风姿,更遑论从前所见也多有绝色,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同少女这般真正入了他的心。

    许倾落真正独一无二的,是那一双眼睛,那一双清澈明净明了人心的眼睛。

    那一双让他无法拒绝的眼睛。

    “怎么过来了?”

    许倾落走到了琅晟的身边,伸出手。

    琅晟望着她,即便是坐着,也比站着的人有气势,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少女的掌心:“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神情严肃,似乎是心情不好。

    那一叠纸都是琅晟在京城中练的字,每一日他都记得练习,全都是许倾落的名字,他在寄信给许倾落的时候,选择的自觉练习最好的几张寄给了少女,结果少女却将这些纸张重新给了他。

    即便男人觉得少女应该不是那种朝夕变化心思的人,对少女的在意,还是让他忍不住的忧虑。

    刚刚换了值,他就忍不住过来了这边。

    面对男人不怎么好看的表情。少女却是笑意不减,她将手中那一叠纸张铺展到了桌案上,一张张:“写的真好。”

    许倾落三个字,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写的比自己写的还好,这也算是另类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男人看着少女唇边的笑,听着少女真心的赞叹,面上的冷然有些撑不住了,咳嗽了一声,耳根子有些红:“只是多练习了一些。”

    他这是一种邀功了,男人的性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脖颈处也跟着有些红了。

    许倾落转首,一把拉住了男人的右手,指尖摩挲着男人的拇指食指之间,关节处果然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心底发软:“这三个字你已经彻底出师了,但是还是有其他的字,需要练习的,我们今日练习别的字好吗?”

    琅晟沉默了下,然后摇头:“其他的字我也会写。”

    除了少女的名字他想要写的好看之外,其他的字,只要会写便好。

    “会写不代表写的好,毕竟日后总不会只有我名字这三个字的。”

    许倾落劝说。

    “此生只要能够写好你的名字,于我,已经足够了。”

    男人坚持。

    许倾落心中一时是温暖,一时又是无奈。

    最后琅晟也没有学别的字,不是许倾落奈何不了他,而是这里有圣驾在,他总不好一直留在这边,只是坐了一会儿,便不得不离开了。

    ——

    琅晟眼中带着笑意走出了许倾落的房门,往自己安置的屋子走去。迎面碰到了拿着几本书的非天:“将军,这是最新搜罗到的几本兵书,你应该会感兴趣。”

    琅晟随手接过翻看,手指顿住,里面是一封信。

    他望了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的非天一眼,眼中的惬意轻松尽数消散。

    “那边说,东西很有可能着落在许家人身上。”

    非天低垂着头,不敢看琅晟此刻的表情。

    脚步声越去越远。

    良久,非天抬起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前面,叹了口气。

    有许多事情,终究是身不由己。

    ——

    许倾落一早还没有醒,外面就传来百草急切的喊声:“九皇子,殿下,我们小姐还没有起,您且等奴婢去通报了,殿下......”

    “一个草民本殿下去见还要通报?这是什么道理!”

    “本殿下今日就看看究竟是哪个居然陷害母妃!”

    九皇子声音尖锐,一把推开百草,冲入了许倾落的房中。

    “小姐......”

    百草跟了进来,看到许倾落身上已经披好了衣物之后,松了口气,就算九皇子今年只有七岁,许倾落却是将要及笄之年了,被九皇子看到些不该看的,损毁的还是许倾落的名声。

    “你就是许倾落?本殿下问你,为何要陷害母妃!”

    九皇子小脸上还有些红疙瘩,却是褪去了红肿和大部分疹子,已经可以初见可爱俊秀的容颜端倪。

    只是此刻这种可爱俊秀的孩子脸上全是阴云。

    百草在一边担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气九皇子的不知感恩,却不敢顶嘴,毕竟九皇子再小也是皇子皇孙,除了许倾落这般早在心中将皇室那些血脉看的透透的之外,大多数人都是百草这般。觉得皇室中人生而高贵,不敢顶撞。

    许倾落示意百草和后面跟着的下人出去:“我和九皇子单独谈谈。”

    九皇子身后的宫人不愿意离开,许倾落定定的注视着孩童:“如果九皇子真的想要知道真相的话。”

    “你们也都退下。”

    不是大喊,可以听出孩童声音中的一些嘶哑。

    “我承认自己是提供了一些线索,但是是不是陷害,我想九皇子殿下自己心中才是最清楚的。”

    “你不准胡说!”

    九皇子恨恨的瞪着许倾落,眼中却像是集聚了泪水一般:“母妃喜欢我,母妃最喜欢九儿了,肯定是你陷害母妃,父皇才会对母妃动怒,都是你!”

    “荨麻花汁必须长期浸染贴身衣物。只有你身边的人才能够动手,你身边的人,除了你母妃谁还能够控制?想要诱发荨麻疹需要血液发热,那就需要一些特殊的食物了,你在发病前几日,究竟吃的什么,谁让你吃的,九皇子天资聪颖,不会想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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