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神探毒后
    “旁人这么说,便也罢了,但我们不能。我们汲汲营营这么些年,所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吗?楚青澜相信权利能够帮助他保护好陇西李氏的族人们,而我,则相信权利能帮助我查清母亲死亡的真相,继而为她报仇雪恨。这样的事情,既然我们做都已经做了,难道还要不承认,故意标榜些什么吗?”

    “如此既当又立,才是十足的笑话。”梅长歌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桌面,半晌方道,“叶缺,我们早已做出了选择,如今再说后悔,已经太迟了。”

    叶缺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觉得梅长歌的话,虽然说得直白,但是一针见血,倒也不失坦诚,“是我多虑了。”

    二人谈话间,有人来报,说是陛下传旨,要求梅长歌即刻进宫伴驾。

    这事原不出奇,楚青澜近来在朝中风头正盛,依陛下狠戾张狂的性子,早晚总有抓她入宫为质的那一天。只是这一天的到来,竟比梅长歌预想的,要提前太多。

    待梅长歌终于看清,领队的那人,乃是方冲时,一些盘恒在她心头多时的疑虑,开始云消雾散,露出苍白脆弱的内里。

    “是你?”梅长歌蹙着眉头,迟疑问道。

    即便梅长歌未曾多说一个字,可方冲还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随即点点头,答道,“是我。”

    这句简短而急促的回答,毫无疑问的,解释了很多问题。

    比如,是谁向陛下暴露了梅长歌的行踪,以至于让她险些惨死官道。

    再比如,方冲和梅知本,为什么会成为知交好友。

    “为什么?”梅长歌幽幽叹了一口气,又是一声诘责问话。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方冲不置可否的说道。

    方冲这话,说得极为蹊跷,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其实不难理解,难的是为什么。

    知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只有陛下一人,看样子,这位年迈苍老的帝君,是打算对她和盘托出真相了。

    可这也正是问题之所在。

    梅长歌和陛下的关系,并不算太过亲近,说是对手,又多少有些不够资格。

    因为她和陛下之间,现阶段最主要的矛盾,不是长乐的死,而是,她作为楚青澜的副手皆未来伴侣,正谋划着如何从陛下手中,较为“温和”的夺取政权。

    他没有任何理由,会选择自己,来作为他一生成败的聆听者和见证者。

    她怀揣着满腹的疑虑和担忧,慢慢的走在方冲身旁,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她遇见了久未见面的素衣。

    素衣被楚青澜扔到军营里磨炼了数月,皮肤黑了些,身子骨结实了不少,便连眼眸,也坚毅了许多。

    “公子让我陪小姐进宫。”素衣笑意盈盈,身子微微前倾,不动声色的行了一礼。

    她直直的凝视着方冲的眼睛,丝毫不为他的目光所动。

    素衣的话,有两层意思。

    一是楚青澜早已得知陛下的行动,并据此制定了相应的应对计划。

    二是在宽梅长歌的心,告诉她一切安排妥当,她只需在宫中静观其变即可,不必再做任何事情。

    “请随意。”方冲耸了耸肩,似乎不是很在意素衣突如其来的举动。

    再次见到陛下,梅长歌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陛下的确如同传言中的那样,苍老了很多,也失去了往日应有的精神,仿佛是一条盘恒在洞穴中的卧龙,只耷拉着一双眼睛看她,眼眸中锐利依旧。

    “我不明白。”梅长歌摇了摇头,叹息道,“为什么你们总喜欢把秘密说给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听?”

    “还有一个人呢?”

    梅长歌怔了怔神,仔细想了一会,这才明白,陛下问的,竟然是素衣,“这等骇人听闻的秘密,还是不要牵连旁人了吧。”

    “也好。”陛下点点头,斜斜的靠在扶手上,冷冷的说道,“看样子,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个故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陛下咳嗽了一声,眸中寒光乍现,声音被压成一道寒冷的线条,“当年,卢西元的父亲,无意间在宫中,发现了一名女子。这名女子,除了长得格外美貌,其余的,和旁人并不二致,一样的粗鄙,一样的贪婪。”

    “在短暂的接触之后,卢行一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它很可能能帮助清河卢氏,一举挤进三大世族。按照卢行一的设想,即便不能顺利达到他的预期,也必定可以从中谋取巨大的利益,于是他便立刻着手,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卢行一敏锐的认识到,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想要在宫中迅速的脱颖而出,无疑是简单的。甚至只需要安排一场看似偶然的相遇,便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但是之后呢,先皇性子清冷,常年醉心政务,对男女之事,从来没有过多的热情。用不了多久,一位只知道以貌侍人的女子,注定会被湮灭,然后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宫墙之中,激不起半点浪花。”

    陛下顿了顿,平静如常的说道,“说到底,卢行一之所以敢想出这样的诡计,当然是有所倚仗的。那时候,清河卢氏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世族,靠着做皇商,逐渐而缓慢的累积着财富,远不像现在这般实力雄厚,需要依附于先皇,才能有所发展。”

    “那名姓郭的舞姬,是卢行一早就备下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其送出,讨得先皇欢心。可是先皇自登基以来,一直清心寡欲,鲜少临幸后宫妃嫔,除了几个世族之女,几乎没有人能有这个幸运。况且先皇对卢行一一直很有戒心,认为他做事情目的性太强,他几次三番想要往宫中送人,都被陛下拒绝了。”

    “但袁朗的出现,给了卢行一这个机会。”陛下略显疲惫的说道,“袁朗宫中苦役出身,家世一目了然,陛下断不会对她心存芥蒂,一定会收入囊中。”

    “袁朗和郭贵妃毫无血缘关系,但相貌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包括身上的胎记,都用纹身加以遮掩,为的就是万无一失。比起一个单纯貌美的女子,带有一点传奇色彩,并且色艺俱佳的郭贵妃,显然更能留住圣心。”

    “陛下,这里面,有一个天大的漏洞。”梅长歌忍不住出言询问道,“既然郭贵妃顶替了袁朗的身份,自然也该用的是袁朗的名字,哪里有用真名的道理?”

    “果然被你发现了。”陛下似乎很赞赏梅长歌的话,停下来解释道,“这个问题,也曾让孤犹豫了很久,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一个失误。当年郭贵妃尚且年少,第一次得见天颜,做的又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心中一时紧张,说了真名。卢行一得到消息后,行动迅速,出手果断,改了袁朗在宫中的卷宗,因此才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至于当初和袁朗一同在宫中做苦役的同伴们,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想来应该是死了。参与此事的人,孤都已经查清了,可孤并不想追究,因为这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卢行一并没有想到,先皇对郭贵妃极为宠爱,隐约有了一点民间夫妻的样子,他或许曾想过,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再向先皇挑明清河卢氏和郭贵妃之间的关系,到时候木已成舟,先皇只能乖乖就范。”

    “哪有这么简单,这可是欺君之罪啊。”梅长歌激烈的反驳道,“先皇不治卢行一的罪,已经算是赚到了,哪里还能再有便宜占?”

    “这只是孤的猜测,你没有见识过郭贵妃当年盛宠,自然会不以为然,但那些宫中的老人们都说,如果卢行一真有此打算,先皇应该也是愿意的。”陛下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卢行一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都不要紧了,总之,在卢氏的精心策划下,袁朗和郭贵妃调换了身份。”

    “郭贵妃在宫中备受宠爱,而袁朗也在卢行一府上做侍妾,直到身怀有孕,并被确诊为男胎。然而,任何的精心策划,都改变不了天意弄人。郭贵妃一向养尊处优,皮肤细腻光滑,而袁朗常年从事宫中苦役,皮肤粗糙,尤其是手掌,更为明显。后来虽经卢氏花重金调养,但自然不会有郭贵妃天生丽质。可惜就是这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却被先皇察觉,险些让卢行一功败垂成。”

    “先皇对郭贵妃的身份,一直有所怀疑,这种怀疑,追根溯源,还得从先皇第一次临幸郭贵妃时说起。可先皇毕竟是先皇,他有着强大的自信,自信可以处理掉所有的问题,只要郭贵妃肯陪在他身边,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郭贵妃死了,虽然死的不是他爱的那一个,但她却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这是先皇所不能忍受的。但先皇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想,公布于众,他需要顾及皇家的颜面,最重要的,他也想要弄明白,郭贵妃是真的死了,还是被人挟持,或者说,他的猜想,根本就是错误的,当日因难产血崩而亡的,不是旁人,而是真正的郭贵妃。”

    “这些,都是先皇需要详细调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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