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腹黑小婢
    唐云曦记忆中的父亲永远是神情冷峻,威严如神,可是如今的他却好像憔悴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只是当他们藉着火光看清彼此的刹那,唐川赫然震怒地骂道:“混帐!不是让左风左剑他们保护你,让你走得越远越好?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谁放你进来的?太子放你进来的吗?”

    “不是,我是想办法溜进来的。”他的手在粗粗的铁栏杆上拽了几下,这铁栏每一根都至少有三根手指头粗,一般的刀剑不可能将它砍断。而铁门上的那把锁,看上去着实古怪,和外面那道门的锁完全不同。

    唐川看出他的意图,阻拦道:“不要试图从这里救我出去。第一,这道门得用三把钥匙一起打开,你一个人没有这个能力。第二……我也不想出去。”

    “父亲……”唐云曦轻声叫道,“为何……为何父亲一定要把自己和家人逼入绝境?”

    “这是……赎罪。”唐川苦笑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云曦,你已经十八岁了,你……要记得爹一直对你说的话……”

    “做人要光明磊落。”他低低念道,“难道父亲对太子……有什么歉疚吗?”

    唐川却收回手,眉头一皱,“走吧,你快走!你这么容易就进来,只怕是有诈!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父亲可知您已被判了死刑?”唐云曦按捺不住胸口激荡的冲动,“这世上无论任何人,纵然是做错了事,都不该如此漠视自己的生命!难道您认为您的罪,算得上罪孽深重还是罪大恶极?”

    唐川似是被儿子的话震动得浑身轻颤了一下,但他背过身去,走回到黑暗中,沉声道:“为父就是罪孽深重,罪大恶极,叛国谋逆,这样的罪名还不够深重?还不够恶极?为父想通了,愿意以命承罪,谁要你这黄口小儿来啰唆?快走!”

    “母亲……”

    “她没有关在这里,太子不会把我们关在一起。也许刑场之上,我们夫妻可以见最后一面。”

    唐川的肩膀似是在颤抖,“这一辈子,我欠她良多。.但她从未怪过我,只说:﹃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

    唐云曦默默望着父亲的背影。他知道父亲已经不可能再和他说更多的话了,父子十八年,他们相处的时间却很少,但在他心中父亲一直就像一座山,永远高高的矗立在那里,坚实地矗立在那里。怎么也想不到,这座山会轰然倒下。

    静静地熄灭了火折子,沿着原路一步步走回,他的步履比来时沉重而迟缓,心中的忧伤与无奈更不知该如何化解。

    固执,这个坏脾气是他和父亲共有的缺点,只是他固执地寻找生活中快乐的意义,而父亲却固执地为自己铺下走向死亡的路。

    真的……就是绝境了吗?

    走出天牢大门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抬起头,只见几步之外赫然站着一个人,银灰色衣服,灰褐色的眼睛,如一个幽灵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几时来的,站了多久,那张年轻的面庞上没有年轻人该有的生气和活力,反而阴冷得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人。

    在这样的夜色中、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势下,骤然见到这样一个人站在这儿,若是换作别人,大概就要被吓破胆了。但是唐云曦只是轻轻一震,继而便认出了此人是谁。他微微一笑,“没想到太子殿下特意在这里等我。”

    太子缓缓开口,“你见到本宫似是并不吃惊。”

    “太子散布消息,让我知道父母即将被处斩,而我千里迢迢赶到京城,为了就是见他们最后一面,这最后一面,岂能在刑场上?”他自然是会来天牢。

    太子幽幽说道:“这么说来,我们两个人倒是心意相通。那你想得这么明白,却还要冒死前来,是为了见你父亲,还是为了见我?”

    “都有。我心中有个疑惑,想请太子解答。”

    “什么?”

    “太子若想要我的命,轻而易举,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太子一声不响地站在那儿,过了好一阵,才冷哼轻蔑地笑道:“你问了,可我未必要答。”他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霎时,从四面八方突然出现很多手持弓箭的士兵,箭尖齐齐的指向唐云曦。

    “如今,你是笼中鸟,唐云曦,你是选择束手就擒,还是拚死一搏?”太子悠悠哉哉地问他。

    显然只要他一声令下,唐云曦就会被射成刺猬。

    唐云曦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知道自己被包围了,所以看到这数十名弓箭手时并不吃惊,反而笑了,“若我不肯束手就擒,太子便要杀我?”

    “不杀你,难道还要把你供养起来吗?”太子打了个哈欠,“陪你玩了这么久,都有些玩累了。”

    他问道:“聂春巧、萧冲、赛妲己,这三个人都有杀我的机会,为何都错失了良机?”

    太子左手的拇指和食指百无聊赖的摩挲着,懒懒地说:“本宫要亲自看你死,他们没有本宫的命令,自然是不能杀你的。”

    “原来殿下这么盼着我死……”他挑着眉梢,云淡风轻地一笑,星辉之下,这笑容似是让万千娇花都羞得失了颜色。

    太子登时变了脸色,问道:“你笑什么?你以为本宫在和你开玩笑?”

    “不……我是觉得,何其荣幸。”唐云曦凝视着太子的眼,平静地说:“我的命在这里,殿下可拿去。”

    “不行——”

    夜幕之下,一声凄厉的高喊从远处疾风闪电般刺来,紧接着一道纤细的人影跃过众人头顶,不顾一切地挡在唐云曦身前,那正是聂春巧。

    她高举双手,像一只不自量力的小云雀,拚尽全力去保护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唐云曦将她一把扯进怀里,“傻丫头,怎么能这个时候跳出来!”

    刚刚所有的冷静自持,都因为她的出现而消失。其实看到太子的那一刹那,真正让他心凉的原因不是自己会被困在这里,而是怕春巧已经落于敌手。如今她虽平安出现,却将她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要知道,他纵然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起码也有一半的把握可以保命。但如今有了她……唉,明明该骂她怪她,可是说了一句之后又把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世上除了她,不知道还有谁能这样为了他,在危难关头中挺身而出,以命相护……

    他悄悄留意着周围士兵的布阵和反应,小声说道:“一会儿我出剑,你要抱住我的腰。”

    但聂春巧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从他的怀里挣开,直勾勾地看着太子,“请太子放人!”

    太子阴冷地看着她,“灵儿,你真是不知好歹,刚才我没让人立刻把你拿下,是看在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分儿上。你还敢命令我?”

    “若太子不放人……”聂春巧咬着唇,几乎要咬破,“我就把太子的秘密当众说出来!”

    他怔忡了一下,“本宫的秘密?我哪里有什么秘密?别想着为了救情郎就在这里信口胡说!”

    但聂春巧的表情很严肃,严肃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没有一丝一毫戏谑的味道、没有一丝一毫慌张胆怯的神情,她只是一字一顿的念出一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太子霎时脸色惨变,竟倒退一步,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像是想不通她怎么会知道这句诗背后所隐藏的深意,然后猛地大喊,“千颜!”

    一抹幽蓝色分众而出,那正是赛妲己。她今日收起了万千袅娜、百般妖媚,只有那幽蓝色的衣裙在暗夜中散发着荧萤光彩。

    “殿下……”赛妲己微微蹙眉,“要我杀了她吗?”

    “杀!”一字喷出口,太子向后退了一步。

    赛妲己纤纤十指如十把锋利的短剑向着聂春巧的脖子横抹过来,唐云曦早已做好准备,长剑亦在此时脱鞘而出,似银虹一般斩向她的十指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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