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樨悄无声息地走了,行宫里的生活照旧。.

    但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

    比如往日里姜明昊虽暴躁的很,偶尔还会露个笑,但这两天,虽然不会动辄责罚,却永远都板着脸,比他往日靠打板子来出气的时候更可怕了。

    比如嫔妃们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更喜欢说笑了。

    再比如,太后这两日很爱留淑妃,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后是在帮淑妃争宠呢。

    这日,如往常一样,众妃来请安,聊了大半上午,终于都散了,淑妃仍被太后留下,没多久,姜明昊就过来了。

    “母亲叫我过来有什么事?”他冷淡地问。

    “听说你这两日忙于国事,着急上火,也不好好用膳,哀家知道这会儿不忙,特意叫你过来陪哀家用午膳,也休息休息,怎么,不行吗?”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瞄了眼他腰间,挂着香包宫绦,并不精致,绝非尚服局所制,何况他这儿子并不喜佩戴这些,即使尚服局做的多精致,他也不可能佩戴,除非是梁樨做的,不过她也有梁樨做的绣品,比这好多了。

    还真是奇怪啊!

    她既然执意要走,何必留这么个东西给昊儿,让人空欢喜呢。

    姜明昊又不蠢,哪能不知道太后的心思,可惜他没兴趣。

    周安敲进来,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启禀陛下,太后,贤妃娘娘求见。”

    这样巧啊。

    太后心想着,说,“让她进来吧。”

    “是。”

    “儿子还有事,下次再陪母亲用膳吧。”

    “贤妃半路折返,说不定有什么事,不如一起听听看?”

    姜明昊心口憋着气,但太后都这样求他了,他也只好留下来。

    贤妃进来时看到姜明昊明显一愣,才记得行礼,“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免礼。”太后看她从进来就绷着脸,显然是在生气,还真是少见,“贤妃着急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臣妾方才听到一点疯言疯语,本想求太后做主,没想到陛下也在,还求陛下赐个恩典。”

    “什么风言风语?”太后皱着眉,难道还是之前梁樨和韩轻的事?

    贤妃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淑妃,目光有些凶,这才冷笑着说,“还不是淑妃小产的事!陛下明明都查清楚了,也下了旨处置了康嫔和苏氏,可偏偏还有人造谣,说苏氏不过是帮阿樨背了黑锅而已,还,还说,……那些龌龊的话臣妾都说不出口!陛下和太后要听,就让她们自个儿说吧!”

    姜明昊和太后都大吃一惊,苏氏和康嫔害淑妃的事可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的,怎么还会有人胡说?!

    “把人带进来!”姜明昊满脸阴沉,目光几能杀人。

    很快贤妃宫里的宫女就带上来两个年轻妇人,她们一进来就喊冤,“太后娘娘,您要为臣妇做主啊!臣妇好好地闲聊着,贤妃娘娘就过来训斥我们,还将我们押过来,臣妇好歹也是命妇,贤妃娘娘这般,欺人太甚啊!”

    “你们聊什么了!”姜明昊阴沉地开口,足以吓的人不敢说话,那俩妇人战兢兢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弱弱地说,“不过是脂粉首饰……”

    “脂粉首饰?!”贤妃气的冷笑,“方才怎么不是说这个?方才不是气焰嚣张得很吗?怎么不敢说了!你不说!本宫替你说!”

    其中一妇人被吓的不轻,脱口就喊,“太后明察!臣妇,臣妇也不过是听别人这样说,才,才顺便八卦了两句而已。”

    “到底说什么了!”太后沉着脸呵斥。.

    “就,就是说梁氏才是害淑妃娘娘小产的凶手,陛下,陛下和梁氏关系匪浅,包庇梁氏……”

    “关系匪浅?你方才说的是什么!你说阿樨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勾弓陛下!说她是破鞋!说她是贱妇!到底谁给你的胆子胡说八道的!”

    贤妃猛地跪下,“太后!阿樨现在虽是一介平民,也不能由着别人毁她名节啊!有人恶意中伤她,这是要把她往死里逼啊!她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啊!您忍心看她这样被人诋毁污蔑吗?就算阿樨最后嫁了怀王,可她对您的孝顺您都看在眼里的!当初陛下出征,两年未回,阿樨隔三差五进宫陪您,她堂堂丞相千金,为让您开心亲自下厨,还做出芍药宴,您可是赞不绝口的!若不是打心底里敬重您,她怎么会这样做?太后……您要为阿樨做主,还她清白啊!臣妾求您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姜明昊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都在发颤。

    她说小樨是因为母亲才学着下厨的?不是因为怀王?

    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陛下!”李德海突然急慌慌地进来,“章武侯家的韩二小姐在行宫外求见,她说她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您,还说,还说您不见的话会后悔终身的。”

    “朕没空见她!”姜明昊怒吼,这个时候,他只关心贤妃说的话。

    李德海瞧了瞧殿内情形,硬着头皮冒死说,“陛下,韩二小姐说,那东西跟梁姑娘有关。”

    姜明昊死死盯着他,直让他冒冷汗,才听他咬牙说,“让她来见朕!”

    “是。”

    “你!继续说!”姜明昊盯着贤妃,厉喝。

    贤妃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可她答应过阿樨,有些事既然已经过去,就不必再提。

    她笑了,看向姜明昊的眼神满是悲悯同情。

    “原来陛下都不知道这些事,看来有很多事陛下都不知道啊……不过,臣妾答应过阿樨,陛下不知道的事是绝不会告诉陛下的!”贤妃又说,“臣妾,也只是求陛下和太后还阿樨一个清白而已,至于陛下想知道的事,您若真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吧,毕竟很多事,阿樨也没有告诉我!但有件事,臣妾倒是愿意提醒陛下,当初苏氏谋害淑妃,的的确确是想一箭双雕顺便除了阿樨,可陛下怎么就没想过,苏氏哪来的本事让淑妃撞上阿樨啊?不知太后还有没有印象,当时苏氏离淑妃,离阿樨可远的很呐!”

    姜明昊脑仁疼的厉害,不由自主想起当时苏氏说的话,她说她只是找机会暗示淑妃可以借机除掉梁樨,他当时并不相信淑妃会蠢的做这样的事,因为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也根本不可能害到梁樨。

    可是,如果那样陷害梁樨,能彻底毁了她的名声,让她好好的京城第一贵女,先帝钦封的贞烈孝贤怀王妃成为天下人不耻的笑话呢?!

    姜明昊阴沉鬼厉的眼神钉在淑妃清雅秀丽的脸上,淑妃脸色刷的一白,慌忙跪下,“陛下,臣妾当时的确是不小心撞到梁姑娘的,臣妾明知梁姑娘对您有多重要,又怎么会故意陷害梁姑娘,这对臣妾有什么好处?”

    事到如今,太后总算明白梁樨和贤妃为何处处针对淑妃了,因为她们根本就怀疑她是故意撞梁樨的。

    如果淑妃是真的怀孕了,倒没什么可疑的,可她并没有怀孕,也难怪小樨会怀疑。

    但如淑妃所言,这样做对她根本就没任何好处,她总不能那时候就算计出今日会有人这样诋毁小樨吧?

    若这也能算计出来,那还真是可怕!

    太后眼看姜明昊都想杀了淑妃了,忙说,“淑妃,你若没有做,哀家一定还你公道,但如果你真的陷害别人,哀家头一个饶不了你!”

    “太后明鉴,臣妾就算真有那样的想法,又哪来的本事啊!”

    太后素来喜爱她善良知礼懂进退,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看错了人,又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命妇,吩咐道,“周安,把她们两个带出去好生看管,再传宫正司来见哀家,这件事,务必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搞鬼!”

    “奴才遵旨。”

    太后看了看贤妃和淑妃,轻轻一叹,“你们都先回去吧。”

    “回去?没查清楚回去干什么!”姜明昊阴测测地开口,那修罗般的嗜杀,足叫人胆寒,饶是太后看着,也有些还害怕。

    贤妃也被吓的心跳都快停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陛下说的是,臣妾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暗中指使诋毁阿樨,上一次的市井谣言是苏氏和康嫔做的,总不能这一次还是她们吧。”

    贤妃的意有所指实在太明显,也太能干扰姜明昊的判断,太后忙斥道,“贤妃,你不要添乱!”

    “太后,您别怪贤妃姐姐了!她和梁姑娘本就姐妹情深,梁姑娘如今被人中伤诋毁,贤妃姐姐如此气恼也是人之常情,能有这样的好姐妹,臣妾倒是羡慕梁姑娘的很。”

    淑妃知道姜明昊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就算没有证据,他大概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厚待她,她也只能讨好太后,至少,的的确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她中伤梁樨,她便不怕失了太后的宠爱。

    “淑妃还有闲情逸致羡慕本宫,本宫也是佩服的很!本宫倒是希望等事情查清楚了,你还能和现在一样从容淡定。”

    “吵什么吵!都闭嘴!”姜明昊怒喝,“贤妃,你不是想出宫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否则你就是死也别想离开!”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