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七依然被梁樨留在外面,自己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三个高矮不一的小家伙站在前头,最高的那个还能坚持着好好站着,个子矮一点的已经左扭一下又扭一下,像是急的,直抓耳挠腮又不敢出声,最小的那个,大概才一两岁,应该是没多久就站不稳的样子,干脆直接坐到地上,左瞅一瞅,又瞅一瞅。.

    梁樨一看,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忙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免了。”姜明昊抬头,一眼扫到坐在地上的孝,眉一皱,不过看那萝卜丁点大的孝茫然又无辜的眼神,他哼了哼,算了,跟个小屁孩计较什么。

    他下巴抬了抬,“这几个就是昨天你划剩下的嫡子,你自己看看吧。”

    看来,他还是采纳了自己的意见,梁樨心里泛着复杂的情绪,微微有些心酸。

    “陛下,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他们跟奴婢出去待一会儿?不远,就在殿外,最多一个时辰,奴婢会带他们回来。”

    就这么看,又能看出什么来。

    “你要他们干什么?”姜明昊有些好奇。

    “也不用做什么,让他们自己玩,看看他们本性。”

    “在这儿玩就行了。”姜明昊憋了很久,又说,“外头晒,别把这些孩子给晒着。”

    “……”

    行宫本就凉爽,天子所居更是幽幽清凉,哪里会晒!

    “陛下,他们还小,玩闹起来恐怕打扰到您。”

    姜明昊不悦从座位上下来,站到她面前,挑衅地看她,“我累了,休息会儿不行啊?”

    “……当然可以。”

    您是皇帝您说了算。

    姜明昊踱步在三个孩子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除了最小那个实在太懵懂只是睁大了眼睛看他以外,其余两个都立马站的端端正正,想看他又害怕看他。.

    只是,大概姜明昊身上的戾气实在太重,哪怕没有盛怒,浑身都散发着逆我者亡,顺我者也亡的冷酷气息,孝子又十分的敏感,最高的那个,竟然给吓哭了,虽然或许是提前被叮嘱过不能再皇帝跟前失仪而压抑着,小声地抽泣,更让姜明昊不耐,一个男孩儿,这么大了还哭的跟个女娃似的,丢不丢人啊!

    眼看姜明昊似要发火,梁樨忙上前,“陛下,您不是说让他们在这儿玩吗?要不,让人拿些玩具过来吧。”

    姜明昊哼了哼,竟是亲自出去嘱咐了。

    梁樨微微松了口气,在哭的男孩跟前蹲下,拿手帕替他擦了擦,“乖,不哭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啦?”

    眼前没了凶神恶煞的人,男孩虽然仍然害怕,还是抽哒哒地回答她,“我叫姜福昶,今年七岁。”

    七岁,还这么爱哭啊!

    不过看他长的就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爱哭,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七岁了还哭鼻子,小爷我三岁就不哭啦!诶……”中间的那孩子两步过来瞅了瞅姜福昶,很是鄙视,还不忘送个鬼脸吓唬姜福昶。

    梁樨看了看他,夏阳王继室所出,叫姜嘉泓,六岁,因是老来得子,又聪明机灵,被宠的跟混世魔王似的。

    姜福昶才刚收起了眼泪,听他这么一说,又伤心地哭了,“我,我……”

    我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哭的更伤心了。

    “……”梁樨有点头疼,她还真没有应付孝子的经验。

    “福昶乖,不哭啊。”梁樨只能这样哄着他,完全无视了姜嘉泓,指着另一边的孝说,“你看,那是弟弟,他还小,地上凉,坐久了对他不好,你去把他扶起来好不好?”

    姜福昶很快就被转移注意力,眼泪汪汪地看着那懵懵懂懂的姜嘉平,点点头,“好。.”

    姜嘉泓却又炸了起来,“你是不是傻啊?她就是个奴才!你才是主子!她得听你的,你怎么能听她的,帮她做事?真是个呆货!”

    “啊?”姜福昶懵了,而且又被人嫌弃,他又开始伤心了。

    梁樨很无语,瞪了眼姜嘉泓还被送鬼脸,她过去先把姜嘉平扶起来,毕竟他自幼身子骨弱,又还这么小,可千万不能再受凉。

    她本来想抱姜嘉平到椅子上,可刚试了下就一阵头晕眼花快要站立不稳,没办法,只能把容七叫进来。

    “姐姐,怎么了?”容七如一阵疾风刮了进来,黑黑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梁樨还没说话,姜嘉泓又一惊一乍地喊,“哇!你好厉害!那是轻功吗?我要学!你快教我!快教我!”

    容七充耳不闻,只眼巴巴地看着梁樨。

    “你这死奴才!竟敢不听小爷的话!小爷我让人打死你!”姜嘉泓见容七竟然无视他,快气死了,二话不说就过来踢容七,结果不但没踢到,反被容七拎着衣领给提了起来,他只能张牙舞爪瞎吼吼地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一阵谩骂。

    梁樨脸有点黑,饶是当初姜明昊那样乖张冷戾,也不会像他这样小小年纪满嘴成年人的污言秽语!

    好好的孝子都被教成什么样了!如此品行还想过继到怀王名下,简直可笑!

    “让他闭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梁樨沉着脸说。

    “是。”

    “呜呜……”

    姜嘉泓嚎了两声,很快刘安静了,只不过瞪着梁樨的眼神凶狠的很。

    一旁的姜福昶早已看呆,梁樨的目光不经意略过他时,他嘴一扁,又哭了。

    “……”

    梁樨暂时没理他,指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姜嘉平吩咐容七,“把他抱到椅子上坐着,再去叫人拿个软垫进来。”

    “好的。”哪怕是这样的小事,容七也有些兴奋。

    容七和刚才一样一手抓着姜嘉平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拎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又站好,继续等梁樨的吩咐。

    梁樨,“……小七啊,对这样小的孝子呢,你可以轻拿轻放。”

    她也不明白怎么会用到“轻拿轻放”这个词,可就是觉得对容七来说,这个词真的很合适啊。

    容七眼睛眨了眨,过了会儿终于明白过来梁樨这是嫌她做的不好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脸上的期待立刻消失殆尽,又成了初见时怯生生的害怕模样。

    一个战战兢兢的,一个抽抽噎噎不停地哭,一个小霸王,还有一个懵懵懂懂的却是身体不好,梁樨……真的想甩手不干了啊!

    她现在真的没年轻时的精力与耐心来言周教孝子了。

    梁樨轻轻吐了口气,微笑着说,“没事,我没怪你,只是希望你做的更好,你去把陛下请进来吧,就说我有事找他。”

    容七真是孝子一样单纯,梁樨一笑,她就又满眼喜悦,高高兴兴地跑出去叫姜明昊了。

    “福昶,你过来。”梁樨也在姜嘉平旁边坐下,轻轻搂着他,然后朝姜福昶招招手。

    姜福昶还在不停地抽泣,梁樨一看他,他哭的更伤心,可他更怕梁樨像收拾姜嘉泓一样收拾他,所以哪怕心里惧怕的很,也乖乖的过去,还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再哭了。

    “福昶,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不用担心姐姐会吓唬你伤害你。”

    梁樨这样温柔的语气,只是希望不要再吓到姜福昶,希望他不要再哭,可在他的脑子里,这话已经等同于,你是个好孩子,姜嘉泓是坏孩子,所以姐姐会吓唬姜嘉泓却不会吓唬他。

    虽然表达的和理解的略有区别,不过,效果却是一样的。

    姜福昶虽还控制不住有些哽咽,却是没有刚才哭的那么凶,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梁樨,腼腆又羞涩,然后他见她指了指姜嘉泓,又说,“他有句话说的不差,你是主子,我是奴才,你不能由着奴才吩咐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也不能肆意大骂奴才,这奴才要做什么,也许是真心为你好,也有可能是想从你这儿图谋什么,所以你得学会自己去辨别,不能他说什么你认为是正确的,另一个人说什么你也认为是正确的,有可能,两个人都是错的,也可能都是对的。”

    梁樨看他越来越茫然的眼神,笑了笑,“现在你或许还不明白我说什么,不过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你记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有自己的意见。”

    余光看见姜明昊已经进来,梁樨不再多说,起身,微微低头,“陛下,可以送他们回去了,奴婢已有了主意。”

    姜明昊“……”

    玩具都还没拿过来呢!

    “李德海,送他们出去。”姜明昊吩咐道。

    他话音刚落,郭祝进来,“陛下,江陵王求见。”

    姜明昊看了眼梁樨,说,“你去偏殿呆着。”

    “是。”

    孩子们都被送走了,梁樨也去偏殿了,江陵王才进来,他生的虎背熊腰,虽已年过四十,仍是目光炯炯,嗓门更是中气十足。

    “老臣参见陛下。”

    “皇叔免礼。”姜明昊已经回到位子上,眉眼冷淡,“皇叔求见,所为何事?”

    “老臣是粗人,不喜欢兜圈子,就直说了,老臣来见陛下,自然是为了我孙子过继怀王的事,敢问陛下为何不同意我孙子过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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