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走出至上府了,珥生满心的琐事都在今天融化了,因为再没有爱,恨是反过来的爱,带着决绝的毁。她不知道自己的底气到底出何而来,像是自己刚刚吹了一个大牛,只是撑撑颜面而已。萤,你是知道的吧?我终有一天会为你报仇的,你想他怎样?失去权力就可以了吗?或许是的,他的心底不就是这个东西一直作祟吗?没有了权力这个家伙就会不安,对他来说会是一种折磨,所以,萤,就让他失去权力吧,丢掉那个恶魔般的东西他或许会正常一点。

    “你”正在为她们担心的芍续看到珥生第一眼就脱口而出,要知道刚刚他还在耍小性子,想跟这个女子冷战几日,好向她小小的示威,但一看到她就立刻忘了形。她不在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长,大脑总是为这个傻傻的女子而担心,其实自己这不是也好不到哪去吗。

    珥生走向他,坐在凳子上:“我们以后的生活可能会辛苦一些了。”

    “我们?”芍续没有抓住这话的重点,只在心里计较“我们”这个词,她的意思是将我和他划分在一起了吗?有些受宠若将的感觉,看吧,自己该有多卑微。他缓过神来,想到想到这句话的意思便问道:“为什么?你向西城说清楚了?”

    她点点头,叹息道:“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你想达到什么目的?”芍续心里暗喜,情不自禁地问她。

    “让她失去政权,这就意味着他失去一切了,算是报仇。”珥生说的认真,一点都没有随意的样子,她的表情芍续再熟悉不过了。她又喃喃的说:“再等些时候吧,我们总会想到好的办法。”

    阳光灿灿烂烂地照在芍续的脸上,他觉得整个心都暖和起来了,在此之前他还要与她冷战,真是想多了,珥生不会骗他的,说是去宣战绝不拖泥带水。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海洋上的浮云悠悠地飘荡着,真是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至于珥生的希望,那更是芍续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转动了眼睛,看向雕梁画栋的屋子,皱了皱眉,脑袋飞快地运转着,想也想不到,只能放弃那些希望渺茫的、时间漫长的,挑了一个他不愿意的办法,算是终于找到了一个途径。

    送走珥生以后,西城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当初多么乖巧的女孩现在竟也要背叛他了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在中国,她躲在柱子后面,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胆怯地看着他,这么一眨眼美好就消失不见了,他实在不能接受。

    再看看晚川日益隆起的小腹,他的脸色变得更差。如果这个小家伙像是全世界的人一样远离他,跟他隔开屏障那该如何是好?无论是西澄澈还是珥生,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不都是证明了周围的人总会看透他的面目然后无情地倒戈,抛弃掉他所有的温暖。还没有出生就带给他这么多不安全感,实在不是好兆头。

    养成习惯的午休正在继续,晚川将手搭在脖子下面,当做枕头枕住,安静地睡着。西城就坐在床边,想着自己的事情。突然晚川迷迷瞪瞪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在惊吓中醒来,对着西城扭过来的脸。

    “你做噩梦了,不要害怕。”

    “不,这不是噩梦。”晚川大汗淋漓地坐起来,单薄的衣服都贴到背上了。她紧张兮兮地说:“我想起来那天觉得那个丫头奇怪的原因了。”

    “哪一个?”西城还是没有想起来她说的是哪一件事,但是看她紧张的样子便可知道是件不小的事情。

    “那天咱们一起去至上母府里去,拦我们的那个小丫头。”她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她要听听西城的见解。

    “后来不是被当做陪葬侍女埋进去了吗?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么个人来。”西城感到莫名其妙,也许孕中的女人会疑神疑鬼吧。

    “不是,你想想,为你打开门的那个侍女她的眼睛有些斜视,看人的时候虽然敬意满满但还是令人不舒服。”晚川将手托在下巴上,带动着西城深思起来。

    “是有这么回事。”他虽然混沌之中想起了平时见至上母都是那个斜视的女仆开门,但还是没有明白晚川的意思。

    “但是带着两个仆人进来的那个侍女,居然我们都没有发现,她并不是开门的那个。本来被第一个侍女斜视看着有些难受的,等第二个侍女出来那种微妙的感觉不存在,所以我才会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晚川摸了摸脖子,像是睡落枕了。

    “也就是说,漏了一个。”西城喃喃地说。

    他火速走出去,叫来了管家,要他核对一下侍女人数,在短暂的等待中,心急如焚。

    “禀报至上,有一个侍女···”管家惊慌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再发不出来声音。

    有一个侍女不见了吧?他在心里默默地冷笑,挥了手抽在管家的脸上,耳光声让一些在不远处干活的人感到恐惧。“她消失这么多天了,你竟然现在才发现,”他又扬了手臂一次,管家两边脸颊顿时红的很,他垂着眼睛,不敢看这个比他熊多的男人。“要是我今天没有让你查一下侍女人数,你得什么时候发现?你真该死知不知道!你误了大事了!”他用手抽打还不解气,又随手折了一根带着刺的树枝,甩在管家脸上、手臂上,鲜血像是蚯蚓一样从皮肤里冒出来,往上爬,爬成一条虫。

    西城一动起手来就很难停下来,他的脑袋里总是不断地想起幼时继母对他的暴力,还有西澄澈受伤那个时候她派人将自己一顿痛打,走路都走不好,一条腿痛得厉害,一条腿根本就是假腿,轻飘着,没有太多知觉。他现在抽打着照看了三十几年至上府的管家,脑子里回放的还是别人踹他的画面,他疼得只能抱着头,身子被随着踢人者要他到达的方向扭动。现在他终于站起来了,双手终于不用被人用力握住了,他要反抗,用手不行,那就用枝条,敌人太厉害,那就用木棒。

    老管家已经六十岁了,一直都很瘦,看起来很是憔悴。他默默承受着木棒的强烈冲击,不然还能怎么办,还手尚不说根本斗不过这话,就仅仅“以下犯上”这一条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西城手中的木棒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活活有莲藕那么粗,敲在身上听不到撞击在肉上的沉闷感,相反有着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他管家的身份又不是棍棒下打出来的,那是努力与坚持忍受这一家人的怪习惯,才获得的资格。在他看来,现在的生活似乎平日里很安静,但西城太不将他们当做一个独立的人,动不动就是一顿暴打。这比上一任至上还要冷血。

    老管家已经眼前昏黑,就像这个岛上的事情他越发看不懂了。这把老骨头还能够叫唤几声,终究还是付诸东流。他朝西城动手,只是静静地让身体里的血正在慢慢往外流,分别找着自己应当出去的地方。

    早已经忘了时间,西城丢了木棒,看着浑身淌着鲜血的管家有一丝的愧疚感产生。他知道自己又将过去同现在相联系了,他想打的人并不是管家,却将这冲动发泄到他的身上。不过又想想,还不是管家迟了这么久才发现少了一个侍女,如果早些发现说不定还有追捕的可能,但是现在已经彻底晚了。管家刚刚接手一场痛打,或许不久还有什么更恐怖的事情等待着西城。

    已经停止殴打,老管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了一样,但是他的胸膛还是很热的,向外面宣告他还活着。

    战争前的气氛就是不一样,风微微一吹就散了花树上的粉瓣,人们莫名地感觉到呼吸有一点不通畅,心里好像被堵塞住了,就是这种感觉,马上就要发生战争的前兆,他们不说是“司空见惯”,也都是“身经百战”,早已经总结出马上要发生的事情来。

    食指和中指夹着细长的笔,芍续皱着眉头,他的眉头展开的次数实在是太少。更不要说让他发出一个微笑。湾弯就坐在他的旁边,态度依旧不阴不阳地贴着。

    “我来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芍续放下笔,口中的话几欲脱出。

    “没问题。”湾弯一口答应下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狭长的丹凤眼水灵灵地看着芍续,听到他说,你先别慌答应,先听听我们的计划吧。其实对于她来说,听与不听都是没有区别的,只要是芍续的要求,她无论如何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他。

    芍续压低了声音,向湾弯说着什么。

    “可是你马上就拿到爵位了!”湾弯显然与芍续的建议有点冲突,她不甘心地发出反问。

    “这是你的爵位,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男生光明磊落地扬起下巴。

    “这是不可能的!”她牢牢地看着他,咬了咬嘴唇,忽而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哎,谁让你是芍续呢,我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你说的做。”

    只是,请你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湾弯最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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