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5千语的步步为营
三天后，三个公司的文件全部做了最后的确认，林柏文、唐宁、潘亮在各自公司的项目组办公室，盯着各自的助理打印、装订、最后一页一页的检查。.
“唐总，内容我已经审过一次，与夏小姐一致无二。”安安将校好的标书递给唐宁。
“好。”唐宁点头接过后，坐在电脑边，与电子档一页一页的核对，特别是夏千语发过来的最后定稿上，做了特别标注的地方，检查得更加仔细。
“标书到第八天再送。”刚刚看完文件，夏千语打过电话来。
“原计划是第三天？”唐宁拿着电话走到办公室外面。
“调整一下，你先装订好，或许后几天还有要修改的。这件事情，只有你我和薛涛知道。”电话那边，夏千语沉声说道。
“……是因为berlin？”唐宁的眸色微动，冷声问道。
“一部分原因。”夏千语淡淡说道。
“千语……”
“能安排好，没问题的。你和颜副市长的交道不算少，送晚了会引起关注，是好事。”夏千语的语气稍软，轻声说道：“一个案子能否走到最后，从接触的开始，就要步步为营，并不是你做好项目书、你谈好赢利点就可以成功的。”
“我懂，听你的。”唐宁轻扯嘴角，轻声说道。
“先这样确定，如果有变化我再和你说。”夏千语说着便挂了电话。
唐宁仔细思忖着，这样的改变，有几分是因为林柏文、夏千语和他之间关系变化的原因、有几分是因为项目推进自身的原因。
其实即便是因为关系的变化，这次的调整，也是本着项目推进自身的原因。以夏千语的思路来看，会考虑到所有对项目有影响的因素，并在最快时间内做出调整。
所以……
所以夏千语一方面的顾虑林柏文会在‘越秀’的标书上做文章，以期压过‘宁达’，打乱之前三家并进，‘宁达’为主的布局，所以将‘宁达’的标书放到最后，若发现林柏文的动作，便有调整的机会；
另一方面，仅仅只从项目本身出发，不考虑人为因素的影响，那么利用这次到中国的机会，将’宁达’在集团的地位人为拔高一层，为‘宁达’在‘安阁’项目里增加可见的优势。
“一个案子能否走到最后，从接触的开始，就要步步为营，并不是你做好项目书、你谈好赢利点就可以成功的。”
唐宁细细咀嚼着夏千语说的话，回想起自知道‘安阁’项目起，她所做的一切有意的、无意的布局，便更加理解她这句话里所包含的信息。
要让项目象地图一样在脑袋里完全铺开，任何时候、任何信息，都要考虑是否能为地图的某一处增加优势。
唐宁回到项目部办公室，只说文件还有几处关键数据有问题，他需要再核实，暂不提交，核实完毕后他会再通知，然后便离开了项目部，回到自己办公室。
至于林柏文对夏千语的追求，唐宁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了解夏千语，她绝不为因为别人的感情或行为改变自己的决定，在她的眼里，从没有被感动、无法拒绝这一说。
想到这里，唐宁的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阵笑意，还有着隐隐的骄傲－－那是夏千语啊，她的目光与妥协，只对他一人。
*
“小夏，那个‘宁达’的标书我还没看到呢。”
果然，‘宁达’的标书截止日期的前两天还没送到，一直关注‘宁达’的颜副市长便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还没有吗？我去问问。”夏千语只作不知，客气而不失热情的答道。
“怎么？你没盯着这事儿？”颜副市长不禁有些诧异。
“现在不归我盯，总部的老板来过后，对‘宁达’的唐总印象特别好，所以‘宁达’这边以后由总部的人直接盯。”夏千语淡淡说道。
“这事……对你有影响吗？”颜副市长大方的试探着carlyle总部来人之后，对中国公司的影响。
“有，我在全资收购‘宁达’后，承诺公司两年赢利；当时的预算与规划是没有计算‘安阁’项目的投入与利润，所以这次‘宁达’的项目书，总部需要审核这个项目的增加，对于赢利水平与赢利周期的影响。”夏千语沉声说道。
“有项目做，当然是有钱赚，‘安阁’这一个项目，可比得上一般项目的数倍以上。”颜副市长笑笑说道。
“当然，但赢利周期估计还是会受影响，所以会交由总部处理。原本想以‘宁达’为样板增加在中国的全资收购比例，现在可能会调整这个政策。”夏千语语气轻缓的说道。
“哦？加大还是减少？‘宁达’交给谁负责？”颜副市长紧跟着问道。
“减少，会注重扶持国内品牌的发展，专注赚取投资利润。”夏千语微微眯起眼睛，轻快的说道：“‘宁达’在‘安阁’项目里的运作，暂时会交给林柏文林先生负责，上次高尔夫球场您曾见过。”
“我记得，他手上有一家公司？”颜副市长疑惑的问题道。
“那家公司他是执行总裁，亲自主持工作；‘宁达’这边，他是上级，需要审核评估‘宁达’所有的报批文件和政策。但这只是我们内部的工作流程，参标的公开身份上，两家公司**负责。”夏千语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颜副市长到这时候，差不多听出了夏千语的意思。
“是的，林先生同时负责两个公司的参标，一个是亲自操刀、一个是参与评估。”夏千语知道颜副市长已经懂了她的意思，当即沉声说道：
“‘宁达’是我亲自全资收购的一家公司，长期发展于我在中国的投资成果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希望‘宁达’在这次的竟标中，能有出色的表现。”
“而且‘宁达’绝对是值得期待的一个公司，等您看到‘宁达’的竟标书后，应该能理解我所说的。.前期我已经为‘宁达’争取了carlyle在中国最有力的资金支持，内部调动资金借款的方式，目前为止‘宁达’是唯一；现在我和唐总还在做‘宁达城’的全国范围内的布局规划，他会给‘安阁’带来意外的惊喜。”
“现在不归你管，前期你做的工作……岂不白废了？”颜副市长沉声问道。
“怎么会，业绩还是算中国公司的呀，中国公司还是我负责呀。只不过林先生以后要回总部的，总需要一些业绩来支撑他在总部的新职位，所以交给他手上多一个项目也就多一份保障麻，加上老板对‘宁达’的重视，这样的改变无可厚非。所以颜市长，唐总您也是知道的，这孩子单纯实在，做项目踏实，但人不够圆滑，所以‘宁达’的标，您可得帮我多关注一些。”夏千语笑着说道，声音里一片爽朗利落。
“这个我当然要看到标书后再做决定。你就催催小唐，让他动作快些。”颜副市长也没有正面给夏千语承诺，叮嘱了夏千语一句后便挂了电话。
当然，这通电话，夏千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颜副市长果然还是关注‘宁达’的；而她特意提到‘宁达’项目的责任人的变化，颜副市长自然明白她是担心林柏文力推‘越秀’而打压‘宁达’，而夏千语是长驻中国、林柏文是在为回总部攒资格，所以就算抛开企业的实力与承接工程的能力，颜副市长自然是站在夏千语这边的。
所以这一着，多少能堵住林柏文或许会在标书上的小动作。
不是她不信任他在工作上的专业度，只是她更信任自己对项目的掌控能力，做了这么多年的项目，她自然不会将项目的命运放在‘信任’这两个字上。
*
在夏千语通知唐宁可以去送标书后，林柏文才知道‘宁达’的标书比原计划迟了三天送达。
“什么原因？”林柏文沉着脸问夏千语。
“原始数据出了问题。”夏千语淡淡说道。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林柏文沉眸看着她。
“真不真又如何？事实是晚了三天，颜副市长打电话催过我了。”夏千语微皱眉头，有些不耐的说道。
“你没有问责？”林柏文冷声说道。
“效果意外，有何责可问？”夏千语笑笑说道。
“效果意外？”林柏文不禁疑惑。
“颜副市长亲自来电，所以我有机会将‘宁达’的优势强调一遍。同时告诉他这个项目从我手里转到了你手里，总部来人亲自负责，这是我们没有列入方案里的优势；”
“一来‘宁达’比其它企业多了一次口头沟通的机会、又多了一次将不便于例进方案的优势展示的机会，你说这算不算意外的效果？”夏千语眯着眼睛看着林柏文，笑眯眯的说道。
“哦?”林柏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脑袋里飞速的转动着－－以她对项目推进的经验，这样的机会自然不应该是意外。
自然是她有意为之。
她这是在警告自己：对外宣称‘宁达’转到自己的手上，那么他若对‘宁达’有任何小动作而影响项目的进项，那么在这个项目上，她就不会再信任他－－
大胆的将最重视的方案转到自己身上，却又自信能掌控全局。
夏千语，这样的胆量和自信，确实值得佩服。
“你不信任我？”林柏文冷笑着问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项目没有意外。”夏千语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说道。
两人都是聪明人，也都是职场高手，所以夏千语这么一说，林柏文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而林柏文这么一问，夏千语也知道自己警告的目的是达到了。
内有唐宁的配合、外有颜副市长的关注、再这么压一压林柏文，‘宁达’在‘安阁’里虽不能说是万无一失，起码也不会有意外的风波。
“ok，我不怪你。若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林柏文点头，眸色沉暗的看着夏千语，缓缓说道：“若是唐宁，你会这么做吗？”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度吗？”夏千语好笑的看着他。
“ok，我明白了。”林柏文脸上的表情这放松一些，看着夏千语说道：“你这种女人，用来做对手简直是太可怕了。”
“还好还好。”夏千语敛下眸子，翻看手中的文件，没有与他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这句‘还好还好’，倒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并没有林柏文想象的那么历害可怕，还是说还好他们现在并不是对手。
林柏文也不猜她的心思，沉眸看了她半晌之后，认真说道：“charlene，你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看上唐宁。”
“berlin，因着我们的合作关系，我再和你多说一句：用做项目的心态去看身边的人，你会发现轻视每一个对手，都会给我们带来致命的打击。”夏千语抬起头来，说完后，看着他微微一笑。
一直被她的才华与能力所吸引的林柏文，极少看到她这样真诚的笑容，偶尔一次让他惊艳，已有半年之久。
而这一次，除了惊艳，还有温柔。
因为提到那个大男孩时，而起的温柔，而这温柔，却是连她自己都不自知。
林柏文盯着她看了半晌，缓缓点头：“有道理，我输在从没把他当做对手。”
“no，我只是提醒你做人的态度。但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任何机会。”夏千语拿着水杯起身，从容走到饮水机前打了杯开水后，转身看着林柏文，微笑着说道：“berlin，我希望与你好好合作。未来你去总部、我在中国，我们可合作的地方会有很多。”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你我在中国的事……还没完。”林柏文淡淡说道，拿了电脑转身离开。
“我没想到过，法国人还会这么纠缠不清，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看着林柏文的背影，夏千语淡淡说道。
“因为那个人是唐宁，所以我认为我还有机会。.就算你说得对，我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但唐宁……我还真看不上他。你现在图一时新鲜，我能理解。打持久战的话，他除了有张脸，还有什么？”林柏文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夏千语，自信的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夏千语暗自翻了翻白眼，低下头去看文件不再理会他－－自信的过头是自大。
再说了，你再好，我不需要，那不也是白搭？
可惜大多数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一味自信或者在自己身上下功夫，而不去寻找目标对象的需求点。
这功夫下得再深、自己变得再完美，又有什么用呢。
听见办公室门被关上的声音，夏千语轻轻摇了摇头，林柏文的说话和态度，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也不过是看在两人还在合作的状态，才会和他多一些解释，否则根本就不会理会他的态度。
*
市里收取资格内项目资料的时间安排得恰到好处，新年后第一个工作日开始，到真月十五又是休息日，十五之后的三天是情人节，基本也不会正常办公，所以资料筛选的时间比正常的工作日多了整一周的时间。
“项目规划与筛选结果应该会一起出来，在这之前，我们除了完善方案和资料外，基本只能等待。”夏千语看着唐宁说道。
“我想趁这段时间，将’宁达未来城’的全国布局确定下来，全国十七个城市，一天一个刚刚好。”唐宁将出差计划和‘未来城’的一期地图递给夏千语：“根据薛助和张之南的意见，圈定这四十四座地标，我过去走一遍，今年推进8座、明年推进16座，从预算上来看，现在的现金流可以支撑‘安阁’立项的初期运转，以及8座‘未来城’的流动周转。”
“到明年，这8座‘未来城’投入营运，可以自己养自己的时候，‘安阁’的项目资金应该已经进入顺畅的支付周期，加上carlyle总部的借款支持，16座同时运转，应该是打得住的。”
“按这个速度，第三年，明年的8座商城开始赢利、后年的16座商城开始自已自足、‘安阁’项目进入稳定期，‘宁达’现有的业务也都改革完毕。”
唐宁走到夏千语的身后，倾身向前，用手指着地图上标的核算公式，对夏千语一一解释道。
“对于宁达的营运，我说过－－我过问。”夏千语笑笑说道。
“那私人意见呢？”唐宁反身半坐在办公桌上，看着夏千语笑着问道。
“私人也没意见，这是个很ok的计划，你需要做的是分解再分解，只有分解到最细，才能敏锐的察觉每一件细微事件对于目标的达成是否会有影响，从而控制微小方向的差别，以保证最终目标的达成。”夏千语敛眸看着图纸，指着一处的数据说道：
“比如说这里，你的计划是用50亿收购下这个楼盘，那么你可能需要分解的是：有几个途径可谈？每个途径的最佳价位是多少？各有何利弊端？在这其中谁是你的助力谁是你的阻力？为了这些助力和阻力，你需要做哪些事情？等等。”
“ok，我明白了。”唐宁点了点头，转身从办公桌里拿出详细的目标分解表递给夏千语：“我是根据出差时间表来做的－－你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正好是元宵，能找到这几个人谈、会遇到这些问题，我需要做这些事情。”
“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正遇上他们的城市规划会议，我需要准备这些资料，我能拿下的价格大约会比预算还要低一些，这几个人是我需要去约见的。”
夏千语看着他几乎是一个城市一个笔记本，将这个城市的目标楼盘的情况全剪贴在上面，后面是优劣势分析，价值所在、阻力所在、谈判对像的情况等等，包括当地的消费习惯、城市定位、品牌发展历史与预测，全部都有。
按这个思路去谈，若不出意外，成功机率在70%以上。
“从这个笔记本里所写，我基本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了。”夏千语细细的翻看着笔记本，赞叹着说道。
“最近我看完了我父亲之前的工作笔记，这个方法与你刚才所说不谋而合－－首先要有一个大的方向，只要这个方向有利于整体发展就去做，不纠结细节与可能性；在确定大的方向后，到具体执行阶段，就需要有尽可能详细的资料准备与分析。”
唐宁看着夏千语翻着的笔记本，轻声说道：“做事的方法和稳重性，我父亲全部具备；但对项目下手的快准狠、谈判的进攻性与应变性，他不如你。”
“学到你父亲的稳、再学到我的狠，你这是真的要超过我了？”夏千语放下笔记本，斜眸看着他。
“不好吗？”唐宁顺势伸臂圈住她的肩膀，沉眸看着她，温润笑道。
“好。”夏千语笑了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按你自己安排的去做，但地产业比别的行业都要复杂，所以涉及到黑暗面的一些事情，不要自己处理。”
“你看这个行程就知道，这一次就是走马观花，留下印象，不会深入去谈，这一次的目的是找到谈判的切入点、了解项目的难度和突破口，圈定我们的24座目标楼盘。所以不会有危险。”唐宁从她手里将笔记本收了过来，放回到办公桌上后，对她说到：“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吗？”
“我随时可以走，工作都在电脑里。”夏千语拎着电脑包站起来。
“好，走吧。”唐宁将二十几个做了不同标记的小本子全装进大包里，收好电脑后，与夏千语一起往外走去。
*
“唐总，张总明天早上直接在机场等您。”
安安见唐宁与夏千语出来，忙站起来汇报工作。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公司各部门的事情，你依计划跟进，每天给我发邮件汇报。”唐宁点头说道。
“您要去半个月啊？一天都不回来啊？”安安一边点头记下唐宁的要求，眼珠子边不自觉的看向他身旁的夏千语－－恋爱的第一次元宵、第一个情人节，居然都不在一起过也……
好吧，可能人家夏小姐更喜欢，毕竟对她来说，工作大过一切，看到工作眼睛发亮，看到情人可不会。
“会一直在路上，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邮件，来不及的，可以给夏小姐电话，她会教你处理。”唐宁点了点头，交待完安安后，拉着夏千语的手往外走去。
“哦，好。”安安转身，看着两人牵手离去的背影，又觉得还是蛮和谐的。
“恩，大老板和我们不一样，人家这恋爱质量高呢，别人恋爱花钱，他们恋爱赚钱。”安安皱了皱鼻子，自言自主说道：“得向唐总学习，用赚钱的方式追女魔头，什么花钱、买花儿、买巧克力，都low透了。”
说完转身坐了下来，仍然乖巧的在日历上将元宵和情人节的日子圈了出来，不管唐宁有没有安排，她这做秘书的还是得尽职提醒。
*
唐宁与夏千语到家后，各自抱着电脑，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客厅的书桌上办公。直到十点多，唐宁才收了电脑，去厨房做了夜点拿到书房：“今天就到这里吧。”
“还早呢。”夏千语在电脑里按下保存键后，将电脑转过一边，起身出去洗了手再回来，与唐宁一起吃晚点、喝晚茶。
对，自从唐宁住过来后，她晚上便不喝咖啡了，晚上工作时间不会再超过12点。
“我明早要回去整理行李，所以晚上会早些结束工作。”唐宁看着她，笑笑说道。
“几点航班？”夏千语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边吃边问道。
“9点，所以7点要到机场，6点从家里出发，我5点从这里离开。”唐宁看着她温润的说道。
她……
她是真的完全没有恋人分别的感觉。
想到这里，唐宁仍只觉得无奈，又觉可爱－－她就是这样啊，一切事情在她眼里，只有该不该去做、要不要去做，哪里来的那些多余的时间、多余的脑细胞，来装这些多余的情绪。
“有点儿赶，今天晚上过去会比较好。”夏千语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调回来，从唐宁手里接过纸巾擦了手后，看着他说道：“不需要我送吧？”
“不需要。”唐宁不禁失笑：“你继续工作，或者我先回去拿行李，明天直接从这边走。”
“也行。”夏千语点了点头，仍然起身，准备送他到门口。
“你去忙吧，忙完了自己早些休息。”唐宁笑笑，只拿了外套和车钥匙便离开了。
夏千语看了一眼他放在客厅办公桌上的电脑，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只有少量衣物和日用品在这边，所以其实是从他自己家里走是最方便的，这一去一回，明天又折到机场，等于多走了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想到这里，夏千语便即拿了电话给唐宁打过去：“唐宁，你这样很浪费时间。”
“然后呢？”唐宁轻声问道。
“你不用过来了，你家里应该有备用电脑，资料我拷贝了发给你。”夏千语边说边走到他的办公桌边。
“恩，这是可以的。”唐宁轻声说道，语气顿了顿后，接着问道：“那你呢？打包过来吗？”
“呃……”夏千语一愣，便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失笑，小声说道：“ok。”
“你……”唐宁原本是开玩笑，想着她能够明白，自己花这个时间来回几趟，不过没想过浪费时间的问题，只是他愿意将这时间浪费在与她相处的事情上，然后用休息的时间再补回来。
“好了，有什么需要我带过来的。”夏千语伸手合上他的电脑，朗声问道。
“还是我过来吧，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电话里，唐宁柔声说道。
“一个半小时……好吧，我不管你。”夏千语微微皱眉，却也不再坚持。
“恩，争取我过来之前你能结束工作，ok？”唐宁轻轻笑着，温柔叮嘱道。
“差不多，你开车吧，我先挂了。”夏千语抬腕看了看时间后，便即挂了电话。
回到书房，看着吃到一半的甜点，夏千语的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似乎……
似乎有了些与以前不同的感觉。
以前只想着将工作做到尽善尽美，做到几点是几点；以前只想着要怎么省出时间来做更多的事情。
今天……
唐宁说：争取我过来之前你能结束工作。
所以她下意识的就开始计算时间，他到家的时间、收拾行李的时间、过来的时间，自己可以工作的时间，45分钟。
“呵，这个唐宁。”夏千语轻轻摇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动着，思绪里带着轻快的暖意，却并不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等’这个字的意义，原来并不只是浪费时间。
*
“还要十五分钟。”夏千语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拖着行李箱进门的唐宁笑笑说道。
“好，我多带了些东西过来，以后住这边的时间应该会多一些。你先忙，我去收拾一下。”唐宁点了点头，拖着行李箱往房间走去。
夏千语微微笑了笑，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到他的行李箱上，再转回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嘴角的笑容不禁慢慢加深－－原本他只是在这边工作晚了才会留下，看这样子了，是准备一直住这边了？
夏千语将思绪转回到工作上，快速处理完后回到房间，唐宁刚刚将要放在这边的衣物用品挂好。
“你再搬些东西来，我这里柜子都不够用了。”夏千语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东西到时候搬一些去我那边，假期的时候，我们带顾白过去住。”唐宁看着她笑笑说道：“这样正好一半一半，两边都方便了。顾白的衣物书本和玩具，也准备一些放到那边去。”
“以后再说吧，麻烦。”夏千语摇了摇头，
“这次我出差回来后处理。”唐宁点了点头，从衣柜里拿了睡衣递给她：“顾白是过了无宵回来吗。”
“恩，Gary元宵后回法国，正好阿姨和家教老师都开始上班了，顾白跟着我也有人照顾。”夏千语点点头，从唐宁手里接过睡衣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答应带她去游乐场的，记得安排时间。”
“记得，出差回来后就安排。”唐宁笑了笑，伸手拿了自己的睡衣后，低头在夏千语的额头轻吻了一下，转身去顾白房间的洗浴室。
*
夏千语回到卧室时，唐宁正穿着睡袍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边看书边等她。
“我手机刚收到两封邮件，过去处理一下。”夏千语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说道。
“好。”唐宁抬头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在她转身出去后，低下头来继续看书。
夏千语回到书房，打开邮箱将邮件调出来后，看到是林柏文发来的，他递交上去的项目书原稿扫描件。
他这是想证明，他在‘安阁’项目上是完全没有耍手段的－－文件的扫描件内容，与当初邮件确定的文本一模一样。
“收到，知道了。”
夏千语简短的回了五个字。
“ok，知道就行了。”
林柏文回的邮件也很简短。
以她们在项目上的默契，大抵这两句话，便都明白了对方的想要表达的意思。
夏千语关了电脑回到房间，走到唐宁身边缓缓坐了下来，看着他说道：“berlin发了文件扫描件过来，报送的文件没问题。”
“他的专业度还是值得信任，三进一，以宁达为主的策略，他不一定能坚守。”唐宁放下书，看着夏千语说道。
“没错，所以对于berlin来说，我们要做的是将自己的方案做到极致、取得里的认可。berlin自己原意下力气，最后两家公司同时进去，对carlyle来说也不是坏事。”夏千语点头说道。
“是这样。”唐宁点头，起身看着她说道：“该休息了。”
“是有些累了，最近总是不到12点就睡，倒是熬不了了。”夏千语摇了摇脖子，将手放在他伸在面前的大手里，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
“这是好事，不在项目里的时候，尽量不要超过12点。”唐宁笑笑说道，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带进怀里，看着她柔声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也要记得12点前睡觉、早上要吃早餐。”
“唐宁，打住！”夏千语皱着眉头看着他，无奈的说道：“我顶烦这个，不要交待我任何事情，ok。”
“夏千语！”唐宁不禁伸手用力的揉着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后，用力的点头：“好，不说了，睡觉。”
说着伸手扯开被子**，然后将她拥进怀里，再翻身压上她，一脸包容的看着她：“回头我也算一下，需要多久，你会习惯听我说一些工作之外的话。”
“都是废话。”夏千语瞪着他说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唐宁轻叹着摇头，慢慢凑唇在她的耳边，轻轻吻着，低低说道：“其实，是因为要分开半个月，所以会有想念，所以话就多了。”
“半个月也算吗？”夏千语轻声问道。
“不算吗？”唐宁反问。
“……于我来说，所有的分开就都是永远。”夏千语沉默半晌，轻轻说道。
“千语……”唐宁抬起头沉眸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着，是一种认命的无力。
“我第一次分离，是与付慧珍，她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第二次是与我父亲，我们再次见面是在监狱，十年后；第三次还是我父亲，他永远的走了，不再回来。”
夏千语笑笑说道：“所以唐宁，别和我说什么道别，我真的没有那么细腻的感觉，于我来说，只要还能见面、只要还在身边，就不算是分别。”
“我知道了，那我们以后，永远没有分别。”唐宁轻轻点头，温柔吻她－－吻她眼角的无力感、吻她唇角努力坚持的笑容……
“唐宁，你很迁就我。”夏千语翻过身趴在唐宁的胸膛上，看着他说道。
“没有啊，是慢慢认识你、慢慢懂你。”唐宁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你真是好脾气。”夏千语微微笑着，又翻身下来，仰面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看着天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你面前，自然就这样了。”唐宁笑笑说道，翻过身来重新覆上她的身体，让她的身体、目光，全都充斥着他的气息，看着她温柔说道：“咱们中国有句话，叫以柔克刚，所以我们两个的脾气，当真是刚刚好的。”
“也许吧。”夏千语淡淡应道，不置可否。
唐宁微微笑着，仍是低头吻她－－轻轻的、柔柔的，如平时一样，并没有要分别的急燥。
因为她说了，她所经历的分别都是永远，所以他不要让她有分别的感觉。
只如平时一样，温柔爱她就好……
－－－－－－题外话－－－－－－
林柏文问千语：若是唐宁，她是否会用同样的手段。
千语的回答说：不要质疑她的专业度。
意思是，无论是谁，同样的事情，她都会是同样的处理方式－－只为项目，与人无关。
所以林柏文在心里对于夏千语，是越来越佩服、越来越欣赏的。
唐宁要出差半个月，安安会记得提醒他这半个月里所有的节日。只是千语似乎并不在乎，对她来说，除非永久的离开，否则就都不算是分离，她喜欢舒服的感觉，分开也好、相聚也罢，都不用太刻意。
希望唐宁能够越来越明白她，不只想用世俗的恋爱方式，在她身上去寻找恋爱的感觉。(.就爱网)
三天后，三个公司的文件全部做了最后的确认，林柏文、唐宁、潘亮在各自公司的项目组办公室，盯着各自的助理打印、装订、最后一页一页的检查。.
“唐总，内容我已经审过一次，与夏小姐一致无二。”安安将校好的标书递给唐宁。
“好。”唐宁点头接过后，坐在电脑边，与电子档一页一页的核对，特别是夏千语发过来的最后定稿上，做了特别标注的地方，检查得更加仔细。
“标书到第八天再送。”刚刚看完文件，夏千语打过电话来。
“原计划是第三天？”唐宁拿着电话走到办公室外面。
“调整一下，你先装订好，或许后几天还有要修改的。这件事情，只有你我和薛涛知道。”电话那边，夏千语沉声说道。
“……是因为berlin？”唐宁的眸色微动，冷声问道。
“一部分原因。”夏千语淡淡说道。
“千语……”
“能安排好，没问题的。你和颜副市长的交道不算少，送晚了会引起关注，是好事。”夏千语的语气稍软，轻声说道：“一个案子能否走到最后，从接触的开始，就要步步为营，并不是你做好项目书、你谈好赢利点就可以成功的。”
“我懂，听你的。”唐宁轻扯嘴角，轻声说道。
“先这样确定，如果有变化我再和你说。”夏千语说着便挂了电话。
唐宁仔细思忖着，这样的改变，有几分是因为林柏文、夏千语和他之间关系变化的原因、有几分是因为项目推进自身的原因。
其实即便是因为关系的变化，这次的调整，也是本着项目推进自身的原因。以夏千语的思路来看，会考虑到所有对项目有影响的因素，并在最快时间内做出调整。
所以……
所以夏千语一方面的顾虑林柏文会在‘越秀’的标书上做文章，以期压过‘宁达’，打乱之前三家并进，‘宁达’为主的布局，所以将‘宁达’的标书放到最后，若发现林柏文的动作，便有调整的机会；
另一方面，仅仅只从项目本身出发，不考虑人为因素的影响，那么利用这次到中国的机会，将’宁达’在集团的地位人为拔高一层，为‘宁达’在‘安阁’项目里增加可见的优势。
“一个案子能否走到最后，从接触的开始，就要步步为营，并不是你做好项目书、你谈好赢利点就可以成功的。”
唐宁细细咀嚼着夏千语说的话，回想起自知道‘安阁’项目起，她所做的一切有意的、无意的布局，便更加理解她这句话里所包含的信息。
要让项目象地图一样在脑袋里完全铺开，任何时候、任何信息，都要考虑是否能为地图的某一处增加优势。
唐宁回到项目部办公室，只说文件还有几处关键数据有问题，他需要再核实，暂不提交，核实完毕后他会再通知，然后便离开了项目部，回到自己办公室。
至于林柏文对夏千语的追求，唐宁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了解夏千语，她绝不为因为别人的感情或行为改变自己的决定，在她的眼里，从没有被感动、无法拒绝这一说。
想到这里，唐宁的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阵笑意，还有着隐隐的骄傲－－那是夏千语啊，她的目光与妥协，只对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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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那个‘宁达’的标书我还没看到呢。”
果然，‘宁达’的标书截止日期的前两天还没送到，一直关注‘宁达’的颜副市长便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还没有吗？我去问问。”夏千语只作不知，客气而不失热情的答道。
“怎么？你没盯着这事儿？”颜副市长不禁有些诧异。
“现在不归我盯，总部的老板来过后，对‘宁达’的唐总印象特别好，所以‘宁达’这边以后由总部的人直接盯。”夏千语淡淡说道。
“这事……对你有影响吗？”颜副市长大方的试探着carlyle总部来人之后，对中国公司的影响。
“有，我在全资收购‘宁达’后，承诺公司两年赢利；当时的预算与规划是没有计算‘安阁’项目的投入与利润，所以这次‘宁达’的项目书，总部需要审核这个项目的增加，对于赢利水平与赢利周期的影响。”夏千语沉声说道。
“有项目做，当然是有钱赚，‘安阁’这一个项目，可比得上一般项目的数倍以上。”颜副市长笑笑说道。
“当然，但赢利周期估计还是会受影响，所以会交由总部处理。原本想以‘宁达’为样板增加在中国的全资收购比例，现在可能会调整这个政策。”夏千语语气轻缓的说道。
“哦？加大还是减少？‘宁达’交给谁负责？”颜副市长紧跟着问道。
“减少，会注重扶持国内品牌的发展，专注赚取投资利润。”夏千语微微眯起眼睛，轻快的说道：“‘宁达’在‘安阁’项目里的运作，暂时会交给林柏文林先生负责，上次高尔夫球场您曾见过。”
“我记得，他手上有一家公司？”颜副市长疑惑的问题道。
“那家公司他是执行总裁，亲自主持工作；‘宁达’这边，他是上级，需要审核评估‘宁达’所有的报批文件和政策。但这只是我们内部的工作流程，参标的公开身份上，两家公司**负责。”夏千语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颜副市长到这时候，差不多听出了夏千语的意思。
“是的，林先生同时负责两个公司的参标，一个是亲自操刀、一个是参与评估。”夏千语知道颜副市长已经懂了她的意思，当即沉声说道：
“‘宁达’是我亲自全资收购的一家公司，长期发展于我在中国的投资成果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我希望‘宁达’在这次的竟标中，能有出色的表现。”
“而且‘宁达’绝对是值得期待的一个公司，等您看到‘宁达’的竟标书后，应该能理解我所说的。.前期我已经为‘宁达’争取了carlyle在中国最有力的资金支持，内部调动资金借款的方式，目前为止‘宁达’是唯一；现在我和唐总还在做‘宁达城’的全国范围内的布局规划，他会给‘安阁’带来意外的惊喜。”
“现在不归你管，前期你做的工作……岂不白废了？”颜副市长沉声问道。
“怎么会，业绩还是算中国公司的呀，中国公司还是我负责呀。只不过林先生以后要回总部的，总需要一些业绩来支撑他在总部的新职位，所以交给他手上多一个项目也就多一份保障麻，加上老板对‘宁达’的重视，这样的改变无可厚非。所以颜市长，唐总您也是知道的，这孩子单纯实在，做项目踏实，但人不够圆滑，所以‘宁达’的标，您可得帮我多关注一些。”夏千语笑着说道，声音里一片爽朗利落。
“这个我当然要看到标书后再做决定。你就催催小唐，让他动作快些。”颜副市长也没有正面给夏千语承诺，叮嘱了夏千语一句后便挂了电话。
当然，这通电话，夏千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颜副市长果然还是关注‘宁达’的；而她特意提到‘宁达’项目的责任人的变化，颜副市长自然明白她是担心林柏文力推‘越秀’而打压‘宁达’，而夏千语是长驻中国、林柏文是在为回总部攒资格，所以就算抛开企业的实力与承接工程的能力，颜副市长自然是站在夏千语这边的。
所以这一着，多少能堵住林柏文或许会在标书上的小动作。
不是她不信任他在工作上的专业度，只是她更信任自己对项目的掌控能力，做了这么多年的项目，她自然不会将项目的命运放在‘信任’这两个字上。
*
在夏千语通知唐宁可以去送标书后，林柏文才知道‘宁达’的标书比原计划迟了三天送达。
“什么原因？”林柏文沉着脸问夏千语。
“原始数据出了问题。”夏千语淡淡说道。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林柏文沉眸看着她。
“真不真又如何？事实是晚了三天，颜副市长打电话催过我了。”夏千语微皱眉头，有些不耐的说道。
“你没有问责？”林柏文冷声说道。
“效果意外，有何责可问？”夏千语笑笑说道。
“效果意外？”林柏文不禁疑惑。
“颜副市长亲自来电，所以我有机会将‘宁达’的优势强调一遍。同时告诉他这个项目从我手里转到了你手里，总部来人亲自负责，这是我们没有列入方案里的优势；”
“一来‘宁达’比其它企业多了一次口头沟通的机会、又多了一次将不便于例进方案的优势展示的机会，你说这算不算意外的效果？”夏千语眯着眼睛看着林柏文，笑眯眯的说道。
“哦?”林柏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脑袋里飞速的转动着－－以她对项目推进的经验，这样的机会自然不应该是意外。
自然是她有意为之。
她这是在警告自己：对外宣称‘宁达’转到自己的手上，那么他若对‘宁达’有任何小动作而影响项目的进项，那么在这个项目上，她就不会再信任他－－
大胆的将最重视的方案转到自己身上，却又自信能掌控全局。
夏千语，这样的胆量和自信，确实值得佩服。
“你不信任我？”林柏文冷笑着问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项目没有意外。”夏千语收起脸上的笑容，淡淡说道。
两人都是聪明人，也都是职场高手，所以夏千语这么一说，林柏文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而林柏文这么一问，夏千语也知道自己警告的目的是达到了。
内有唐宁的配合、外有颜副市长的关注、再这么压一压林柏文，‘宁达’在‘安阁’里虽不能说是万无一失，起码也不会有意外的风波。
“ok，我不怪你。若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林柏文点头，眸色沉暗的看着夏千语，缓缓说道：“若是唐宁，你会这么做吗？”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度吗？”夏千语好笑的看着他。
“ok，我明白了。”林柏文脸上的表情这放松一些，看着夏千语说道：“你这种女人，用来做对手简直是太可怕了。”
“还好还好。”夏千语敛下眸子，翻看手中的文件，没有与他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这句‘还好还好’，倒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并没有林柏文想象的那么历害可怕，还是说还好他们现在并不是对手。
林柏文也不猜她的心思，沉眸看了她半晌之后，认真说道：“charlene，你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看上唐宁。”
“berlin，因着我们的合作关系，我再和你多说一句：用做项目的心态去看身边的人，你会发现轻视每一个对手，都会给我们带来致命的打击。”夏千语抬起头来，说完后，看着他微微一笑。
一直被她的才华与能力所吸引的林柏文，极少看到她这样真诚的笑容，偶尔一次让他惊艳，已有半年之久。
而这一次，除了惊艳，还有温柔。
因为提到那个大男孩时，而起的温柔，而这温柔，却是连她自己都不自知。
林柏文盯着她看了半晌，缓缓点头：“有道理，我输在从没把他当做对手。”
“no，我只是提醒你做人的态度。但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任何机会。”夏千语拿着水杯起身，从容走到饮水机前打了杯开水后，转身看着林柏文，微笑着说道：“berlin，我希望与你好好合作。未来你去总部、我在中国，我们可合作的地方会有很多。”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你我在中国的事……还没完。”林柏文淡淡说道，拿了电脑转身离开。
“我没想到过，法国人还会这么纠缠不清，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看着林柏文的背影，夏千语淡淡说道。
“因为那个人是唐宁，所以我认为我还有机会。.就算你说得对，我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但唐宁……我还真看不上他。你现在图一时新鲜，我能理解。打持久战的话，他除了有张脸，还有什么？”林柏文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夏千语，自信的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夏千语暗自翻了翻白眼，低下头去看文件不再理会他－－自信的过头是自大。
再说了，你再好，我不需要，那不也是白搭？
可惜大多数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一味自信或者在自己身上下功夫，而不去寻找目标对象的需求点。
这功夫下得再深、自己变得再完美，又有什么用呢。
听见办公室门被关上的声音，夏千语轻轻摇了摇头，林柏文的说话和态度，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也不过是看在两人还在合作的状态，才会和他多一些解释，否则根本就不会理会他的态度。
*
市里收取资格内项目资料的时间安排得恰到好处，新年后第一个工作日开始，到真月十五又是休息日，十五之后的三天是情人节，基本也不会正常办公，所以资料筛选的时间比正常的工作日多了整一周的时间。
“项目规划与筛选结果应该会一起出来，在这之前，我们除了完善方案和资料外，基本只能等待。”夏千语看着唐宁说道。
“我想趁这段时间，将’宁达未来城’的全国布局确定下来，全国十七个城市，一天一个刚刚好。”唐宁将出差计划和‘未来城’的一期地图递给夏千语：“根据薛助和张之南的意见，圈定这四十四座地标，我过去走一遍，今年推进8座、明年推进16座，从预算上来看，现在的现金流可以支撑‘安阁’立项的初期运转，以及8座‘未来城’的流动周转。”
“到明年，这8座‘未来城’投入营运，可以自己养自己的时候，‘安阁’的项目资金应该已经进入顺畅的支付周期，加上carlyle总部的借款支持，16座同时运转，应该是打得住的。”
“按这个速度，第三年，明年的8座商城开始赢利、后年的16座商城开始自已自足、‘安阁’项目进入稳定期，‘宁达’现有的业务也都改革完毕。”
唐宁走到夏千语的身后，倾身向前，用手指着地图上标的核算公式，对夏千语一一解释道。
“对于宁达的营运，我说过－－我过问。”夏千语笑笑说道。
“那私人意见呢？”唐宁反身半坐在办公桌上，看着夏千语笑着问道。
“私人也没意见，这是个很ok的计划，你需要做的是分解再分解，只有分解到最细，才能敏锐的察觉每一件细微事件对于目标的达成是否会有影响，从而控制微小方向的差别，以保证最终目标的达成。”夏千语敛眸看着图纸，指着一处的数据说道：
“比如说这里，你的计划是用50亿收购下这个楼盘，那么你可能需要分解的是：有几个途径可谈？每个途径的最佳价位是多少？各有何利弊端？在这其中谁是你的助力谁是你的阻力？为了这些助力和阻力，你需要做哪些事情？等等。”
“ok，我明白了。”唐宁点了点头，转身从办公桌里拿出详细的目标分解表递给夏千语：“我是根据出差时间表来做的－－你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正好是元宵，能找到这几个人谈、会遇到这些问题，我需要做这些事情。”
“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正遇上他们的城市规划会议，我需要准备这些资料，我能拿下的价格大约会比预算还要低一些，这几个人是我需要去约见的。”
夏千语看着他几乎是一个城市一个笔记本，将这个城市的目标楼盘的情况全剪贴在上面，后面是优劣势分析，价值所在、阻力所在、谈判对像的情况等等，包括当地的消费习惯、城市定位、品牌发展历史与预测，全部都有。
按这个思路去谈，若不出意外，成功机率在70%以上。
“从这个笔记本里所写，我基本没有东西可以教你了。”夏千语细细的翻看着笔记本，赞叹着说道。
“最近我看完了我父亲之前的工作笔记，这个方法与你刚才所说不谋而合－－首先要有一个大的方向，只要这个方向有利于整体发展就去做，不纠结细节与可能性；在确定大的方向后，到具体执行阶段，就需要有尽可能详细的资料准备与分析。”
唐宁看着夏千语翻着的笔记本，轻声说道：“做事的方法和稳重性，我父亲全部具备；但对项目下手的快准狠、谈判的进攻性与应变性，他不如你。”
“学到你父亲的稳、再学到我的狠，你这是真的要超过我了？”夏千语放下笔记本，斜眸看着他。
“不好吗？”唐宁顺势伸臂圈住她的肩膀，沉眸看着她，温润笑道。
“好。”夏千语笑了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按你自己安排的去做，但地产业比别的行业都要复杂，所以涉及到黑暗面的一些事情，不要自己处理。”
“你看这个行程就知道，这一次就是走马观花，留下印象，不会深入去谈，这一次的目的是找到谈判的切入点、了解项目的难度和突破口，圈定我们的24座目标楼盘。所以不会有危险。”唐宁从她手里将笔记本收了过来，放回到办公桌上后，对她说到：“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吗？”
“我随时可以走，工作都在电脑里。”夏千语拎着电脑包站起来。
“好，走吧。”唐宁将二十几个做了不同标记的小本子全装进大包里，收好电脑后，与夏千语一起往外走去。
*
“唐总，张总明天早上直接在机场等您。”
安安见唐宁与夏千语出来，忙站起来汇报工作。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公司各部门的事情，你依计划跟进，每天给我发邮件汇报。”唐宁点头说道。
“您要去半个月啊？一天都不回来啊？”安安一边点头记下唐宁的要求，眼珠子边不自觉的看向他身旁的夏千语－－恋爱的第一次元宵、第一个情人节，居然都不在一起过也……
好吧，可能人家夏小姐更喜欢，毕竟对她来说，工作大过一切，看到工作眼睛发亮，看到情人可不会。
“会一直在路上，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邮件，来不及的，可以给夏小姐电话，她会教你处理。”唐宁点了点头，交待完安安后，拉着夏千语的手往外走去。
“哦，好。”安安转身，看着两人牵手离去的背影，又觉得还是蛮和谐的。
“恩，大老板和我们不一样，人家这恋爱质量高呢，别人恋爱花钱，他们恋爱赚钱。”安安皱了皱鼻子，自言自主说道：“得向唐总学习，用赚钱的方式追女魔头，什么花钱、买花儿、买巧克力，都low透了。”
说完转身坐了下来，仍然乖巧的在日历上将元宵和情人节的日子圈了出来，不管唐宁有没有安排，她这做秘书的还是得尽职提醒。
*
唐宁与夏千语到家后，各自抱着电脑，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客厅的书桌上办公。直到十点多，唐宁才收了电脑，去厨房做了夜点拿到书房：“今天就到这里吧。”
“还早呢。”夏千语在电脑里按下保存键后，将电脑转过一边，起身出去洗了手再回来，与唐宁一起吃晚点、喝晚茶。
对，自从唐宁住过来后，她晚上便不喝咖啡了，晚上工作时间不会再超过12点。
“我明早要回去整理行李，所以晚上会早些结束工作。”唐宁看着她，笑笑说道。
“几点航班？”夏千语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边吃边问道。
“9点，所以7点要到机场，6点从家里出发，我5点从这里离开。”唐宁看着她温润的说道。
她……
她是真的完全没有恋人分别的感觉。
想到这里，唐宁仍只觉得无奈，又觉可爱－－她就是这样啊，一切事情在她眼里，只有该不该去做、要不要去做，哪里来的那些多余的时间、多余的脑细胞，来装这些多余的情绪。
“有点儿赶，今天晚上过去会比较好。”夏千语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调回来，从唐宁手里接过纸巾擦了手后，看着他说道：“不需要我送吧？”
“不需要。”唐宁不禁失笑：“你继续工作，或者我先回去拿行李，明天直接从这边走。”
“也行。”夏千语点了点头，仍然起身，准备送他到门口。
“你去忙吧，忙完了自己早些休息。”唐宁笑笑，只拿了外套和车钥匙便离开了。
夏千语看了一眼他放在客厅办公桌上的电脑，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只有少量衣物和日用品在这边，所以其实是从他自己家里走是最方便的，这一去一回，明天又折到机场，等于多走了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想到这里，夏千语便即拿了电话给唐宁打过去：“唐宁，你这样很浪费时间。”
“然后呢？”唐宁轻声问道。
“你不用过来了，你家里应该有备用电脑，资料我拷贝了发给你。”夏千语边说边走到他的办公桌边。
“恩，这是可以的。”唐宁轻声说道，语气顿了顿后，接着问道：“那你呢？打包过来吗？”
“呃……”夏千语一愣，便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失笑，小声说道：“ok。”
“你……”唐宁原本是开玩笑，想着她能够明白，自己花这个时间来回几趟，不过没想过浪费时间的问题，只是他愿意将这时间浪费在与她相处的事情上，然后用休息的时间再补回来。
“好了，有什么需要我带过来的。”夏千语伸手合上他的电脑，朗声问道。
“还是我过来吧，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电话里，唐宁柔声说道。
“一个半小时……好吧，我不管你。”夏千语微微皱眉，却也不再坚持。
“恩，争取我过来之前你能结束工作，ok？”唐宁轻轻笑着，温柔叮嘱道。
“差不多，你开车吧，我先挂了。”夏千语抬腕看了看时间后，便即挂了电话。
回到书房，看着吃到一半的甜点，夏千语的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似乎……
似乎有了些与以前不同的感觉。
以前只想着将工作做到尽善尽美，做到几点是几点；以前只想着要怎么省出时间来做更多的事情。
今天……
唐宁说：争取我过来之前你能结束工作。
所以她下意识的就开始计算时间，他到家的时间、收拾行李的时间、过来的时间，自己可以工作的时间，45分钟。
“呵，这个唐宁。”夏千语轻轻摇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动着，思绪里带着轻快的暖意，却并不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等’这个字的意义，原来并不只是浪费时间。
*
“还要十五分钟。”夏千语从电脑里抬起头来，看着拖着行李箱进门的唐宁笑笑说道。
“好，我多带了些东西过来，以后住这边的时间应该会多一些。你先忙，我去收拾一下。”唐宁点了点头，拖着行李箱往房间走去。
夏千语微微笑了笑，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到他的行李箱上，再转回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嘴角的笑容不禁慢慢加深－－原本他只是在这边工作晚了才会留下，看这样子了，是准备一直住这边了？
夏千语将思绪转回到工作上，快速处理完后回到房间，唐宁刚刚将要放在这边的衣物用品挂好。
“你再搬些东西来，我这里柜子都不够用了。”夏千语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东西到时候搬一些去我那边，假期的时候，我们带顾白过去住。”唐宁看着她笑笑说道：“这样正好一半一半，两边都方便了。顾白的衣物书本和玩具，也准备一些放到那边去。”
“以后再说吧，麻烦。”夏千语摇了摇头，
“这次我出差回来后处理。”唐宁点了点头，从衣柜里拿了睡衣递给她：“顾白是过了无宵回来吗。”
“恩，Gary元宵后回法国，正好阿姨和家教老师都开始上班了，顾白跟着我也有人照顾。”夏千语点点头，从唐宁手里接过睡衣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答应带她去游乐场的，记得安排时间。”
“记得，出差回来后就安排。”唐宁笑了笑，伸手拿了自己的睡衣后，低头在夏千语的额头轻吻了一下，转身去顾白房间的洗浴室。
*
夏千语回到卧室时，唐宁正穿着睡袍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边看书边等她。
“我手机刚收到两封邮件，过去处理一下。”夏千语拿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说道。
“好。”唐宁抬头看着她微微笑了笑，在她转身出去后，低下头来继续看书。
夏千语回到书房，打开邮箱将邮件调出来后，看到是林柏文发来的，他递交上去的项目书原稿扫描件。
他这是想证明，他在‘安阁’项目上是完全没有耍手段的－－文件的扫描件内容，与当初邮件确定的文本一模一样。
“收到，知道了。”
夏千语简短的回了五个字。
“ok，知道就行了。”
林柏文回的邮件也很简短。
以她们在项目上的默契，大抵这两句话，便都明白了对方的想要表达的意思。
夏千语关了电脑回到房间，走到唐宁身边缓缓坐了下来，看着他说道：“berlin发了文件扫描件过来，报送的文件没问题。”
“他的专业度还是值得信任，三进一，以宁达为主的策略，他不一定能坚守。”唐宁放下书，看着夏千语说道。
“没错，所以对于berlin来说，我们要做的是将自己的方案做到极致、取得里的认可。berlin自己原意下力气，最后两家公司同时进去，对carlyle来说也不是坏事。”夏千语点头说道。
“是这样。”唐宁点头，起身看着她说道：“该休息了。”
“是有些累了，最近总是不到12点就睡，倒是熬不了了。”夏千语摇了摇脖子，将手放在他伸在面前的大手里，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
“这是好事，不在项目里的时候，尽量不要超过12点。”唐宁笑笑说道，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带进怀里，看着她柔声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也要记得12点前睡觉、早上要吃早餐。”
“唐宁，打住！”夏千语皱着眉头看着他，无奈的说道：“我顶烦这个，不要交待我任何事情，ok。”
“夏千语！”唐宁不禁伸手用力的揉着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后，用力的点头：“好，不说了，睡觉。”
说着伸手扯开被子**，然后将她拥进怀里，再翻身压上她，一脸包容的看着她：“回头我也算一下，需要多久，你会习惯听我说一些工作之外的话。”
“都是废话。”夏千语瞪着他说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唐宁轻叹着摇头，慢慢凑唇在她的耳边，轻轻吻着，低低说道：“其实，是因为要分开半个月，所以会有想念，所以话就多了。”
“半个月也算吗？”夏千语轻声问道。
“不算吗？”唐宁反问。
“……于我来说，所有的分开就都是永远。”夏千语沉默半晌，轻轻说道。
“千语……”唐宁抬起头沉眸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着，是一种认命的无力。
“我第一次分离，是与付慧珍，她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第二次是与我父亲，我们再次见面是在监狱，十年后；第三次还是我父亲，他永远的走了，不再回来。”
夏千语笑笑说道：“所以唐宁，别和我说什么道别，我真的没有那么细腻的感觉，于我来说，只要还能见面、只要还在身边，就不算是分别。”
“我知道了，那我们以后，永远没有分别。”唐宁轻轻点头，温柔吻她－－吻她眼角的无力感、吻她唇角努力坚持的笑容……
“唐宁，你很迁就我。”夏千语翻过身趴在唐宁的胸膛上，看着他说道。
“没有啊，是慢慢认识你、慢慢懂你。”唐宁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你真是好脾气。”夏千语微微笑着，又翻身下来，仰面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看着天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你面前，自然就这样了。”唐宁笑笑说道，翻过身来重新覆上她的身体，让她的身体、目光，全都充斥着他的气息，看着她温柔说道：“咱们中国有句话，叫以柔克刚，所以我们两个的脾气，当真是刚刚好的。”
“也许吧。”夏千语淡淡应道，不置可否。
唐宁微微笑着，仍是低头吻她－－轻轻的、柔柔的，如平时一样，并没有要分别的急燥。
因为她说了，她所经历的分别都是永远，所以他不要让她有分别的感觉。
只如平时一样，温柔爱她就好……
－－－－－－题外话－－－－－－
林柏文问千语：若是唐宁，她是否会用同样的手段。
千语的回答说：不要质疑她的专业度。
意思是，无论是谁，同样的事情，她都会是同样的处理方式－－只为项目，与人无关。
所以林柏文在心里对于夏千语，是越来越佩服、越来越欣赏的。
唐宁要出差半个月，安安会记得提醒他这半个月里所有的节日。只是千语似乎并不在乎，对她来说，除非永久的离开，否则就都不算是分离，她喜欢舒服的感觉，分开也好、相聚也罢，都不用太刻意。
希望唐宁能够越来越明白她，不只想用世俗的恋爱方式，在她身上去寻找恋爱的感觉。(.就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