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那位小姐问了大师一个问题,大师沉默良久,次日即收拾行囊,下山离寺,还俗去了。.

    彤弓听毕,沉默半晌,问道,“不知道这小姐问了大师一个什么样的问题?”

    丞烟农摇了摇头,说道,“这个问题那位小姐从未对人说起,虬髯大师也一直未在出现,当时在场的人又只有他们两个,再无他人。所以,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彤弓问道,“难道那位小姐从来就没有对其他人说起过吗?”

    丞烟农仍旧摇了摇头,却未回答。

    彤弓抬首一笑说道,“不错,这位小姐这番做法倒很对我的性格,只是那虬髯大师只怕也为就当真参透了生死,入了大道,要不怎么会被她一句话就打动?对了,丞太医,你不是说还有一件事么,你且说来听听?”

    丞烟农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这还有的一件,就是她认为男女生来就是平等的,若有因为世俗,不能自主,受到各种欺凌的男儿,只要进入她的庄园,便会得到妥善的安置。在她这里,只要怀有志气,不论男女男儿都可以得到教育,不必依赖家庭。不想依靠妻主的,也可依靠工作,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

    因此,在她这儿,庄中上上下下,大家全都不分尊卑贵贱的,但是五湖四海,各色人等,统统一律平等相待。对于这种情况,这位小姐将之称为迪斯尼的小同社会。”

    “迪斯尼的小同社会?这是什么意思?”彤弓激动得直跳了起来,“但是人无高低贵贱的区分,岂不要天下大乱了?她好大的口气赫,竟敢说出这种话来,难道,她就不怕这话……”

    丞烟农看着他激动地神情,微笑道,“不怕这话怎的?”

    “不怕这话……”彤弓话到嘴边,就要冲口而出,却忽然想及一些事情,忽然一阵语塞。

    他听丞烟农说起此人的想法和做法,只觉大大地违背世间的常理世情,实在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举动。

    然而,转念又想到从建国至此,几百年来,却似乎从未有正式的成文条例,规定女尊男卑的地位。最多不过是某些律法对处于主导地位的女子稍有倾斜。

    这女尊男卑的观念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具体的典例颁发,紧紧散播在世代口耳相传的定见里,一代代的流通开来,以致后来每个人从生下来起,就认为男子生下来就该当修饰皮相,待长大成人之后可以嫁个好妻主,而女子打一生下来,就应当奋发有为,养家糊口。

    随着年代的流转,人们逐渐坦然接受了这种情况,接受这种惯性思维,所以才会出现朝廷放宽对男子的限制,给予男子出人头地。争取功名的机会,但是响应之人仍旧寥寥无几。

    所以说,此间小姐的这些做法和理念,虽则在今天看起来惊世骇俗,其实却与法典并没有任何冲突。深藏人们内心的惰性才是比严刑峻法更可畏惧的东西,因为会束缚一切闪光的行为和所有璀璨的思想。.

    彤弓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只觉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道,“丞太医,听你这么说来,只要进入了这个庄子,任何男人都不用再被女人们使唤,也再没有被逼嫁人的危险了?如果是这样,那这里不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妙的极乐所在么?”

    他顿时满面红光,跃跃欲试道,“要怎么样才可以进入这处庄园?”

    “这个,只要你处境困难,又有奋发自强之心,却也不肯依赖旁人的话,就可以投入此庄。只是有一点,”丞烟农想了想,慢慢说道,“这里来去均不受限制,但是却又一条,不可对庄主起觊觎之心,做出荒唐之事。”

    彤弓一愣,随即笑喷了,拍手说道,“这小姐,当真有趣,难道她以为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一个……呃,天下所有男子都会迷上她……不成?”

    丞烟农却正色说道,“其实这一项倒没有明说,但进入这里的人却都知道。因为早前有进庄的人,曾对这小姐动心起意,深更半夜的,摸到了她房中去自荐枕席,却一律都是在第二天给了银两,遣送了出去,以后也再不准进来了。”

    彤弓笑得半晌才缓过气来,说道,“我进这园里以来,所见到的几乎全都是男子,并且一色都长得不错。由此可见,这个小姐其实也是个好色之人,是以男侍成群。所以,她这般做法,肯定是嫌弃那送上门去的生得还不够美貌,因此看不上眼罢了……”

    丞烟农不悦道,“殿下,你未明真相,怎可擅自出口伤人?你若因为对这位小姐的各种想法,诸般理念抱有意见,因此发言非议,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她对待自己的夫君却从来一心一意,矢志不渝。这般情怀,是无论任何人都不可存有非议的。”

    彤弓诧异道,“怎么?原来这位小姐已经娶了亲了?”

    “她年少时就已聘了夫君,二人情投意合、甚为相得……”

    彤弓笑道,“唉,这回又摇身一变,成了一代圣人了。我说烟农啊,你干脆不要再去做太医了,干脆改行说书去吧,保证只会比你当太医更有前途的!”

    丞烟农让他这一句埋汰气得笑了,轻轻摇了摇头,却只笑而不语。

    这时忽又听到外边人声鼎沸,一边欢腾,彤弓又去看时,却只见那轻羽领着一个一袭月白长袍的公子走了过去。

    那长袍公子姿态举止,端庄得体,甚为雍容,但他却用一片青巾遮住面容,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颏,肤色晶莹,一看就知是一个俊秀的美人。

    彤弓看在眼里,觉得此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因转头问丞烟农道,“你可认得来的这个又是何人?”

    丞烟农道,“他是岐瑞宝阁的老板,他曾经进宫送过首饰的。”

    岐瑞宝阁这个名头是最近才响彻全国的,听说非常厉害,每一个季度都推会出整套极度精美的首饰,制作巧妙,并且天下仅此一套,若有人仿制,必定报官追责,销毁仿制品。所以那些器物,往往万金难求。

    彤弓听了,不由对那人的面貌十分好奇,叫道,“他怎么遮住个脸不让人看呢?我且过去掀起他的面纱看看他是何长相?”

    丞烟农惊道,“殿下,你切不可造次……”

    彤弓哪里能听他的?他话还未说完,却已经开门猛冲了出去。

    丞烟农暗叫不好,只怕他鲁莽冲撞了贵客,得罪了此间的主人,正要赶过去将他拉回来。

    他还未动身,突然见到彤弓一步步,后退着走了回来。进门之后,猛的一下子把门关上了,背靠在门上,竟是面如土色。

    丞烟农见他突然之间竟吓得这副模样,十分奇怪。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彤弓压低声音道,“丞太医,你一不准看,二不准问,三别再过来,四给我好好坐着。另外……还有第五,就是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曾经来过这里。”

    丞烟农诧异不已,正在想,不知是什么人来了,竟然让皇子殿下害怕成这样子。却只见彤弓突然猛的拉开了门,以袖遮面,一溜烟,飞也似地逃走了。

    彤弓一口气跑出庄子,出门一看,只见那车夫连人带车马都不见了。却也不敢停留,只得一边暗暗咒骂车夫人品太差,一边沿着来时的路径快步离去。

    大约奔走了半里多地,看看离那什么迪斯尼已经很远了,彤弓方才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刚拐了个弯,却看见几个醉醺醺的女人围着一个手挽着竹篮的瘦弱少年,正在调戏。

    这彤弓一见,那还了得!他本性最好替人出头,向来也颇以武功了得自许,平日里无人敢跟他切磋,他还闷闷不乐。现在见到眼前发生了这等不平之事,当即奋起神勇,猛冲上去。把那少年一把扯开,护在身后,也不跟那几个女人废话,出拳就打。

    那少年见半路突然窜出一个帮忙的,十分意外,就在旁边看着。只见他一脸狠相,当面一脚就踢到了那个高个子女人的腰间,一手一把揪住另一个的衣领,跳起来举起另一只手冲她脸上就打。

    那被他揪住了领子的女人脸一偏,彤弓的拳头擦着她的脸刮了过去,只疼得她哇呀一声怪叫,双手用力一推,却把彤弓给一下子就推了出去。

    这彤弓被那女人推得直往后退,冷不防旁边那个胖女人一脚踢来,顿时连站都站不住了,踉跄几步,坐在了地上。

    那少年连忙过来拉他道,“哎,你,不要紧吧?”

    彤弓受的那一腿本来颇重,心里暗自大骂,但见那少年如此问他,面子上过不去,更不愿他来扶,自己挣扎着站起,嘴里发狠道,“当然没事了,刚才不过是我一时没注意,失手而已。其实我武功挺好的,你就一边看着吧,我来替你教训这群泼妇,管教打得她们落花流水!”

    说着挺身而上,使出他最为擅长的美男拳法向那几个悍妇猛扑过去!

    那三个凶悍的女人给他这一闹腾,头脑倒清醒了一半。看着少年招式夸张,华而不实,知道他武功不行,但人却长得标致可爱,就有心逗他玩乐。也不点破他武功地位的事实,只是团团围着他不动,只等他拳脚用老,方才闪避开去,然后趁机动手动脚,在他身上揉捏抚摸,乱占便宜。

    彤弓那几手三脚猫功夫,当然是比花拳绣腿还要花拳绣腿的,只是那群教他武功的侍卫,却总是将他吹捧得没边,几乎上天,所以他有时候还真以为自己武功虽不一定已经天下第一,也离天下第一也差不太远了。

    平时和侍卫动手,喝叫一声,轻轻一下,就能将他们打得稀里哗啦,叫喊连天。这下碰到几个会家子的动真格了,那股子劲可就一点儿都使不上了。

    一整套美男拳法下来,对手相安无事,倒把他自个儿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身上以及脸上,更不知被几双咸猪手摸了多少下。

    彤弓瞬时明白了:这几个都是深藏不露的大恶人。武功高强,靠自己一人之力恐怕没有打赢她们的希望了,当下便大声喊道,“喂,你还不快走?你快走啊,我姐现在就在这附近,她马上就会赶过来帮忙的。她武功比我还好,呃,还要好很多,她一根手指头也不用,就可把她几个全……全……该死!”

    却原来是说到后来,给那胖女人在乘隙又他脸上拧了一把。害得他怒发如狂,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少年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见这时候了,他还兀自嘴硬,当下叹了叹气,说道,“唉,也许你说得对,再撑一下下,你姐就会跑来救你啦。我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碍手碍脚,就先走了。但愿你能撑到你姐过来的时候吧。”

    那少年边说着话,边伸手在篮子里摸了几颗小东西,看准了正在凑近彤弓的那高个女人,将其中一粒向她脚弯弯弹去。

    彤弓嘴上说得神气,但见这少年真的要走了,心里又不免暗骂他不讲义气。怎么说自己可是为了救他才陷入危机的啊。

    他知道要等到大姐出现在这里救他,还不如去求八方菩萨显灵来得更实际一些。正在苦恼之中,忽见身边那个高个子女人椅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司马彤弓大喜,心中大叫:菩萨显灵,菩萨显灵啦!从那个缺口冲出,猛的在那个女人身上踹了一下,将她踹得趴下了。

    那胖女人叫道,“小兔子你做什么?”上去正要好好蹂躏他一番,肩膀上却突然一阵酸麻,胳膊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彤弓转到了胖女人背后,骂道,“你才是小兔子。你不但是小兔子,你还是你只又老又丑的母兔子。”

    说着飞起一脚,踢在这女人那胖胖的******上。

    只是这女人身材肥胖,十分扛得住踢打,被彤弓这一脚踢去,竟然没摔倒。她往前晃荡了几下。忽然大声叫道,“有高手,肯定有其他高手躲在旁边,大伙快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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