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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一碟晓菜

不想杀人的时候,你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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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他们的帮忙,如心就轻松多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为医馆里的所有病人内服外敷的用好药。.

    傍晚的时候,宫玄宸和士兵们从山上回来,带回了不少艾尔草和野蓝果。大家迫切的想知道药效,紧张得一晚上都没睡。

    第二天从医馆传出让人欣喜的消息,没有一个患者病故。许多重症者都挺过来了,虽然从溃烂程度上看,并没有什么好转,但也没有恶化啊,没有死去,就是最大的成功。相对于他们,轻症病者的情况要好一些,他们身上、脸上的红点明显淡了许多,再继续用药,一定是可以康复的。

    这些变化,不但鼓舞了医患的士气,更是让大家看见了希望。

    第二天,大家仍然是按部就班的干活,采药的采药,煎药的煎药,不需要如心“请”了,那些明显好转的轻症患者纷纷上来帮忙,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因为重症患者没有明显的好转,大夫们商量决定加重药量,将汤药熬得更浓了。

    如心和宫玄宸自从来了芸镇后,每天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连吃饭都分了几批人,想要好好坐下来说会儿话,简直比什么都难。

    但现在首要任务是救助患者,大家都将儿女之情抛诸脑后。连宫依依也是,如今都能非常坦然的面对陆子衿了,除了商量患者病情,他们之间也没有多余的交流。

    一切,紧张而忙碌着。

    艾尔草、野蓝果果然是这场瘟疫的克星,才五日的光景,不但人一个都没死,还将最后得瘟疫的四个士兵救活。

    他们因为体格强健,又是患病最轻的,所以医治起来,也比较容易。

    还有上百的人在接受治疗中,尽管他们都有好转,但这是个长期的过程。不过,陆子衿保守估计,继续这样治疗下去,不出半月,应该就都好得差不多。

    可是,偏偏在大家斗志昂扬、充满希望的时候,宫依依一盆冷水给如心、陆子衿等人从头泼到脚。

    药房内,宫依依将房门关上,不想让外面的人听见,屋内除了自己的哥哥嫂子,就是太医们和陆子衿了,都是自己人,她也不再隐瞒了。

    “山上已经没有药采了,布那么多,我们的草药不够了。”宫依依负责保管药材。

    陆子衿显然不信,“这四面都是山,怎么可能没草药?”

    “的确没有,士兵们没个山头都找了,艾尔草本来就稀少,被我们天天这么采,已经完全没有了。”宫玄宸也是眉头深锁。

    如心站在他身边,轻轻握着他的手,心底也是不安,“没草药怎么办,难道救治工作都要停下来?眼看就要成功的啊!”

    “不能停,绝对不能,我就不信这么多山没有草药。”陆子衿异常激动,辛苦了这么久,死了这么多人,怎么能功亏一篑?

    宫依依说,“现在所剩的艾尔草和野蓝果只够七八天的量,你说还要十五天,该怎么办?”

    “我明天上山去采,一定还有,那些士兵简单交差,一定没有好好找。”陆子衿说。.

    宫玄宸脸一寒,采药是他带队的,每个角落都找了。陆子衿这样说,哪里是不信任士兵,分明是对他有意见。宫玄宸虽然不满,但现在也不是吵架的时候,他沉声说,“并非没有解决之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我们一定要救活他们。只是,有人生,就有人死,草药不是不够么,那就舍弃一半的患者,剩下的,不就有救了吗?把重布者和老人明天抬去郊外埋掉。”

    陆子衿顿时就恼了,“我看王爷是争权夺势惯了,居然在救治布上也权衡利弊得失。我是大夫,我不能舍弃他们,在我的眼里没有老小之分,他们同样重要。宫玄宸,你也会有老的一天,你......”

    “大哥,玄宸说得没错,与其都死,还不如救一半的人。”

    “什么救一半的人,他是要杀一半,如心,你是昏了头吧,敢帮他说话。”陆子衿彻底失了方寸,他不能见死不救,不能在布渐渐好起来的时候,将他们打入地狱。

    如心没有说话,宫依依也不知道站在哪一边,角度不同,看到的情景也不一样。对于宫玄宸和如心而言,他们觉得是在救人。可是,陆子衿却只看到了死亡。

    “或许山上还有药呢,我不相信那些兵,我要自己去找。”陆子衿说着,一意孤行的拉开房门出去了。

    “可是天已经黑了。”宫依依阻止不了,下意识的说,“我陪你去。”

    终于看见一个站在他这边的,陆子衿心头一阵安慰,跑回来拽住宫依依,“走,我们一起去。”

    说罢,两人随手拿个灯笼,就朝院子外走去。

    “王爷,这......”太医为难的看着离去的二人,“要不要让人拦下他们,天都黑了,出去怕不安全啦。”

    “不必,他们走了正好!”宫玄宸黑着脸,出门冲安旭道,“召集士兵将重布者和老弱者通通抬去西街,要分开治疗。”

    “玄宸。”如心突然害怕极了,看见士兵将那些重病者一一抬了出来,他们经过治疗,好了很多,已经不会痛得死去活来了。他们如此的相信宫玄宸和士兵,还真以为是去西街继续治疗,看着他们信任的眼神,如心越发觉得似乎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宫玄宸拉着如心的手,认真道,“这个时候,你一定要相信我。重病者需要的草药太多,舍弃他们,可以留下草药救更多的人,我们这样不是杀人,是在救人。”

    看着宫玄宸坚定的眼神,如心重重地点点头,“就按你的想法做吧,我和孩子都站在你这边。”

    “谢谢、谢谢......”宫玄宸激动的拥着如心,这芸镇,他们看得最多的就是死人。从来不知道生命竟有如此脆弱,让人那么的无助无力。经过这些,他也越发珍惜生命,越是如此,越是觉得一定要保住至少一半人的性命。可是,他同样也在加快另一部分人的死亡。他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有报应,如果有,就通通让他承受吧,和如心、孩子没有关系。

    “我和你一起去西街,我要一直陪着你。”

    “不,你别去。”宫玄宸的语气不容置喙,“你留下,我不想我杀人的时候,你在旁边,这样我会.......”

    “好,我不去,我就在家等你回来。”如心踮起脚尖亲吻了一下宫玄宸的嘴角,轻声说,“玄宸......记得我和你在一起,永远......就算别人都误解你,不相信你,还有我......”

    宫玄宸原本凄凉的心慢慢温暖起来,他给了如心一个安心笑容,下令士兵抬着人和他一起走。

    如心跟到门口,看着他们的离去。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为了打赢这场瘟疫,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

    这样的取舍,是无奈!

    刚刚上山的陆子衿一回头,看见士兵们抬着人浩浩荡荡的从山脚下而过。

    “他们......”陆子衿大惊,急匆匆的要下山,却被宫依依拽住,“别去!”

    “我怎么能不去,他们是要杀人。”

    “不是杀人是救人,陆子衿,你难道还不明白,生存永远是要付出死亡代价的。我三哥没有骗你,山上真没草药了,我每天和他们一起上山我知道。”

    “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去死啊。只要几天而已,他们或许就会没事了,或许草药是够的。”

    “不够不够,你要面对现实!”宫依依死拽着陆子衿,不许他下山,“三哥就是怕你不忍心,才趁你不在这么做的,你难道就不能成熟一点,难道芸镇死的人还不够?你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留下他们,只会有更多的人被拖死!”

    陆子衿不敢置信的望着宫依依,“你们皇宫的人,是不是一个个都这么残忍?”

    他厌恶的目光让宫依依心头一疼,咬牙道,“这不是残忍,是生存,是现实。”你以为皇宫的人都是想尽荣华富贵的吗,我们谁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走到现在?

    “依依,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恨过!”

    宫依依着急,“别恨三哥,他也是没有办法。”

    “我恨我自己,是我自己没用,辱没了‘大夫’二字。”陆子衿说着,垂头丧气的朝山下走去,宫依依以为他又不死心要去阻止宫玄宸,着急的追上去,不想脚下打滑,一下子摔到地上,手掌和膝盖都磕破了皮。

    “依依!”陆子衿连忙跑回来,“依依,你没事吧,摔着哪里呢?”

    陆子衿将宫依依扶了起来,她痛得惊呼一声,“啊,好痛好痛......”

    裤子都磨破了,膝盖已经开始渗血了,宫依依疼得走不了路,紧蹙着眉头坐在地上。

    “依依,你得起来,这个要赶紧回去上药。”陆子衿撕了衣角为她简单的包扎止血,宫依依牙都咬疼了,强忍着才没有飙泪,她一个劲的摇头,“不行,腿好痛,走不了。”

    陆子衿没有办法,半蹲在宫依依面前,“来吧,我背你回去。”

    “啊?”宫依依望着陆子衿的后背,一时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啊,快点,破皮了得赶紧上药,这里是芸镇,你还能掉以轻心?”陆子衿催促着,宫依依有些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着疼扶上陆子衿的后背。

    “抱紧我!”

    宫依依红着脸搂紧他的脖子,陆子衿这才双手托着她的腿站了起来。他心底忽而一惊,真轻。以前他不是没抱过、背过宫依依,她总会耍赖装疼,找各种机会折磨他。可是,和那时候的珠圆玉润相比,现在的宫依依单薄得让人心惊。

    “依依,你太瘦了。”陆子衿忍不住叹息。

    宫依依一直红着脸,庆幸天黑他看不见。

    见宫依依没有出声,陆子衿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样闷声不吭的背着宫依依走。

    宫依依很喜欢在他后背的感觉,很踏实。

    夜色渐浓,空气里透着丝丝凉意,宫依依怕冷,贴得陆子衿越近了,她笑着打破沉默,“从皇宫出来,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遇见你呢,你说上天是不是特喜欢折磨人?”

    陆子衿苦笑,“是啊,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点。”

    宫依依问,“这些年在外面,你过得好吗?”

    陆子衿点点头,宫依依又问,“比在盛京、在皇宫都好?”

    “嗯。”

    宫依依终于释怀了,“那我就安心了。”

    陆子衿不太明白,却也没有问,二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其实彼此都明白,他们过去不可能,现在也不会再有可能。

    *******************************

    一小半的人被移去了西街,其余的布还真以为他们是接受医治去了。

    从那之后,陆子衿除了医治需要,极少和宫玄宸说话。大伙以为他还在为那事耿耿于怀,只有宫依依知道,其实不是。他的沉默,只因他内疚,他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力,才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救大家。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宫玄宸并没有出去一半的人,所以药还是很紧张,但是因为有些患者是士兵,比一般人的治愈能力要快,所以,他们比其余人早几天恢复,多余的药,可以让病情稍重的人多喝点。

    已经过去了十来日,患者身上的红点全部退却,身子也在调理期。患者一个个的康复,只剩下最后染病较重的几个人。而且疫情也没有扩散的迹象,一直有人在向皇上禀告芸镇的情况,听到疫情得到控制的消息,皇上大为高兴,有圣旨下到芸镇。

    一是表彰太医和宫玄宸,第二条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恢复了陆子衿太医的身份,让一切结束后,虽宫玄宸一起回宫受封。

    而关于宫依依,因为并没有人提及她是公主,百姓也不知道,所以,朝阳公主尚在人间的事被隐瞒了下来。而这,也是宫依依的要求。

    她不想回宫了,更不想让父皇为难。毕竟,当初下旨说她死的人是父皇。只是,她没有料到陆子衿会回宫,或者,没有料到会这么快。

    就剩最后四个人了,等将他们治愈,再在芸镇熏半个月的草药,一切就会恢复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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