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前妻大过天
    “天天听你喊很会做菜,谁来证明?”杜其蓝接申苹苹下班,这已成了老时间老地点,杜其蓝十足像个“无事一身轻”的无业青年。.他与申苹苹十指紧扣,已到了换季的时节,一大批爱美的女子抛弃围巾大衣,申苹苹学着她们的样子,只为更突显耳环的明艳。

    “今天就做,我们去超市买食材。”杜其蓝真是不解风情,申苹苹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一味不相信她下得厨房。

    杜其蓝听到这话后,才心满意足,揉揉申苹苹的蘑茹头,然后把她塞进了车内。

    申苹苹依稀记得,季郁礼有一回带她买零食,也是这家超市。只是,今时今日,再不会在曾经一同去过的地方碰面。时间就是这么讽刺,它带给你回忆,也植入你新的记忆。申苹苹蹶着嘴,就在这怀念的当口,她才舒了口气。也不过短短时间里,她忘了是如何从爱季郁礼变得恨季郁礼,然后恨一点一滴磨得很淡,几乎无了影又无踪。

    “苹苹,你推车又快撞到人。”杜其蓝搂上申苹苹的肩膀,她心不在焉,眼里空空荡荡的,什么内容也没装下。

    申苹苹做了个怪脸,她慢悠悠地逛,什么都想买一点来吃。说是来买食材,她却是死皮赖脸要一排一排选过去,吃惯的零食拿得毫不手软。

    “你不是爱吃蕃茄味吗?”杜其蓝疑惑,口气宠溺,不等回答他已经顺手拿了三包蕃茄味的薯片。申苹苹百思不得其解,她哪种口味的薯片都爱,却独独对蕃茄味没有好感,谈不上讨厌,但真的很少买。看来,杜其蓝的脑子也有出错的时刻,申苹苹正想反驳自己不爱,一偏头便见到季郁礼和沈如音并肩走着。季郁礼推车,沈如音环手抱臂,一副悠然自得的闲适模样,嘴角上扬。

    显然,季郁礼和沈如音先后看到了杜其蓝和申苹苹,他们的距离不算太近,当中隔着层出不穷的顾客。他们统一没有上前一步,这种四个人心知肚明的尴尬,实在不必要在这里上演。申苹苹紧张地抓紧杜其蓝的衣袖,季郁礼看她的眼神,令她没来由心慌。或许她是自己心里有鬼,季郁礼可谓面无表情,甚至他看申苹苹的时间,只有短短数秒。

    沈如音的设计灵感,通常来源于一些人群聚集的场所,赶上下班时间,她就心血来潮约季郁礼一同来超市买些食材,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杜其蓝见申苹苹垂着眼眸,他推着她继续往前走,避开季郁礼那个方向,同时柔着声哄申苹苹:“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用紧张,没关系的。”

    前几日,申苹苹向杜其蓝坦言过自己那段失败的婚姻,原本在心中打算着杜其蓝多多少少会介意一些。可他大度从容,丝毫不为所动,更当着申苹苹的面,夸赞季郁礼的为人好。申苹苹扁扁嘴不敢认同,别人都以为他有一百个优点,但她印象里的季郁礼,总是缺点深刻一些。可能,他的种种好隔着太久,被时间冲淡模糊褪了色。离开前的伤害又过于清晰,申苹苹一度难以释怀,幸好杜其蓝的及时出现,抵消掉了大部分的愁绪。

    申苹苹睁着大眼睛,她很喜欢杜其蓝没错,可在见到季郁礼的那一刻,心跳得无法自控。这样的无助,犹如自己深爱他时,无法自拔是如出一辙的。可申苹苹不敢同杜其蓝描述此时的心理,她不敢把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曝晒的阳光底下。

    沈如音在季郁礼面前,对于在餐厅和杜其蓝的一番交谈,只字未提。感情里容不得闲言碎语,季郁礼有多在乎申苹苹,所有人看不明白,她却可以。只因为,季郁礼只消一个眼神,她就能轻而易举知根知底,打小开始。

    季郁礼神色凝重,面容紧绷,沈如音轻笑着摇头。.他可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沈如音气急:“你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和苹苹分开?”

    季郁礼不答,自顾推着车往前走,环境喧哗,他只是隐隐头痛。

    沈如音憋着一股子闷气,近来看多了季郁礼这张不咸不淡的脸,实在看了来气。

    “那就开始新生活吧,很多人都这么过来。”沈如音小跑着追上去,她隐蔽地握了握季郁礼垂落在裤缝边的手。这是无言的鼓励,季郁礼懂的,就如沈如音无时无刻懂着他一样。

    “好。”季郁礼反握过她的手,紧了紧,然后落落大方地松开。他的回答虽轻,但铿锵有力,来来回回,一个人反复挣扎得够久了。幸好今天看到申苹苹开始了她想要的生活,他才摆脱了自欺欺人的想法,原本放她离开,就是给她自由选择。今天亲眼所见,尽管百般不愿承认,季郁礼到底试着视若无睹。

    季郁礼这次说好,不违背心意,他会离她远远的,给她一切在他身上得不到的自由。

    “季郁礼,你总是这样。”沈如音无可奈何地吐出这句,然后转身,背对着季郁礼,渐行渐远。她涌上一阵悲伤,怪季郁礼不肯花十分万乃至于一分的努力,把自己喜欢的人圈在自己身边。曾经的他是这样,如今换作对象是申苹苹,他还这样。季郁礼始终太过自爱,始终为爱情付出的太少,最后才落得两手空空的下场。

    活该!

    “沈如音,你做什么?”超市太拥堵,他索性横下心来,把推车往边上一扔,追了上去。他在乎沈如音,只差视她如己出,可如此在乎,仅仅止于爱情。

    “季郁礼,活该没人爱你,你记住了,我们都不欠你的!你爱谁谁去!”沈如音对他一通狂吼,走过的顾客接二连三地打量这二位衣着光鲜的年轻人。

    我们真实的灵魂,长期空洞乏味,日子过得如鱼得水,也掩饰不了内在的粗糙。

    季郁礼立在原地,听着沈如音的批斗,他竟无言以对。她例来一针见血,不给别人留退路,哪怕别人的自尊搁自己跟前,都抬不起头来的境地。他垂着眼帘,明晃晃的灯光,恰巧从斜后方打到季郁礼的脸部,只是睫毛的剪影细碎又孤单。

    “灵感被你打破了,怎么办吧?”沈如音缓和气氛,伸出手靠了季郁礼的手臂,示意他不买东西就别挡了人家的道。

    超市对面,开着几家小餐馆,生意火爆。季郁礼和沈如音一致去充饥肯德基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季郁礼端着餐盘,入座前正巧看见申苹苹被杜其蓝拥着走出大门。他的目光一扫而过,深邃淡然,申苹苹毛绒绒的短发却迟迟不肯从他脑海里退出。

    “恩,肯德基的新品越来越难吃了。”沈如音挥了挥油腻腻的手,季郁礼适时递上纸巾,两个人不拘小节,狠狠吃了一顿,才花掉一百多块钱。

    当天晚上,季郁礼亲手处理掉了关于申苹苹的一切物品,在静默的夜晚,这一切都叫人觉得荒唐可笑。再回首,他们的婚姻十足像个笑话,认识不到一年结了婚,以为只要没有爱,便能长久。季郁礼蠢不足惜,他竟然不考虑,若是日久生情,他该何去何从。一点没错,再回首,他满盘皆输。

    输了爱情,输了她。

    申苹苹在别人的怀里,眉目如画,安之若素。这才是她真正要的幸福,看来不必为她太提心吊胆,这一回是真的验证了申苹苹的话:鬼才离不开她。

    所以,她离开季郁礼,于情于理。若有更好的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离开他的,毫不犹豫……

    凌晨过后,季郁礼复又一间房一间房的检查,是否遗留下零星半点。没了,全部她的一切,从这里消失,就这一刻开始。我们该绕出荒诞的旧时光,往日的欢声笑语回荡在这间房,不折不扣又是另一个笑话。这样想来,季郁礼是真的笑了,讽刺的,无奈的。

    杜其蓝住在她心里很久了,不出意外,恐怕申苹苹的最终归宿,非他莫属。

    第二天,季郁礼让秘书电话约了申苹苹,见面地点是民政局。一年未满,曲终人散。申苹苹没有如期赴约,超市偶遇已让她心力交瘁,昨晚的梦里挥之不去全是季郁礼这张脸。梦魇仿佛身临其境,申苹苹夸张到做不到细细回想,她怕季郁礼的,从过去到现在。

    季郁礼等了两个小时,不见申苹苹,他为她找了一百种借口,可依旧未见到她。

    “申苹苹,如果是我的秘书失职,我立刻炒她鱿鱼。”季郁礼微蹙起眉头,放手也难于上青天,他怕再过一分一秒,自己会临时改变主意。

    申苹苹握着手机,嘴巴张到一半,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咽了咽口水,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挡在唇边,图书馆的静更衬季郁礼略低而稍显不耐烦的糟糕情绪。

    “做什么?”申苹苹没有意见,习惯了得过且过,再是季郁礼宠她惯她,她便唯唯诺诺,缺乏思考。

    “离婚。”

    “不是离好了吗?”

    “申苹苹,我最多等你半个小时,见不到你,以后就休想和我提离婚。”季郁礼的口气刻不容缓,申苹苹知道,他向来一言九鼎,他说得到,必然做得到。

    申苹苹急匆忙托人照看图书馆,心里又不明不白,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签了啊,怎么就又要办离婚?申苹苹寻着记忆中的模样,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恍若一梦。她嫁过季郁礼,最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从法定意义而言,她仍是季郁礼名正言顺的妻子。

    申苹苹左右张望,季郁礼冷不防从她身后与她擦身而过,目不斜视地径直往民政局走。申苹苹想叫住他,只见他的身影已远,忙一路小跑着跟上,生怕再一眨眼,跟丢了季郁礼,自己没了去处。

    办离婚的不少,红证换绿证,来这里的每张脸都像上了弦似的,绷得紧紧,包括敲章人员。季郁礼和申苹苹排着队静候,走廊上的气氛尴尬凝重,活像人人要被凌迟。

    季郁礼神色自若,他走到哪里都临危不乱,甚至他抬表的动作,落在所有人眼中,成了不可思议的舒缓音符。

    “你让我等了三个多小时。”季郁礼瞄了一眼低着头看鞋尖的申苹苹,扎眼的短发,扎眼的夸张大耳环,扎眼的高根鞋……不知怎的,也就这一刻,季郁礼最不想见到的也是申苹苹。她已然改头换面,她散发出的气息是陌生的,沾染着陌生人的味道。如今,申苹苹与想像中存在落差,季郁礼不经意间松了一口气。

    申苹苹抬头,季郁礼移开了视线,他正看着别处,不知那里的风景,会是曾经的自己。申苹苹漫无目的望向别处,季郁礼的腕表,款式经典,所以也就普通得与任何表都大同小异。她没有欣赏能力,从来没有过,申苹苹是女人中的“大路货”,不起眼到不值一提。更甚之,她在形形色色的女人中,绝不具有多看一眼的分量。

    呼吸与叹气间,轮到了季郁礼和申苹苹,手续办理得飞快。出了民政局,街边的空气混沌污浊,申苹苹捂住鼻子,漫天飞舞的汽车尾气实在叫人闻了头晕目绚。亲眼所见,季郁礼扬尘而去,留下她在原地等待马路边的下一辆空车。

    申苹苹深深明了,是谁,也不是季郁礼。

    她忽然打从心底难受,暗骂自己是猪脑袋,来时的路上,想过要对季郁礼解释孩子的误会。没想见了他,自己懦弱得连喘气都控制着力道,怕季郁礼一气之下,对她指手画脚。申苹苹来回拨打季郁礼的手机,她死也要死得清清白白。她和季郁礼从来没有过孩子,季郁礼细心体贴,或许他早料到两个人的下场。申苹苹对季郁礼万分感激,没有孩子,幸好没有孩子这包袱,好让他们分道扬镳时,走得更轻松些。

    季郁礼手机关机,申苹苹联系到他的秘书,又是告知“季总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为由,第无数次把申苹苹拒之门外。

    算了,解不解释,倒也多余了。

    今年的春天,没怎么感觉温暖,一下子天气燥热,叫人透不过气来。申苹苹和杜其蓝的恋爱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比之与天气,更为显得不骄不躁。很大程度上,这样的细水长流不变味,归功于杜其蓝,只因他长年如一日,对申苹苹呵护有佳。

    杜其蓝搬了家,原因显而易见,申苹苹不闻不问,假装不在意。

    她来过这个家很多次,今晚是唯一一次留宿,窗外急风骤雨,天气真是说变就变,比翻书还快上好多倍。

    申苹苹喜欢窝在深色绒面沙发里,整个人蜷曲着手脚,看着电视喝杜其蓝为她泡的香草咖啡。申苹苹不爱喝的,尤其是傍晚以后,看来又要增加一次失眠了。而杜其蓝真是怪人,每回吃过晚饭,过一个小时,便会替申苹苹泡上一杯香草咖啡,乐此不疲。后果便是,申苹苹当晚就深度失眠,回回如此,没有解药。

    “今晚别回去了,明天正好是周末,好不好?”杜其蓝第一次留住申苹苹,申苹苹迷茫地看向他,同一时间,杜其蓝长臂一伸,捞过申苹苹,拥入自己怀里。他的体味依附着淡淡的香皂味,陈旧的,让人恋恋不舍。

    电视里放着综艺节目,主持人笑着闹着,也传来杜其蓝体贴的关怀:“不要多想,你只有睡客厅的份。”

    申苹苹嘟嘴,瞪大眼睛仰起头讨价还价:“客房好不好?”

    “勉强同意。”杜其蓝笑意加深,眼神比刚才多几分迷离,好几次了,申苹苹再粗枝大叶,也没有错过杜其蓝游离在外的情感。

    似乎,他的笑容再深再浓,也与她关系不大。好多次了,每当杜其蓝过分宠溺申苹苹时,她都进不了他的眼。他们的对视,是彷徨的,藏着若有似无的不确定。

    申苹苹依言进了客厅,两个人的交往,仅限于亲吻的程度。今晚,申苹苹后知后觉,她和杜其蓝在一起将近半年来,她居然没有想过更进一步的发展。甚至,在杜其蓝提议让她留夜之时,她莫名心慌。也许,她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无法否认,她是排斥与杜其蓝发展到更进一步的。

    下意识的抗拒,它才真实得百口莫辩。申苹苹自私也贪婪,她喜欢杜其蓝,她喜欢被他宠着吻着,她却不愿意与他更亲密。许是,人多多少少有点先入为主的观念,同样的事情换了不同的人来尝试,就是另一种风景。小小的方圆天地,容纳不了许多人住下,有些人来了又走。孰不知,他早铬下了专属印记,不再允许任何人入侵。

    又失眠了,只有失眠才又让自己陷入无边无尽的胡思乱想,这该死的香草咖啡。

    香草咖啡,醇厚香浓,申苹苹是不爱的,从始至终。她最爱的是旺仔牛奶,杜其蓝从未买给她喝过。不知怎么,泪水一涌而上,夺出了眼眶。离婚之后,季郁礼与她断了联系,也不知问谁,只问一问,季郁礼家的冰箱,是否闲来无事,异常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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