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港台言情 > 不贞新娘
    苏木楠狠狠瞪着她,就在柳青儿武装好自己准备承受他更冷酷的言词攻击时,他竟鼻子一哼,脚跟一转,带着轻蔑的笑容往外走去。.

    “你难道想做不守信用的人吗?”

    柳青儿见他真要走,不由急了,她相信,冼碧箩让苏木楠来此地,除了意在撮合他们外,更主要的是为了让他收拾天星山庄的残局,他怎能什么都不做就走呢?

    他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冰冷的笑容恍然鬼魅。“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柳青儿见他如此顽固,料难留住他,情急之中不由孤注一掷,祭出了手中“王牌”。因为她非常了解苏木楠,知道他是个有恩必报,有债必还的男人,而他对导致冼碧箩去年痛失胎儿的事一直心怀愧疚,必定会想尽早“偿还”。

    于是她平静地说:“苏公子一向如飞鸟行空,无拘无束,确实不在乎名声,可是苏公子真想毁言,让碧箩夫人失望吗?”

    而她这冒险一掷正中靶心,苏木楠脸上的笑容冻住,嘴里吐出一串让人不敢恭维的粗话。

    柳青儿不容他改变主意,当即大声吩咐:“小牧,带苏公子上房歇息,其它事情稍后再议。”

    “苏爷,请跟我来。”早在去年寻父时就已认识苏木楠的李小牧立刻跑向他。

    直到苏木楠的背影消失,其它人离开后,柳青儿才将心里的震惊与不满表现出来。“墨叔,原来你布置上房不是为了浩哥哥,而是为了他?你早就知道他今天会来,却不告诉我,为什么?”

    见她生气,墨叔却不急,微笑着解释道:“这几天你不是忙吗?何况少夫人也不能确定苏公子是否如期而至,所以让属下先不要告诉你。”

    从苏木楠宣称是冼碧箩要他来见总管时,柳青儿自然明了其中缘由,此刻更加没了脾气,叹气道:“只怕这次碧箩妹妹还是要白忙一场。”

    “姑娘千万别泄气,缘分之事谁又说得清?”了解她的墨叔宽慰道。

    “我与他的缘分恐怕是尽了。.”

    “那倒未必。”阅历丰富的墨叔相信会叫的狗不咬人。

    可惜已经心灰意冷的柳青儿不再抱幻想。“算了,你们都不要再费劲撮合了,这次只要他把天星山庄的事处理好,减少青桑坡的麻烦,我就对他千恩万谢了,谁还敢指望什么?”

    对她幽怨的语气,墨叔聪明地不加响应,只是叮嘱道:“这几年苏公子改变很多,与他交谈会很不容易。”

    “没关系,我能应付。”她自信地说。

    “多事的女人,闲事管到我头上来了!”

    晚饭后,受到良好照顾和尊敬的苏木楠并未改变阴悒的心情。

    他做梦也想不到,董浩竟让柳青儿到这个充满危机的地方来收蚕丝,更没想到冼碧箩敢将他当做无知少年般骗到这里来。

    他忿忿不平地捏压着手指,指关节发出骇人的“啪啪”声。

    “过分!实在太过分!”如果冼碧箩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将不在乎她腹中是否有胎儿,也不会理会那样做是否会让他陷入更沉重的罪恶感中,他会毫不手软的掐住她细小的脖子,警告她离他远点,不许再介入他的私生活!

    看到他凶狠的表情,自小照顾他的贴身仆从小心翼翼地安抚道:“苏爷,董少夫人是关心你……”

    一声厉喝打断了他。“那个女人浑身上下没一根关心的骨头!”

    面对着主人冷峻的目光,仆从不再言语,走去整理行李,又被他唤住。“不要动那些东西,我不会在此地久留!”

    看到仆从迷惑的眼神,他也不解释,命令道:“去找那个真正的管事或其它桑农聊聊,尽快查明这该死的桑园与顾家到底还有什么纠葛,明天我们就去顾家。”

    “爷是想先掌握证据,再去天星山庄吗?”知他甚深的仆从问。

    “没错,顾行天是个没有操行的流氓,少了证据,谁也制不住他。”

    “就是说嘛!爷当初真不该惹上他。”

    他的目光一暗,冷然盯着多嘴的仆从。“怎么?连你也想教训我?”

    仆从立刻抱拳哈腰,笑嘻嘻地说:“不敢不敢。”

    “那还不快滚?”他作势驱赶。

    “是是,小的这就去。”

    看着仆从从门缝里逃出,他一掌将门关上,口中仍忿忿不平地骂着。“女人!惹麻烦的女人!不安分的女人!你们统统该死!”

    他在房间里踱步、咒骂,直到胸腹间的怒气略微平顺后,才开始认真思索起自己的下一步。

    柳青儿在这里,这让他决定了必须速战速决。他会为冼碧箩办好这件事,因为她说的没错,这是他当初造下的因,得由他来收拾残局,可是他绝不会在这里久留,哪怕是去住天星山庄,也比在这里与水性杨花的女人同享一片屋顶好!

    眼前出现柳青儿端庄美丽的脸,她的每一丝表情都曾经那么熟悉、那么强烈地吸引着他,可现在,光是想起,他的心就宛如被切成碎片再浸泡在盐水中。

    不,不能想她,永远不值得再为那样的女人痛苦!

    他用力闭闭眼,将她恼人的影像逐出脑海,然后从行囊内取出账册,思绪很快转到了他自己的生意上。

    这次他的目的地对外说是武州,但其实是要去东魏洛阳取一尊价值连城的白玉石雕佛像。

    如今的北方,东、西魏分治,与南梁形成三角对峙关系,边界战事不断。为避战祸,大部份商人早已远离那一带,他却逆流而行,不仅在那些地方设置货栈,还亲自深入北方寻宝石。

    梁朝皇帝崇佛,对佛像、尤其是玉佛有着狂热的兴趣,最近中书舍人朱异多次向他求购玉佛,说要送给皇帝,他也承诺帮忙,这件洛阳珍品定会令那位皇帝宠臣喜出望外,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得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然后赶去洛阳。

    对他来说,再贵重美丽的珍宝也只是一件物品,而他追求的是征服——征服顽固的卖主,征服贪婪的买主,征服危机四伏的边境。

    连他自己都记不起,究竟有多少次他险遭刀锋箭矢夺命,有多少次在军霸流民的抢劫中逃生。

    然而,即便危险如此,他仍热衷冒险,因为他确信,无论情势怎样,人们对玉石翡翠、古玩珍宝的渴望从来不变,绝处逢生的刺激感远远超过赚取大把黄金白银的成就感。

    况且,历险让他忘记了痛苦,忘记了柳青儿的背叛。于是,他频频穿越两军对峙的危险地带,屡屡涉足其它人不敢光临的禁区。

    忽然,门上传来“剥剥”敲门声,将他兴奋的情绪压住。

    如此斯文的敲门声显示来者绝对不是他的仆从,可是,这时候谁会来?他纳闷地走过去,不耐地拉开房门,顿时僵住。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挡在门口,看着门外亭亭玉立的柳青儿,以冷漠掩饰内心的震惊。他还以为傍晚的那场短兵相接,已经让她了解到自己拒绝与她见面,更不准备跟她交谈的态度,她已知难而退了。

    “既然你不愿意见我,那我就来见你好了。”当迎上他尖锐冷酷的目光时,柳青儿心里有点畏缩,但想起自己的责任,她挺直腰板,以幽雅的步履迈过门坎。

    “你不能进来!”站在门口的他厉声阻止,但因不想与她的身体有任何接触,不得不在她欺身进入时退后一步,她则利用这个机会,侧身挤进了房门。

    “你难道真的无耻到如此地步了吗?哪有良家女子深夜独闯男人卧房的?”他又惊又怒地在她身后喊。

    双颊发烫,但柳青儿不会被他几句虚张声势的威胁吓得落荒而逃。她深呼吸,在心里告诉自己毋须慌张,他才是那个该感到羞愧的人。调整好心绪,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他。

    与她目光相对,苏木楠心头一窒。她的双眼清澈而明亮,显得真诚而率真,一如当年选择背叛他时一样坦荡,好像她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从来没有辜负过他似的,而她的声音传递着同样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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