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言情 > 凤楼娇
    朝野四处有人议论卓柯升职如飞的奇事,都说是长公主是靠山,卓柯吃喝不愁。.只是那话音犹如狐狸在谈论够不到的酸葡萄,那表面的恭维后满是鄙夷的冷眼。

    卓柯也不在乎,在家里大排筵宴请来朝臣们把酒言欢,更说些寻花问柳的趣事,仿佛天下女子都要拜倒在他的靴子下。他近来春风得意,粉色上颊,连那媚人的桃花眼都显得比原来更俊美动人。

    再不多时,领先戏弄嘲讽卓柯的几名朝臣相继获罪,非是诽谤朝廷,就是对魏太后不忠,罪名之大,竟然这些大臣都供认不讳。众人更是人人自危,眼见卓柯红得发紫,一个个都趋炎附势巴不得早些贴过去这座靠山。

    湘绮偶尔听人议论此事,也暗中称奇,猜是卓柯在睚眦必报,但总想不通,即便如此,滔天抄家的大罪,这些大人如何轻易的招认了去?

    这日,五哥谭眀洁入宫来探望湘绮,兄妹二人温一壶小酒,在中庭畅饮。不过闲聊几句,就说到了卓柯。

    湘绮记起此事,便问:“五哥,你在刑部供职,那前些时被革职查办的苏阁老,钱左使,窦大人的案子,如此的蹊跷,却结案神速。各个供认不讳的。是如何个内情?”

    五哥只是笑,无奈摇头道:“不想驸马爷年轻,却是个真正的狠主儿,古人言‘酷吏’,怕他当之无愧。”

    “不该吧?苏阁老是前朝重臣,告老还乡被请返于朝堂的,谁敢动大刑?钱左使年轻时还曾斗牛,力大无穷,那身大体壮,即便是百八十板子也不在话下,何况自古刑不上大夫。窦大人吗,在刑部满是朋友。”

    五哥嘿嘿的冷笑,只说:“苏阁老,奸污孙儿媳妇,此事非是我审,听说那孙儿媳也是个闺秀,带去刑部二堂问话,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招认了。苏阁老原本是不肯服的,无奈请去了大牢走一圈,回来也是供认不讳。只是衙门前示辱游街那日,一张老脸都丢尽了。陛下下旨,若他寻死,儿孙皆去殉葬。”

    湘绮咂舌,心里一寒。不想竟是如此歹毒,苏阁老是三朝重臣,无论如何也该留些颜面的,竟让他游街示众,晚节不保。如此一来,岂不朝廷上下人人自危,却让卓柯愈发得意了。.

    “那钱左使更是可笑。说是收受贿赂三千两,查无实据。后来有个妓女指正,说是那受贿的银子都包了那青楼女子。钱左使哪里肯依,被指为咆哮公堂,绑去衙门后泥水坑,抹一身蜂蜜被蚊虫叮咬一夜,第二日又拉去牢里上了些什么内刑。面上看不见伤,只听到鬼哭狼嚎,痛不欲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也供认不讳了。那窦大人,是个胆小如鼠的,犯了这么大案子,谁敢轻易帮他。他见那两位招了,刑具一摆在面前,裤子才扒一半,就磕头服罪了。”

    “听说,是私下传驸马爷同太后有染……”

    五哥神神秘秘的一句话,湘绮惊得目瞪口呆,又恼得忙去阻拦他道:“唉,隔墙有耳,隔墙有耳!”

    五哥止装题,湘绮面颊一热,心却冷到腹里。她对卓柯和太后的苟且早有猜测,却不想竟是真事。卓柯,果然的手段狠毒厉害。只是他身为当朝驸马,是兴平长公主的丈夫,又怎能同兴平的母亲,当朝太后有染?这分明是乱伦,是皇家的奇耻大辱。从来只听说过公公同儿媳苟且,想来这后宫竟真是无奇不有,丈母娘同女婿有染这种闻所未闻的龌龊事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她替兴平难过,若此事是真的,平儿岂不是要难过得寻死觅活。丈夫不忠,同他苟合的却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教平儿该如何面对呢。

    五哥明洁见她面色发灰,忙起身告辞,忽然记起什么吞吞吐吐说:“臣进宫前,爹爹和母亲都叮嘱臣求娘娘一件要紧的事。”

    从五哥迟疑的话语尴尬的神色,湘绮也猜出几分必定是她难办或者不情愿做的事,看五哥那左右为难的样子,不由笑了说:“看你这紧张的样子,但说无妨。你把话带到了,能否办在我,若你不说出来,回去免不得一顿埋怨。”

    见湘绮如今是后宫之主却还如此平易近人,丝毫不计前嫌,谭明浩壮起胆量试探的说:“昔日佳慧妹妹年少无知,被父母亲大人宠惯得无度,才做出那些傻事,得罪了娘娘。”

    湘绮一听他提起佳慧,满心的欢喜便凉了下来,谭府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处,平日不触及却不觉察,一但触及,苦不堪言。她为之粉身碎骨浑不怕去保全家门,得了些什么?

    她长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拈起一枚花生,捏了几下都未捏开,还是五哥眼明手快接过来捏了倒在她手心,温然道:“父母的心难免生得偏,起先在府里我也是心有埋怨不敢多言。想起惨死殉节的娘亲,再看爹爹今日风光,就更是觉得不平。只是越是如此想,越是难过,反不如想想如何同继母相处,尽人子本分,日久天长也就妥了。”

    湘绮只是噙了一抹浅浅的笑看着他,心想你如今能坐在我跟前说这些轻巧的话,是因为我见你人好心善,为你谋了个功名搬出了谭府,若你还在谭府,日日受四叔的责罚,眼看生父在那妇人的挑唆下欺负你,你可还能轻松的说“但尽人子本分”?

    湘绮也不恼,故作懵懂的问:“我早不同她计较了。”

    “可是,佳慧妹妹前些时托人辗转从草原部落捎回一封血书,字字啼血,家父家母看过嚎啕大哭。佳慧妹妹说,在那种地方,名为和亲美人,实为官妓,吃住且不提,只是她被折磨得怕快没命了,几次想寻死。佳慧妹妹说,若能回京,就是做官奴为婢女,或是为娘娘你洗脚洗便桶都是恩赐了。”

    湘绮一笑,心想佳慧昔日也是作恶多端,小小年纪蛇蝎心肠,如今得了报应了才不过数月就哭嚷了要回京来。心里虽然感叹,却因这事当初是玄慎一怒而为之的,所以也不好允诺些什么,就悠然道:“既然是叔父婶母怜惜佳慧,如何你来进宫代为陈奏,难道哥哥入宫来,就是为了此事?”

    心里对见到亲人原本的欢喜也生出几分厌倦来,看五哥被反诘得瞠目结舌一时没了言语,她递给阿苎一个眼色,阿苎便上前说:“娘娘身怀惺子,不宜多说话,大人请回吧。”

    五哥被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告辞而去。

    阿苎也听出了什么隐情,气恼道:“都是什么娘家人呀?平日里不见踪影的,如今是夜猫子上宅,无事不来!”

    一句话逗笑了湘绮,摇头道:“你个丫头,这么舌尖嘴厉的,日后定找个厉害的小女婿整治你才是。”

    吟翠端了果子进来,看她主仆二人逗笑,也插话道:“阿苎这张利嘴呀,就该皇上也把她送去草原部落同那谭五小姐一样,就吃了厉害了。”

    湘绮的心里忽然一凉,想佳慧自幼养尊处优,家门遭劫的一载也不算是颠簸吃过大苦,如今忽然突然从天到地,那苟延残喘的日子,她也能想到。

    冬雪初晴,太阳懒洋洋的,照的人也恹恹的,湘绮总觉得昏昏欲睡。不过才一觉醒来吃过一盒子酥点,转眼的又是困乏了。

    她侧身卧在碧纱橱内,阖着眼儿将睡不睡,听着窗外鸟鸣清幽,明晃晃的日光溜过窗棂洒在眼前的锦衾上,竟是闭目也觉眼前一片金光万丈。她想开口喊吟翠落下帘笼放下纱幔遮光,可是牙关也懒得开,就勉强忍着,任周身神驰体松,又懒懒的睡去。恰是帘笼声动,蒋士绅夫人雪狸打了团锦帘子进来,毫无顾忌的抱怨:“如何又睡了?前番就是吃了碗奶子就贪睡,胃里翻搅得不到晚膳就吐得稀里哗啦的。太医嘱咐不要一味的吃过就睡,积食伤体的。”

    是她来了,怕是嫁了人的女人都变得如此的絮叨,湘绮嫣然一笑,忍不住睁眼召唤她神秘道:“你来听,他在肚子里动弹呢。”她见雪狸犹如见了自己亲妹子一般亲切,满眼都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雪狸这才放下手中的提盒疾步凑过来,一脸惊喜的凑在湘绮腹上细听,惊喜道:“惺子似在喊我呢,喊我‘嬷嬷’呢!就像我幼时喊徐嬷嬷一样的奶声奶气。”

    “啐!你幼时的事可还能记清?”湘绮取笑道,看雪狸从提盒里取出一个红绫包裹,展开来,里面尽是小婴孩儿的无毒肚兜、虎头鞋、虎头帽儿、虎头枕。

    “是四小姐亲手绣的,看看这绣工,果然是一流的。”雪狸赞许道。

    湘绮捧在手里仔细看,也不免夸赞:“毕竟是做小姨母的,就是心细。”她想起云锦,不禁问:“云锦在你府上可还好?”

    自云锦的腹中孩儿渐渐明显,依了宫里的规矩,只能出宫去。湘绮安置她去投靠雪狸,心下却对她总是记挂。

    “只不知到时候惺子出世,宫里的规矩多,皇上可是能许惺子穿上身呢?”雪狸叹一声,小心翼翼抚弄那软锦的乳儿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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