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即将过去,酷暑的余热,随着火焰山的远离,也在淡淡褪去。.

    一辆宽敞的岳国马车疾驰在回往岳都的途中,马车内,凤影正在为奄奄一息的余无凌施针疗救。

    “怎么样?”令狐珏问,“小鱼不会死吧?”

    “亏你在打他的时候,将已经击出一部分力逼回自己体内,才捡回了他一条命,只要好生调养,他会没事的;可是你呢?”凤影抬眸问,“被内力反噬可不是小事,让我把把脉吧。”

    “我的手没空。”令狐珏眯起他那双斜飞入鬓的桃花眼,媚波横生地睨向彼时正抓着他的手的女人,笑得诡魅又邪肆,“对吧,馒头?”

    白若蔓瞪他一眼,丢开他的手,对凤影说:“帮他看看,他若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下半辈子生活的,我现在还能追回去找萧奕晗养我。”

    “你还提他!”令狐珏醋劲大发,冷颜怒喝。

    白若蔓挑了挑眉,翻了翻白眼,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全是跟他学的,眼下,也无赖地别过脸去,权当没听见。

    车外驱赶马车的濮阳木和达奚筝听到里头传来的动静,相视一笑,忍俊不禁,马鞭儿一扬,马儿撒蹄狂奔,距离另一辆载着萧奕晗正疾驰往夏国的马车越来越远,拉开一场隔世经年的痴梦,和一句来世相逢的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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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白露时节,岳国太子以风卷残云之势平息宫廷事变,铲除逆贼余党,荣登九五之尊,改“昭远”年号为“珏蔓”。.

    珏蔓两年,岳帝迎娶皇后,大赦天下,宴请诸国,睥睨群雄。

    万丈红毯,岳帝携皇后款款而至。

    席间一君抖落酒杯,酒水四溅。

    萧奕晗犹自僵持着举杯的动作,却双目涣散痴痴凝望岳国皇后,那张烙在心上此生难忘的面庞,除了白若蔓还能有谁?

    黑啸风在旁,漠然低了头,夏君至今不知道,两年前在梅维巴族——

    苏醒后的白若蔓很喜欢晒太阳,一日午后萧奕晗去厨房亲自为她熬煮汤药,黑啸风侍奉在旁,白若蔓忽然问他:“黑统领,你喜欢我做你们的皇后吗?”

    “只要陛下喜欢,臣等不敢有任何异议。”黑啸风毕恭毕敬地回。

    白若蔓却苦涩失笑:“你应该知道,岳国太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若因此引起两国纷争,莫说是你看了不忍,我也不想做那祸国殃民的薄命红颜,何况我自认没那资本,又怎敢放肆在两国史章上留下不堪的一笔呢?”

    “皇后此言之意是……”黑啸风闻之胆战心惊,小心求教。

    白若蔓轻抚茶杯拢着茶叶,醒来才不久,仍觉浑身无力,连端个杯子都拿不稳,只是头脑,却一直清醒,从未糊涂:“我没失忆,让你很诧异是不是?”

    “臣不敢。”黑啸风将头埋得很低,说不震惊是假的,皇后突然跟自己这样说话,且是在避开了陛下的情况之下,让他一下子没了主意。

    白若蔓轻叹一口气,亦感慨命运弄人:“我也不知为何,刚醒来的时候,确实觉得事事都很混沌,却惟独记得你们陛下在我弥留之际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只要我能挺过去,就成全我和另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我白若蔓活着一日,就记得一日——令,狐,珏。”

    黑啸风浑身一震,这件事情若是被陛下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白若蔓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知道在他的心目中,一切以萧奕晗和夏国为重,白若蔓也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说服了他,帮助自己回到令狐珏身边。

    “我知道我师兄已经来到了梅维巴族,你可不可以帮我引他来此?”白若蔓说,“当然你要懂得分寸,这件事,必然是要瞒着你们皇帝的,希望你能明白,我这么做,确实为一己私欲,却也敢大言不惭,是为了你们陛下和夏国好。”

    “是,臣明白。”黑啸风道。

    他也果然在第二日,就瞒过萧奕晗和他的隐卫,带凤影前来单独密会白若蔓。

    “师兄,我发现我现在不怕火。”白若蔓撩动点在桌上的蜡烛,将整只手覆盖其上任凭火焰灼烧,愣是面不改色因为毫无感觉。

    凤影已经替她检查过了:“你吞了火龙胆,你现在的体温高出常人许多,在身体得到调养降下体温之前,你几乎能和火融为一体却不为之所伤。”

    “我还能保持这样特殊的体质多久?”

    “距离体温正常还需数月,但在你每日降火药物的调理下,火龙胆的火性正在一点点被降低,你能烈火焚身而不死,恐怕只剩三两天了。”

    “就这三两天了,不可以再等了。”白若蔓一击敲定,“师兄能否调动梅维巴族的人,帮我在火龙洞下挖一条隧道?”

    “有十六王妃这一层关系,梅维巴德郎应该会帮我们。”

    ……

    隔日,令狐珏赶到,却在听闻白若蔓失忆的噩耗后,五内俱崩。

    白若蔓借故支开其余人等,将之引到了内室。

    “馒头,你……你真的……不记得……不记得我了吗?”令狐珏哭得就像个孩子。

    白若蔓却浅浅一笑,若无其事地扯了另一件事:“以前在太子府,被你赶走的那个擅长做梅菜扣肉的厨师,原来是梅维巴族人,前几日,我有幸遇见了他,不如以后把他带回宫里去,继续给你做你爱吃的梅干菜吧?”

    令狐珏的眼泪还挂在眼角,此刻却听得一愣一愣。

    白若蔓继续:“师兄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剩下的戏份,需要我们两个来演完,我不想和萧奕晗撕破脸皮,他对我很好,是我有愧于他,而你更没有资格对他兵刃相向,只是恐怕,要牺牲一名你的亲信来演一场苦肉计了。”

    ……

    这名在令狐珏的掌下壮烈牺牲、又在凤影的妙手回春之下捡回一条命的亲信,正是余无凌。

    白若蔓此计,可算是重操了白蔓君攻人心计的旧业,目的,是在不破坏两国关系的前提下,让萧奕晗死心,既然萧奕晗定下自己这位颈蝶夫人的手段算不得光明正大,那么自己如今略施小计逃脱牢笼,也算不得卑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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