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贫洛溪

第496章 番外之风云再起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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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京。

    望着城楼上那两个熟悉的字,郎程言甚至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城门洞开,文武百官分列两行,肃穆地迎接着他们的帝王。

    无论他是胜利,抑或失败,无论他是欢乐,还是忧伤,他们都站在这里,以最忠诚的姿态,等待着他的归来。

    热泪一点点盈眶,郎程言不由下意识地咬住唇角。

    “你回来了。”

    清澈阳光中,那一袭云衫,显得格外地飘逸,洒脱。

    “回来就好。”

    他看着他,仿佛看着自己的兄弟,也像是一生的至交。

    他们两个人,从当初淡淡的敌对,从碧月湖畔的持鱼言欢,从浩京城郊外的铁拳相向,从玉英宫外的无声求助,这一路走来,始终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夹缠不清,却也是因为那个女人,结成一段似友谊非友谊的微妙感情。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手帮他,也许仅仅是因为惺惺惜惺惺。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地信任他,或许仅仅是因为,她相信他,所以,他亦信他。

    他们,从开始到最后,始终都没有让对方失望。

    因为,他们一个是郎程言,一个是纳兰照羽,都是这乾熙大陆,最优秀与杰出的男子。

    光明的不仅是心,还有他们日渐高贵,日渐完美的品格。

    历经岁月的风尘之后,郎程言会淡去那份年少时的冲动与戾气,最终包容天下,胸纳四海;纳兰照羽会洗去天生的多情与散漫,将自己的才华,完全奉献给他的民族,他的国家。

    他们,都曾年少不羁,都曾或多或少地对这个世界,感到迷茫和无措,但他们最终却会成长。

    成长为光耀千秋的双璧。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郎程言,纳兰照羽,你们的光华,终有一天,再不会被任何因素所埋没。

    他们平静地看着彼此,没有道谢,没有呈情,只是一种属于王者的淡然。

    错肩的刹那,他对他说:“一路好走。”

    他对他说:“再见。”

    君子之交,淡然如流水。

    望着那个皓皓如云,飘逸若风的男子远去的背影,铁黎等人心中难掩感慨。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他们深深感觉到他身上那股雍容博大,襟怀坦荡的气息,他治国,如烹小鲜,他面临危机,丝毫不乱,条理分明,有板有眼。

    这样的男子,随便放在哪里,也是一经天纬地之才。

    却偏偏,是这样淡然物外的性情,丝毫没有红尘俗念。

    世间,真有这般的奇男子?

    以前,谁都不信,今朝,他们恭逢其会。

    “回宫吧。”收回视线,郎程言打马领头,向永霄宫的方向而去。

    纳兰照羽,士为知己者死,你之情谊,我郎程言铭记于心,但这,并不包括莫玉慈。

    情谊归情谊,爱人是爱人,我只希望你,永远分得清。

    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想来慈儿,也绝不愿看到我们俩,因为她而兵戎相见。

    我无权阻止你的爱,但你也不能夺走我的爱,至于慈儿……我会给她,一次公平抉择的机会。

    因为,尽管爱已深情已重,很多时候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或许你,比我更适合她。

    ……

    “殿下,郎程言已经回京。”

    “哦。”摸着自己漂亮的下巴,昶吟天眸色意味深长……回京了?如此说来,好戏该开锣了?

    “把这个,送去浩京。”

    手指一弹,一张大红色的喜帖,凌空飞起,来人赶紧伸手接住,然后转身迅疾离去。

    仰面躺进椅中,昶吟天那双冷寒的冽眸里,第一次爆出兴奋,甚至噬血的光!仿佛已经嗅到甘美的食物的气息,颐指大动,只等着将对方一口吞下肚去!

    一千年,为了这场大戏,他可是已经,足足等候了一千年!

    莫玉慈,郎程言,这烈火烹油,鲜花织锦的戏台已经铸成,且让天下人拭目以待,你们要如何高歌,如何演出,那精妙绝伦,惊天泣地的一幕吧!

    ……

    蹄声滚滚,如闷雷般碾过长长的官道,向东,向东,一路向东。

    马上男子一身紧身黑衣,肩上背着个小小的包袱,内里装的东西很简单,却即将成为,掀起滔天之劫的导火线。

    凌天阁。

    一身龙袍的男子倚栏而立,眺望着无边秀丽的江山。

    经历两年的震荡之后,大安国,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平静。

    内忧外患,一并剪除。

    他终于,可以暂时松懈下来,舒一口气。

    朝中有洪宇,有铁黎,还有郎程晔从旁打理,他已经可以抽身了。

    “皇兄。”少年粗沙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数日过去,十六岁的少年又长高了不少,已经能与兄长比肩,原本带着几丝稚气的眉目也舒展开来,显示出一股少年独有的,蓬勃朝气,让人看了就打心眼儿里喜欢。

    “唔。”郎程言微微侧头,“奏折都批完了?”

    说到这,郎程晔顿时不满地撇撇嘴:“麻烦死了!那些大臣们上的折子,个个酸腐不堪,半不到正题,皇兄,这活儿你还是自己干吧。”\0

    “怕是不行。”郎程言眸光淡定,“这些日子你得担待着。”

    “皇兄?你不会是想……”

    “皇上,皇上,”安宏慎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手里托着封锦柬,整个人不住地抖,仿佛捧着的是颗炸弹。

    “给我。”只看了他一眼,郎程言心头便是一阵突突乱跳,先时的镇定一扫而空。

    打着哆嗦,安宏慎递上手中的物事,然后侧身退到一旁。

    捏着那薄薄的锦柬,郎程言自己也是难掩激动,仿佛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就要揭开……

    “皇兄?”郎程晔眸中不由闪过丝好奇,还有急切……这锦柬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为何安宏慎和皇兄都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终于,郎程言打开锦柬。

    一张大红色的喜帖倏然落地,上面那一行行鎏金的正楷,触目惊心。

    “慈姐姐!”却是郎程晔第一个惊跳起来,语无伦次浑身哆嗦,“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反观郎程言,却是离奇地全然平静下来。

    好。

    很好。

    这么多日子的煎熬之后,慈儿,我终于,等来了你的消息。

    虽然是让我剜心刻骨的消息。

    但,始终是好消息。

    因为你,还活着。

    你还活着,这对我而言,便已足够。

    不管千山万水,不管烈焰滔天,我都会倾我之力,将你寻回。

    不管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答应嫁给别的男人,都不要紧。

    真的,不要紧。

    我只要你活着。

    我只要你平安。

    你的平安,便是上苍赐给我的,最宏大的幸福,与希冀!

    郎程言再一次踏进了慈光殿。

    一道道明亮的阳光穿透窗棂,隐约可以看得见,无数细小的微尘在其间飞舞。

    “程言……”

    立于空荡的殿阁中,他似乎看到她的慈儿,倚在窗边,颦笑浅浅。

    信步走去,幻象消失,握住的,只是一把微暖的空气。

    但是,已经看到了光明,不是吗?

    ……再次步出慈光时,郎程言看到一个人,立于梧桐树下,背对着他,鬓边几许白发,被微风轻轻掠起。

    “外祖父。”走到他身后,郎程言深深一躬。

    “言儿。”转过身来,铁黎深挚地凝视着他,眸底隐着不尽的沧桑,更多的,却是担忧,“已经,决定了吗?”

    “决定了。”定定对上他的双眼,郎程言不闪不避。

    “即使……会身遭罹难?”

    “我会回来了。”郎程言截住他的话头,“外祖父,我想我已经,找到能逆转一切的武器?”

    “哦?”铁黎眼中却仍旧平静无波,“如果你已经决定,那就……去吧。”

    “一切,拜托外祖父了。”

    慢慢地,慢慢地曲下双膝,就像两年前那般,郎程言跪在了铁黎的面前,深深地,叩头及地。

    他需要他的全力相助,更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

    他已经尽了力量,平内乱除外强宾服四方。现在,他要做的,是去追逐自己心中,最为真诚的渴望。

    就算不成功,就算横亘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千年以来没有人穿过的绝狱,他,也要去。

    因为,他,看到了希望。

    更因为他,想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带回光明与希望。

    ……

    第二日,当朝阳的光芒照亮整个乾元殿时,大安的群臣们再次发现,他们的皇帝,又没了影儿。空荡的龙椅前,站立着的,是面容坚定的辰王,郎程晔。

    金阶之下,左洪宇右铁黎,一文一武,相生相峙的格局,代表着这个国家,仍然安和泰平,固若金汤。

    ……

    一人一骑,背负双剑,郎程言再次恢复到年少时纵马江湖的装束。

    曾经的热情在胸膛里翻滚起伏,让他想长啸,想高歌……

    似乎,这两年以来惊涛骇浪般的种种,都已经被抛在了脑后,被清风荡尽,风流云散。

    他,终于放下肩上的担子,终于回到了那些洒脱不羁,却一心光明的日子。

    父皇,孩儿已经兑现对您的承诺,孩儿已经还大安盛世平安,现在孩儿,要踏上寻爱的旅程,请您在天之灵,保佑孩儿!

    母后,您的悲辛与磨难,孩儿已然尽知,孩儿伤感您的痛楚,所以在心中发下誓言,倘若心中有爱,定不会让这世间磨难,毁了孩儿的锦心良愿!

    孩儿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要去寻找天下人的幸福,孩儿要打破那笼罩于万万人头上无望的宿命,孩儿要做一个,无愧于浩浩苍天,无愧于今生的豪壮男儿!

    举目江山山无数,放眼流光光飞渡。

    慈儿,我来了!

    我来了!

    向着漠漠天际,郎程言仰天长啸,喊出那句压抑在胸中多时的话语,带着不尽的喜,不尽的狂,却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现实,将是多么的残酷,多么地绝望!

    比面对安清奕时,更加浓重的绝望!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如斯美丽的春景,却浅溢着几许伤悲。

    一袭白衣,立于庭中,任那轻渺的雨丝浸湿发髻,女子面容瘦削,难掩憔悴。

    自从上次莫其妙的“侍寝”之夜后,她被那个男人无端端地关进了冰月宫,他限制了她所有的自由,再没有看过她一眼。

    这样也好。

    她落得清静,只是满心牵挂着被囚于荒殿中的弟弟。

    他,会把他怎么样呢?

    她真不是一个好姐姐,明明能够救他,却始终冲不破心中最后那一道底线。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在阻止她跨出那一步?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吧。

    咝……

    指尖乍然传来的刺痛,让她不由发出声轻呼,低眉看去,却见一滴血珠缓缓沁出,却是被玫瑰花刺儿给扎着了。

    “哈,骄傲的家伙。”她不忍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那鲜艳的花瓣,眉角漾起丝轻嗔。

    血珠滴落,那玫瑰的娇红看起来更加灿烂,加上微润的春水,鲜活得几乎要飞下枝头。

    春天,如此生机盎然的春天,让她终于绽出抹淡淡的笑漪,耀亮整个庭院。

    收回皓腕,女子抬手去挽长长的丝袖,却不妨半滴残血自空中飞落,点上玉镯。

    刹那间,七彩光华大盛,更多的血从伤处涌出,像是受到什么巨大引力似地,连成直线,飞向玉镯。

    发出阵阵呜啸声,玉镯开始震动,渐变渐大,最后脱离她的手腕,旋转飞舞着升上半空,在她的头顶快速绕圈……

    “慈儿……”

    “慈儿……”

    “我来了,慈儿……”

    仿佛是宇宙浩洪荒深处,一道苍凝而宏沉的声线,穿透薄暮春光,如流星,似飞雪,恍然而至,叩心击魂。

    让她一时间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处。

    “程……言……”薄薄双唇间,毫无知觉地溢出一声轻叹,言罢,连她自己都是一怔……程言?谁是程言?

    重重落锁的殿门,不知何时开启,那抬步而入的男子,猛然僵立在地。

    是他听错了吗?

    那从空中一闪而没的两个字,到底是不是出自她的心底?

    他到底没有走过去。

    明明横隔着的,只是几道低矮的石槛,却把他们,分离在世界的两端。

    她是生。

    他是死。

    她是光明。

    他是黑暗。

    她是鲜活。

    他是腐烂。

    如此对立,却又永远相依相存。

    无生,则无所谓死;没有黑暗的映衬,便永远显不出光明的可贵;没有鲜活的灵动,人心就会被灰尘封满,渐渐地腐朽、枯萎……

    当生命一天天逝去,谁,依旧能保有当初那份纯澈,谁便是这世上,最高贵的人。

    昶吟天,你是不会懂的。

    你不懂他们的爱来自哪里,所以,你作出错误的判断。

    记忆可以被抹去,意念可以被封存,可是那信仰的根,已经扎得太深,即使你将他们二人,葬入地狱最深处,他们还是能够坚执地开出花儿来。

    他们爱的,不仅仅是彼此。

    还有整个世界……

    这样的爱,命运无法战胜,死亡,也同样无法战胜!

    捏紧拳头,昶吟天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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