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贫洛溪

第471章 番外之风云再起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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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油油的眼睛。

    拳头般大小,直竖在半空里,寒光凛凛地注视着她。

    呃……

    努力分辨了很久,她方才识出,那竟然,是一条长满鳞片的巨蟒!

    不会吧?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难怪自己跌下来,没有丝毫疼痛,原来是掉在了巨大的蛇身上!

    可是,看对方的目光,似乎很不友善,不会血口一张,将自己生吞下去吧?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仓皇逃蹿,可是现在,她不会了。

    静静地靠着石壁,莫玉慈一点点往地面滑去……蟒兄,希望你看在小女子无心冒犯的份儿上,让出一条生路来。

    巨蟒一直没动,似乎在思考。

    也或许,是对她没有兴趣。

    微微地,莫玉慈松了口气,开始侧转视线,四处寻找出路。\0

    终于,她看到了,那一隙小小的亮光,竟然在……庞大蛇身的后方。

    抬起手,莫玉慈头痛地摸了摸脑门儿,麻烦大了。

    “咝咝……”她鼓着腮帮子,朝巨蟒龇了龇牙,巨蟒不为所动。

    又想了想,莫玉慈弯腰拾起一块石头,扔向远处。

    “扑通”一声清响,水花四溅。

    巨蟒还是不为所动。

    莫玉慈有些绝望了,不过,她很快鼓起了勇气,因为,她答应过赫连毓婷,要好好地活着,要离开这儿。

    她开始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办法。

    洞窟之中,一片漆黑,一人一蛇,安静到极点。

    没有办法。

    确实没有办法。

    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如此棘手的状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可,就在那一刻,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波动。

    来自小腹丹田处的波动。

    似曾相识的波动。

    就像在雪寰山下醒来的那一刻,就像从雪地里背起落宏天的那一刻,就像在明泰殿里,抱住郎程言的那一刻,就像……永霄宫深处,她和那些铁血杀手,拼死搏杀的那一刻……

    那,到底是什么呢?

    是……

    她的双眼,忽地一亮。

    当下瞑目静坐,盘膝运功,将周身的功力,源源不断地扩散开去。

    前辈,前辈,希望是你,希望是你呵……

    山水苍茫间,一身白衣的男子,萧然而立,面对百仞深堑。

    自离开雪寰山后,他仗剑天下,悠游自在,可那一身的孤清,却始终难以散去。

    尤其是每每抬头的刹那,看着天边游漾的晚霞,丝丝憾然便如蔓草长满心间。

    他知道。

    那,仍然是对她的执恋。

    他爱铁红霓。

    这一生,只爱她一人。

    他不是郎煜翔,从来没有想过委屈自己那份爱,移情别恋。

    但他却不怨她。

    他爱,是他爱,她选择谁,是她的自愿。

    磊落男儿,江湖人生,输了情,却不会输了那份义薄云天。

    他只是怅然。

    难以形容的怅然。

    突然地,君至傲眸色一深,右掌微微前伸,探向下方的渊堑。

    似乎,感觉到了一丝脉动,与自身气息异常融合的脉动。

    这种感觉……

    抿紧双唇,他继续用心体会着。

    没错。

    应该是那个女人。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下面?

    他默然了很久,直到那股气息行将灭绝,方才一纵而下,直扑向气息的来源处。

    石窟内,莫玉慈面色惨白,额上冷汗淋漓,她已经倾尽所有力量,向他发出求救的信息,可是他为什么不理她?为什么不肯理她?是不愿意出手,还是自顾不暇?

    不错。

    君至傲的心思,的确有些复杂。

    自铁红霓死后,他冷心冷情,已经不太想过问红尘中事。

    两年之前,如果不是落宏天的坚执,如果不是因为最后那丝对铁红霓的牵绊,他的确不会出手救莫玉慈。

    不管她是谁。

    他这一生,只识得一个铁红霓。

    按说,郎程言还是比较了解他母亲这位“蓝颜知己”的,所以,当初托落宏天携莫玉慈前往雪寰山求医时,就叮嘱过他,千万要报出铁红霓的名号。

    即便如此,君至傲还是让落宏天吃足了苦头。

    他是个很独特的男人。

    和郎煜翔不同,郎程言不同,韩之越不同,安清奕不同,纳兰照羽不同,和这世间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同。

    孤标傲世,目无下尘,即使当年面对郎煜翔的君王之威,也是一身傲骨铮铮。

    即使败在他的手下,他仍然挺直脊梁,冷然离开。

    也唯有这样的君至傲,方能博得如铁红霓那般高傲的,女子的青睐。

    对于他和铁红霓,我推敲了很久,始终没琢磨出来,他们这段感情,为何走不到相爱的那一步,始终在爱情与友情间徘徊……对铁红霓而言。

    或者,是因为君至傲太冷,不善于表达,所以错失了爱人。

    若论求爱的姿态,求爱的技巧,想来混迹于女人中的郎煜翔,的确要高上一筹。

    他历过情场,知道纯情女子最需要什么,而君至傲很单纯,他的生命里,只经历过铁红霓一个女人。

    所以,他败。

    对于此,我无话可说。

    有时候,情场争胜,靠的不单单是爱,也要讲智慧。

    你爱,却并不一定,能得其所爱。

    因为情场,有时候比战场的角逐更加残酷,尤其当你所爱的女子,拥有无数追逐者之时,你要如何,才能胜出呢?

    这是个值得男人们思考的问题,留给男人们自己去回答。

    运足全力,一掌挥出,开山裂石,地底幽泉井喷而出。

    眼角余光睨见那坐于角落里的女子,君至傲冷喝:“出来!”

    一个激灵,莫玉慈身姿甫动,跃入冰冷的水中,顺着水流,冲出峡谷!

    当头顶那一抹鲜亮阳光,注入眸中之时,莫玉慈无比开心地笑了,甚至想欢叫!

    面前的男子却只冷冷地看着她。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后方,那两道森然至极的目光。

    隐着无边的狂霸之气,以及不尽的疯狂。

    但他,却没有畏惧。

    这天地之间,已经没什么能让他畏惧了。

    即便,是死亡。

    不怕死的男人,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无畏的强者。

    这种境界,连郎程言都达不到,因为先前,他心中有爱,有江山,有牵挂,所以,他害怕死亡,他一再地屈服于生存的威力。

    后来,他没了爱,却有一腔的恨,因为有恨,所以也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复别人。

    所以,郎程言是英雄,却非圣雄。

    圣雄的境界,比英雄的境界更高。

    而君至傲,已经超越了英雄,接近于圣雄,或者说,是一种什么呢?我还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当一个人,面对死亡时,都毫无惧色,甚至心无念动,那么这个人,将是什么都无法战胜的。

    隔着漠漠水雾,四道目光交汇。

    安清奕一怔。

    他纵横四海,御宇乾坤,却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有那么一双镇定的眼。

    从那双眼中,他所看到的,是一个无字。

    其实,人生的最高境界,便是一个无字。

    无喜无悲。

    无欲无求。

    超然物外。

    心,可以瞬间广纳四海,也可以瞬间微如针尖。

    明察秋豪。

    一个人,要练到这一步,非经历大生死,大磨难,大灾劫,方能,俯天察地,洞悉天机,无论在何时何地,一心坦然。

    这种人,即使是安清奕,也会顾忌。

    我们称之为,超人。

    安清奕凝默了很久。

    他倒是有能量杀了君至傲,却没有动手。

    因为这种人,生死对他,毫无意义,杀与不杀,无多大影响。

    他所制定的规则,对郎程言而言,是高山,是巨壑,是飞不过去的深渊,对君至傲而言,竟然是,一马平川!

    轻轻地,安清奕退进了黑暗深处。

    算了。

    既然已经有赫连毓婷为自己孕育莲皇之心,就让莫玉慈,再出去,见见外面的阳光吧,更何况……

    “前辈。”

    揪着水草爬上岸,莫玉慈走到君至傲面前站定,深深地弯下腰去,却没有再说别的。

    大恩,不言谢。

    况且,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才能还报面前这男子的恩情。

    他想要的,她没有。

    这个世上都没有。

    “不会有结果的。”

    他看着她,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前辈?”

    “不会有结果的。”他盯着她,句句森冷,“做皇帝的男人,都没有爱,若非如此,你不会在这里。”

    莫玉慈瞠大了眼。

    这是第一次,她听他说如许多的话,却字字如刃,直插心底。

    她定了眼眸。

    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他。

    没有一字言语,只是用坚定的眼神,表示她的抗争。

    面对她清澈的眸光,君至傲阖上了双眼。

    二十四年前。

    他,向另一个女子,说过相同的话。

    她不信。

    她轻轻将手掌从他指间抽离。

    她的唇角,笑意轻浅:“阿傲,我相信他。”

    他再没说过一个字,任她离开。

    因为他太清楚她的心性,什么事,一旦做了决定,无可更改。

    红霓。

    因为我爱,所以不想勉强你。

    但是,我担心你,我很担心你。

    担心你的爱,走不到最后。

    不是因为他爱,或者不爱。

    而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你想象不到,预料不到。

    普通的男人,要坚守一段感情,或许还容易些,因为他们遇不到那么多的诱惑,没有荣耀的同时,却可以给你一生温暖。

    可是红霓,我真不知道,你爱上他什么,是他的柔情,是他的承诺,还是他的博大与伟岸?

    你不是贪恋荣华富贵的女子,更没有争雄天下的野心,你爱上他,到底为什么?

    这个问题,他执拗地想了二十年,没有琢磨明白,直到莫玉慈出现,告诉他,一切只因,她的心,在他那里。

    那一刻,他有一种混沌初开的悟,那一刻,他走出了人生二十年的执,那一刻,他解放了自己,却仍然没能走出那种刻骨的孤独,也一生都走不出去了。

    一见杨过误终身。

    一见铁红霓,也误终身。

    就像当年的金岳霖,遇上林徽因。

    一个男人,倘若今生遇不到自己真正所爱的女人,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遇不到,你还可以将就着过过现在的日子,一旦遇到,那种生死磋磨,会令你身心迷醉的同时,也,千疮百孔。

    爱而不得,会让人死的。

    爱而得到,还是会让人死的。

    只是其期限有长有短而已。

    二十四年后,他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再次说出这句话。

    内心没有感慨。

    只是出于自然。

    和两年前一样,他对他们之间这段感情,仍然不看好。

    或者说,看,都不用看。

    就知道没有结果。

    其实,作为一个经历情伤的男人,君至傲的目光,是非常之准确的。

    因为莫玉慈沦落到这地步,都是因为郎程言的弃情。

    他无法坚守。

    他无法承担。

    即使她现在重新归去,估计悲剧,依然会再度重演。

    他们两个这段感情,很多人都不看好。

    比如铁黎,比如韩之越,比如纳兰照羽,比如……很多的人。

    不看好,很自然,因为他们这段感情,太艰难。

    明知道是一片绝狱,却偏偏还要去闯,不是寻死,那是什么?

    粉身碎骨,自自然然。

    莫玉慈,你不是圣人,你只是个女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当初救你,只是一时悲悯,这次救你,只是敲路过,那么下一次呢?你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真不知道。

    “前辈,”终于,莫玉慈开口,嗓音清浅,“我知道的。”

    他抬头看她,却在她眼里,看到一种灿若晨曦般的光辉。

    “我知道,不一定会成功。”

    “我知道,爱他很艰难。”

    “我知道,爱他会令我地狱熬煎生不如死千难万难。”

    “我知道……”

    她微微地笑,神情清纯,近乎圣明。

    “但,我要坚持。”

    “母后没能做到的事,我,会完成。”

    君至傲目光微闪。

    她叫她母后。

    她已经,彻底把自己,当成了那个男人的妻子!

    微微抬起头,君至傲看了看苍天……霓儿,你听到了么?听到二十四年之后,另一个女人坚定的声音了么?

    她是如此坚定不移地,爱着你的儿子。

    爱着你与那个男人的儿子。

    或许,你会微笑吧?

    你的儿子,生性不羁,热爱自由,幼时离宫,游历江湖。

    你的儿子,继承了你的冷漠高傲,却也与他的父亲一般,胸怀大志,疏于儿女情事。

    可是上苍,终究不忍让他孤单,送来一个莫玉慈,还他一份,倾世的完满。

    可是,他们真能完满么?

    莫玉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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