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岁寒的雷厉风行的剿匪行动显然已经惊动了幽州大大小小的匪窝,大概也听说了这位宣抚使的不寻常,这些日子以来幽州的治安倒是好了不少,方岁寒得老将军的教导带兵打仗的能力已经初露头角,缴匪不比战场上冲锋陷阵,得和狡猾的匪徒斗智斗勇,对于占据了地利的对手,方岁寒扑空了几次后动作也放缓了些,本来以为要从长计议,没想到最近又有了些异常。

    异常并不是说发现了匪徒的踪迹而是衙门最近收到了三封有人送来匿名的信件,里面装的便是一些山匪以及马贼的线索,写的并不怎么详细,但是却是给方岁寒解了不少的惑,因为信里很是详细的写明了幽州地带各个土匪山寨以及马贼黑帮之间的关系,这无疑是给方岁寒指了明路,让方岁寒不得不怀疑送信的人是不是也不是什么善茬,这样做主要是想要借他的手除掉这些人,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理清楚了这里面的关系,为了验证这信件的真假,他审讯了抓到的匪徒,虽然都是些小喽罗,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把他们的话整理归纳一下,倒是跟信件里的说的所差无几,看着那方方正正的笔迹,方岁寒目光越发的深沉。

    说起来,方岁寒早些年也算是跟土匪打过交道。幽州地处西北,北面跟蛮人的地界接壤,西面黄沙漫漫,气候不好土地贫瘠,民风较中原和江南剽悍,前朝皇帝昏庸无道,灾荒年间官府克扣救济的粮草,饿死了很多人,加上很多地主租子收的极重,很多百姓活不下去了便焚屋焚仓、抗租抗官,然后便沦落成为了匪寇,再后来,朝廷向幽州流放了很多罪犯,因管理不善,很多身强体壮的人逃了出去,朝廷曾经派兵剿过几次,但是土匪们仗着地形复杂险恶都逃遁一空,几次下来剿匪的事情便不了了之,所以幽州的匪寇是越来越多。

    土匪大约分成两种,一种是拦路抢劫打家劫舍的,方岁寒之前遇到的水匪便是这一种,基本都是些亡命徒,泯灭了人性,另外一种则是依仗着众多手下在交通要隘设置关卡,对往来的商队或者货主收“过路钱”,方岁寒和舅舅吕青波以前没少跟这些人打过交道,大部分只要交了钱就没事了,只有一些见财起意的想要吞下货物,他第一次行脚便遇上了,所以头一回就见了血,舅舅没了以后方岁寒便遵从他的遗愿不再做这份刀口舔血的买卖,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又回到了当初的那条路上,不过这次可跟以前不同。

    本来剿匪是件好事,最起码百姓能过的安稳了,但是幽州府明里暗里有不少反对的声音,认为现在重建堤坝已经迫在眉睫,做为宣抚使的方岁寒应该把精力都放在那上面而不是带着那些兵漫山遍野的找什么土匪,更是怕方岁寒的剿匪行为会遭到土匪的报复性袭击而连累他们,不管怎么样,他们想归想却没人敢在方岁寒的面前说什么,听闻当今圣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管现任太子到底合不合规矩,到时候皇上一旦驾崩这万里河山必定是那还未及弱冠的少年身上,方岁寒与当今太子的关系大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都明白的很,恐怕比一般的救命之恩还要深厚,所以就是新上任的幽州太守对方岁寒也是礼遇有加,剿匪之事一直以来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眼,真正让他感觉到头疼的是筑堤一事,圣旨下来了,为了百姓的安危要重建堤坝,但是一钱银子都没有拨下来这堤坝怎么建?讨银子的折子递上去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就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音讯,眼看着地化了冻,如果再不动工今年的汛期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情,建吧没有银子,不动工便是抗旨不尊,左右为难之下,为了此事,太守大人愁的很多日子没有睡好觉了,最后还是扛不住找来方岁寒商谈这事。

    老太守把话一点,方岁寒便听明白了,去年各地收入都不怎么理想,幽州赈灾的粮款下来以后国库就不怎么宽裕,现在一方面要供应着镇守在边疆的十万大军粮草,幽州这河道的修建恐怕真的是指望不上了,而且皇上的意思也明白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动木土向来都是劳民伤财的事情,这事如果是放在江南,以一州之力修个堤坝可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放在幽州就困难多了,因为幽州穷,财政税收这块比其他府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单靠幽州的财力,估计三年都修不起这堤坝,方岁寒也就明白老太守眼下的那浓厚的青色是从哪里来的了。

    老太守都想不出什么办法,方岁寒就更不知道从哪里弄到钱,瞧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守看他时候那希冀的眼神,方岁寒回去就写了两封信,在沐休的前一天去了张家,直到第二天才离开,直接便回了家。

    方默涵虽然平时闹腾的很,不过林芸希忙着春种的这些日子倒是安静的很,穿衣服还不怎么利索不过自己吃饭倒是有模有样了,每天到睡觉的时候就乖乖的躺着,为此林芸希还在睡前给小家伙讲故事,当然讲的故事也不是什么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什么的,像是什么简易版的将相和啊,凿壁借光之类的,不知道小家伙能不能听懂,每次听的时候大眼睛亮晶晶的,每次看到小家伙这副样子,林芸希总是十分的动摇,其实再要孩子也是不错的,虽然生的时候挺痛苦的,但是看到儿子那软软蠕蠕的样子,她顿时就觉得那点苦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

    方岁寒披着一身寒露回到家的时候小家伙刚起来,还迷迷瞪瞪的,小手在脸上扒来扒去的,小哈欠一个连着一个,方岁寒推开门一进来小家伙的眼睛登时就瞪圆了,响亮的叫了声“爹”站起来张着手就向方岁寒扑了过去,林芸希是偏坐在床上给小家伙穿衣服的,母子俩人离床边只有一尺的距离,小家伙这一扑身体立刻就悬空了,再伸手已经来不及,林芸希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等到缓过这口气来小家伙已经在他爹的坏里钻来钻去了,瞧着父子俩人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林芸希把要出口的教训咽了回去,等会给他俩一起算账!

    进屋之前方岁寒还想着他身上凉得先换衣服再抱儿子,没想到一进来儿子就扑过来,还好他反应快一下子接住了,等儿子到了怀里,他就舍不得放手了,一手抱着方默涵,单手脱去外衣,期间还享受着儿子用口水洗脸,没一工夫就已经一脸的傻笑,林芸希瞅瞅笑的欢腾的儿子再看看乐的宠溺的爹,可真是像!

    因为方岁寒比往常早回来,早饭就没有准备他那一份,瞧着他们爷俩你亲我一口我亲一口暂时还没有歇一会儿的迹象,林芸希披上外衣就去灶膛重新点起了火,热了七八个又白又软的大馒头又切了一只昨天做好的烤兔子,男人胃口大的很,喝稀饭不顶用,还好她提前烤好了兔子,要不早晨这顿这无肉不欢的人可就得忍着了。

    在一阵香味中,家里的人都起来了,林芸希回屋去叫父子俩出来吃饭,刚进屋就被有力的臂膀揽到了结实的胸口,然后在他们儿子大眼睛的注视下,方岁寒亲了亲林芸希。

    “你干什么……儿子看着呢……”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这些亲密的动作并不算什么,但是当着儿子的面林芸希十分的不自在,教坏儿子怎么办?

    气鼓鼓的瞪了男人一样,林芸希出了屋,随后便喊道:“吃饭了!”

    方岁寒回来,全家老少都很高兴,早饭不自觉都多吃了些,吃过早饭方岁寒照例是让方安和叫来方子浩检查俩人的功夫,然后抱着方默涵上山转了一圈,这个时候是方默涵最高兴的时候,肉肉的手臂不停的挥动着,又在他爹的脸上留了好几个口水印子。

    说来也奇怪,方默涵现在能说话但是能让人听出来的只有“爹”,这让林芸希心里有些小小的郁闷,明明教给他喊“娘”的次数要多些,怎么这个娘就叫不出口呢,而且小家伙在对着她的时候叫的也是爹,这让林芸希一度怀疑儿子是把“爹”搞错对象了,不过瞧着现在那一口一个爹高兴的喊个不停,林芸希明白,小家伙冲她喊爹的时候估计是想方岁寒了。

    这个时节的风还有硬,方岁寒也没给儿子裹什么,把方默涵往脖子上一放就出门了,方静在后面拿着小毯子刚张口爷俩就出了门,只要摇了摇头笑着收了回来。

    这个时候村里各家各户的人大半都在田里,爷俩经过的时候好多人直起身来打招呼,方岁寒便一本正经的教儿子认人,虽然方默涵一直都啊啊的,方岁寒笑的十分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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