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远处,一抹白衫之人站在原处,媚眼如丝,目光清冷,冷冷的注视着不远处浅声交谈的两人,目光落在那个娇小的白色身影上时,原本轻抿的薄唇,勾起一抹漂亮的浅笑。

    不重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回荡,“或许,我不知道他在你眼中是怎样的人,只知道他是我唯一深爱之人,弋曼这一生,只爱他,嫁他,即便无儿无女,无情无欲,终,无悔。”

    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修剪的无比好看的指甲嵌入掌心,却也带着丝丝猩红。

    无……悔吗?

    薄唇有丝颤抖,如斯的凤眼,碧水涟涟,繁星入眸,却不及他双眸的泪水闪亮,璀璨。

    目光深深落在不远处那抹素白,一拂紫袖,随即聚集消失,天地之间,似不曾有人来过此处般。

    ···

    天虽刚过黄昏,街上已点燃了不少灯火,道路两旁摆满了卖花灯的铺子,四处皆是携手相偎的情侣。

    弋曼信步走着,嘴角却也勾起一抹平静的笑,这样平常的生活,竟让她有几分羡慕。

    “小姐,刚刚那位公子,是擎苍王吗?”新儿跟在弋曼身边,疑惑开口。

    “一个朋友。”弋曼平淡开口,却见一袭白袍男子徐步而来,他不冠银发,不着高靴,通身一袭纯白,没有多余繁乱的花纹襟边,腰际一方浅色腰带,上缀紫金玉石。

    来人姿容冠绝,举世难寻,没有半分装容,少了几分邪魅,多了几分俊秀,但最慑人心魄的并非其无俦容貌,而是他周身迫人的那气息。

    他一手提着花灯,一手垂与身旁,眉眼暖暖的覆在暮色之下,却也是稍有的温柔清朗。“这么热闹的花灯会,我可不愿错过。”

    第一次见这样装束的君挽琰,竟仿佛看到了久违的飏,眼神复杂的望着眼前的人嘴角微扬,笑容干净而明澈,碧纱的飞影在眼前变得朦胧,宁静的化作另一方天地。

    弋曼接过灯笼,看他身后并没有跟随的人,娥眉轻蹙。“今日不用忙吗?”

    “不忙。”君挽琰虽未笑,眸中的温柔却始终没有散去,对着早已呆愣的新儿,道:“不用跟着了。”

    还未待新儿反应,君挽琰便也牵过弋曼朝前走去。

    白衣若仙,美轮美奂,两人在人群中却是那么显眼,不少人回身探手,目光竟全落在他们身上。

    被君挽琰牵着,这样平常的行走,当真如普通情侣一般,只是飏可是她的,现在却成了焦点。

    弋曼微微蹙眉,四下观望,似看到什么东西,眸色一亮,抿了抿唇,藏起张扬的笑意,回首对君挽琰道:“飏,有好东西,过去看看?”

    君挽琰任由他牵着,眸色不辨,只淡淡点头。

    弋曼步履轻松拉着君挽琰走向一旁的小摊,仔细选了张黑白相间的鬼头面具,回眸无邪的望着眼前的人,比划道:“好看吗?”

    君挽琰亦微微蹙眉,十分为难的开口。“丫头,你该不会是要让我戴这个面具吧!”

    弋曼未答他,只对着摊上的老板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那老板哪有见过这等姿容气度的买主,别说是买面具的,怕是大街上也是从来见不到的,他眼瞪大,半张着嘴,神情呆滞,喉头咿咿呀呀了半天,舌头就是捋不出半个字来。

    君挽琰无奈摇头,从怀里摸出一两金子放在摊位之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再取了一个面具,对着弋曼道:“走吧!”

    弋曼望着那金子,即是叹气亦是无奈。“飏,都督府很有钱吗?那是金子啊!”

    “你喜欢这个。”似是理所当然,他想给她最好的,她喜欢的,当然价值千金。

    “哪里是我喜欢,只是你这容颜太造谣了,若不带上面具,我们都快成了动物园被围观的了。”她其实想说,她不想让别人看他,以那样的神色,可她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说。

    君挽琰失笑,却也抬手将那鬼面面具戴在脸上。

    只露出笔直的鼻梁和凉薄的嘴唇,少了一双幽冥魅邪的眼睛,这样的君挽琰依然俊美无双,风流天成。

    拿过弋曼手上的面具,却也替弋曼带上。“看你的人也不少。”

    弋曼浅笑着,任由他给自己戴面具,心里却是欣喜,他刚刚是随意还是故意,这算不算是情侣面具?

    榭下水波静静拍着栏杆,弋曼站在桥面,看着河苗漂着各式各样的河灯,点点灯火三三两两游弋远去。

    “好美。”望着河面,弋曼星眸清光潋滟,如同心底明媚的欢喜。

    “走吧!”君挽琰笑意满眸,拉着弋曼,下了小桥,悠哉悠哉的朝放河灯的地方走去。

    这河灯极其别致,如月老庙的签文一般,寄托了人们心底处的愿望,弋曼放下笔,折好手中的红锦,用细绳拴好,清亮的眸子却也朝君挽琰撇去。

    “飏,你许了什么愿啊?”

    “今朝不逝,心亦如初。”四目相觑,各有眷心,面具下的弋曼亦是一顿,随即却也佯装轻松道:“是不是sa,说出来就不灵了,走吧!放河灯。”

    “好。”

    走到河边,挽起广袖,将点燃了的花灯放于河上。

    朦胧月色下,两盏河灯相互依靠,游弋,飘远。“飏,你怎么不问问我许的什么愿?”

    “说了,便不灵了,天晚了,回罢。”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牵着她的手,浅浅开口。

    “好。”

    提着灯,牵着手,月色清好,良辰美景。

    “小曼,你可知赫连哲来了郢雾。”君挽琰并未看她,语气依旧平淡如水。

    弋曼一愣,却还是点点头。

    “你可知,他此行的目的?”

    “不是因为国主寿宴吗?”弋曼蹙眉,眸光不由微微收紧,飏即这样说,他便还有别的目的了。

    “不。”君挽琰淡淡摇头,削薄的嘴唇却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国主寿宴虽是原因,但他的目的,却是和亲。”

    “和亲?”弋曼错愕,他来此的目的,竟是和亲,可若没记错,郢雾并无公主啊!莫说公主,甚至连郡主都无,他又怎会想到和亲。

    “擎苍和郢雾虽极少来往,但论综合实力却都不敌帝厄,若可以签订盟约,郢雾自是同意的。”

    “他既选择皇位,便也该有这样的觉悟了。”弋曼低喃开口,政治婚姻在皇家太过寻常了,登高位者,便无资格选择了。

    “你不好奇,他要和亲的对象是谁吗?”浅紫的眸望进她认真的眼眸里,妖冶的瞳孔如同深渊之水,体会她一丝一缕的情绪变化,却不透一点自个儿的心思。

    “郢雾并无公主,只怕是哪个大臣的女儿。”弋曼淡淡开口,可放眼朝中,最有可能的却也是陆太傅的女儿。

    “不,他要娶的,是真正的公主。”

    微微蹙眉,弋曼看着眼前的人,真正的公主?

    “小曼,你与他相识时间不短,即便是在郢雾时,你愿去的地方也只有司刑司,若有可能,你会与他一起吗?”

    弋曼微愣,他竟知道贺胤的真正身份,可后面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飏,初来这里时这身子因不愿嫁给君挽琰,而寻短剑,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人,便是贺胤,准确来说,他对我也有救命之恩。”

    “之后去司刑司,只因我想查案,与他有着同行之间的默契,他是我来这里唯一的朋友,我是在意他,但也只是朋友之间的在意。”

    “况且,我已经成亲了,在这里的人,不该从一而终吗?”弋曼半开玩笑的回答,想在他严重找到一丝答案。

    君挽琰看着那认真的神情,魅惑的瞳孔笑意泠然,眸的深渊泛起不是往日的深不可测,而是由衷的笑意。

    “走吧!”那样的笑太过宠溺,太过耀眼,它一瞬间融化了一座鲜血雕冰,只剩一泓浅浅无痕的春水,撩动所有人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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