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瑞云担忧的看着芍药。

    “你先回去,我去太太那儿,有一些铺子上的事要请教太太。”无论她的猜测是否属实,若是想让老太太将沈吟啸的画全部取出来查看,这事必须由太太出面。可是,此事一旦闹出来,若不能拉下苗氏和姚氏,以后再想动她们就难了,所以,她不能将一切赌在沈吟啸的画上,还要挖个坑让她们脱不了身才行。

    “你出来这么久,大小姐只怕在找你了。”虽然大小姐不再像往常一样午睡起来一定要见到芍药、用饭时一定要见到芍药、沐浴时一定要见到芍药……可是,当她一定要见到芍药时,真的很难缠,没有人招架得住。

    “告诉大小姐,我会给她带好吃的点心回去。”芍药说完便转身直奔福德院。

    第四章东窗事发(1)

    对于书房外面一个接一个响起的女人声,戚文怀仿佛未闻,好像那是大自然存在的一部分,总会过去,不过,当冤家路窄,两个女人撞上时,这就教他想皱眉了。

    “我还以为哪个没规矩的丫鬟在这儿大吵大闹,原来是姐姐啊!”

    “妹妹说话当心一点,什么丫鬟,我瞧你更像个丫鬟。”

    “我可没说姐姐是丫鬟,姐姐怎么可以骂人?”

    “我有骂人吗?我只是说出事实。”

    “何谓事实?就是众人认定的事,而姐姐这是诬蔑我……”

    戚文怀看了高成一眼,高成即刻明白过来,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从后面的小门进了楔园,取来一桶冰凉的井水,打开书房的门,两个你来我往的女人瞬间安静下来,不顾形象的争相挤过来,可是下一刻,哗啦一声,一桶冷水泼过来,两只落汤鸡狼狈的让守在外面的侍卫瞠目结舌,这会不会太狠了?

    “对不起,奴才不知道两位侧妃在这儿……你们这些丫鬟还站在那儿发呆呢,还不赶紧送你们家主子回去更衣。”高成说完话,连忙缩回书房。近身伺候王爷的内侍有他还有刘方,可是,为何每次都是他遇上这种倒霉的事?

    外面恢复平静了,高成的心却一点也不平静,之后那两位侧妃若不找机会整他,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念。

    高成将木桶放回后面的水井,来到戚文怀身侧,发自内心的说了句公道话。“王爷许久不去两位侧妃那儿,也难怪她们三天两头就来这儿吵一次。”

    戚文怀在纸上写好最后一个字,来回细细品味了一遍又一遍,突然问:“你认为祝氏腹中的孩子是谁害死的?”

    这事显然是两位侧妃所为,因为若是王爷其他妾室下的手,两位侧妃肯定会利用此事打发她们,绝对不会轻轻揭过。可这些话高成不敢说。

    戚文怀没有期待高成回答,答案不是很清楚吗?“她们其中有一个是杀死本王孩子的凶手,本王还敢进她们的房里吗?”不只是两个侧妃,其他几个侍妾也不能排除嫌疑,她们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

    这是借口,说穿了,王爷从来不喜欢那些女人,无论心计或目的,一个个都不省事,只有祝氏,性子好又体贴,还是香贵妃给的,还算得上讨王爷欢心,可是因为怀了孩子,就给弄死了,王爷岂能不闷?这些话高成依然只能烂在腹中,他深知多说多错,不说就不会有错。

    戚文怀放下笔,高成旋即拧来了热毛巾,戚文怀将双手擦拭干净,毛巾丢给高成,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书房的门口。

    她知道他的暗示吗?老实说,他很好奇她的反应,可是过了这么多天了,什么消息也没有,教他的心好像有猫儿在搔痒似的,就是无法平静下来。

    “高成,去看看邵武回来了没。”

    高成应了一声,可是还没走到门边,戚邵阎的声音就传进来。

    “王爷,邵武回来了。”

    戚文怀等不及的站起身,戚邵武打开书房的门走进来。

    “有消息了吗?”

    “是,苗子乔又去当铺了。”

    “这次典当什么?”

    “御赐的一对掐丝珐琅花瓶、一丛寸余高的珊瑚树。”

    戚文怀捕捉到最关键的两个字——御赐。

    御赐的东西并未明文规定不能典当,但是御赐的东西也分等级,像是宫制御制之类的东西,随手转送无妨;而地方进贡之物,吃食送人无所谓,至于贵重的物品,若非家道中落了,还是好好守着;再来是邻国进贡之物,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臣子可以得到的赏赐,皇上没有说可以送人,有谁敢让东西流落在外?

    总之,皇上赐下的东西,从来不在于值多少银子,而是身分和地位的象征,怎能不好好守住?

    苗子乔典当的两样东西——掐丝珐琅花瓶乃地方进贡之物,而珊瑚树则是邻国进贡的珍稀宝物。

    “苗子乔肯定急着用银子。”

    “苗子乔原本是得了一大笔买卖,准备大赚一笔,可是要交货了,人却不见了,这会儿他养外室的事又闹出来,苗子乔的妻子不愿意拿银子解丈夫的燃眉之急,苗氏只好出手相助。”

    戚文怀闻言勾唇一笑。“真是聪明!”

    芍药不但看明白他的暗示,还挖了一个坑给苗氏,一劳永逸解决苗氏这个人。丢了沈吟啸的画,只能说是永昌侯府的内宅管理不当,如何处置取决于永昌侯,可是丢了御赐的东西,皇上即便不想追究,言官也会不余遗力的扩大为国事,况且这里面还有邻国的贡品。

    “我还要继续跟着苗子乔吗?”

    “你让聚宝斋的二掌柜送消息过去,接下来盯着永昌侯府就可以了。”

    这时,戚邵阎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王爷,纪先生求见。”

    纪文曝是宁亲王府的长史官,年仅三十,比戚文怀年长十岁,可是看起来倒像已届不惑之年,不苟言笑。戚文怀很倚重他,当他是先生,也当他是朋友。

    戚邵武退出书房,纪文曦进来,戚文怀让高成冲了一壶茶,两人在靠后花园窗边的炕上坐下。

    “王爷得到消息了吗?荣贵妃最近二召见亲近大臣家的夫人和女儿。”

    戚文怀微微挑了一下眉,可是不发一语。

    “王爷想必已经知道荣贵妃的目的何在,王爷不能不防。”

    “本王要娶谁家的千金当正妃,连父皇都由着我,她凭什么插手?”

    “王爷心里可有人选?”

    戚文怀脑海闪过芍药的身影,可是马上意识到自己太荒唐了,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成为王爷的正妃?

    “太后向皇上进言,王爷已经二十了,宁亲王府不能再没有当家主母,因此皇上同意太后的提议,由荣贵妃出面举办赏花宴,邀请达官显贵之家的夫人和千金,再由王爷从中择妃。”换言之,荣贵妃明面上并未插手王爷的正妃人选。

    皇子通常十六岁就订下亲事,出宫建府后便迎娶正妃,可是,他不满意太后提供的正妃人选,迟迟不肯应下。母妃辞世之前,父皇亲口向母妃承诺,正妃由他自个儿挑选,因此太后无法强行塞人给他。两边僵持不下,最后父皇只能居中协调,他和太后各让一步,他从太后提供的人选中择两名为侧妃,也因此他在没有迎娶正妃的情况下,先娶了两名侧妃。

    其实,去年太后已经动用言官上书,宁王妃之位不能再空着,可是祝氏小产,他失去了孩子,这事也就搁下来了,拖到如今再挑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她不至于只邀请看上的人选吧。”

    “虽不至于,但无论如何防备,王爷都不可能全盘掌握荣贵妃手上的人选,还不如王爷心里先备好人选,以避开荣贵妃的算计。”

    “纪先生放心,本王不会容许她在此事算计我。”

    “王爷若能有个底,事先避开,这就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戚文怀同意的点点头,正好藉此机会知道哪些人与荣贵妃交好。

    竹芝轩一片祥和,正如芍药此刻的目光,温柔专注的看着徐卉丹写字,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似的,事实上,她的心正剧烈起伏,脑海不停盘旋着一件事——福禄院如今的情况如何?这不只是扳倒苗氏的机会,更是拉下姚氏的机会,太太很明白,绝不会在此时退缩,不管如何,她可是定国公府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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