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国主饶骨曾经降下严旨,宫中任何人不准为难沐寒霜。因而,守在宫门处的侍卫眼见浑身是血的沐寒霜一步一步的走出宫门,却也并不敢阻拦分毫。

    待饶骨一匹快马追出,虽然那宫门处已全无沐寒霜的踪影,但若想追上她却也并非难事,只需一路沿着地上的血迹寻去即可。

    半盏茶的时辰过后,饶骨一路策马追至明月崖,只见沐寒霜正独自一人站在崖边。

    “寒霜,快过来!”生怕她脚下一滑会摔下崖去,饶骨亦是满心焦急、小心上前。

    听他轻唤自己,沐寒霜缓缓转过身来,神色黯然的望着饶骨。那身淡粉色的衣裙已然尽数被鲜血染透,在阳光的映照之下竟是显得那么的刺目。

    “寒霜,快过来!本王带你回宫去。孩子的事,本王不会再怪你!”眼望面前这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子,一时之间饶骨不禁满心疼惜。

    “是寒霜害死了国主的孩子.霜现下便还给国主一命!”极是哀伤的眼望于他,随后沐寒霜竟是纵身跳下山崖。

    “不要!”霎时间,饶骨飞身上前,就在沐寒霜即将要摔下崖去的那一刻,饶骨拼尽全力紧紧抓住了沐寒霜的右手。

    “寒霜!千万别松手!本王这便拉你上来!”

    眼望这给予自己累累伤痕的男子,沐寒霜眸色苍凉、却是满心不舍:“国主,二皇子没死!他要杀你!”

    突然,沐寒霜重重的一口咬在了饶骨的手背之上。

    猝不及防的疼痛令饶骨骤然松手,眼见他的寒霜犹如一片凋零的海棠花瓣随风飘落而下。

    “寒霜!不要!”

    饶骨撕心裂肺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这女子竟然就如此这般离自己而去了!”

    城郊,一家酒肆之中,两名衣着甚是不俗之人坐在雅堂内。

    “恭贺骠骑将军官复原职!”

    只见那郭玉德的脸上并无丝毫笑意,只是将自己面前的酒杯端起,而后一饮而尽。

    “骠骑将军,哼!一个手中毫无兵权之人怎可称为将军?”

    “骠骑将军稍安勿躁,皇上只给了那博玉三千兵马前去收复苍陇。只待博玉埋骨苍陇之后,刘氏皇朝的兵权还不尽归于你我二人之手!”

    郭玉德抬眼望了望坐在自己面前的太尉尹秀,而后将一袋珠宝缓缓送至那尹秀的面前。

    “我郭玉德有一事,想劳烦太尉大人相助!”

    “你我二人多年交情,何需如此?还请骠骑将军但说无妨!”

    “在下听闻,令夫人暗中派出一队人马,追杀那自昭陵之中逃出的锦绣,在下觉得对于这纤弱女子大可不必如此这般赶尽杀绝。”

    “哈哈,想不到骠骑将军还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不知太尉大人可否肯帮在下这个不情之请?”

    “好!既然是骠骑将军开口,我尹秀保证待到明日之后,这皇城之中绝不会再有那些黑衣人的踪影!”

    苍陇一役,博玉大获全胜。此消息传回刘氏皇朝,朝中上下不禁甚为惊愕。

    待博玉等到了刘奂皇帝派来接管苍陇的兵马,便马不停蹄的返回皇朝之中。

    这日,大军途经一片荒芜之地时,博玉不禁猛得勒住缰绳,放眼环望四周,不知为何博玉只觉眼前的地方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此处为何地?”

    “禀报大将军,此处乃是当年花鈭国的旧地。”

    “花鈭国!你等兵马先行一步,本将军在此地停留些时辰,随后便到。”

    “是,大将军!”

    眼望着自己面前的苍茫一片,博玉忽然觉得或许从此地可以找到解开心中谜团的东西……。

    太尉府内,尹兰溪快步跑进紫婷郡主的房中:“娘,他打胜了!将军胜了!”

    “是,是。娘知晓,你的夫君就快回来了!”

    “可是娘, 那些黑衣人还没有找到锦绣吗?”

    “哎,娘也不知为何,这几日中那队黑衣人竟然全部都凭空消失了,没有了任何的消息。不过女儿你放心!就算她锦绣命大,能躲得过那些杀手,可她万万躲不过那纵火烧陵的忤逆大罪。只要她一现身,便会即刻被凌迟处死。”

    “是啊,娘!即便是她锦绣可侥幸活下来,她与那博玉也只会再见无期!”

    十日之后,博玉率大军回到皇城。可宣德门外却唯有杨丞相与成济二人前来相迎。

    “老夫恭喜大将军得胜还朝!”

    “博玉谢杨丞相前来相迎!”

    “老夫本想邀大将军到府中畅饮,为大将军庆功。但想必大将军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府中休息吧。大将军立下如此战功,老夫料想明日早朝之上,皇上必会重赏。”

    博玉冷冷一笑,并未答话。料想数日之前,自己率领大军被困于苍陇孤城之中,虽数次向朝中告急请求驰援,却未见刘奂皇帝派出一兵一卒。现如今,大军得胜归来,宣德门前却唯有杨丞相与成济二人前来相迎,足见刘奂皇帝依旧对自己心怀嫌隙。

    “老夫此番前来,乃是还有一事需告知大将军。有人向皇上呈上奏章,说大将军在还朝之际曾独自一人在关外之地停留数日,恐有不妥之举。老夫担心明日早朝之上,皇上会向大将军问起此事,还请大将军早做打算。”

    “博玉多谢杨丞相提点!”

    “锦绣,她在皇陵之中还好吗?”见成济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博玉不禁心生疑虑。

    “回大将军,大将军您刚出征之后不久,皇陵中便莫名燃起一场大火,锦绣夫人她,她便失踪了。”

    “什么!你说锦绣失踪了!本将军不是要你看好她吗!”

    “大将军,属下已然派出禁卫军多番寻找,只是都一直无果。是莫将无能!有负将军所托!”

    满心绝望,博玉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忽然心头一紧,竟是一口鲜血自口中汹涌喷出。

    “大将军!”

    “锦绣!为夫说过,为夫再见你之日,便是接你回府之时!你为何不等着为夫!”

    “大将军,皇后灵寝被烧,而锦绣夫人又在此时失踪,皇上心中一直都认为是锦绣夫人因心生怨恨才会故意纵火烧陵。皇上已然下旨派出一队虎贲人马,搜查整个皇城捉拿夫人。而且属下还打探到,除此之外皇城之中还有一队黑衣人也在四处寻找夫人的下落,想必是要对夫人不利。”

    “另一队黑衣人马?难道是那尹兰溪想借此机会除掉锦绣_,看来有些事情,是到了该做了结的时候了!”

    凝望远方落日,博玉本就冰冷的眸色之中已是渐渐升腾而起一抹噬人杀气。

    绣坊之中,所有绣女早已下工,唯有锦绣一人独自坐于绣架旁,悉心地绣着一件衣裙。自从锦绣来到沐德绣坊之后,绣坊中的生意便出其的好,城中许多大户人家都因锦绣精湛的绣工慕名而来。蓝轩站在门外静静的望着眼前这极美的女子,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波澜。

    蓝轩本是显州人氏,七年前与父亲来到这皇城之中,开了这家沐德绣坊。原本生意做得还好,哪知生性憨厚的父亲被奸人所骗,不仅赔光了所有家产,连父亲自己也被气得含恨而终。蓝轩一人苦苦支撑,终于艰难保住这间绣坊。几年之中,蓝轩更是将这沐德绣坊经营得有声有色。就连太后娘娘都钦赐牌匾,并且每年的冬衣只要沐德绣坊一家来做。

    蓝轩年纪轻轻便家财万贯,人又生的俊朗不凡,时常有富贵人家的小姐请人上门提亲,但蓝轩却从未动心过。可不知为何,眼望这面前女子,蓝轩突然有了想成家的冲动。虽然蓝轩并不知锦绣为何会遭到那些黑衣人的追捕,但蓝轩不愿去问,也不想去问。此刻,他只想守着她,护着她,一生一世!

    “明日,我会让祥福将那些绣品推掉,自你来到这沐德绣坊,却终日好像在做苦力一般。”

    “千万别!蓝公子,锦绣不觉得累。您能收留我和妹妹,锦绣已然感激不尽!”

    “来,把这参汤喝了吧,我见你这些时日面色甚是不好,你该好好补补身子了。”

    面对他的悉心关切,锦绣赶忙起身后退一步:“多谢蓝公子,锦绣喝不惯这些的!我去再寻些绣花样子来。”说罢,便快步跑出门外。

    “为何她总是在有意无意间抗拒着自己?而自她眸色中时常流露的哀愁又是为何?”蓝轩站在原地,眼望那略显羸弱的背影,心中不禁没落之极。

    图颜国,武英殿内,饶骨独自一人坐在殿中眼望着自己右手之上的齿印静默出神。这些日来,沐寒霜坠崖的一幕始终萦绕在自己脑中,令自己日日难安。

    “这女子便这样生生的离自己而去了!”回想当日,她那极是哀伤的眸色,分明是尽露不舍之意,可她为何又会狠心服下那堕胎之药,杀死自己与她的孩子?

    “二皇子没死!他要杀你!”她坠崖前最后对自己所说的话,不禁令饶骨那本就冰冷的面色变得愈发的阴冷起来。

    当年,老国主听闻自己的三皇子殒命刘氏皇朝,痛心疾首之下便一病不起。恼怒之极的自己率领图颜大军前去攻打苍陇,谁料想留于宫中的二皇子饶翰竟然趁机带领自己行宫之中的兵马围困楚暄殿,意在逼迫自己的父皇让位于自己。

    老国主一连多日昏迷,却偏偏在饶翰的兵马围困楚暄殿之时醒了过来。老国主暗中调集亲军兵马抵挡饶翰的叛军。那些叛军见饶翰大势已去,纷纷向老国主倒戈。饶翰谋反不成,仓惶逃回自己的行宫之中。老国主在盛怒之下,下令火烧饶翰行宫。待自己接到老国主的书信,快马赶回图颜之时,见到的却是一片焦土与一具烧焦的尸体。

    自己与二弟饶翰兄弟一场,每每回想起此事,都会令饶骨心中痛惜不已。

    “寒霜你既然对本王如此关切,却又为何会跳下悬崖,离本王而去!”痛苦的闭上双目,想不到自己这铮铮铁骨已然将身心与她一同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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