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沐寒霜伸手自发髻之上取下一支白银发簪来,而后在那饶骨的心口处轻轻一划,一股黑血顿时涌出。

    沐寒霜俯身将双唇紧紧贴在饶骨的心口之上,随即便用力吸起来,待整整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眼见自饶骨心口之处的黑血渐渐变为红色,沐寒霜才慢慢起身。

    “国主既然不想要寒霜腹中的孩子,自今日之后,寒霜与孩子便再不会与国主相见!”

    待沐寒霜黯然走出殿外,见那南中将军正守在门口。

    “沐姑娘,国主他怎么样了?”

    “国主有令,今日我沐寒霜私见国主一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国主尤其命南中将军你定要守口如瓶!”

    “是!沐姑娘,国主已然醒了吗?”

    “国主刚刚醒了一阵子,现下又睡下了,待稍后还是有劳南中将军再宣御医过来看看吧。”

    “是,沐姑娘。此番国主能够醒来还多亏了沐姑娘!在下送沐姑娘回揽雪轩中吧。”

    “不必劳烦将军了。还请将军谨记国主之命,定要守口如瓶!”

    “是,在下定会谨记!”

    待沐寒霜独自一人走回揽雪轩中,整个人极是疲惫的倒在卧榻之上。

    “一切都结束了!无论那二皇子所说是真是假,自己现下也应该为沐府洗清罪孽了。”

    将手轻轻的搭在自己的小腹之上,沐寒霜不禁露出一抹极是温柔的笑意:“孩子别怕,咱们上路吧。”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待沐寒霜昏昏沉沉的醒来,发现自己竟是安然无恙!

    “奇怪,自己怎会平安无事?”

    凝思片刻,沐寒霜突然想到那饶骨也是在中毒多日之后才昏迷不醒,料想这毒药可能暂时还不会发作得如此迅速。”

    缓缓推开房门,眼见着院中一支寒梅映雪开得正好,沐寒霜不禁露出一抹释然笑意。

    “有这一缕梅香送自己最后一程,想来自己也不会再有遗憾了。”

    而后两日之中,不知为何沐寒霜时常感到自己小腹隐隐作痛,好在那份痛楚并不十分强烈,因而沐寒霜自己也并未在意。

    这日时近午时,忽有一位老者缓步走入揽雪轩中,那人见到沐寒霜便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可是司徒大人的孙女?”

    “沐拓正是寒霜的爷爷,请问您有何事?”

    “老夫乃是宫中御医院的主事朝公瑾。前些时日前去宫外找寻良药。待回宫之后,老夫才听闻司徒大人血溅武华门一事,老夫与司徒大人乃是私交甚好的旧识,听闻国主现下将沐姑娘囚禁在这揽雪轩中,老夫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

    “您是御医院主事!国主他现下如何了?他身上的毒可都清了?”

    “奇怪!姑娘怎会知晓国主中毒一事?不过姑娘放心,国主现下虽然仍在昏迷之中,但毒性已解,身体更无大碍。”

    听罢那朝公瑾的话,沐寒霜顿觉自己久悬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有劳朝御医探望寒霜,寒霜在这揽雪轩中还,还好。”

    只见朝公瑾眼望着自己面前的沐寒霜,却不禁蹙了蹙眉:“老夫见姑娘的气色甚是不好,不知姑娘可否能让老夫为姑娘诊诊脉。”

    沐寒霜本不想将自己中毒一事让旁人知晓,但在那朝公瑾威严的眼神之下,不得已慢慢的伸出手来。

    朝公瑾将指尖轻轻搭在沐寒霜的手腕之处,面色却是愈发的凝重起来:“姑娘可是已然有了身孕?”

    面对那朝公瑾一脸的凝重之色,沐寒霜不禁极是难为情的将头低下。

    “姑娘可能还有所不知,姑娘的孩子现下已然胎死腹中了!”

    “怎么会?我,我只觉这两日之中肚子有些隐隐作痛而已,这孩子怎就会胎死腹中了?”

    “从姑娘的脉象上看,姑娘极可能是身中剧毒。而这剧毒则尽数被姑娘腹中的胎儿所吸去,姑娘的脉象确乃是死胎之兆无疑。

    耳闻那朝公瑾之言,沐寒霜顷刻面色苍白,眼中的泪水更是簌簌而落:“自己的小腹现如今依旧鼓胀,可这孩子怎就生生离自己而去了!”

    “姑娘,眼下耽误之急还需姑娘尽快服下堕胎之药。否则,若是耽搁的久了,恐怕将这死胎排出体外更是难上加难!”

    朝公瑾见沐寒霜神情恍惚并无答话,无奈叹了口气,走到桌前写下一张药方:“什么时候姑娘想通了,大可拿这张药方去御药房中抓药,他们见到是老夫的笔迹,断然不敢怠慢。只是姑娘切记,此事万万不可拖得太久!”

    待那朝公瑾走后,沐寒霜独自一人扑倒在卧榻之上不禁失声痛哭:“自己救下了他,没想到却害了腹中的孩子!自己宁愿死的人乃是自己啊……”

    第二日一早,强打精神的沐寒霜手执那张药方来到御药房中。

    待将药蓉之后,沐寒霜一面为自己煎着药,一面任由自己眼中的泪水伴随着慢慢升腾的热气而滴落。

    待那满满的一碗堕胎药煎好之后,沐寒霜手捧那药碗却是呆愣了许久。

    “这药一旦喝下去,母子情分便也就此尽了"子,是娘对不起你!”用力咬了咬双唇,伴着自己苦涩的泪水,沐寒霜将那碗甚是苦涩的堕胎药慢慢喝下。

    待服下那堕胎药之后,只不多时沐寒霜便觉自己的小腹处剧痛无比。沐寒霜从不知晓世间竟会有如此剧烈的痛楚!自己整个人无力倒在卧榻之上,抓着锦被的双手已然微微泛出白色,双唇在剧痛之下更是被咬出斑斑血迹。只不多时,枕下已然湿了大片。可沐寒霜早已分辨不出那乃是自己的汗水,还是因难以承受剧痛而滑落的泪水。半个多时辰后,伴随着一波强似一波的阵痛,沐寒霜只觉一股极是粘稠的鲜血从自己的身体中奔涌而出。渐渐的,沐寒霜只觉自己再无一丝气力,整个人随即昏倒在卧榻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待沐寒霜缓缓睁开双目,竟眼见有一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瞪着自己。那人正是图颜国主饶骨,只是不知为何,这男人的面色怎会是那么的狰狞可怕?

    “啪”,一记耳光重重打在沐寒霜的面颊之上,鲜血霎时自嘴角之处淌出。

    “你这女人竟然如此狠毒!你居然会自己服下堕胎之药,杀死腹中的孩子!”

    这日卯时,刚刚醒来的饶骨不顾御医们的劝阻,执意独自一人前往揽雪轩中,来探望这些时日始终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

    却是万万未想到,所见到的竟然是她浑身是血的倒在卧榻之上!饶骨赶忙快步上前,却自地上拾起一张药方来。那药方之上所写尽是一些滑胎所用之药!

    饶骨将那药方紧紧的攥在手中,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被生生的撕碎了。相较之前那心口之痛,如此情景更是令饶骨痛侧心扉!

    “她竟是如此杀死了自己与她的孩子!她竟是如此痛恨自己吗?”

    那猝不及防的耳光令沐寒霜顿觉一阵晕眩。已然虚弱之极的沐寒霜静静的望了望自己面前的这男人:“他轻而易举便可将自己打得这般痛楚,想来他应该是平安无虞了。”

    “国主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媳寒霜腹中的孩子吗?”故意以一抹极是冰冷的目光望向那饶骨,可此时之中,沐寒霜的一颗心却早已慢慢滴出泪来。

    “本王恨你^你!本王此生再也不想看见你!”

    犹如一头受伤的猛兽,饶骨仓惶跑出揽雪轩中:“多可笑!这便是自己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女子。她竟是那么的不屑为自己生下孩子,而自己却还一心打算着要去给她一个名分!”

    心痛之极的饶骨再不回望一眼,随即决绝而去。

    揽雪轩中,沐寒霜伸出手轻轻擦了擦自嘴角之处淌出的鲜血,而后艰难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出揽雪轩中。

    刚刚小产过的身子令沐寒霜只觉晕眩不已,而自己每走出一步,自裙摆之处便会有鲜血淌出,那并未停息的痛楚更是会加重一分!但即便是如此,沐寒霜仍是紧咬着双唇,步履蹒跚的走出了揽雪轩,朝那远处高高的宫门走去。

    这九重宫阙困住了自己,令自失了清白,失去了孩子,最终却也失去了他!

    一众侍卫眼见那沐寒霜浑身是血的走出揽雪轩,并不敢上前拦阻,只是赶忙跑去武英殿向那饶骨禀报。

    可待到了大殿门外却被侍从告之,国主饶骨现下正在瑞安殿中。瑞安殿乃是安放历代国主灵位之所。除非国主本人,否则擅闯者便会被凌迟处死。因而前来通传侍卫只得跪在殿外等候国主饶骨。

    “父皇,难道是儿臣做错了吗?先是恩师在自己的面前挥剑自尽,而后又是自己一心疼惜的女子竟然不想为自己生下孩子!父皇,你曾经说过儿臣行事太过刚硬。父皇,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吗?”

    待过了许久,国主饶骨才自那瑞安殿中走出,候于殿外的侍卫赶忙上前:“禀报国主,揽雪轩中的沐姑娘浑身是血,朝宫门之处去了!”

    听闻此言,饶骨不禁紧蹙剑眉:“来人,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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