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重回平静,饶骨铁青着面色冷冷而去。

    将手轻搭在自己的肚子之上,断续痛楚已令沐寒霜那本就略显憔悴的面色亦是更加的苍白。他眸色之中的厌弃已是分明,无论自己与这腹中的孩子,只怕在这宫阙之中已是再无生机!

    这日,天色阴霾。

    忽有一众军士将大将军府团团包围。钦天史手持圣旨走入大将军府中,亦是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数日之间,天狼星呈冲煞之势,此乃大凶之兆。因淑德文孝皇后刚刚安入昭陵,为阻此大凶之兆,特命大将军府中锦绣入昭陵为淑德文孝皇后守陵三年,即日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大将军得罪了,本官今日特奉皇上之命,务必将府中锦绣带入昭陵。来人!将人带走!”

    “谁敢!”只见博玉抽出腰间佩剑,冷目挡在那一众军士的面前:“什么天狼星冲煞,一派胡言!有本将军在,谁敢动内子一下!”

    “还请大将军切勿动怒,此乃皇上的意思,皇上已然下了严旨,如若大将军今日抗旨不尊,便会将府中上下满门抄斩!大将军,微臣劝大将军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好。”

    “哼!即便是死,本将军也不准你们将锦绣带走!”

    忽然,只见一人冲到博玉的面前,亦是用双手紧紧夹住那柄佩剑,抵在自己的心口之处。

    “锦绣,怎是你!”

    “将军,对不起!其实慕容大夫早已将锦绣的失心之症医好。是锦绣觉得愧对将军,一直都不敢去面对将军。将军!请将军让锦绣前去昭陵,为皇后娘娘守陵!”

    “锦绣,那陵中阴冷潮湿,况且你这一去便是三年,为夫舍不得啊!”

    “将军,如若今日锦绣不走,大将军府中上下必定会血流成河。锦绣记得李管家曾说过,大将军府中从不苛待下人,难道将军忍心让这府中的家奴全部都无辜枉死吗?将军,锦绣曾答应过将军,会为将军绣一件披风。那件披风锦绣已然绣好,就放在将军的书房之中。锦绣答应将军,待到三年之后,锦绣定会回来!”

    锥心之痛顷刻袭来,而博玉手中的佩剑却是无力的滑落在地。

    “来人,将人带走!”

    无助凝望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波之中。突然,博玉整个人好似发疯一般的冲进书房,待找到那件锦绣亲手为自己所缝制的披风,博玉亦是将它紧紧的抱在怀中,哭得好似个孩童一般。

    待那一队军士押着锦绣并未走出多远,只见一辇轿子缓缓而来,轿中之人正是尹兰溪。

    “停轿!”

    “哼!刘锦绣,你可知晓本夫人手中拿的乃是何物?”只见尹兰溪走出轿辇,将一道圣旨在锦绣的面前晃了晃。

    “这乃是皇上命本夫人即刻返回大将军府的圣旨!本夫人永远都会是大将军府中唯一的正室夫人!而你!”只见那尹兰溪上前一步,用极低的声音在锦绣的耳畔说道:“皇后娘娘已然殁了,将军他现下又不在你的身边,看现下还有何人能护的了你!三年!哈哈,只怕到那时你已如你那腹中的孩子一般,早已不在人世了!你放心,本夫人会替你好好照顾将军的!”

    锦绣一动不动的站在瑟瑟冷风之中,耳听着那尹兰溪的句句厉言,亦是紧紧咬住自己苍白的双唇,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滑落。

    “将军,空相见,懒携手。即便锦绣会化为一捧尘土,也定会报答将军此生垂爱之恩!”

    自杨皇后过世之后,容妃芷兰便终日躲在自己的殿中默默垂泪。忽然,只见贴身侍女展翠慌慌张张的跑进殿中:“娘娘,不好了!妍儿她怕是不行了!”

    自从杨皇后过世之后,其贴身侍女妍儿便被遣去了郭太后的景鸾殿中。这日,展翠正打算前去侍衣院中取一些衣物,却眼见两名侍从正拖着一名婢女朝宫门外的方向走去。

    待展翠缓缓上前,竟发现那人正是杨皇后的贴身侍女妍儿!只见妍儿嘴唇发青,自口鼻之处还不断淌出血来,整个人已然是气若游丝之状。

    “妍儿!你们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这奴婢身染恶疾,太后娘娘命我等即刻将她丢到宫外的后山中去。”

    眼见妍儿此番惨状,展翠赶忙快步跑回汐澜殿中去禀报容妃。

    待容妃与展翠追出之时,眼见那两名侍从已然将人拖到了成华门外。

    容妃跑上前去,亦是紧紧握住妍儿的手,只见妍儿望着容妃,面色甚是痛苦之状,口中似是想说着什么,却怎奈何自喉咙之处却已然发不出声来。唯有满眼是泪的望着容妃,而后从口中竟喷出一股黑血来,随即整个人便再无一丝气息。

    “禀报容妃娘娘,这婢女身染重疾,娘娘还是离远一些为好。”

    “妍儿她怎么说也是皇后的贴身丫鬟,你们怎可以将她丢到那荒郊野地之中!”

    “容妃娘娘息怒!这乃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小的不敢违抗!”说罢,那两名太监便拖着妍儿的尸体继续向宫外走去。

    容妃芷兰眼中的泪水无助的随风而落,而后便转身快步朝刘奂皇帝的宣正殿中跑去。

    “娘娘!”展翠生怕容妃出事,亦是紧紧的跟在后面。

    待容妃快步跑到回廊之处时,冷不防撞上了朝自己迎面走来的一人。那人正是绛宵殿中的睦贵妃。

    “本宫当是何人竟敢如此冒失,原来是容妃娘娘啊!”

    容妃抬眼望了望自己面前的睦贵妃,只见她一身禧红色衣裙,其发髻之上更是珠围翠绕、甚是夺目。

    “皇后才刚刚安入昭陵,现下尚在大丧之期,睦贵妃你怎可以如此打扮!”

    “哼,皇后既已殁了,现下本宫便是后宫之首,穿成这样又有何不可!”

    只见睦贵妃上前两步,用极是不屑的目光望着容妃:“本宫现下到是很可怜你!谁人不知丞相府的长女杨清荷冰雪聪明,深得皇上喜欢。而你这拙女,若不是当年你姐姐为你求情,皇上根本不会选你入宫!现下你姐姐已然不在了,皇上若是看见你也只会触景伤情!如若是换做本宫,定会躲皇上远远的!”

    容妃并未答话,唯有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转身快步朝自己的汐澜殿中跑去。

    待容妃回到内殿之中,便在自己的紫檀柜中不停的翻找起东西来。

    “娘娘,睦贵妃一向目中无人,娘娘还是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娘娘,您要找什么,让奴婢帮您找。”

    容妃低头不语,只是从自己的紫檀柜中取出一只木匣来,待将那木匣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几件极是精致的首饰。

    “娘娘,这些首饰都是娘娘入宫后,皇上赏赐给娘娘的,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展翠,你快将这些首饰拿去,找人将妍儿好生安葬。妍儿她乃是姐姐的陪嫁丫鬟,自幼便陪在姐姐身边。她不是奴婢!她乃是我与姐姐的亲人啊!”说到此处,容妃芷兰已是泣不成声。

    “娘娘放心,奴婢这便去。”说罢,展翠拿起那只木匣匆匆跑出殿中。

    待容妃芷兰刚要起身,却自地上瞧见一只蓝色包裹。那只包裹正是那日在太医院外,自那名小侍从的身上滑落的。容妃缓缓将那只包裹打开,自其中拿出了一本稍显破旧的手札来,满心狐疑的容妃芷兰不禁仔细看了几眼,整个人的面色却甚是凝重了起来。

    揽雪轩中,沐寒霜终日欣喜着自己腹中的孩子一日日的长大。伫于窗前,沐寒霜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可满心不安才下眉头却又上心头:“待那个男人回来之后,自己与这孩子的命运又将会如何?他是会强行给自己灌下一碗堕胎之药,还是会赐给自己与腹中的孩子一丈白绫……?”想着想着,沐寒霜的嘴角却不禁泛出一丝笑意:“也罢,自己走的时候,能有这孩子相伴,想来也不会孤单。”

    “哈哈,看来你极是在乎你腹中的这个孩子!”

    又是那日犹如鬼魅一般的笑声!

    “你究竟是谁?”

    “你听着,你若是不交出天雄令牌,等不到那饶骨回来,本世子便会先要了你与你腹中孩子的性命!”

    “天雄令牌!”沐寒霜依稀记得,自己的爷爷曾经在无意之中向自己提起过:“那天雄大军乃是图颜国中一支极隐秘的军队。历来只有国主与手握重权的司徒之位才有资格调动天雄大军。因而这天雄令牌,国主手中有一块,自己爷爷身为司徒之职,手中自然也有一块。天雄大军骁勇善战,乃是图颜国精锐所在,这人向自己索要天雄令牌,难道他要谋反不成!”

    沐寒霜定神想了想,随即冷冷开口:“你若不现出真身,我如何能将天雄令牌交予你!”

    “哈哈,不愧为沐拓的孙女,果然是冰雪聪明。也罢,本世子今日便让你看看真容!”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一人站在了沐寒霜的面前。待那人慢慢转过身来,沐寒霜却着实被吓了一跳。只见眼前之人竟然犹如厉鬼一般,整张脸上布满了道道被火灼伤的疤痕,在这深夜之中更加显得异常狰狞可怕。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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