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珛贞来到东院,见到出来迎接的竟然是陆凤仪,她不免有点错愕,实在摸不清这些人宄竟想要做什么。

    陆凤仪不情不愿的领着她进到小茶厅,只见满桌茶点,一旁的柜子上还搁着几匹上等的锦缎及一个紫檀木盒,她莫

    名有种直觉,这绝对是宠门宴。

    范许氏见佟袖珍来了,立刻起身,开怀笑着迎上前,异常热络的趋前拉着她的手。“哎呀,袖珍,你可来了。”

    此举真教姜珛贞感到惊疑、困惑及不安,但她仍力持镇定地问道:“不知大娘唤袖珍来,所为何事?”

    这时,范许氏看着站在门口的陆凤仪及小翠,淡淡地吩咐道:“凤仪,带袖珍的丫发出去吃点东西。”

    “是。”陆凤仪答应一声,立刻向小翠使了个眼色。

    小翠迟疑了一下,不安的看着佟袖珍,直到她轻点了头,她这才跟着陆凤仪离开。

    姜珛贞知道范许氏是刻意支开别人,显然是有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的事要同她说,可她仍装作一副虚心受教的模

    样,轻声问道:“大娘,袖珍是不是做错了

    “瞧你多紧张……”范许氏笑咪咪的拉着她走到柜子前,“只是叫你来看看这些东西。”

    姜珛贞看着柜上那些看来颇为贵重之物,心生疑窦。

    “我说袖珍呀。”范许氏两只眼睛注视着她,“你赶在老爷过世百日内跟雨棠成亲,勿勿忙忙之间,也没能给你们办个像样的婚宴,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大娘别往心里放。”她中规中矩的回应着,“婚宴不就是一天的事,我在乎的是一辈子。”

    “话是没错,但你毕竟是佟家的小姐,总不能太寒酸。”范许氏打开那金银丝线交织而成的锦缎,“我看你穿来穿

    去就那几件衫裙,所以特地帮你挑了这几匹缎子,想帮你缝制几件新衣,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姜珛贞看都没多看一眼,便委婉地道:“袖珍成天在茶楼工作,不需要穿上这么好的料子,还是大娘留着用吧。”

    范许氏无事献殷勤,绝无好事。“你还真是客气。”范许氏说着,又打开紫檀盒子的盒盖,里头躺着一条耀得人眼花的黄金链子,“若你不要新衣

    裳,那么这条链子就送给你当是见面礼吧!”寻常人见了这些东西,难免心动,但姜珛贞却无动于衷,她直视着范许氏,微笑以对,“大娘的好意,袖珍心领

    了,不过大娘应该看得出来袖珍平时并无配戴首饰的习惯,干活时戴着这饰品也过于招摇,还是请大娘收回吧。”

    华服与首饰都是女人喜欢的东西,可她既不要锦缎丝绸,也不要黄金珠宝,这让范许氏当场便垮下了脸。

    “你这孩子可真难讨好。”不过为了得到她这块瑰宝,范许氏很快的又敛起不悦。

    “大娘见谅。”姜珛贞恭谨欠身,“袖珍并非不知好歹,而是我配不上这些贵重之物。”姜珛贞摇摇头。“袖珍没有物欲,只喜欢工作。”

    “噢?”范许氏眉梢一挑,“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了。”

    “大娘请说。”

    “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到醍醐居做事。醍醐居的掌柜前阵子告老而去,如今正缺个能管事的人,你是自己人,这差事当然非你莫属”

    这会儿,姜珛贞总算明白那些华美布匹及首饰是要用来贿赂她的了。

    “大娘,袖珍何德何能?”她婉转地推拒,“我不过是个女人,醍醐居有大伯打理着,哪还需要我呢?”

    “掌柜这份差事需要一个心思细腻又世故圆融的人担当,雨鹏他性子急、脾气冲,并不合适。”范许氏软硬兼施,“你是咱们范家的媳妇,替咱们范家做事也是应该,放心,月俸不会少给你的。”

    “大娘别误会,袖珍并不在意钱的多寡,只是我确实难担大任,若要说合适的话,雨棠比我更称职。”

    范许氏脸一沉,目光如刃地射向了她。“雨棠受季老跟李老所托管理茶楼,哪有丢下不管的道理?”

    “大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初我嫁给雨棠时便已两相承诺,不管他在哪里、做什么,我都会紧紧相随。”姜珛贞语气温和,目光却澄定而坚毅,“哪天若是季叔跟李叔的茶楼不需要我们了,我们夫妻俩定会合力为醍醐居及范家尽一己之力的。”

    她知道范许氏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范雨棠接触到醍醐居的经营,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断了她的念头,教她知难而退。

    范许氏神情凝沉,莫测高深,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便不强求了。”她摆了摆手,“没事了,你下去吧。”

    “那袖珍告退了。”姜珛贞恭谨的欠身后,旋身走了出去。

    范许氏扬起眼睫,凌厉的目光犹如两支暗箭射向了她……

    姜珛贞知道,范许氏这次找她之事不能隐瞒范雨棠,当晚便同他说了,而他知晓后,内心十分忧虑。

    他猜想范许氏必然是看见佟袖珍突出的表现,想将她收为己用,并就近操控,如今佟袖珍硬是给了她个软钉子,范许氏想必不会轻易放弃,她要不到的,纵使是毁了它也不教别人拥有。

    看来,范府不是久留之地,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佟袖珍遭遇不幸,于是,他暗地里托季魁帮他找了间邻近茶楼的清幽宅子,以工作之便为由迁出了范府。

    这处宅子不大,但已够他们夫妻跟小翠安居,宅子里还有块小院子,能让佟袖珍种一些她喜欢的药草及香草。

    一眨眼,他们也在这儿住上两个月了。

    这日,佟袖珍跟小翠出门采实生活所需,范雨棠正要出门前往茶楼,才开门,便见外头有顶轿子,他认得两名轿夫、随行的丫发,更认得这顶华菌的轿子,顿时心生卷戒。

    这时,丫鲞掀开轿帘,范许氏自轿上惺惺下来。

    “大娘?”范雨棠躬身行礼,“雨棠不知大娘要来,有失远迎。”

    范许氏一身珠光宝气,亮得人眼花,她理理发,看了看这小宅子,暗讽道:“原来是住在这么小的地方。”

    “就我跟袖珍还有小翠三人,够了。”他说一

    “唔。”她朝屋里探了探,“袖珍呢?”

    “她跟小翠出去买点东西,我也正要去茶楼上工。”

    “是吗?”范许氏睇着他,“让我进去瞧瞧,无妨吧?”

    范雨棠微顿,旋即侧身一让。“大娘里面暗。”

    范许氏走进宅子里,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地方是小了点,只是洁净清幽。”

    “多亏了袖珍。”

    “可不是吗?”她转头看他,深沉一笑,说:“你还真是讨了房好媳妇呢!”他没有搭腔,她便迳自续道:“当初那两家茶楼便是因为生意不好才卖给你季叔跟李叔,可他们顶了茶楼后,生意也不见好转,如今你们回来了……睢,那两家茶楼成了咱们洧河县城数一数二的茶楼,天天高朋满座,人人都说是你们夫妻俩的功劳呢!”

    “不,我们只是侥幸罢了。”他谨慎应对。

    “你真是太谦虚了。”范许氏唇角一勾,“我辗转听说佟氏茶楼原也要关门大吉了,要不是袖珍接手管理,也不会有如今的景况,要我说呢,你爹还真帮你选了个帮夫的好妻子。”

    范雨棠很明白她这些赞美之言全都不是真心的,说是讽刺还差不多,况且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她这番前来又是为了哪桩。

    “雨棠呀,你虽然是庶出,但终究是范家的骨肉,范家的物业及财产,合该也算你一份,可如今范家就只剩下那座大宅子跟醍醐居了,而醍醐居这些年来的生意也……唉,咱们要养那么一大家子的人,实属不易呀。”

    范许氏看着他,眼底有着试探,“没能拿到属于你的那一份,你没生气吧?”

    “大娘,雨棠并不奢求什么,只想跟袖珍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范雨棠神情平静地回道,“我们现在替季叔跟李叔打理茶楼,不愁吃穿,也有一处能遮风蔽雨的小房子,雨棠十分知足,十分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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