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言情 > 嫡系千金
    整整七天,侯府里的下人几乎人人噤若寒蝉,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似乎是害怕吓坏了什么人,又似乎是怕惊跑了什么人。

    石岩并没有多做理会,只是带着简兮径自推开了房门,在房内的几人几乎静默到窒息的目光中,引着简兮走到了床边,一指床上的女子,对简兮说道:

    “你看看吧,若非为了主子,我绝不会再让你见她!你既然可以为了一张脸而她于不顾,为她解血咒,我却是更加怀疑你了。若不是两位小姐说了除了你以外,再无人能救,此生我都不会再让你出现在她的面前!”

    恶狠狠地抱怨和警告,石岩丝毫不在意简兮那张在见到庄勤的那一瞬间突然变得漆黑如墨的脸色。

    那天,他被慎语喊来,本是带着万分的期待来见她,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把自己搞成了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他看了就觉得生气!

    “说够了吗?”简兮的语气透着冰冷,打断石岩的话,“说够了就出去!”

    冷厉的命令,突然从周身凝结,继而散发到空气中的冷意,一丝一缕都如同无孔不入的细线一般,钻入屋内几人的毛孔中,然后迅速蔓延,直刺入骨髓。

    石岩顿时住了嘴,看着简兮愣了愣,须臾,他撇了撇嘴,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庄无涯和庄琉森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石岩带来的这个人是谁,但是光看他一身的尊容贵气,便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臣服于他的命令,不会有丝毫的反抗。

    二人跟在石岩的身后,齐齐退了出去,很贴心地将房门关上,顿时长长舒出一口长气,顺势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庄无涯双手掩面,将他脸上所有的失落,颓丧通通掩在手心之中,还有一种经历岁月磨砺的无助和苍凉。

    他的女儿,五年前,他已经失去了她一次,这一次,难道要让他再次体验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

    五年来的心里煎熬,他早已觉得心力交瘁,有时候甚至恨不得随她们娘儿俩而去。他几乎无法想像这五年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的日子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唯一支撑着他的,不过是一个无比渺茫的希望而已,难道如今连这一个希望也变得那么地不切实际了吗?

    这七天来,他什么都不敢想,每天用力撑着眼皮看着他的女儿,似乎只要他醒着的时间够长,日子也就会变得长一点儿,让他们父女二人可以相处地更久一点。

    如今,这个梦终究还是得苏醒了。

    血咒,除了杀了另一个与她订立契约的人,别无办法。可是,茫茫人海,谁又能知道她们之间以血达成的契约内容是什么,谁又能知道又到底与她达成的契约,又是以什么样的手段。

    石岩的脸色也是极其难看。出了房门后,他走了两步,来到院中的桂树下,随意地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动作看上去淡雅随意,周身却无形中凝聚了一圈生人勿近地冷意。

    紧闭的房门内,简兮收起情绪,周身缓缓升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白光,若不细看,便与照进屋中的阳光混同在了一起。

    白光渐渐转亮,笼罩着简兮的周身,将他整个人与这一番天地隔绝开来,仿佛成为了一种最为独特的存在。

    白色的亮光渐渐趋近于透明,再次与太阳的光束相融和,继而更加刺眼,甚至于超过了太阳的光芒,径直穿透空气,透过门缝和门窗上的浣纱溢出。

    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在院子中守护的三人齐齐一惊。

    庄琉森和庄无涯两人疑惑的目光向四周扫去,最后齐齐定在了石岩的身上。

    这种灼烫的压力越来越浓郁,让他们无法忽视,不由得怀疑压力的来源正是石岩。

    石岩被两人盯着,却恍若未觉。空气中越来越沉重的压力,似乎也并没有打扰到他。

    时光静静,直到白光再不流动,一道鲜艳的红光乍然从屋内飘出,没有丝毫预兆地与白光对抗了起来。

    庄琉森和庄无涯虽然看不到白光的存在,却清楚地看到了那束突然出现的红光。两人齐齐一愣,猛地起身转头看向屋内。

    屋内的光太亮,再加上浣纱窗的半明半暗,屋内的情形,甚至连摆设都几乎看不真切。

    两人极目看去,身后一道凌厉的风猛地刮过,两人的身体晃了晃,房门开合的声音还在耳旁,可眼前的门却仿佛从未曾动过。

    两人对视一眼,转头看去,刚刚随意靠在树干上的石岩已经不见,地上只留下两片因为承受不住石岩带起的凌厉的风而飘落的花瓣。粉白色的花瓣娇嫩欲滴,也不过才刚刚盛开的样子。

    两人还在惊奇,屋内突然传出石岩压低的怒吼声:“你干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挫折,一个男人而已,有必要寻死觅活的吗?!你当初从这个男人手里夺下我的魄力哪里去了?!威胁我即便轮回,我也是你的人的嚣张哪里去了?!不过是被别人算计了而已,你就该算计回去啊!如今这副要死不活地样子是要做给谁看?!你若真的死了,这个男人说不定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石岩的声音落下,屋内屋外重新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庄无涯和庄琉森二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抹艳丽的红光一顿,然后缓缓地向屋内收回,眼色渐渐变淡。

    石岩皱眉看了简兮一眼,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没用!”仿佛是为简兮刚刚让他滚出去的话报仇。石岩这次并没有转身再出去,而是侧过身子站在了一边。

    他双手环胸,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似乎是在等着看好戏。但那眉眼之间,分明写满了让人无法忽视的认真。

    红光缓缓消散,简兮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紧珉着唇却不吭一声,脸色越来越苍白,近乎毫无血色。

    转向便是三天,庄琉森和庄无涯两人一直守在门口,里面除了第一日的小小波动外,再没有任何动静传出。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即便早已疲倦不堪,却没有半分睡意。两双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紧闭的房门。

    相府里的人从第二日一早来请过庄无涯上早朝被庄无涯吩咐称病请假后,便与侯府里的人一样,人人噤若寒蝉,不敢近前打扰,只一个个屏息凝神,暗地里猜测着那个突然出现,又入住了当初痕妆姑娘曾住过的小院的女子到底是谁。

    要知道这间小院可是府中位置最好的院落,自从相府里的大小姐与夫人去了以后,这么些年以来,便一直闲置着。后来来了痕妆姑娘,这院子才重新有了主人,蓄爷对这间院子也是格外珍视,从不允许任何人住进来。当初若不是侯爷命令,蓄爷怕是也不会痕妆姑娘住进来的。可如今想也没想,就带着人住了进去,可见那人在蓄爷心中的地位了。

    如今,连相爷也日日守在门口,更是让他们不由得疑惑那女子的身份了。

    房门重新被打开的一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齐看向门口,在清晨的阳光中缓步出现的身影颀长,脸上带着几分深深的疲惫,三日前紧锁的眉头,虽然依旧带着几分忧愁,却也明显多了几分轻松释然。

    “石岩……”庄琉森欲言又止,错过石岩的身体与门框之间的空隙向门内张望着,极力想要看清楚床上的情形。

    石岩摆摆手,脚步不停:“侯府人多口杂,他们已经离开。放心吧,她暂无大碍。”

    两人听到石岩如此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人就这么突然走了,他们甚至连面都未见。虽然明白她确实不宜在侯府久留,这两日赵王想必早已听到了一些风声,也许今日,也许明日,说不定就会来侯府,但是,心中不免还是有几分难过。

    石岩自然感觉到了两人的情绪,本来不想多说的,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庄琉森和庄无涯一眼,眼睛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又转回头,继续向前,风中飘出他清淡,没有半分情绪的声音:

    “她命硬,不会这么快死。既然活着,总有再见的机会。两位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想想如何向赵王解释吧!这两日,说不准他就要来了。”

    两人听了这番话,齐齐一顿。

    是啊!既然活着,总有再见之日。他们如今最该做的,便是如何应对赵王的疑惑和盘问。

    第二天,赵王下了早朝之后,果然宣见了庄无涯和庄琉森。庄无涯这一日一早便去上了早朝,庄琉森没有官职,自然一觉睡到了赵王宣召之时。

    御书房的气氛格外凝重。庄无涯跟在赵王身后进了御书房之后,跪地请安,却一直到庄琉森进宫也未曾得到赵王免礼的声音。

    赵王目光沉静,如同深海一般,不知道包容了多少情绪,淡淡的,却让人感觉空气中蔓延着无限的压力。

    庄无涯仿似没有任何感觉一般,一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而他这样不卑不亢的姿态,才是让赵王恨了二十几年的样子。

    赵王恨得牙痒痒,却始终未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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