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晟不无忧虑说道:“为兄想明白这其中的要紧之处之后,本来觉得妹妹也当时想得到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为兄还是要小柔赶往王府去了,只是不知赶不赶得上。.”

    苏芸悠悠说道:“是了,若是宓儿有心,只怕妹妹刚走她便要即刻入宫的,也不知道小柔能不能中途拦下她来。”

    “妹妹是就此回大理寺去还是在此等候小柔回来再做道理?”严晟轻声问道。

    苏芸急切回应:“妹妹哪里还有心思回去,自然是要在这里等小柔回来再做计较的。”

    严晟也不再说话,苏芸不经意问道:“小柔出去多久了?”

    严晟沉吟道:“大概有半个时辰了,说来也当回来了。”

    苏芸双手合十说道:“苍天护佑,定要小柔拦住宓儿才是。”

    严晟宽慰说道:“事情依然如此了,妹妹便是紧张也是无用,莫不如就好生等着小柔消息。”

    苏芸连连点头,正要说话,外面侍卫进来奏报:“大人,夫人回来了。”

    严晟和苏芸都疾步到了正厅门前,而后就见小柔急匆匆进来,虽然从她的脸色上看来事情只怕失望大于希望了,可是苏芸还是忍不住问道:“宓儿呢,你可是见到她了?”

    小柔满脸失落走进来,对着苏芸和严晟二人缓缓摇头,而后叹息了一声说:“都是妹妹不好,晚到了一步,侍卫们说姐姐几乎是刚刚离开王府,妹妹就到了!”

    苏芸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而后长叹说:“这事情说来都是姐姐的错,与妹妹没有丝毫干系。”

    严晟见事态已成定局,他倒是淡定了下来,对苏芸说:“如今事情也还没有坏到什么地步,不过是圣上抱恙,咱们对于此事想的有些多了,如今就要下个定论未免为时过早了些吧!”

    苏芸悠悠点头说:“这话自然也是不错,可是妹妹这心中一直都有些疑虑,圣上这病来得真是时候呢!”

    “妹妹想想,即便是圣上真是要试探魏王,则宓儿如今入宫去岂不是也就将圣上的疑虑尽去了吗?”严晟笑了笑说。

    苏芸微微摇头说道:“事情只怕不会是如此简单,一旦圣上以身子不适,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为由再次留下了宓儿来,事情也就变得复杂的多了!”

    严晟和小柔其实心中都是这般想得,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如今见苏芸就直言不讳开口说了,小柔犹疑着接口说:“倒也不至于吧,毕竟宓儿姐姐已经在宫中困了多日了,圣上难道就不虑及这些?”

    “生死攸关之时,哪里还能虑及这些细枝末节?”苏芸茫然说道。.

    严晟沉吟道:“即便事情当真就如妹妹所言一般,则咱们也只能听天由命而已,妹妹如今如此消沉又有何益处呢?”

    苏芸点点头说:“严大哥这话不错,妹妹也正有此意,因而也不能在吏部就待,就此告辞了!”

    严晟和小柔赶紧起身将苏芸送到了大门前,苏芸上了官轿去了。

    小柔心中仍旧觉得愧疚,悠悠对严晟说:“妹妹就是如此无用,可是让严大哥失望了?”

    “你说的哪里话,这事情便是芸妹妹此前都没有想得清楚,又何况是你我呢?”严晟立时打断了小柔的话说道。

    小柔想想也是,于是心不在焉说道:“如此说来,芸姐姐如今的心情才是最为失落的呢!”

    严晟点点头没有说话,想了一时之后又觉得不对,于是转头定定看着小柔说道:“你来猜测一下,依照芸妹妹的个性,她此刻会不会就立时入宫去呢?”

    小柔顿时愣住了,呆呆看着严晟说道:“本来是芸姐姐忧心宓儿姐姐,难不成如今却是要咱们来忧心她们二人了吗?”

    严晟无奈说道:“为兄也是刚刚想到此处,若不是妹妹说起阻拦宓儿不力的话来,为兄还想不到这一点呢!”

    “如今却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要前去追赶芸姐姐?”小柔茫然问道,严晟苦笑说道:“这个时候再去追赶还有什么意思,而且芸妹妹的为人咱们都是最清楚的,她打定了主意的事又是谁能更改的呢!”

    小柔顿时住口了,因为严晟说的一点不错,她叹息说道:“如此说来咱们也是无能为力了?”

    “也不尽然,为兄如今刚刚获圣上册封,正是该入宫谢恩的时候,说起来为兄此刻入宫才是名正言顺的。”严晟笑了笑说。

    小柔听了之后更是担心,立时摆手说:“还是罢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入宫去了,则外面余下我们这些不中用的人来却眼巴巴的大眼瞪小眼吗?”

    严晟哼了一声说:“你倒是会抬举为兄呢,如今宫外除去你而外还有裳儿,魏王与云统领,这哪一个不是胸有丘壑之人,你只管放心便是了!”

    小柔还想再说什么,严晟却摆手说道:“妹妹不用来劝慰为兄,为兄又何尝不是与芸妹妹一般都是认死理的人,而且为兄此时的处境较之芸妹妹又要好得多了,毕竟圣上如今是信任为兄的,这一点妹妹也不否认吧!”

    这话倒是不假,小柔想想也是,也是就沉吟说道:“如此兄长定要仔细当心才是,万事切记妹妹始终都在外面忧心着兄长就好了!”

    严晟拉住小柔的手说:“是了,不管什么话为兄记不住,可是妹妹这话却是已经在为兄的心坎里了!”

    小柔含羞笑了笑,严晟拍了拍小柔肩头,而后大踏步出了吏部正门,官轿已经候着了,严晟上轿时交代:“去宫中谢恩!”

    轿夫们答应了一声,而后就抬起轿子来朝皇宫方向缓缓而行,这冰雪天气,路途最是难行,也无怪乎严晟之前说无论如何是追不上苏芸的。

    一路到了正阳门外,严晟上前递过腰牌,侍卫们见是严晟,他如今升任相国在朝中谁人不知,因而对他都是万般客气,侍卫立时就给他换了腰牌,而后躬身请他进了门去。

    严晟在吏部任上时因为奉旨统领御林军,因而对于宫中情势并不陌生,就径自朝御书房方向而来,因为他知道无论圣上这病是真是假,此刻她一定会在御书房中。

    至于说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其实道理非常简单,慕容海就要等着看今日轩辕雨会不会入宫请安呢,而在自己寝殿自然不便了。

    到了御书房院落之外,严晟一眼看到小云子在里面值守,自然就明白自己的所有猜测都是正确的了!

    他缓步进了院落,小云子赶紧上前请安,严晟笑了笑,赏赐了小云子,而后就恭敬跪下来,对着御书房内朗声说道:“微臣严晟叩谢皇恩!”

    “进来吧!”御书房内传来慕容海沉静的声音,丝毫听不出可是有什么病态的端倪。

    严晟赶紧起身,就恭敬进了门,果然就看到苏芸正在地上跪着,严晟上前挨着苏芸跪下说:“微臣得蒙圣恩荣宠,本欲在今日早朝时叩谢皇恩,不料宫中却传旨说是圣上龙体欠安,微臣惶恐,因而就冒昧求见了!”

    慕容海微微点头说:“抬起头来!”

    严晟抬头,看到慕容海眉心有一个嫣红的血渍,他立时明白了,他本就精通医术,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痛风之兆,这血渍就是令人将体内淤积寒凉的血气挤到眉心,而后用针刺破,放出淤血来,这痛风之症也就缓解了一些了!

    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慕容海果真是身子不适,并不是装出来的,慕容海看着严晟笑说:“难得你们有心,早间朕只觉得浑身昏昏沉沉,实在是起不来床了,只等下旨废了今日早朝,如今倒是好得多了,尤其是看到你们如此关切朕。”

    正说着话,外面严宓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药碗,慕容海看了就无奈笑说:“瞧瞧,还是宓儿心细,朕一看到你这身子就轻快了许多了!”

    严宓笑着伺候慕容海用了药,而后站过一边,慕容海嗔怪说:“就你这身子,还是一边坐着吧,哀家可不愿你这么站着。”

    严宓谢过慕容海,就到一边坐着去了,慕容海看着严晟和苏芸说:“瞧瞧,朕不过是偶感小恙,你们却是如此紧张,还跪着做什么,都起来吧!”

    苏芸和严晟两人赶紧谢恩起来,慕容海拿起案头的一份条陈说道:“魏王也上了折子,说是京畿大营军士有感瘟疫之虞,朕正忧心此事呢,他也是的,这事有轻重缓急,他来不了朕也不会怪罪,如今倒好,偏偏要宓儿挺着大肚子来瞧朕!”

    严宓赶紧笑说:“圣上谬赞了,魏王不能在圣上身边尽孝,自有严宓代劳,只要圣上不嫌臣妾粗笨就好!”

    慕容海哈哈大笑说道:“好了,还是你的嘴甜,朕听着就觉得欢喜,不过你还是不要靠朕太近,若是这风寒之症传给了你,朕心难安!”

    苏芸见终于找到了个说话的契机,于是笑说:“正是呢,宓儿身孕要紧,圣上为何身子不适,还不是因为思虑皇孙过度,宓儿若是想要圣上无虞,则还不赶紧养好了身子,就为圣上添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孙来。”

    慕容海连连点头,严宓却羞红了脸,只是她没有意识到,苏芸这话就是在给她解围呢,一旦慕容海下旨就要严宓留下来陪着自己,则这话就不好再转圜了!

    慕容海点头笑说:“苏芸言之有理,只是朕觉得这身子还是沉重了一些!”

    话还没有说完,旁边严晟就笑说:“圣上宽心,这等小疾在微臣手中定会药到病除,方才王妃为圣上熬制的乃是发散之药,圣上趁热喝下,而后微臣为圣上施展针石之术,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病也就去了!”

    慕容海愣了一下说:“当真会如此神奇,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听你这话好似对于这病症不屑一顾呢!”

    严晟笑说:“微臣别的本事没有,对于病症却是有些研习,这一点便是魏王府中的武田也是自愧不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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