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买了卤味、烧烤、小蛋糕,他灌下两杯浓咖啡醒酒。

    走在阴暗的楼梯,头顶上的日光灯闪啊闪,他暗自诧异,她住的地方环境这么差!平时她一个人进进出出,岂不是面临很多危险?

    但她的样子很随意——不是随便,是随意。她早已将钥匙握在手上,经过其它户紧闭的大门时,步伐加快。她的确懂得保护自己,而他清楚,这绝对是环境磨练出来的。

    到了最上层,她打开有些锈蚀的铁门,再开一扇木门,先让他进去。

    “我家很简陋,但我在我家最自在。”她耸耸肩。

    第2章(2)

    灯打亮之后,他的眼神梭巡整个空间。

    她住的地方是顶楼,幸好不是加盖,相对安全一点。因为东西很少,显得空间很大,靠窗边有张小小的桌子,保养品与化妆品整整齐齐排列着,旁边的单人床上铺着薄薄的椰子床垫,她的房间没有半丝旖旎的气息。

    怪不得她不怕带他回来,这里能让人想入非非的东西不多,他也怀疑自己再访的可能性——不是因为简陋,而是太空了,来这里能做什么呢?

    她从床下拉出折迭矮桌,把带回来的食物放上去。“你坐,我先去卸妆。”

    他脱掉外套,挂在椅子上,解开衬衫上方几颗钮子,转了转脖子,顿时一阵轻松。他在炉具旁找到旧报纸,拿来铺在矮桌上,将食物一一打开。

    她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桌丰盛的消夜,以及席地而坐的男人。他的姿态很放松,双腿岔开,双手挂在床沿,脑袋后仰在她的床垫上,解开的衬衫领口露出部分精壮的胸膛。

    她想走过去,跪在他身前,像猫一样伸长了腰,吻他的喉结。

    这个念头像劈雷一般,令她瞬间僵住。她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想吻他?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正从喉结往下溜,溜过胸膛,到他的小腹,她赶紧收回视线,心中却震惊不已——她怎么会想看他的腿根之处?她以前甚至没想过这种事!

    “你出来了?”范错为挺起上半身。

    她用笑容掩饰心中所思,“哇,东西都摆好了?你这么快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她这么说是为了转移焦点,范错为却被点醒自己的不同。

    他觉得很自在!这感觉来得莫名,却实际。在范家,他不可能这么放松,他不曾在任何一个角落,放任自己慵懒的躺靠着。或许在自己房里可以,但他想不起曾在什么时候发生过。

    但在她的地方,他自然得像什么似的,好像他本来就该张罗食物,好像他本来就该在这里歇憩。

    他慢条斯理的屈起双腿,坐回桌前。

    蒂珐几乎有点生气,她刚刚竟然没看她真正想看的地方一眼。

    居然还在想!她暗恼,拿来马克杯,倒了一点酒,飞快吞下去。

    “别喝太多。”他打开放蛋糕的小塑料盒,插上蜡烛,“我们先庆祝,免得你醉倒。”

    “我会喝酒。”她捧着杯子,脸颊扑红,坐到矮桌另一边,兴奋的看他按下打火机。“我只会茫一下,不会醉倒。”

    他轻轻唱起生日快乐歌。

    一朵小小的烛花,一块美味的黑森林蛋糕,一个认真为她唱歌的男人,让她的胸口如被鲠住。她以为今年生日也会如往年那般,默默的过去,却没想到,竟然有人陪她一起度过。

    而且那个人是他,她很高兴。

    范错为用中文唱了一遍,再用英文唱一遍。感谢老天,他没咿啊呀的耍花腔,不然她会很窘。他用原始醇厚的声音,一句一句重复简单的歌词。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吧,但她真的觉得他把祝福融入曲调之中,心儿无法自抑的变得暖热。

    他忽然间变得好可爱,她想靠他更近更近。

    “吹蜡烛。”唱完后,他说,“记得先许愿。”

    她双手交扣,闭上双眼,无声念着什么,那份虔诚令他动容。

    她睁开眼,冲他一笑。

    他的心脏像被一拳击中,剧烈跳了几下。“许了什么愿?”

    “希望你继续写出很棒的歌,受到很多赏识。”她说。

    把珍贵的生日愿望用在他身上?范错为有点惊讶,但怪的是,他不怀疑。“没为自己许愿吗?”

    “有啊。”她看着黑森林蛋糕,脸上浮现平日没有的稚气,看来可爱万分。“我希望自己活下去,活得好好的。”

    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生病了吗?”

    “我很健康。”

    “没有别的梦想?”

    “我没什么梦想,能踏实的、平安的度过每一天就好。”她拔掉蛋糕上的蜡烛,舔去沾在底座的巧克力碎片。

    那小小的舌尖好可爱,他的下半身起了一阵骚动。

    “接下来要庆祝你卖出创作曲。”她想了一下,有点困扰的皱起眉,“在这种情况下,要唱什么歌?”

    她果然醉了。

    吃吃喝喝之后,她的眼神有点呆滞,他起身把装食物的袋子清一清,擦擦桌子,忙完之后再回头,她已经睡着了。

    她仍坐着,双腿屈起,膝盖上放颗抱枕,侧脸靠着睡。虽然不再是主动防卫,但那依旧是自我保护的姿态。

    什么样的人会说自己没有梦想,只要活得好好的就好?

    披散下来的黑发散落在微微泛红的脸颊边,几缕发丝随着呼吸起落。她过得很辛苦,比一般的辛苦更辛苦一些,或许多——虽然她没说过,但看她的模样,她平时说话做事的态度,再看看这个地方,他就能知道。

    难得的是,她不吐苦水,也不唯唯诺诺,无限自卑,她的背脊始终挺直,不会为了好过一些,任李杰克那样的人拿着钞票,对她予取予求。对她来说,现在的她,算活得好好的吗?她说自己没有梦想,会不会只是因为不敢想?

    他忍不住伸出手,撩开发丝,让那张清丽小脸露出来。唯有在睡着时,她才像个二十出头岁的女孩,脸部线条不再紧绷,眉间也没有褶痕,唇角甚至有些甜蜜的牵起。

    真好看,她适合这种无忧的模样。

    他的手就那样停着,没有碰她,也没抽开。端详好一下子,他决定收回来,却发现拇指已经压在她唇上,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

    酒气让她的脸粉粉的,热热的,好好摸……

    发现自己的拇指正在微微用力,要分开她的唇,探进去寻求濡湿暖热,他断然抽手。

    他不能辜负她的信任,但他对她有yu/望,那yu/望逐渐增强,令他疼痛。

    抓起烟盒,走到窗边点燃,他狠狠的吸上一口。

    他抽回手的力道有点大,所以她醒了。

    张开眼睛的时候,正好捕捉到那只手离去的残影,所以她知道,那按在唇上的力道不是梦境。

    她差点就张口含住了……他的手明明不是食物,她却好想吸吮。

    蒂珐叹了口气,不知道拿这么奇怪的自己怎么办。

    稍微改变姿势,她偷偷瞧他。

    他背对她,看向外面,白衬衫合身,衬出宽阔的肩背,下摆收进低腰西裤里,看来无比健硕。她好想走过去,把手贴在他背上,感受呼吸时,他身体的起伏,再圈抱住他,双腕交锁在他身前,把脸贴向他。

    他一定比她正抱着的抱枕硬,但也更舒服……

    他捺熄烟蒂,转过身来,正好截到她的依依目光。“你醒了?怎么不出声?”

    被抓包太多次,她放弃为自己感到羞耻,松开抱枕,伸了个懒腰。

    她不知道,寅夜时分,这女性化的动作对他的yu/望是多大的冲击。是时候告辞了,他想。

    蒂珐拢拢头发,努力思索要说些什么,“对了,上次问起你的名字时,我说的那些话不是很oK,我……”

    “不用道歉,我当时的回答也太冲。”他露出一抹自嘲。“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介意那件事。”

    用名字扛着别人一生的错,那种感觉一定很恐怖。她咬住没说。

    “我会小心,不再说出太过分的话。”

    “何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不想总是七上八下的。”

    他笑了,“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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