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对手加足马力雇用更多律师,alice不禁开始慌张,于是,在上次视讯会议中表明她的忧虑,不知倪予晨一人是否能胜任。

    倪家两姊妹商量后决定多聘雇一两名律师;这两天,倪芯恬正在物色人选,已开始电话会谈,今天的会议只是将她的意见告诉倪予晨。

    “想来想去,我觉得沈致杰是不错的人选。我询问过,他擅长遗产官司,是这领域的个中翘楚,而且今早通过电话,他对这个case很感兴趣。”

    乍听“沈致杰”三个字,倪予晨脸色更显苍白,双眸微瞠,有些错愕。

    没料到有人会突然在她面前提起他,而且还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

    下一秒,她恢复镇定,正经回应:“我觉得有人比他更适合,我同班同学李灿,他对遗产官司也很熟悉,而且我们以前合作过,早有默契。”

    “是吗?但他没有跨国业务的经验。沈致杰的事务所专门处理两岸三地的法律纠纷已经有好几年了,他对这方面的经验绝对比李灿丰富,加上他是系上的学长,怎么说他都比李灿优秀。”侃侃而谈,倪芯恬早就做过深入调查。

    “呃?”倪予晨眼神闪烁,暗忖适当措词撇除沈致杰加入。

    那晚在香港发生的事,倪予晨想来懊悔不已,早就有不再和沈致杰联络的打算,遑论和他一起工作。一句话——她不能和他合作。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目光锐利瞟掠倪予晨,倪芯恬嗅到一丝不对劲。

    都说双胞胎有心电感应,虽然是无稽之谈,但两姊妹朝夕相处,一记眼神、一句话语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总之,这世上没有人会比她们了解彼此更深。

    倪予晨轻摇头,目光瞟掠这间小小的会议室,轻松回应:“没什么事,我只是想更谨慎,找合伙人必须详加考虑,还是先好好研究,别贸然决定。”试图转移到其它话题。

    然而,倪芯恬仍不放弃,接续这话题:“对了,沈致杰提过上次在香港曾遇到你,他说你们聊得很愉快。奇怪,这件事你怎么从没提起?”

    怔了一下,倪予晨已没早先那么容易惊慌,扬眼凝视倪芯恬,她妹妹的双眼皮曾动过外科手术,深褶的双眼皮,精致的黑眼线、假睫毛,配上原来就黑白分明的瞳眸,看来绝美艳丽。

    此时,那双比她美的双眼正紧盯着她,研究审视,充满好奇。

    “没有什么好提的,只是闲聊。”轻描淡写。

    倪芯恬没放过她,转看她们的秘书,问:“韩昌进,我姊最近几天和江克森处得还好吗?”

    “这和公事有关?”韩昌进一头雾水,望向倪予晨。

    倪予晨立刻眉心紧蹙,淡然回应:“会议开完的话,我要回去忙我的事了。”

    “哈,果然处不好。”倪芯恬唇角上扬,揶揄甜笑。“我就说了他人很无趣,真不懂你怎么能和他交往十年;还有,他妈妈绝对是个狠角色。”

    倪予晨白了她妹一眼。这句话听她妹说过上百万遍,此时听来却觉更刺耳。

    她选择不理会,安静起身,走出会议室。

    高一那年,倪予晨就喜欢江克森,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她崇拜他。江克森大她两届,学校赫赫有名的理科资优生,曾对外参加科学实验,每每替学校拿奖。

    为了接近江克森,倪予晨刻意加入天文社和剑道社,但高中整整同校一年,江克森都没特别注意到她。

    可能他高三那年对女生不感兴趣吧,后来两人先后念同一所大学,倪予晨就读法律系,江克森是医学系的高材生,在一次联谊活动中,江克森忽然被倪予晨电到。

    两人对彼此有好感,爱情发酵之后,瞬间进入热恋交往期,三年后又进入稳定期,直到两年前江克森成为医院的骨科主治,工作愈来愈稳定,她的事务所也渐步上轨道,于是,两人开始有结婚的计画。

    有一天,大概就在前年左右,倪予晨下腹部疼痛,伴随不正常出血,就医之后才发现自己流产。进一步检查,医生告知她子宫长了两颗肌瘤,她的主治医生说这对受孕有妨碍,而且很容易造成流产。

    于是,倪予晨考虑开刀,等身体养好之后,安排时间进手术房。

    无意间,江克森在一次家庭聚会聊起这件事,结果江克森的母亲对此异常关心,私底下频频和倪予晨单独接触,有次,在言谈间直言无讳说:“克森是独子,将来要继承管理他老爸的医院,能不能传宗接代对克森来说很重要。都怪我生得少,你不能不争气一点,我看结婚的事先暂缓,等你怀孕了再安排也不迟。”

    哪有先怀孕再结婚的?倪予晨当下听了觉得好笑。不过,两人工作忙碌,本来就打算婚事愈简便愈好。至于怀孕一事,其实倪予晨和江克森早有计画,两人近乎一年没避孕,孩子来了就有结婚的准备,顺理成家,自然而然。

    现下医学发达,倪予晨不觉得生育会成问题,开刀之后,调养身体,原本以为没过多久就会再度怀孕。

    结果等了一年,始终没有怀孕的迹象。

    听说结婚之后,婆媳间上下阶级权威等等竞争多少都会有白热化的现象,没想到婚前倪予晨就得接受这方面的挑战。

    未来婆婆下马威要他们去做婚前健康检查,报告出炉,发现倪予晨每个月排卵时间不确定,mc来得不规律,基本上,要受孕并不容易,而且子宫曾长肌瘤等体质问题,即使受孕也很容易流产。

    身为某私立医院院长夫人,江母认识国内几个有威望的妇产科医生,其中有位医生叫吕庭支,是国内专门治疗不孕症的权威。

    在吕医生的建议下,倪予晨开始每月配合量体温,遵照医生意见,在每月体温最高的时间进行性行为,提高生产的机率。

    试了一年未果,吕医生建议打排卵针,目的在提高每月排卵的数量,增加受孕的机会,所以,倪予晨才会开始预约时间,准备乖乖去打排卵针。

    不过,有关怀孕这课题,让原本关系稳定的两人烦躁不已。平常工作量就已经很大,现在还要配合一些有的没有的,努力制造婴儿,过程繁琐,失败又容易令人丧气,彼此心烦气躁,磨损掉浪漫情怀不说,压力大增,不觉对结婚犹豫却步,意兴阑珊。

    这些都是倪予晨夏天去香港出差前,和江克森发生的事。

    然而,去了一趟香港,午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热雨,偶然遇见沈致杰,竟打乱了她原来所有的计画,彻底惊扰她今后的人生。

    这是谁都始料未及的。

    卧房的冷气似乎坏了,房间简直热到爆。

    渐渐苏醒,倪予晨汗流浃背,手一摸,脖子上都是粘腻汗水,薄被单无意中卷成一团、早被她踢到地板上。

    她揉着眼慵懒坐起身,眯眼轻瞄墙上时钟,发现已经晚上七点了。下午三点从事务所回来,她倒头就睡,没想到会睡这么久。

    以前从没午睡习惯,不知为何最近几天特别累,只能推断身体可能出问题。今天下午本来要去吕医师那打排卵针,中午韩昌进帮她订的便当怪怪的,她吃到一半就去厕所吐了。

    事务所三个人偏偏只有她一个人吐,所以,她不确定是便当的问题,还是自己的胃出状况。最近不知身体哪不对劲,动不动就觉得虚弱无力。

    倪予晨起身察看冷气,发现是自己忘了打开就先睡着了。有这么累吗?

    还是她记忆出问题?她苦笑,蹒跚走进浴室,脱掉汗涔涔的宽T恤,冲了一个凉快的澡。

    出浴室,边擦头发,她从公事包拿出手机,果然有几通未接来电,line也有几则未读的讯息。

    Line的讯息全是韩秘书传的,问她:

    “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有。(她随即回了)

    “要不要帮你挂号肠胃科?”

    不用了。

    “江克森母亲三点打电话来问吕医生怎么说,我说你取消预约,临时有重要的case,下午外出和客户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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