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时就遇上罂粟花一样的男人,害她之后不管是再看到什么样的阵仗,也全都心如止水,不受诱惑了。

    只是,所有的毒都是要让人付出代价的。那些哭到只剩力气呼吸,把自己关在屋内几天几夜的苦,是她至今不愿再回想的画面。

    她与他曾有的那段一个月婚姻,就让它们留在户政事务所里吧。

    她“再”也不要走进婚姻里——如果钟南不接受不婚的她,那她祝福他早日找到合适的对象。

    年近三十,她只过她想要的生活,交她想交的朋友。

    安西雅停下脚步,想起今晚韦树树要和章正荣见面,还要跟乔振宇吃饭,心头不由得有些挂念。

    她拿起手机,拨给韦树树——

    第6章(1)

    嘟嘟嘟……嘟嘟嘟……

    这女人可不可以再夸张一点?乔振宇瞪着那个抱着他的外套,倚着车窗,睡得正是香甜的韦树树。

    嘟嘟嘟……嘟嘟嘟……

    她居然在他的车上睡着,睡到连她的手机大响,都还浑然不觉。

    他原来的餐厅订位时间早已超过一个小时,而他停车熄火,待在这边看了她整整一个小时,究竟是发神经,还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

    她那双圆滚滚会说话的眼睛闭起来了,腮帮子看起来还是很软嫩,圆润的双唇则让人想咬一口。

    他咽了下口水,蓦地别开眼一秒钟。

    黑眸再度回到她脸上,而他怀疑自己连她颊上的雀斑有几颗都数得出来了。

    嘟嘟嘟……嘟嘟嘟……

    韦树树嘴里咕哝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话,继续她又香又甜的梦。

    乔振宇抓过她的背包,找出吵得震天作响的手机,按下接听键时,他瞄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凛眉一皱。

    安西雅?他的秘书吗?她们认识?

    “听电话。”乔振宇倾身向前,将手机贴在韦树树左耳边,伸手推了她的眉间,推醒她。

    韦树树皱了下眉,慢吞吞地睁开眼。

    “听电话。”他命令道。

    韦树树双眼大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容,感觉他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她倒抽一口气。

    “说话!不然,别人会以为我绑架你。”乔振宇命令道,一手撑在她右脸旁边。

    “喂。”韦树树双臂垂在身侧,吓到忘了要伸手接电话。

    “树树,你在哪里?”安西雅问道。

    “我在哪里?”韦树树问道。

    乔振宇一挑眉,仍与她保持着三公分的距离,姿态却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在路边睡觉。”他说。

    “在路边睡觉。”韦树树一手捂着胸口,心脏怦怦狂跳着。

    “我是不是听到我老板的声音了?你们两个在路边睡觉?怎么回事?”

    “就……我跟章正荣分开后,他就载我出来,然后我就睡着了。”韦树树用力地把身子贴向椅背,但她很快就发现这个举动的不智。

    因为他的脸又往前逼近她一点,而她已经无处可躲。

    “‘他’是谁?章正荣载你?”安西雅惊恐地问道。

    “是乔振宇载我出来的。”她的嘴巴尽量动得很小力,否则怕会碰到他。

    “那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我…一回去再打给你,因为我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

    “因为他靠得很近。再见。”

    乔振宇拿起手机挂断,往她包包里一搁。

    韦树树等待着——可他身子没移开,仍然横在她面前,而她皮肤因为他的太靠近而轻刺着。

    “喂,你那边还有一个位子。”她用眼神示意,羞愧地发现她的声音居然在抖。

    “嗯。”他应了一声,仍然没移动,依旧定定看着她。

    “你现在侧身的姿势不符合人体工学,很容易扭到、闪到。”她吞了口口水。

    “我耳朵不好,这样我听得比较清楚。”也看得清楚。

    “是啊,人果然不可能十全十美。”她忘了要推开他,只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你耳朵不好并不影响你的成就。”

    “我不想让别人发现时,别人就不会发现。”

    “喔——我——知道了——”韦树树刻意提高了音量。

    “我的耳朵很脆弱,你不需要大吼大叫。”

    “喔。”她点头,眼尾余光瞄到车上的时间。“天啊,已经十点了,我居然睡了一个小时!”韦树树把他往旁边一推,羞愧地用手蒙住脸庞。“你为什么不叫我?”

    乔振宇不耐烦地拉下她的手,她把脸挡住,那他还有什么乐趣?

    “去吃饭。”他说。

    “我要回家。”她闷声说道。

    “你说什么?”

    “我今天刚跟我男友分手,回家哭个两声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她睁大眼看他,不明白他干嘛一脸凶神恶煞。

    “他既然劈腿,分手就是皆大欢喜。你为这个劈腿的家伙哭什么?浪费眼泪。”他没好气地说道。

    “为分手而哭,是人之常情。”

    “你该放鞭炮庆祝自己提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他冷哼一声,讥讽地说道。

    “我是人不是机械,不能那么冷血,我就不信你从没为感情难过。”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他一时重心不稳,往前一跌——

    两人鼻尖于是轻触!

    “我不是故意的。”她惊呼出声,抓住他的肩要推开。

    “我知道。”他的唇轻触过她的。

    韦树树往后一跳,后背狠狠撞上车门。

    “怎么了?”他坐回驾驶座,看着呆若木鸡的她,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她的唇柔软得一如想像。

    韦树树吓到差点口吐白沫,但见他一脸无事人的样子,也不知道要如何发飙,搞不好他根本不知道他刚才不小心“亲”了她。

    “我饿了。”他发动车子,侧身看她一眼。

    “关我屁事。”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怎么看都觉得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窃喜,表情分明“有鬼”。

    “你浪费我一小时,我饿到前胸贴后背,怎么不关你的事?”他挑眉问道。

    “啊!”韦树树惨叫一声,再度把脸埋入双掌间。

    原来他是饿昏了,才会一副很饥渴的表情。

    “等一下。”韦树树探出车窗,左右张望一番,突然对着一个熟悉街口哇哇大叫。“算你好运!车子快点往前开!第一个巷子右转、第二个巷口再左转,那边有家面店‘林家园’,很美味。”

    “这种地方不可能有店。”乔振宇看着附近的住宅区,只勉强找到一间已打烊的早餐店和一个已经不营业的加油站。

    “有!而且还是网路名店,他们还有停车场。”她信誓旦旦地说道。

    乔振宇踩下油门,依言而行。

    “今天时间很晚,应该讨论不了访谈问题了。吃完,就要各自回家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然咧?难道等你以身相许吗?”

    “你真爱开玩笑。”她从齿缝里迸出话来。

    “我从不开玩笑。”他一脸严肃看着她,在红灯前停了下来。“所以才要提醒你,如果想在下周完成专访的话,最好还要再多付出一点力气说服我。”

    “当然。”韦树树看着他一脸漠然模样,只能一本正经地点头。

    她刚才在他眼里看到的一抹窃喜,一定是她的错觉。

    这人这么一板一眼,若是两人方才真的四唇相亲,他搞不好还要告她骚扰咧!

    所以,她刚才的小鹿乱撞,应该就是因为他靠得太近。毕竟,这男人不说话时,冷眉冷眼冷气质,而她天生就怕恶人。

    韦树树这么一想,顿时安心许多,于是放松地坐在座位上,欢乐地哼起歌,指挥着他往前走。

    乔振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停车场”——

    一块杂草丛生、斜躺着几条野狗的泥泞空地上,横摆着几辆轿车。

    而她所谓的“店”,就是一间搭着铁皮屋,门前摆着几张方桌、铁椅横在路边营业的小吃店。

    “下车啊。”韦树树解开安全带,奇怪地看着僵在座位上的他。

    “我在这里等你吃完。”他双臂交握在胸前,完全不想拿自己的健康做试验。

    “你不吃会后悔。”

    “我宁可后悔。”他正巧看到一只肥滋滋的大老鼠窜过停车场,他决定即便饿昏也不愿就范。

    “这么不干脆,你还算是男人吗?”韦树树通常一饿,就很难慈眉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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