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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珂知道,在这医疗落后的时代,生个孩子都会让女人一命呜呼,却从未想过这事儿会发生到她自个儿身上。

    歇斯底里的呼喊声,不断的溢出喉间,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叫唤,脑袋晕晕忽忽的,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

    年纪较轻的稳婆见状一拍大腿:“娘娘晕过去了!”

    七八名稳婆闻声,朝娘娘聚拢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小双紧紧的握住娘娘的手,奋力的叫唤着她:“娘娘,您不能睡啊!娘娘,您醒醒,为了小主子,为了您自己!娘娘,你快醒醒!”

    “妹妹,坚持住!”曰俏忍不住抬手抹眼泪,妹妹这样下去怕是会一失三命啊!

    稳婆们轮番上前查勘情况,一个个脸色都不甚好看。

    王妃娘娘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小主子卡在肚子里也没有一丝动静,这可如何是好?

    做接生活的,谁还没碰到过一两次雇主难产的事?

    可她们都怕死,她们不过是陆洲城内的贫民百姓,娘娘与小主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与家人也都别想活了!

    “快,请傅先生!”王姓稳婆年岁最大,是这些稳婆里最稳重的一位,掏出那傅先生给的药丸看看,从气味上辨别看是有止血功效的。

    她取出一颗药丸塞入娘娘口中,屋内乱糟糟的景象让她有些又气又急,怒道:“快去啊!”

    曰俏闻言,哭着急忙出去。

    一见傅泰之,她来不及说原委,便拉起他往屋里走,“先生,稳婆让您进去!”

    傅泰之见状,心中已知事情紧迫,便提着药箱要随曰俏进门。

    哪知,紫芜一把拉住了曰俏:“珂儿情况不妙?”前一刻还听到里面传来珂儿的尖叫声,怎么现在没了声音?

    “炎公子,妹妹她晕过去了!稳婆说妹妹怕是熬不住了!”曰俏说完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便与傅泰之进屋。

    熬不住是什么意思?紫芜愣愣的站在那里,身子像是僵硬的不能动弹:“珂儿她……”

    云若凡听到动静也赶来了主苑,就看到门口来来往往丫鬟,还有紫芜木纳的身影,他不由的紧张道:“紫芜公子,珂儿如何?”

    紫芜失神的回应:“情况不妙!”

    云若凡闻言,心突然一阵发慌,云家内宅也有生娃而卒的姨娘,呸,不会的,珂儿不会有事的!

    傅泰之进去之后就没见他出来。

    一个是时辰之后,紫芜再也等不下去,什么晦气、霉运他也不管了,不顾下人阻挡,一挥手便闯进了充满了血腥味的产房。

    云若凡见紫芜毫不避讳的进了产房,他也跟了进去。

    一进屋隔着屏风,就见眼前站了一屋子的人。

    没等俩人靠近屏风,终于是又听到了珂儿微弱的叫声。

    傅泰之抬手擦了擦汗,与那王姓稳婆走出了屏风,她们需要养精蓄锐等着看后半夜的情况。

    紫芜与云若凡两人迅速靠近了傅泰之,“怎么了?”

    “让我死吧!”屏风后面传来了简珂的声音:“真的是只有死才会不痛了!”

    紫芜闻言松了口气,还能鬼叫就证明问题不大,他却依然忍不住在外来回踱步。

    他这来一回晃悠,云若凡也跟着凑热闹。

    “两位公子别晃了!”傅泰之只觉得眼晕。

    “她都生了一天了!”紫芜心焦。

    “公子,生孩子哪有这么快的?别说是顺产,娘娘这情形,两三天也是有可能的!”王稳婆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两个男人,又道:“女人生娃,男人怎能进来?快出去吧!”

    “啊……我不生了,不生了!”简珂在里头鬼哭狼嚎:“我要剖腹产!我不要顺产啦!啊……”

    这叫喊声,把外头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紫芜紧揣着双拳,撑着头往屏风里头看,傅泰之将其挡住。

    面色严肃道:“炎公子、云公子,两位还是出去吧!这产房怎可有男子?何况,何况……”就算是王爷在,也不能什么也不顾及吧?你这两个臭小子在这里干着急,算个什么事儿?

    与此同时

    深夜的胡国神殿内,某个沉睡的人,忽地眉心紧缩,瞧着似乎有了一丝意识。

    不多时,他缓缓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左胸。

    那胸腔内,方才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狠狠的将他的心脏捆绑住,直接勒醒了昏迷中的他。

    守夜的媚舒在床榻便打盹,一个踉跄猛然睁眼,看到的另她有些不敢置信,她起身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

    惊喜交加的朝外喊道:“师父!师兄!快来人啊……”

    这厢

    简珂在厮声力竭,陆洲城内迎来了两位故人。

    楚博雅站在道相身后,看着庞大的王府,问:“师父为何说廉王妃有难?徒儿看着王府很安静啊!”

    道相法师身穿蓑衣站在雨中,一手握着禅杖,一手托着木钵,答非所问道:“无嗔前去敲门就是了!”

    敲了门,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若不是能听到王府里头的有光亮,楚博雅还以为这王府里没人。

    楚博雅连续扣了三次大门,这才有家丁来开门。

    家丁一见这扣门的是着了一身袈裟,头戴斗笠的续发公子,远处还有一名同样打扮的僧人。

    他没好脸色道:“去去去,要布施去别家,少在这儿添乱!”说着,瞪眼合上了大门。

    这家丁关了门没走两步,突然顿住,疑惑的想:陆洲城内没有寺庙,城门也是紧锁的,这大半夜的,哪来的和尚?

    他歪着脑袋很是不解,忽然,眼前闪过两道影子,家丁见鬼似的僵直了身子,大叫道:“有鬼啊!”

    后院产房中,心力交瘁的简珂小脸煞白,双唇毫无血色,满脸虚汗的躺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要死了。

    她显然是已脱力,再也喊不出声,嗓子干哑的冒烟,这下身又是流血不止。

    “阿弥陀佛!”产房门口传来了一道沉着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均落在了门口的两个僧侣身上。

    云若凡抬眸看向门口,“博雅!”

    紫芜微愣,并不认识两人。

    傅泰之显然是认识道相法师,暗道,这老秃驴真是阴魂不散,在陆洲城都能撞见他!

    “傅施主好久不见!”

    “十年之久了吧?”傅泰之抚了一把胡子。

    “不好了!娘娘血崩了!”王稳婆双手沾满了鲜血,颤抖着从屏风后跑出来。

    “娘娘!”

    “妹妹,你千万别有事啊!”

    小双与曰俏被这突如其来的紧急情况给急坏了。

    简珂呼吸不稳,意识却很清晰,她也察觉到了身体在血流如注,强撑起脑袋看着自己高隆的肚子。

    “求求孩子!”

    紫芜与云若凡两人闻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煎熬一样。

    云若凡脱口而出:“道相法师,您一定有办法保珂儿母子平安!”

    里面躺着的人,恍惚间听到了云若凡唤道相法师,虚弱道:“让道相法师进来!”

    小双将道相法师迎进屏风后。

    简珂气若幽丝道:“麻烦法师,替我剖腹取子!”

    紫芜听力过与常人,一听珂儿的话,背脊不由的发冷汗,这太疯狂了!

    剖腹产子,孩子若是还有一线生机,大人呢?大人岂不是死路一条?

    “珂儿,不要冲动!”紫芜说着就要闯入屏风之后:“你死了,两个孩子活着有什么意义?”

    楚博雅一把拖住了紫芜,劝说道:“师父不会让王妃有事的!”

    紫芜哪里肯听劝,甩开了楚博雅闯了进去,触目的是珂儿惨白的小脸,与满地都是沾了血的纱布。

    眼见着床榻上的人儿即将闭眼。

    紫芜强忍着双眸的酸涩,向一旁正做着准备的道相法师问道:“和尚,你有多大的把握能保珂儿母子?”

    道相法师从随身携带的匣子内,取出了一把银晃晃的小刀,镇定自若的回道:“一半!”出家人不打诳语,实话实说。

    什么?仅有一半的把握?紫芜一把夺过道相手中的利器,愤怒道:“珂儿若是因此死了呢?”

    道相间刀子被夺走,慢条斯理的又从匣子内取出了一把,沉声道:“任由王妃自己生产,怕是连一半的机会都没有!”

    紫芜闻言,像是泄了气一样,放弃了与之辩驳,他颓颓然的转身走去了屏风。

    傅泰之与王稳婆也进去帮忙。

    云若凡挨着紫芜站在屏风外,一个心急如焚,另一个神情木纳。

    楚博雅上前拍了拍云若凡的肩膀:“王妃不会有事的,相信师父一定会救她们母子脱离险境!”

    施针麻醉。

    简珂虽昏迷着,意识却十分的清晰,除了睁不开眼,下半身丝毫感觉都没有,她能听到锋利的刀子划破肚皮的声音,还有周围搭手的人在那儿啧啧称奇。

    天快亮了,伴随着一声洪亮有力的啼哭声,第一个孩子降生了。

    “哇,哇,哇……”像是在控诉一样,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外头焦虑的人们听到了,床榻上的简珂也听到了……

    两盏茶的时间过后。

    又迎来了一道娇弱的啼哭声,“哇……”

    那啼哭声像是给了简珂无尽的力量,她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她终于生了,她的孩子平安无事!人生仿佛在此刻圆满了!

    剖腹取子进入了尾声。

    两个白白胖胖的婴儿裹着小包被,安静的躺在母亲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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