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卿卿固执如斯,本王也不好做恶,拂了美人好意,罢了罢了。.不如这样吧,本王平素甚是爱好品鉴诗词,最为欣赏其中的韵意境。卿卿如若是真想报答本王,三日后,镜湖,江湖文士游湖会,本王在镜中亭静待佳人赠诗一首。” </P>

    景止抬头隔着油纸伞面静赏着雨雾中苍翠的绿意,娇艳的红,眼神平静淡漠,好似超然于尘世之外的洒脱。 </P>

    秦云笙被飘来的雨丝迷了眼,顺势垂了下眼睑,恰到好处的隐藏了她眼底那点点星火涟漪,唇边笑意依然如故:“多谢王爷邀请,云笙届时定去赴约。”目光凝住在眼前人的一双净无瑕疵污点的黑皮长靴,道:“王爷雨大了,云笙该回了,不然外公会担心的。” </P>

    景止淡淡的恩了一声,侧头看她,语气不咸不淡:“下雨了,是该回了,本王替卿卿备了马车,就在前头候着,卿卿先行吧。” </P>

    秦云笙朝他一笑,委身一福,温声言道:“多谢王爷好意,云笙生受了。” </P>

    景止微不可见的颔首,雨雾里他的侧颜更显棱角分明,人淡如菊。 </P>

    秦云笙头也不回的先行离去,由侍女伺候着上了马车,吩咐了一声,马车便缓缓驶动,黛青的马车渐渐和灰蒙的雨雾融为了一体,再也寻不见踪迹。 </P>

    景止依然静静的立在原地,一直注视着马车远走,目光深深如墨—— </P>

    因着庆国公府与大理寺不远,再加之雨势渐小马车脚程也甚是快,一路畅通无阻,是以很快便回到了庆国公府。 </P>

    就在秦云笙回到庆国公府的同时,庆国公爷也正在书房准备上折子替自个儿的外孙女心头肉在陛下那边求情。 </P>

    而熟知庆国公性子的秦云笙自然也是料到了这一点,于是她一下了马车,也顾不得和门口面露讶异神色的下人说什么,便直奔庆国公的书房而去,生怕晚了一会儿,庆国公就要上奏折给康帝,坏了她与景止辛苦谋划的计划。 </P>

    穿过绿意盎然,百花吐艳的院子,越过正厅,秦云笙直奔入书房,几乎是用身子撞开了书房的门,闯入了书房中。 </P>

    庆国公正襟危坐案几前,替秦云笙的状况忧心忡忡,两片眉毛皱的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手下提笔如飞,对外头秦云笙那急匆匆的脚步声竟是丝毫都未曾觉察。. </P>

    只听轰隆一声,书房门顿时破开,光影汇聚处突兀的站出了一个人,因云笙逆光而来,庆国公不甚能看清楚她的样貌,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误闯入了他的书房,打断了他书写。此举等同于火上浇油,庆国公一向是个直脾气,于是勃然大怒,瞪视着来人暴喝道:“哪个院子里的下人,怎的如此不知好歹,生闯本国公书房,不想要命了?来人,将这奴才压下去!” </P>

    秦云笙从未见过庆国公如此暴怒的模样,不由被庆国公喝的一愣,等回味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只见院子里的几个健硕下人得了命令都已涌入了书房中,但碍着秦云笙的身份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她拉下去。 </P>

    秦云笙噗嗤一笑,将下人散了去,对庆国公道:“外公不要云笙了吗,怎的云笙刚从大理寺里死里逃生,外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让下人将云笙赶出去呀。难道您就这么不喜欢云笙吗,外公,你这样,云笙可是会伤心的。” </P>

    庆国公闻声顿时抬起头来,“云笙?!”怔怔看着她,似有些在梦中的恍惚。 </P>

    秦云笙莞尔一笑,忙迎上了庆国公,道:“是呀,是我呀,外公难道现在才认出云笙吗?”扶着他坐回位子上,秦云笙将桌几上的清茶端给了庆国公,青蓝琵琶袖扫过桌几上的折子,衣袂上不经意沾染了一点浓稠墨渍。 </P>

    看着眼前毫发未伤的秦云笙,庆国公依然余惊未定,接过茶的手有些不稳,再三向她确认道:“云笙,你,你怎么回来了,你快跟外公说那些大理寺的人有没有拿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P>

    有些不放心的放下茶碗,上下打量着秦云笙,手想要触碰她的身子,却又再三生收回了自己的袖中,真是生怕自己一不经意就碰到了她的伤口。 </P>

    秦云笙摇摇头,乖巧的笑着,任庆国公打量,温声宽慰他道:“外公放心吧,云笙什么事都没做过,那些人没有证据,也不敢拿云笙怎么样的。”说着,她就将自己早已想好的事情说辞一一说给了庆国公听。 </P>

    庆国公听罢,松了一口气,紧紧地握着秦云笙的手道:“这个荆斩真是老糊涂了,早该解甲归田了,连证据都没搜齐整,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的上我国公府,带走我外孙女。囡囡受委屈了,外公这就给陛下上折子,让陛下撤了那老匹夫的职位,滚回他的乡下去。” </P>

    庆国公说着,就要提笔在折子上写,秦云笙见状忙伸手阻了,“不必了,外公疼云笙,云笙心中明白就好,想来荆官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听信了奸人的谗言一时迷了心智,外公一向大度,这次咱们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P>

    秦云笙声音轻柔,如徐徐春风吹入人的心底,庆国公的怒气稍息,喝了一口清苦茶才道:“也就云笙丫头您心善,跟你娘简直一模一样,哎,罢了罢了,外公就听你的,放过那老匹夫一马吧。” </P>

    秦云笙温婉垂眸,眼眉底的笑意转瞬即逝,低首淡声道是。 </P>

    庆国公端着茶碗,少顷,又突然对秦云笙道:“对了笙丫头,前几日秦府派下人上门了,说你祖母病了,对你甚是想念,你有空就回去看看她罢。” </P>

    秦云笙的睫毛猛地颤动了一下,心顿时沉到了谷底,问道:“祖母病了?那病的严重吗?” </P>

    庆国公拍拍她的手背道:“囡囡切莫担忧,秦府中多得是名医,想来应是无甚大碍的,略微调养一下就会康健如初。这人嘛,尝食五谷杂粮,身体哪里能不生一点病。你若真是担忧,去瞧瞧吧。”庆国公拉着秦云笙道:“不过,你回去时切记要当心些,如今你娘亲不在了,那府里大夫人位置悬空,势必有人觊觎,你呀,这么心无城府的,外公好不容易才将你护在羽翼下,可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羊入虎口。” </P>

    庆国公凝视着秦云笙温顺熟悉的眉眼,真是越瞧越觉得像自己的女儿,触目伤怀,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况且,这如今外头都流传了些疯言疯语,这秦府里头啊,怕是乱成一锅粥了。” </P>

    锦云这丫头,就是因为自己当时照顾关心的不够,才让她在秦府里遭了那么多的罪,以至于让丫头连死都死得不安生。云笙又是他唯一的外孙女,丫头给他这个不负责的老爹唯一留下的珍宝,他怎么能让她再重蹈丫头的覆辙,同她娘一样无辜惨死在那些后院女人的阴谋争斗里呢。 </P>

    哎,呜呼哀哉。庆国公想着想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P>

    一瞬间,秦云笙觉得庆国公仿佛老了十岁,悲从中来,面目更是动容。 </P>

    想她外公戎马一生,见惯了的是战场上光明正大的厮杀,看习惯了的事沙场中兄弟生死相依的信赖,一生光明磊落,是真正的大丈夫,如若不是担心她,外公哪里会费心思去了解这后宅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人心黑暗呢。 </P>

    想来,外公磊落了一生,对后院里那些吃人的妖怪们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很难释怀吧。 </P>

    秦云笙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要知道,外公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她啊! </P>

    她心思本就玲珑,再加之庆国公的神情又实在不加以掩饰,是以她太过明白庆国公对她说的语气里的深深担忧,自觉是自己惹得他担心了,于是紧紧地回握了一下庆国公的手,认真道:“外公你放心吧,云笙已经不是孝子了,云笙长大了,早就会保护自己了,您不用这般担忧。况且,这次回秦府,云笙也不会多呆,只服侍了祖母痊愈便会回来陪外公的。毕竟娘亲都不在秦府里了,云笙留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祖母那里尚且还有几个孙儿孙女呢,祖母的爱呀可是得分着给呢。可外公不一样啊,外公只有一个云笙,对云笙的爱自然是全部了,所以呀,这么算起来,还不如多回来陪陪外公呢。” </P>

    秦云笙俏皮的一笑,颊边的梨涡里好似灌了蜜糖一般。 </P>

    庆国公被她的俏皮话给逗乐了,心中的抑郁之气也消散了不少,笑捏着秦云笙的鼻尖就说道:“你这个悬狸,外公可是知道秦府里那些小姐少爷中,你祖母最是疼宠你了,也没让你受什么委屈看,怎么你这么一说来,好似是在秦府里有多可怜似的。真是瞎说一通,你可让外公怎么说你才好呢。” </P>

    秦云笙一笑,露出一口贝齿,道:“本来就是事实嘛,外公最疼云笙了。” </P>

    秦云笙几句俏皮话,一扫方才有些压抑的气氛,外祖孙二人在书房里一直说说笑笑了许久,那笑声隔着几个小院子的下人都听得甚是清楚……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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