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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沐禾

第二百十八章 生死徘徊恐难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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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你怎么来了?”

    沫瑾站于原地,待梁仲大步走到跟前,才出声相问。

    自打他与赵言成亲后,这是沫瑾头一回见他,按理他与赵言新婚燕尔,应是满脸喜色才对,可此时他神情肃穆焦虑,哪里有一丝新婚的喜庆之色。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么?”

    一看他这神情,沫瑾也知定然是出了要紧事,难道,是梁晴出事了?

    但转而一想,不可能,若梁晴出事了,他怎么可能还来这里,总不会是赵言什么事了吧?

    “大哥,难道是赵言……”

    “不是,不是赵言,她没事儿。”梁仲扬了扬手,打断了她的话, 让沫瑾将将提起的心又缓缓落下,略松了口气。

    “看大哥你这模样,我还以为出什么天大的事了,真是吓死人了。”沫瑾笑了笑。

    然,梁仲却未因着她的话而改了神情,反是更加严肃地看着她,看得沫瑾的笑容不由凝滞,听到他缓缓说道:“沫瑾,真得出大事了。”

    沫瑾怔住了,呆呆地望着他的脸,一颗将将安定的心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迟疑着,问出了口。

    心底的不安,让她觉得好似这话不问出口,不幸的事便不会发生。

    “陛下他……他中了毒,且很重,太医说,已无力回天了。”梁仲顿了顿,看着她呆滞的模样,虽觉得告诉她这个实情十分残忍,却还是必须说下去,“陛下他真得十分想念你,你便去见见他吧,莫要待日后……那便来不及了。”

    沫瑾呆愣愣地站着,看着梁仲的嘴张合着,心头像是被什么敲打着,一下又一下的疼着,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深刻。

    “不,你也是在骗我对不对,大哥,你为什么也要帮着他来骗我呢。”沫瑾哭丧着一张脸,慌乱的说着。

    之前,他们都说他是病了,怎么这会子就变成中毒了,大哥定是看说他病了骗不了她,才故意说他中毒了吧。

    “你若不信,同我进宫去瞧瞧,若是我骗了你,你随我出宫便是了。”梁仲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何她这般的执拗,却不知,她便是太过在意李旭,才会如此的纠结。

    “是啊,小姐,你就随相爷进宫去看看吧,我相信相爷是不会骗人的。”素若在旁急得跳脚。

    她跟着相爷这么多年了,可没见相爷骗过谁,既然这么说了,那定然都是真的。

    可见沫瑾还傻傻呆呆地立着,眼视凌乱得失了心魂,素若也不知何处来的气魂,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相爷,咱们走吧,这便进宫去。”

    她此言一出,连梁仲都怔了怔。

    素若跟在自个儿身边也许多年了,可从未见过她这般气势,只是当下也未多想,伸手拉起沫瑾另一条手臂,转身往前走去。

    中途遇到闻迅而来的蓝意和田福,梁仲吩咐蓝意替沫瑾收拾随身衣物,同田福随后回宫,之后便未敢耽搁,出了苏宅上了马车便直奔宫门。

    沫瑾早已失了心魂,连自个儿是如何进的宫门,也未察觉,直到她迷迷糊糊的被带到李旭的寝宫门前,看到跪在殿门前哭得无限哀凉的一群女子,她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

    自她们中间穿行而过,跪着的众女子的泣声因着她的出现而隐隐消减,纷纷呆滞地望着她,目送着她毫无阻碍的进了殿内。

    寝殿之内,熏香冉冉,火盆散着暖暖的温度,沫瑾的目光落在正中间的床榻之上,那身着明黄绸衣的男子安详地睡着,似没了气息。

    心头一滞,她深吸了口气,才能强撑着不倒下,迈着蹒跚的步子靠近,一步,一步,她踏上床踏脚板,缓缓蹲下身去,伸出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脸。

    他瘦了许多,原本刚毅的脸庞,此时双颊也凹陷了下去,不如重病之人脸色苍白,他的脸上浮着一层紫灰,那明显不同于病相的模样,让她终于相信,梁仲未曾骗她。

    而该死的,她此时多么希望这只是他们合谋的一场骗局,当自个儿进了宫门时,是他笑盈盈地站在她的眼前,即便是跟她无情的说上一句“你又被骗了”,也好过他此时这般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

    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然她却未回头。

    “我们已查出,陛下中的,是秦桑国秘制剧毒,也正是那位如夫人下的毒手。”

    梁仲站于沫瑾的身后,看着她因此而僵直的身躯,那放到锦被之上的柔荑缓缓握紧,顿时失了血色,他忙又接着道:

    “沫瑾,我知你恼他前一刻还同你温情密语,下一刻又转身去了那位如夫人那里,只是你不知,那亦是他的无奈之举。他明知如夫人是怀有目的进的宫门,亦知他会对自己下毒手,但他若不以身涉险,便不能将秦桑国这些年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拔除掉。”

    沫瑾缓缓回头,蹙眉望向他,眼神之中尽显迷茫。

    “你定然想说,太皇太后便是秦桑国人,两人联姻结盟多年,又怎会在宫中出现他们的奸细是不是?”梁仲看着她轻缓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只凭一个太皇太后便能维系这山岌岌可危的盟约?沫瑾,这天下,绝无永远的宁静,各国之间也无绝对的信任,有的,只是对他国的野心和永无止境的贪婪。”

    梁仲负手而立,徐转身来,看向殿门处。

    “自与秦桑国结盟以来,明里相关无事,但背地里有多少秦桑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尉羌,你亦不知,若非他们的蠢蠢欲动,太后又怎会向太上皇下毒,后宫之中这些是是非非,他们又参杂了多少,已是不胜枚举,沫瑾,天下太平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梁仲说罢,悠悠一声长叹,待回身时,视线扫过床上的人儿,看到他已睁开了双眼,便微垂了眸光,说道:“我先出去了。”

    沫瑾看他返身离开,心中一惊不由回头看去,果然见李旭已睁开了眼,忙又凑近了几分。

    “你醒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的压抑着不停涌上来的酸涩,视线一落到他的脸上,她便忍不住鼻酸,再加之看到他无神的双眸,越发觉得心头悸动不已。

    “沫瑾,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等了你……好久,真怕再也……再也见不到你了……”

    沫瑾紧咬着下唇摇头,见他无力的扬起手,忙伸手握住,紧紧地攥着:“不会,你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的杀伐限险你都安然无事的过来了,这一次也定能无恙的。”

    他的手微微有些凉,即便是盖着厚实的锦被,却还是透着一丝异于常人的凉意,沫瑾急切地搓揉着他的手,想以此来温暖他的手。

    然,李旭却是吃力勾了勾唇角一笑:“沫瑾,我对你真心实意……绝无二心,我去如夫人那里,那是……那是为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沫瑾听着他吃力的想要解释,忙制止他将心力浪费在这种无谓的解释之上。

    如今这些解释在她眼中根本不重要了,听了梁仲的话,她早便不在意了,眼下满心满眼在意的便是他所中之毒,到底还有何人能解。

    “你……真得知道?”李旭望着她,努力的睁大双眼想要看清她脸上的神情,只是他的视线已开始模糊,愈来愈瞧不清她的脸,看来,他的时辰快到了吧。

    “我什么都知道了,也不怪你,我信你。你说过日后都要真心待我,护我周全,既然说了便不能再骗我了,你已经骗了我好几回了,这一次,你不能再食言了。”她跪坐在踏脚板上直起身,越发的凑近他的脸,探手拉过他另一只手合在一起紧紧地握着。

    然,李旭却只是吃力的笑,未答应,看得沫瑾越发的急切。

    “答应我,你答应我啊。”

    看她红着眼眶,悬然欲泣的模样,李旭又何偿忍心她伤情,只是,他的身子已如风中残烛,指不定下一刻便会魂归九泉,介时,眼前的女子又该如何?他走后,还有谁能护她爱她,保她一世无忧,而今他是真心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忍心欺瞒她,利用她,若那时便宠她,爱她,也不至于到今时今日留有遗憾。

    “沫瑾,日后我若不在……”

    “不,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泪终是未能忍住,蜿蜒爬上了双颊,她侧头以脸贴覆于他的手背之上,轻声抽泣着。

    李旭看不清她的脸,只是茫然呆滞地望着,良久,才轻吐出一句话:“此生有负,来世必还。”

    此言一出,沫瑾痛哭失声。

    亲人离世,挚友罹难,如今她最爱之人又朝不保夕,心中的悲悸怎还忍得住,扑在他的身上哭得不能自止。

    “沫……沫瑾……我……”

    李旭粗喘着气,似有话要说,却又像被什么压着说不顺溜,沫瑾忙抬起头看去,只见他的脸色已青紫一片,比方才刚进来时还要难看。

    “李旭,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沫瑾被吓得手足无措,看着他难受得模样,只觉脑海之中思绪杂乱,慌乱之下霍然起身,踉跄着飞奔向门口。

    “来人呐,来人,快,御医,御医。”

    她拼尽了全力,却无法拉开沉重的殿门,急得哭声连连,此时,有人自外头用力,助她打开了殿门,阳光争涌着射来,刺得她只能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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