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季鸢的气息十分虚,只说了两字就再度沉入昏迷。

    皇后娘娘被婉茵公主推入水中,自苏醒后,身子冰冷至极,看过了所有御医吃了药也不见丝毫的好转,各种偏方都用了就是没有点起色,皇帝一怒之下要将不中用的御医们统统杀头,好在皇后娘娘明事理,说情保下来御医们一条命。

    婉茵公主有罪,已被软禁限制了自由,也就仅仅是限制自由而已,其他的惩罚似乎都不愿意多一分。

    留鸢宫里,菩提树下,季鸢独自伤怀的摸着不平的树皮,背影看上去那般凄凉悲伤,青青实在无法看下去,这样的小姐太让人心疼了,上前安抚道:“娘娘,您别多想”。

    “叫我怎么能别多想”季鸢满目悲戚的抬头望向菩提树枝,哀凉的声音缓缓道,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我也算看透了,原来在他心里,我毫无位置,我差点死于非命,而她却只是被软禁,我不甘心”。

    “小姐……”青青的说话声被打断,季鸢抬手挥了挥,道:“我累了,想歇息歇息,他若是来了,就说我已经睡着了,不想见任何人”。

    “是”。

    青青望着她一步步走回房里悲凉的背影,犹如那日离开逸王府的背影一样,那般的让人心碎成渣。

    留鸢宫的宫墙之外,楚湘逸听完里面的谈话,深锁眉头,手指嵌入墙中,双眸悔恨,悔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恨自己无法消除她心里的怨。

    发过誓再也不要她受一丁点的苦,倒头来再一次伤害她的还是自己。

    他没有勇气再见她,关心她身子如何?唯有转身离开。

    斜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就像拉锯着他与鸢儿之间的距离。

    夜,静悄悄的,黑漆漆的留鸢宫里似有歌声传出,悦耳动听,使听者如痴如醉,心有伤者听其尽凄切,闻着伤悲泪流,丧失心智。

    窗棂上,季鸢目空一物,呆呆的靠在窗边,像个木偶人,机械般的启合朱唇,那魔音似的歌声便是她所唱,随着歌声的婉转,她原本乌黑修理的发逐渐褪去了颜色,最终成了一片雪白,她似乎没有发觉,依然哼着不知名却让人肝肠寸断的调调。

    一阵幽风拂面而过,撩起她一丝雪白的发骚动了她的眼,直到此刻,她才惊醒过来,哀切的望着自己的发色,凄声道:“我的发,又白了”。

    “白发女帝,祸水妖颜,魅惑众生,天下美男甘愿俯拜于女帝龙袍之下,直至生命尽头,也不离不弃”。

    熟悉的男子成熟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留鸢宫响起,还有回声的响应,在此时更增添了一丝阴森和恐怖,季鸢感受到她的气息,转头来看,一双妖异鬼魅般的赤红瞳眸在暗色中闪着的光甚是让人心惊胆颤,如果不是熟悉她的话,定会被吓的丢掉魂魄,好在他习惯了并且喜欢上了。

    玉奕只手点亮烛光,笑着看了一眼窗棂上的人,问道:“怎么不点蜡烛?”

    “我喜欢黑暗,我不喜欢光”季鸢幽冷道:“你是怎么进来的,留鸢宫最近戒备森严”。

    “我号称毒医,还怕毒不晕那些禁卫军吗?一路走来,留鸢宫的禁卫军确实很多,你是犯了什么错吗?倒有些将你囚禁的意味”。

    “我呀!没犯什么错,就是被楚婉茵推下水了,然后他,跳下来了,然后,他吻了我,再然后我就在这儿呆了十多日了,再也没有出去过,我在想,是我自己囚禁了自己呢,还是他囚禁了我”。

    “他吻了你?”玉奕的眸色暗沉。

    “他以为他能救我,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他救,呵呵呵”季鸢讽刺的笑起来,忽而怪异道:“咦?你进来干什么?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不怕我告发你吗?”

    玉奕轻笑摇头,提起酒袋子晃了晃“怕你憋坏了,给你送吃的,你要是告发了我,就没人给你送吃的了”。

    “胡说”季鸢樱唇一嘟,故作傲娇道:“谁说没有,我还有枭,枭对我最好了”。

    说着,她一跃跳下窗桓,以闪电般的速度眨眼之间来到了玉奕面前,眨眼前她在百米外,眨眼后她便来到了他跟前,快,实在是快,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她来时的影子。

    玉奕手里装着满满一血袋的酒袋子早已被季鸢夺了去,喝了个精光,他瞧着她比猴儿还急的模样,只觉的可爱,四年,该变的不该变的都变了,变化最大的就是她死了,又重生了,成了女妖,人们眼中的怪物。

    那张蛊惑人心的更美的脸,艳色媚骨,这是她,这才是真正的她。

    冷些,无情,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甚至一句话说得不对,绝不会活到下一秒。

    除了玉奕和赫连枭以外,再无他人能肆无忌惮的说话。

    “他不是很爱你吗?只娶了你一个,现在怎么不来宫里陪你,让你独守空房?”

    季鸢双手一顿,冷笑道:“谁说他只娶了我一个,他不是还封了武昌文的女儿为贵妃吗?虽然备受冷淡,那也是曾经的正牌逸王妃,与他共度过新婚夜的,在我死的时候”。

    她的眼里闪过狠绝残忍的光芒,恨不得现在就把楚氏灭了,可她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她要把他们玩到死。

    玉奕回想起当年的画面,她若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就不存在了,早已随着年月与大地融为一体了,他联系的抚摸她的头发,只想她抱了抽,安安稳稳的活着,她想活到什么时候就活到什么时候,他乐毅陪着,那怕变成糟老头,那怕陪不了她多久。

    他不管她在赫连枭和他之间会选择谁,只要她认为幸福就好。

    “我现在才后悔自己的寿命不长,要是早点知道我会爱上你,我就研究长生不老之术,然后,永远的陪着你”。

    “你当初说的等时机成熟便是等的这个时候吧!玉奕,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也浪费不起,我赐给你那么多生得好看的女人,怎么一个也看不上?”

    “再美,哪能有你美,我要的是天底下最美的你”玉奕抬起她的下巴,似水温柔的含情双目望着她。

    “……”季鸢只是笑不说话,不多久,玉奕便将她放开来,叹息道:“你的头发,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它乌黑的样子,但是,维持不了多久”。

    季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瞒不了多久的,早晚会被发现的,我是怪物,我是妖女”。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以后,不用你来送食物了,我要是饿了会在宫里自己捕猎”季鸢把装着血的酒袋子还给他。

    “那我想你了,怎么来见你?”

    “皇后娘娘落水后身子欠佳,宫中御医无能为力险些被杀头”季鸢妖治的笑着提醒道。

    玉奕点头道:“草民乃江湖术士,懂医并见过娘娘此病,听闻皇上为娘娘的病焦头烂额,草民因而进宫为娘娘医治”。

    两人了然的对视互相点点头,季鸢的头发逐渐的恢复了黑色,玉奕放下心来道:“若是无事,我先行告退”。

    “诶,等等”季鸢叫道,见他停下来便说:“替我写一封信,送回齐天给贵夫,让他按信中所诉办事”。

    “何信?”

    “你过来”季鸢招了招手,玉奕走过去,弯下身子听她耳语了几句,立即回绝道:“小鸢,我认为这行不通”。

    “有什么不可行的,你写就是”。

    “呵呵,小鸢,你忘了赫连枭的性子了,你要他这么做还不如直接废了他贵夫的称号,自从那晚后,他本就对楚婉茵厌恶至极,还时不时被我们拿出来提提,他更加恨透了楚婉茵,你要他用美男计,我看,比废了他还难受”。

    “我是让他勾引,又没人他假戏真做,只要把楚婉茵骗到齐天,他想怎么折磨,只要她不死,都可以”。

    玉奕见她执意,道:“好吧!我写”。

    “回去吧!再见,我在后宫等你堂堂正正的进来”她说得如此露骨的话若是旁人定知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是玉奕知道,她对他根本没有意思。

    “你是要光明正大的给楚湘逸带绿帽子吗?”

    “我要他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季鸢狠厉的盯着前方。

    “我先走了”玉奕留下一句话,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色墨浓,公主殿内,只有一个人提着灯笼孤独的站在走廊里,她深深的感觉到了害怕,似乎遇见了楚氏未来的命运。

    她回来了,季鸢回来了。

    她明明喝了穿肠毒酒,又流了那么多血,应该是死了,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能进来?

    皇后娘娘不是单芷莲吗?怎么会是季鸢,难道是,皇上连同她一齐骗了母后。

    这一想法窜出来,楚婉茵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楚湘皇不是不爱她了吗?不然,当初怎么舍得让她死,舍得她喝下穿肠毒酒。

    楚氏真的要变天了吗?

    楚婉茵仰望天空,回想起四年前季鸢白了三千青丝时,那双棕色瞳孔里闪出了鬼红,难道……她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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