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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大当家过奖?平之不过是因为家父的关系而多读两年书,论文采,还不及,只能算上识得几个大字,还不至于会饿到自己肚子。”

    “可矛盾的是……你却卖身了……”说完,瑞木修言从怀中拿出离儿那天就交给他的契约。

    没错,是景平之的卖身契约,摊在桌上,上头的字清楚明白。

    “卖的还是死契?”离儿不是不识字的粗野丫头,也不是贪心苛刻之人,绝不会同意让他就这么签上死契,打算绑死他一辈子,只因为她用五十两银子葬了他逝去的娘。

    而更奇怪的是这小子!能文能写的他,多的是可以用上脑袋里的东西,想办法来安葬自己娘亲,实在不必做到卖身这最终途径。

    面前这个对他来说,仅能算是男孩的人,一见放在案桌上的契约,上头清楚表示了他和买主离儿的大名,英俊的脸庞竟突然翻红,淡淡的浅色,还是让人清楚可辨。

    瑞木修言大概可以知道,他所为何来,来为啥事。

    “大当家,当时离姑娘不懂契约事项……而她的单纯、好心,是平之梦寐以求的姑娘……所以平之是自愿卖给离姑娘,做她一世的奴佣。”

    如此说了出来,原因清楚可见,但结果却像混水浊浊,留与不留,都在大当家的一念之间。

    “既然签了契约,就且在此安分过日吧!”

    才想着大当家的态度,似乎不是挺信任他时,又再听到要他留下的话,他心中大石一放,正想说出谢过大当家的话,又被大当家后面未完的词句,把自己正要开口的谢意,给硬生生吞回肚子里去。

    “待几日,莫善阁在镇上新开立的赌坊落成,我再引介你到那里谋个职位,依你的“脑筋”与“才智”,肯定不多时就有升迁而上的机会。”

    此话一落,摆明就是容不下他!

    景平之不解,他与离儿,同是在纷乱的世道中成为孤儿,身世如今也相当,他愿意从此以一张契约将自己交付于她,并且绝不违约,绝不背誓,这还不够让主子对他包容?让他信任?

    “不!平之打上的契约,是让我仅听离儿之令,换句话说,离儿才是我的主子。”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在此时打退堂鼓。

    因为在茫茫人海中,当离儿走向他的身影,形成一道长长的影子,为他挡去残酷的烈阳,用那樱红菱唇吐出的话语带着怜悯的关心,真诚且无畏,表明她就是因为他的字而被吸引,要是木牌不是他写的,她也会帮忙葬了他娘,却不一定要买他的身,但若是他写,那就是不跟她走都不行!

    她的人,她奇怪时执着,深深触动他孤寂绝望的心灵,她要他,那从此,她就是他的命,也是他的真理。

    瑞木修言不愿承认自己的怒,将被景平之随之煽动,可骨子里躁动的血液就是正在逆流。

    “如此?要让离儿亲自来对你说,赌坊缺人一事,你才愿意过去?”若是要这样,他也可以做到,他有无比的信心,能让离儿对这小子说出他想要的话,无论是什么要求。

    “你不能这么做!”骨子里终究不是能做奴仆的料,尤其面对的人,不是他一心就想服从的对象,那顺从的话更是说不出口。

    瑞木修言对他那句不知轻重的称谓,也不怒斥,因为他打从心底,也没将他看作下人,只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别做无谓的举动,因为无济于事。”

    第7章(1)

    马车里的氛围很微妙,打从瑞木修言上来马车后就一直如此。

    他有平日不常见到的冷淡,异常明显。

    奇怪的是,冷淡就冷淡嘛,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瞧?瞧着也不说话,害她要说什么也不是,一颗小心脏,因为他,卜通卜通跳个不停。

    从对面直视过来的眼神,很不含蓄,甚至有些蛮气,而她,躲也不行,回也不是,只能故作没事的转头向外,欣赏窗外的景色。

    或许是知道她的无措,瑞木修言也不打算放过她,开口说了一句,“帘子拉上。”

    离儿气馁,实在世提不出什么话来纡解心中的疑惑,下意识就是习惯性的顺从发令者的话。

    纤手一扯竹帘子,车厢立马静谧。

    不太宽敞的空间,可以说是非常拥挤,拥挤到能感受到对方吸吐出来的气息,在颠簸的车厢中,奇妙的起了变化。

    离儿垂着脑袋,用头顶面对着男人,她想,这样可以让自己好过点,假装大少爷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自欺欺人的当个缩头乌龟。

    可是就算如此,低着头,看到的,却更是让她羞煞不已。

    她看见自己并拢的双膝,刚好置在男人敞开的大腿中间,粗壮与纤细的对比,让她显得娇弱许多。

    两人的腿膝,仅隔着些许距离,虽然都没有互相触及到对方,可是每当车身椅时,轻巧的她,不可避免的就会失去重心,而去碰到他的腿间。

    以往,就算同乘马车,也都没有这样的问题,开始会感觉到害羞,则是在这一年开始长身子之后的事。

    成长的阶段,从青涩无知到如今的坦然自持,他都陪着她进行着,带着她经历生活的各个片段,他和她,一动一静,她看似活泼好动,娇蛮任性,其实面对他,她也只有顺从听话的份,他看似冷心淡情,不理俗事,其实没人看到的时候,却是对她百般宠溺,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

    就好像,大少爷会要她坐在他腿上,那是因为他惹她气了,他要哄她;好比他会在她习字时,轻撩她鬓边的发丝,拨往耳后,那是让她提笔写字,不受干扰;当他牵起她的手,非必要的时候,便不轻易再放开……

    然而,都是大少爷主动对她做什么动作,她虽然不会反感,但也不会主动回去。

    两人再怎么亲昵,她还是谨守身为奴婢的本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是她的少爷,他可以选择宠她,可以疼她,却不可能爱上她,就算……她的心,早已给他。

    因为他是少爷,而她,是小婢。

    离儿终究是个沉不住气的丫头,捺不住压迫着她的无形力量,迫使她去找寻问题的答案,“大少爷,您是怎么了?”

    瑞木修言笑而不答,看着她放置在腿上正在交错的小手,才说:“离儿何须紧张?瞧你,小手拽着襦裙都皱了。”

    她这才发现,从刚刚看着他的腿开始,自己的手就不自觉紧握起来,然后扭曲转动,“您这么看离儿,离儿当然会紧张。”

    他挑眉,“嗯?我怎么看你了?”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将自己的情绪摆在面皮底下最深沉的地方,可是,不知怎的,每次都会被这丫头翻出来,一再挑弄,而这么多年来,他也逐渐习惯离儿就是如此,不论何时,她都能精确的感觉到他的心情起伏,就算他表现得再如何细微,她都能出来,因此,他也不再刻意隐瞒她,就让自己在她面前,不做保留。

    他问她怎么看?她要怎么说那感觉?总不好说:少爷,您的眼神让离儿的小心肝,卜通乱跳吧?

    “您别一直盯着离儿瞧,难道离儿脸上画字了?”

    瑞木修言突然弯身向前,俊颜靠上离儿的侧脸,神情专注,十分认真,“照你怎么说,看来……的确有字。”

    瑞木修言突如其来的举止,放大他的脸在自己眼前,她猛然一退,却毫无退路。他的眼神炯炯,让她也认真起来。

    “什么?什么字?”边说话的同时,她的手还很配合心思在动,摸摸幼嫩的脸庞,想擦去让他注意的痕迹。

    瑞木修言用再坚定不过的语气,说着笃定的话,“一边脸蛋儿写着口,另一边写着木字,你说合起来像是什么字?”

    口?木?

    嗔?不就是个“呆”字!

    大少爷骂她呆?大少爷骂她呆?

    这下,离儿果真呆愣起来。

    她从没想过,会在大少爷嘴里,听到如此乡井市民的口语话,这么……这么……不符合他一向给她的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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