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像夏叔他们一样吗?”那始终不离不弃的情感让艾以看得好生羡慕。

    “不会。”夏琮崴面无表情地回答,眼底带着笑意。

    闻言,她放开与他牵着的手,迳自往前走去。

    他笑了出来,从背后抱着她。

    “我们两个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偶尔胡闹,偶尔吵嘴,然后换成我们的孩子们在身边吵闹着。”他加深拥抱的力道,“有些事,一次就够了。”

    艾以鼻头一酸,眼眶开始变得湿润。

    他的弦外之音她懂得。

    他们的孩子会幸福的长大,不会像他一样,他也不会让夏珉岢与嬗妍之间的事在他们身上重演。

    “答应我,不会离开我。”夏琮崴恳求着。

    她轻轻蹭着他,“我答应你。”

    离开他?就像他说的,有些事,一次就够了。

    而她已经笨过一次。

    安逸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好几天,也无风雨也无浪,几乎让人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但这也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秦烨在回廊上狂奔,与闲着没事四处乱晃的范尚杰在转角处撞个正着。

    “秦大夫?”范尚杰揉揉被撞得发疼的胸口。

    秦烨一句话也没说,继续拔腿狂奔。

    范尚杰眼睛一亮,也跟在秦烨身后跑着,边跑边问:“秦大夫有何急事?需不需要帮忙?”

    “等会儿如果李嬷嬷在场的话,你帮我个忙。”秦烨没有停下脚步,转头说道。他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连这点都没发现,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下药的人是……

    “什么忙?”有事做就好,他快生锈了。

    “大声在她耳边喊,说什么都行,愈大声愈好。”

    秦烨推开嬗妍的房门,夏珉岢正在喂她吃粥,夏琮崴跟艾以打算就来陪他们两位老人家。

    李嬷嬷动作缓慢地用颤抖的手倒着茶水。

    秦烨二话不说就拿起杯子看了一会儿,接着抬头向范尚杰眨了眨眼。

    没问题。范尚杰回眨了一下。

    房内四人虽疑惑,仍旧静静看着他们俩的举动。

    范尚杰走近李嬷嬷身旁,扯开喉咙大喊:“李嬷嬷!我也想吃粥,还有没有?”

    正好他今早有参加护卫队的晨练,喊口号喊到嗓子都开了,所以此刻声音听来特别大声,不过对耳朵不好的老人家而言,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刚好而已。

    李嬷嬷顿了一下,回答他,“有啊,还多着呢,要吃就快去盛,冷了就不好吃了。”语罢还咳了几下。

    她将茶递给嬗妍,嬗妍张口便要喝下。

    “不能喝!”秦烨大喊,手里还握着那只杯子。

    夏珉岢直觉有异,立即打掉嬗妍手上的茶。

    “抓住她,下药的就是她!”凶手一直在身边却没有人察觉,秦烨庆幸自己发现得早,幸好,还来得及。

    李嬷嬷趁还未有人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出房间,身手灵巧敏捷,全然不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家。

    范尚杰回过神来,追了出去。

    “怎么可能是她?”嬗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跟李嬷嬷就像亲生母女一样,她怎么可能会害她?

    秦烨将手上那只杯子内部面向他们,“飘雪遇水会变黑,你们瞧,这白色杯子的内壁都已微微变色。”

    夏珉岢不解,“可我来这里时也会喝这里的茶水啊!”他一直都好好的啊!

    “我在想,她只有要下药时才将药涂在杯子内壁上,事后再清洗,而不是下在茶水里,之前负责喂食夫人的不都是她吗?”

    秦烨将杯子放回原处,“刚才阿杰向她大喊时,她的眉头在那一刹那微皱了下,很细微,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你是说李嬷嬷其实听力很正常?”夏珉岢大胆假设。

    秦烨点头,“我怀疑她根本不是李嬷嬷,一个女人再怎么天生丽质,脖子的纹路是不会骗人的,依她的岁数来看,脖子的肌肤怎么也不可能那样平滑。”难怪他每次看她总觉得不对。

    “嬷嬷连我小时候的事都忘了,我还以为是年纪大了的关系……”嬗妍恍然大悟。

    那李嬷嬷本人到哪儿去了?

    “李嬷嬷会没事的。”夏珉岢握着嬗妍的手给她鼓励。

    说时迟那时快,范尚杰风驰电掣地回到房里。

    “她跑了……她轻功太好……跟不上,呼,她不可能是老人……”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我去别的地方找找。”丢下这句话,夏琮崴便拉着艾以离开。

    范尚杰体力才恢复了一点,见他们又要再去找假的李嬷嬷,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等等我,我也一块去。”太久没动,差点喘死,明天开始,每天的晨练他一定准时报到。

    来到李嬷嬷居住的地方,夏琮崴他们感到满腹疑惑且不可思议。

    房内布满了灰尘与蜘蛛网,梁柱上垂下一条白绫,白绫越过柱上打了个结,一张椅子横躺在地。

    平日甚少有人经过这位于堡内最角落的独栋小屋,可是不管这里有多罕无人迹,到底还是有人居住在这,理应不至于如此像极了荒废多年的房子。

    悬挂着的白绫如此沭目惊心,不禁令人猜想曾发生过的事。

    “你确定李嬷嬷是住在这里?”艾以一手拨着蜘蛛网,一手捂住口鼻问着夏琮崴。

    “没错,只是我也很久没来过了。”他还记得小时候他会趁着娘睡着后,偷溜到这儿来,李嬷嬷总会带着慈祥的笑容坐在桌边等他,而桌上也总会放着她亲手做的糕饼。

    “我看这里起码十年以上没有人住了。”霉味真重,她闻到有些反胃。

    范尚杰四处看了下,“现在说这个可能不太适当,可是……我看真的李嬷嬷已经凶多吉少。”

    不用他说,他们心里也已经有个底了。

    “那这假嬷嬷这些年来都住在哪儿呢?”反正不可能是这里,范尚杰心想。

    夏琮崴像是想起什么,一言不发地走出屋子,他从树上拔了片叶子,吹出哨声。

    远处出现一个几不可见的汹点,黑点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

    一只鹰。

    它在他们头上盘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带我去之前那里。”夏琮崴仰头对它说着。

    曜长鸣一声。

    第8章(2)

    “阿杰,备马。”

    范尚杰在短短不到一刻钟内迅速牵来两匹骏马。

    夏琮崴尾随着曜来到后山,他们经过墓前,接着愈来愈深入山中,四方所见之处都是树林,艾以分不清东西南北是在何方,只觉得这一路上的风景她好像不久前才看过。

    终于,曜停了下来,停在一处山洞前的树枝上。

    “就是这里。”夏琮崴率先下马,伸手将艾以从马上抱下。

    他在来此的途中,已简单地将在墓前看到的情景及拜托曜跟着的事说了一遍。

    “那天我就是来过这里之后,在回去的途中昏倒的。”艾以说。这就是她那天发现的山洞,她非常确定。

    范尚杰早耐不住性子先行进去了。

    东窗事发,假嬷嬷若回到山洞无疑是自投罗网,他们笃定她暂时不会回来。

    “这么多药跟毒?”夏琮崴环顾屋内的摆设,检查着柜上的瓶瓶罐罐,他看得心惊胆颤,如果那冒牌嬷嬷想,只要将毒倒进井中,天置堡的人与岛上居民早就死得一个不剩。

    “她一定住这儿。”是肯定,没有任何疑惑。

    “可是,如果她是真心想要害死夫人的话,这么多年来她随时都有机会,为何到现在还不下手?”范尚杰的脑袋处于打死结的状态。

    随手抓了块布,夏琮崴开始搜括柜上所有的瓶罐。

    “如果她并无置人于死地的念头,也许我会听听她的理由,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不能再让这些东西留在这里,不然我们再多人都不够死。”

    达成共识,他们开始动作。

    回到堡内,夏琮崴将瓶罐交给秦烨,不出所料,飘雪就在里头。

    晚膳时,夏珉岢命人备了一整桌的饭菜,这顿饭不仅仅是庆祝嬗妍的清醒,同时也庆祝找出了潜藏而不知其人的凶手。

    “来,我敬各位一杯。”夏珉岢首当其冲站起来敬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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