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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妃的意思是?”宇文堂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赵妃子笑弯了一双眼,半是撒娇半是央求地道:“君上,您要是不允贤嫔姐姐在宴上崭露才艺,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她的才华吗?”

    文子衿嗅闻出一丝不对劲的意味了,清丽脸蛋微僵,有些急促地道:“赵娘娘——”

    “贤嫔姐姐,您别担心,君上向来英明,人又那么好,他定能理解姐姐想在百

    官前为皇室争光的心情的。”她脸上笑咪咪的,充满了无害天真之色。

    宇文堂登时会意过来,默默别过头去,宽肩可疑地微微耸了耸——给憋笑的。

    原来兔子急了咬起人来也狠得很。

    贤嫔仗着才华过人便挑衅于她,小肉球却是索性不接招,反而四两拨千斤地把贤嫔划入了“出卖色相才艺的伎子一流”,还一脸兴高采烈地等着看她大展身手惊才绝艳。

    这下子贤嫔被架在火上烤,是答允也不是,不答允也不是了。

    应了,便是堂堂贵嫔、太傅娇女,竟沦落为宫宴取乐之用,文家颜面尽扫;不应,就有欺君之嫌……

    文子衿因一时轻敌,反将自己陷入了两难不利之境,心下暗恨,可终究是文氏大族精心调教出的贵女,在最初的错愕惊慌难堪后,立时反应了过来。

    “娘娘这般为臣妾着想,真真令臣妾心中惭愧万分。”她幽幽叹了口气,眼眶蓦地红了。“同为后宫妃嫔,自该以侍奉君上为先,怎可因争一时意气,反伤了姐妹和气……是臣妾错矣。”

    赵妃子“天真无邪”的笑脸有一瞬的摇摇欲坠,眼角抽了抽——啧啧啧,敢情这宫斗斗的不只是心计,还考验演技啊?

    她忍不住向宇文堂投去了一个哀怨的小眼神,换来的却是宇文堂那美得近乎妖孽的脸上一抹大大的腹黑笑容。

    ——爱妃,请继续,孤看好你!

    赵妃子一咬牙——拚了!

    “原来贤嫔姐姐刚刚说的,都是骗阿妃的。”她立时想像自己那迟迟吃不到口的“鲤鱼十八吃”,眼眶儿飞快红了,大颗大颗豆儿似的晶莹泪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小圆脸一下子泪流满面,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贤嫔姐姐,你是不是、是不是瞧不上阿妃?是不是嫌弃阿妃出身南梁小国,人微言轻,所以同阿妃说过的话都可以不作数……”

    文子衿被她这一手弄得方寸大乱,又气又急又厌恶又慌乱,想伸手去安抚她,可一下子便捞了个空。

    因为赵妃子已经被心疼得不得了的宇文堂给搂进怀里,柔声好气地轻轻哄慰了起来。

    “莫哭莫哭,有孤在这儿,谁敢瞧不上你?”他明知是怀中小人儿仗着年纪小,又得自己的爱宠,故意以稚弱遭欺的模样堵得文子衿束手无策,可理智清楚是一回事,亲眼见着她委屈无声落泪又是另一回事。

    宇文堂紧拥着怀里软嫩嫩小东西,感到胸膛的衣襟被温热泪水渐渐濡湿了,只觉心痛难禁,有股冲动直想把这世上所有胆敢弄哭她的人全砍了了事!

    ——真真疯魔了。

    “君、君上……臣妾并非有意……”文子衿做梦都没想到赵妃子竟然耍出这等村妇愚娃的贱招,偏偏精明睿智的君上还吃她这一套,清丽脸庞气得煞白煞白,胸口剧烈起伏,简直几欲晕去。

    “住口!”宇文堂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眼神冰冷锐利如寒刃,“枉费贤嫔饱读诗书,人称大周第一才女,又是太傅亲授学问,却不知今日都把教养学识礼仪抛到哪去了?”

    “君上——”文子衿脸色惨白得更加难看,骨子里的骄傲再也按捺不住,高高抬起头,傲然地道:“您一心偏袒旁人,眼里心中又哪有臣妾的好?若是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娇娇儿便要责罚于臣妾,臣妾不服!”

    “你、不、服?”他忽地笑了,宛若冰雪乍融,春色灿烂若骄阳,可文子衿却没来由地一阵胆寒心颜。“看来,是孤近来好性子太久,竟让某些人浑忘“死”字怎生写得了?!”

    “不、不……臣妾不是……臣妾万万不敢……”文子衿登时腿软了,汗出如浆,犹如烂泥地瘫跪在地,哆嗦着唇瓣,哪里还有半点清傲才女的气质?

    赵妃子不知几时已从他怀里钻出头来,泪痕斑斑的脸上露出了诧异又微微懊恼之色。

    哎哎哎,不是说今日是给她练练手,考验她的宫斗技能吗?怎么没三两下他大爷就亲身上阵——英明神武的君上,咱们这样以多胜少以大欺小近乎群殴的行为真的好吗?

    不过,原来仗势欺人的滋味这么爽啊……

    她脸色红红的,止不住咧嘴傻笑,方才软弱遭欺、泪洒君王怀中所营造出的氛围早跑光光了。

    宇文堂低头一看,差点被怀里小肉球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逗笑,嘴角微抽,霸王之气险些早泄了。

    “咳。”他强迫自己板起脸来,皱眉轻斥道:“窝回去,要见风病了,看孤怎么整治你!”

    “嗳!”赵妃子赶紧缩回他怀里,乖乖做好她“魅惑君王”的宠妃姿态,还不忘假意抽噎两下……作戏总得作全套。

    瘫跪在地的文子衿头低低的,眸底却掠过一抹深深的怨毒之色。

    “起去吧。”宇文堂纵然难掩厌恶,终究得顾及文太傅的面子,语气淡淡道:“孤看在太傅及你进献兵书的功劳上,便饶了你这一回。回去后好好想一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莫丢了你文家的百年清誉。”

    “诺,诺。”文子衿心下一松,余悸犹存地忙跪伏了下去,然后在侍女搀扶下,脚步虚浮地踉跄离去。

    宇文堂眼神晦暗莫测地望着那一行人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君上,阿妃可以出来了吗?”

    他回过神来,幽暗的凤阵望进她干净如初的眼里,心下顿暖,沙哑地低低笑了起来。

    “孤替你撑的腰,小肉球打算怎么报答孤?”

    赵妃子笑咪咪地瞅奢他,“阿妃最近鞋底纳得不错哟。”

    “只有鞋底,鞋面呢?”

    “咳。”她眸光心虚地飘了飘,小脸悄悄红了。“还在学,还在学,臣妾努力在明年开春完整绣好一对鸳鸯戏水。”

    “确定是鸳鸯,不是肥鹅?”他眼露怀疑,想起曾经在她练手的绣篮里看见的那条手绢。

    “臣妾……尽量做到。”她尴尬地干笑。“哈,哈。”

    唉,谁让她边做女红活儿的时候,边想起了南梁皮脆肉嫩焦香的烧鹅,想着想着,绣着绣着,就……那样了。

    所以她后来死活也不肯把那条手绢送给他当定情物——丢人哪!

    “饿了吗?!”

    “欸?”她眨了眨眼。

    “最近北夷进贡,孤曾听说北夷宫中有一庖丁所制的烤全羊美味非常,”他眸里满是温柔,宛若哄着自家小儿地道,“孤特地向北夷王要了来,往后便专门给你做吃食好不?”

    “烤全羊?!”赵妃子兴奋地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眼儿灿烂如星星。“我要吃我要吃!”

    “嗯,都给阿妃吃。”他摸着她的头,眸底笑意越发宠溺了。

    第10章(1)

    一名刀鱼。六月、七月,取干鲚鱼,盆中水浸,置屋里,

    一日三度易水。三日好净,漉,洗去鳞,全作勿切。

    率鱼一斗,麴末四升,黄蒸末一升,无蒸,用麦禁末亦得。

    白盐二升半,于盘中和令均调,布置瓮子,泥封,勿令漏气。

    二七日便熟。味香美,与生者无殊异。

    北魏、贾思亲《齐民要术、干鲭鱼酱法》

    暖寒节宫宴当夜,龙凤红绸宫灯高高燃起如长龙,登时将冬日凛冽寒气驱逐一空。

    大周国力富强,皇宫中的暖寒节自然举办得盛大,光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夫人便足足有上千人之数,这还只是京中官员,并无算上其他各州各郡和镇守边疆的文臣武将。

    赵妃子被宇文堂牵着走上高台坐宴时,看见这样的大场面,一时有些呆了,一路强忍咋舌的冲动,努力专注在他紧紧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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